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任炎把車鑰匙往她手里一丟:“不是說了讓你做代駕嗎?你真當我只是說說?” “……”她還真當他只是說說。 任炎先上了副駕。楚千淼于是也跟著上了車。 楚千淼坐在駕駛座上,動來動去動來動去,調了好一會座椅距離和方向盤高低,調得都有點神經質了,她才終于對任炎說:“好了,任總,可以出發了!對不住我處女座,調不到最舒適那個值,我就渾身難受沒法開車!” 任炎斜睨她一眼,嫌棄很無聲。 “任總您住哪?”楚千淼忽略那份嫌棄地問。她小人不計大人過。因為計也計不過。 “就往你家那邊開吧?!比窝渍f,“我順路?!?/br> ??? ——您知道我住哪啊您就順路。 “您是說往麗澤橋那邊走,您順路是嗎?”楚千淼問。那是上回和余躍吃飯那次,吃到很晚之后,任炎開車把她捎回去的地方。但上個月那房子到期了,房東一個開心就把房租價漲得巨猛,她和谷妙語扛不住,已經搬了家?!叭慰偰鞘裁?,我不住麗澤橋那邊了,我現在住洋橋?!?/br> 任炎轉頭瞥她一眼,語氣輕淡:“那就往洋橋那邊走。我也順路?!?/br> “……?” ——您到底住哪啊,我去哪您都順路?您這樣到處遷就我的住地我可要想入非非了我跟你說! 楚千淼心里噼里啪啦地閃著胡想亂猜的小火花。 任炎看著她,一瞇眼,像個消火栓似的開了口:“我房子多?!?/br> “……………………” 楚千淼覺得自己一天天的心可真大想的可真夠多。 第17章 重新認識下 楚千淼又虛心地問了任炎一句:“任總,您說個具體地址?我先把您和您的車安全送到地兒!” 任炎默了兩秒鐘后,說:“就先往你住的地方開,等到了那里再說?!?/br> “得嘞!”楚千淼也不再追問,準備開路。 她想任炎應該是很寶貝自己家庭住址的那類人——除了爹媽和快遞,誰也別想知道他住哪。一般這樣的作風都是防異性防出來的。 楚千淼準備啟動車子前,搞了一套很隆重的動作:她一邊深呼吸一邊把兩手編在一起,前撅撅后撅撅,又把編在一起的手拆開甩啊甩,再把一手壓在另一手的關節上,咔咔地按出響……整個流程很像準備和人動手干架之前的熱身。 任炎本來目視前方,后來沒忍住瞥了她一眼。 “緊張?”任炎微微一皺眉。 楚千淼嘿哈一笑:“不緊張,就是頭回開大奔,我隆重一點也算是對它有個起碼的尊重!” 任炎嘴角微微一挑。 楚千淼往方向盤旁邊歪歪頭,研究怎么打火。 但第一次,她居然打火沒打著…… 任炎微皺的眉變成了正式皺:“楚千淼,你確實有駕照嗎?” 回應他的是車子轟轟轟被打著了火的聲音。 在發動機的哼哼聲中,楚千淼轉頭對任炎一笑:“當然!”她話音一落,一腳油踩下去,車子跟加了摻了興奮劑的油似的,呼地躥了出去。 任炎整個人被慣性頂得用力朝后壓向椅背。 “嘿,大奔就是不一樣,這推背感,絕了!”楚千淼打著方向盤,順著停車場的彎道往地上爬。 輪胎在停車場地面上擦出滋滋聲,像小耗子被捕鼠夾夾著了尾巴一樣。 車子爬到地面上,爬進夜色里。這是北京難得擁有好夜色的一個晚上,沒霧沒霾,月明星亮。 楚千淼扒拉著方向盤,指揮著車子從輔路沖進主路。 并好道,她又加了一腳油門。 任炎終于忍不住又叫了她名字一聲。 “楚千淼?!?/br> “???”楚千淼看著前面的路,應答著。 “我年薪高,命值錢,你慢點開?!?/br> “……哦?!?/br> 她把車速降了下來。但沒過一會,就一腳油又把速度踩了上去。 任炎沒再說什么,他只是抬起了右手臂,手肘支在車窗棱上,手掌撐住額頭,擋住了眼睛…… 忽然他被一聲喇叭驚了下。他馬上發現這聲喇叭響是楚千淼制造的。 他轉過頭,看向楚千淼。他想告訴她已經半夜了,別按喇叭。 但沒等他開口,楚千淼先怒氣沖沖落了車窗,沖著車窗外并排的一輛車喊:“大哥你雙黃線上也隨便掉頭?你自己倒是方便了,害別人撞車怎么辦!” 任炎一時看愣了。在他印象里這姑娘一直嘻嘻哈哈的,從來沒這么沖過。 楚千淼隨后升起車窗,呼呼喘氣。 任炎瞥著她。 氣居然還沒消呢。 驀地車子猛地一停,隨后他又被“啪”的一聲嚇了一跳。 這回是楚千淼把車緊急踩停在十字路口,因為前方的黃燈跳成了紅色。 他給震蕩在安全帶和座椅靠背之間。他現在有點后悔沒叫真正的代駕了。 他聽見她生氣地拍了下方向盤之后說:“前面那人怎么紅燈還過馬路,太不注意安全了吧!怎么拿自己命這么不當命?哎呀好氣!” 