第59節
秦深自然也不會被難到,很快就接了下一句:“女兒樂,朱樓碧瓦輕裘過?!?/br> 女兒令要求頗嚴,難度更大,一般人根本不敢問津,而這一句朱樓碧瓦輕裘過,真是妙不可言,眾人反復吟讀甚覺精湛,秦深的水平確實很高。 秦深說完就輪到廣成王世子和虞柔了。 廣成王世子露出一個玩味的笑,“聽起來好像挺簡單的,虞家娘子,你覺得如何?” 虞柔道:“世子覺得簡單,那世子先試一試?” 廣成王世子瞇著眼看著她,“那虞家娘子,是要求助我?” “世子可愿意助我?”虞柔笑道。 廣成王世子不知從哪拿出一塊通體幽綠的玉佩把玩著,“那你幫我起個頭好了?!?/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不行令,毋庸置疑就成了眾人中的焦點。 和寧公主聽得頭疼,不滿地催促道:“抓緊時間,超過半炷香的時間也算答不出來,也要被淘汰?!?/br> 其他人都不覺得虞柔和廣成王世子能接出來,只當他們在拖延時間。 那些早被淘汰了的人,卻不甘心的人在人群里小聲嘀咕著:“估計他們磨蹭半天,還是什么也說不出來?!?/br> “可不是,裝模作樣,還不如早些認輸,免得待會兒輸的難看?!?/br> 這些人的酸話傳到了旁邊的虞婷和虞思耳里,虞婷有些忿忿不平,就算說的不是她,可也是她的jiejie。雖說她沒什么才學,但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道理她可是懂的,她又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當即就臉色一黑,冷聲道:“有些人就是一肚子捻酸的惡氣,可別忘了,誰還坐在那兒,又是誰早就被淘汰了?!?/br> 其中一人聽了臉漲得通紅,像是可以滴出血來,還有一個脾氣暴躁的更是氣得不行,要不是皇上就坐在上面,她非要動手不可。 虞思扯了扯虞婷的衣袖,低聲道;“婷jiejie,你別生氣,皇上還在上頭坐著呢,要是被聽見了就不好了?!?/br> 虞婷這才抿抿嘴不出聲了。 虞思自己是在春字詩令落敗的,她今年才十一歲,虞家又沒請教書的先生,她頂多靠自己看書死記硬背一些知識,讓她小小年紀自學成才,也是不可能的。 虞思一向自恃自己雖然比不過其他貴女,但在虞家她必定是最有才的,只是沒想到,她被淘汰了,而虞柔竟然留到了現在,她心里不是不嫉妒的,方才那兩人的話說的也是她的心聲,只是虞婷的話,也把她的臉給打了。 虞思壓下心底別樣的情緒,一雙大而有神的杏眼,直直地盯著虞柔那邊。 “時間快到了,顧悠,你到底能不能答出來?”孝真帝笑著點了廣成王世子的名字。 顧悠抬頭看向孝真帝,頑劣地笑了笑,“美人在側,能不能總要試試,皇上您說呢?!?/br> “你這小子?!毙⒄娴鄞笮?,他聽了對顧悠的這些胡話一點也沒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 “好了,虞家娘子,我可是為了你犧牲自己了,你要報答我的,來吧,先給我起個頭?!鳖櫽茟醒笱蟮囟似鹱郎系木坪攘艘豢?。 這明明是行令輸了的人喝的,他卻這么直接一口干了,的確是個肆意妄為性子。 虞柔想了想,“那便以女兒愁開頭好了?!?/br> 顧悠做出苦思的模樣,忽然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都顫了顫。 “想到了,女兒愁,大風吹倒梳妝樓” 這是什么詩? 有貴女剛想大聲喊,可仔細一讀,這詩竟比先前秦深和宋于瑾說的一點兒也不差,雖說意境略遜一籌,可是這押韻卻押的極好,意思又簡單易懂。 眾人呆住了,孝真帝先是一愣,隨即拍案大笑起來,“大風吹倒梳妝樓?哈哈哈,真是妙,梳妝樓都被吹到了,可不是愁壞了嗎!” 和寧公主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這令一點兒也挑不出錯來,不僅上下連貫,還有韻腳。 虞柔也一臉驚喜地看向顧悠,柔聲道:“世子真厲害,小女子佩服?!?/br> 顧悠搖搖頭,一臉壞笑地眨眨眼,湊近虞柔道:“誒,佩服什么,來給小爺倒杯酒?!?/br> 虞柔回頭看了眼太子殿下,見他面色難看,正冷冰冰地看著他們。 虞柔想了想,叫來身后的宮女,“來幫世子斟酒?!?/br> 顧悠見她讓別人來,也沒說什么,眼睛一直盯著虞柔,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家愣著做什么,既然我過了,那就下一個啊?!鳖櫽颇闷鹁票伙嫸M,然后左右看了看大家,說道。 又輪到宋于瑾和顏晚云那一組,顏晚云沉思了半晌,說道:“女兒喜,對鏡晨妝顏色美?!?/br> 這樣一來二去,三人中行的最好的,還是宋于瑾,一句話里有三個難字,不僅前后呼應,而且后半句是成句,取自“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br>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何俞蓮身上,何俞蓮想了很久才想出來,“女兒癡,只把光陰為情癡?!?/br> 又到了虞柔這里,大家都等著看虞柔和顧悠還能怎么過這一輪。 顧悠吊兒郎當地道:“怎么樣?虞家娘子可要再求助于我?” 眾人都以為虞柔會垂死掙扎將三次機會用完。 誰知虞柔道:“不用了,剛才世子那一句,倒是給了我許多靈感?!?/br> 顧悠怔了怔,驚訝道:“哦?什么靈感?” 虞柔笑了笑,直接說出一句:“女兒愁,無錢去打梳頭油?!?/br> 這算是什么??? 好幾位貴女忍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哪有這樣的? 她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貴女這么作詩的,簡直太……太粗俗了,一點兒也不風雅,用詞毫無美感。 在場的要么是汴京的權貴之家,要么就是皇親貴族,哪里會有人擔心錢財問題,虞柔這話一出,眾人皆瞪大了雙眼,似乎有些難以相信。 顧悠挑挑眉,對虞柔更加感興趣了。 虞柔坦然自若的模樣也十分迷人,在場的郎君們被她這句女兒愁驚住的同時,也被她傾城的美色所吸引。 太子環視一圈,發現所有男人都在看著虞柔,不禁沉下臉。 顧悠笑道:“既然虞家娘子愁無錢買梳頭油,改日我將京城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香油都買來送到你府上?” “多謝世子,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哪里用世子破費?!庇萑彷笭栆恍?。 廣成王世子忽然湊到虞柔面前,低聲說:“我看太子殿下冷冰冰的,肯定不夠溫柔貼心,要不你跟他解了婚約,跟我在一起如何?” 他的聲音雖小,但是太子殿下耳聰目明,將這句話完完全全聽清楚了。 感受到身后忽然一陣涼意,顧悠回頭一看,“嘖,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氣呢?!?/br> 虞柔則當做沒有聽見。 行令還在繼續,顏晚云在虞柔之后道:“女兒愁,繁花散盡終難留?!?/br> 仿佛專門要和虞柔打擂似的,顏晚云也說了一個一愁為主的女兒令。 大家不禁拍手叫好,顏晚云果真是名副其實的才女。 何俞蓮傷透了腦筋,才想到一個不錯的道:“女兒悲,梨花帶雨情為誰?!?/br> 大家都沒有意識到,這些正常的都不能讓她們期待了,她們反而開始想要聽虞柔和顧悠還能說出什么驚人的句子。 十幾輪過后,虞柔每次都能說出一些驚人卻有十分合理的女兒令來,甚至沒有再求助,在場的人看她的眼神已經完全與先前不同了。 顏晚云眼底有難以掩飾的怒意,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無人注意到。 孝真帝笑道:“這虞古通的孫女倒是個聰慧的,一點就通,一學就會?!?/br> 再輪到何俞蓮時,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下一句。 剛才她已經又求助了一次,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次求助權了。 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求助,于是讓秦深幫忙。 她心里有氣,語氣就煩躁起來,說起話來格外不好聽。 秦深想了一會兒還沒想出特別好的,這樣一來她就更惱火了,忍不住諷刺了幾句,之前她知道秦深的出身,本來就看不上他,十幾輪中一直沒給秦深好臉色。 秦深眉頭緊皺,可何俞蓮還在喋喋不休,秦深冷冷道:“你閉嘴?!?/br> 何俞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這種身份,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秦深的眼神變得鋒利冷銳,冷笑一聲,直接站起來,揚聲道:“我說不出來,我棄權?!?/br> 其余郎君皆是一驚,秦深此人他們雖然都未深交,但對他的性格也多少是了解的,他才華天縱,雖家世不好,但自視甚高從不肯落于人后,今日主動棄權實在是匪夷所思。 何俞蓮的情緒可謂是復雜了,既震驚又憤怒。 她惡狠狠地瞪著秦深,那樣子像是要吃人,她壓低聲音道:“你是故意的?” 秦深諷刺地看著她,冷聲道:“不錯,我是故意的又如何。你實在是惹人心煩,粗俗不堪,虞家娘子比你好多了?!?/br> 何俞蓮氣焰再囂張,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不由臉紅鼻酸,難堪到想要離場。 她咬著牙看向虞柔,似乎是把這個仇又算到虞柔身上。 秦深棄權,這一組等同于被淘汰了,只剩下虞柔和顏晚云這兩組。 說來也怪,顏晚云在秦深和何俞蓮那組認輸后,仿佛陷入了迷茫,想了半天都沒接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那張像孔雀一樣高傲的臉,有些色變,她頓了頓開口使用了她第二個求助權。 宋于瑾想也沒想,直接就接了下一句,虞柔緊接著又念了一句。 這一來一往沒有十息的功夫,顏晚云根本來不及想出下一句,她不免有些無措,支吾了幾聲看眾人全都盯著她看,虞柔看她的時候嘴角含笑,顏晚云卻覺得那笑里充滿了諷刺。 在眾人的詫異眼神中,顏晚云沉思片刻,只得繼續求助。 虞柔等的就是她走出這一步。 宋于瑾也沒想到顏晚云會接連求助,心中一沉,心想,今日這魁首怕是沒有希望了,這倒罷了,只是這虞家大娘子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刮目相看。 之前太子被虞柔迷住要與其訂婚時,他還暗暗嘲諷過太子被美色所惑,如今看來,這虞柔定是有過人之處。 宋于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虞柔臉上,只見她巧笑倩兮,著實讓人心癢。 這樣的美人,也難怪太子會不顧阻攔非要娶她。 但是看今日虞柔的表現,他忽然覺得太子并不是看上了虞柔的臉,一定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他盯著虞柔看了太久,太子看到之后,臉色愈發陰沉。 這個女人……還要勾引多少男人,他不會讓她如愿的。 第55章 太子的漫漫追妻路6 再次輪到顏晚云時, 她終于想出了一個, 只是她好不容易說出一句, 虞柔卻似乎根本不需費神就能隨口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