任炎瞥著眼前的楚千淼,他感覺像看到了她的另一種人格。 紅燈變綠,楚千淼松剎車踩油門,把車子開出了速度。 “前邊那車過分了啊,并道不打轉向燈!這些人也不能因為是半夜開車就這么放肆吧?交規又不是一到半夜就失效!”楚千淼看著前面的車怒氣沖沖地說。 任炎忍不住了,他叫了一聲:“楚千淼?!?/br> “哎?”楚千淼一邊看路一邊應著。 “你是不是有路怒證?” “……”楚千淼愣了下,怒氣沖沖的氣勢軟了下來?!安?,路怒癥太局限了,我是怒癥!我……我到哪里都路見不平一聲吼!”她強行狡辯。 任炎卻哧地輕笑出了聲。 楚千淼扭頭去看右側的后視鏡,順勢她瞄到任炎把手搭在領帶扣上,一左一右輕輕地拉松了它。他把第一顆襯衫扣子解開了。他臉上的笑痕還沒有退干凈,微瞇的眼睛有一點迷離和慵懶。 月色太美,夜色太溫柔,他笑得太突然,樣子太性感。楚千淼手一抖,把車開得也一抖。她趕緊收回眼神看前方的路。她的路怒癥不見了,被那噗嗤一聲笑給治好了。 她能感覺到任炎隨著這一抖在轉頭看她。 “你是不是要逼我酒駕?” 她看著前方的路連聲保證:“任總!不,學長!你放心啊放心!我肯定能給你全須全尾全乎身地送到家!” 任炎聽到那聲“學長”,轉過頭看向車窗外。樹影倒流,月明天高,真是個景色不錯的夜晚。他嘴角輕輕抬了抬。 “楚學妹”。他突然開口,叫得楚千淼渾身過電似的一愣。 “記著你打賭輸給我一個賭注?!?/br> 楚千淼知道他在說之前他們在狄沖杜然曾強三個人身上打的那個賭。誰輸了,誰滿足贏了的人一個要求。 “哦?!彼卮鸬霉怨缘??!澳悄闾嵋蟀?,求別太難辦到……” “我現在還沒想好,先存著吧。說起它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有這么個事?!?/br> “……哦?!蹦烧媸敲Φ萌绽砣f機都一點不帶忘了讓自己別吃虧的。 又是一個紅燈,楚千淼把車踩停。她飛快瞄一眼旁邊的任炎。他靠在椅子座背上,慵懶地微瞇著眼。 他平日里和人保持距離的那道無形結界好像給這夜色融掉了不少。此一刻的他變得似乎可以容人接近了。 楚千淼心念一動,脫口說:“任總……其實……我在大學見過你,學長,”她觀察他的表情,“不只一次?!?/br> 任炎輕輕撩了下眼皮,看向她:“嗯,不稀奇。在學校時見過我的人多了?!?/br> 楚千淼:“……” 真臭屁喔…… 她決定換種說法。 “學長,我是說,其實在學校的時候,咱倆有好多次交集呢,你還記得不?”她轉頭看著任炎問,眼睛比外面的星星還亮。 任炎從她的視線里撇回頭。他向前看了看,告訴楚千淼:“綠燈了?!?/br> 楚千淼連忙回正身體腦袋和視線,發動車子。 車子開平穩后,她聽到任炎問她:“我們有哪些交集?” 楚千淼嘆口氣。他真給忘了。 她馬上又打起精神,決定給他提提醒。 “就,有回你們金融本科上大課的時候,我去了,然后當時我的座位就在你的座位前邊,咱倆還說話來著呢……學長你還記得嗎?” “目前沒什么印象,你再說得具體點?!比窝椎穆曇艚涍^城市夜色的浸潤,更磁了些,更沙了些,落在耳膜上時,好聽得像在給耳朵做spa。 再說得具體點——楚千淼想了想當時的具體情況。那時她讀大一,不知道怎么回事,宿舍給調到了外系,她跟三個大三的金融學姐住在一間宿舍里。有一次三個學姐有事不能去上課,找她去給她們仨答到。她嚴重懷疑學姐們不識數,但學姐們對她說:淼淼別怕,這堂課的老師歲數大,眼睛花耳朵也不靈光,你捏著嗓子變三個聲替我們仨一一答到,老爺子肯定發現不了!去把皮卡丘! 她就真的去了。 結果……差點出丑給轟出去。而當時任炎就坐在差點出丑被轟出去的她的后面。后來她才知道他不是本科生,也納悶他為什么會混在本科生的課堂里。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那時在他面前出了丑。 算了,這么不美好的場景,回憶起來也是丟分。想不起來也罷。 “關于這一次的交集嘛,不重要哈哈哈!我們就不具體聊了吧哈哈哈!學長來,我們來說說另外一次!”楚千淼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干笑著說。 任炎眉心微皺:“另外一次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