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
程宥寧偏了偏頭,支起手斜了斜紙袋,瞇著眼睛看了看陸珩所說的藥,扯著嘴角,緩緩問著:“這段是多久?調理要多久?醫生說了嗎?” 陸珩抱著她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看著她平靜的面容,一雙銳利的眼眸緊了又緊,才慢慢放松,他抬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著急了?” 可是程宥寧顯然對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不滿意,輕輕搖著他的胳膊,撒嬌似的問:“那到底有沒有個時間?” “丫頭,”陸珩攥住她的手,不答反問,“你突然這么著急的要個孩子是為了什么?” 陸珩的目光犀利如劍,落在程宥寧臉上卻瞬間變成兩股灼燙,燒得她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她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愣,靜默著不發一語。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陸珩不是不懷疑,他也不是沒想過紙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程宥寧一輩子都懷不了孕,那肯定是瞞不住的。 但是現在,至少現在,她不能知道! 她一切的反常行為陸珩都看在眼里,最初他以為她不安心,但是現在他確定了。 烈烈冬日天黑的特別快,程宥寧沉默著,陸珩也不說話,兩個人一直坐到了天色完全黑透,外面喬安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動靜了,就連氣息仿佛都透不出一絲一點。 誰都沒有起身要開燈的意思,陸珩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眼神看著她的臉漸漸隱在黑暗中,眸色也終于沉暗了下來。 他輕輕嘆息一聲,終于站起身,可是剛一動,程宥寧就拽住他,她抬起頭,拇指和食指捏著他的衣擺,慢慢收緊。 陸珩垂了垂眸,幽深的目光更加晦澀難辨,她自然是看不透的,她也不想看透,那雙眼睛,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不管含笑還是慍怒,她從來都不懂。 程宥寧張了張口,聲音特別艱澀:“陸珩,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br> 剛剛開了個頭,眼淚就忍不住了,還好,他應該看不到。 她低下頭,也不知道盯著哪里,反正哪里都漆黑一片,也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程宥寧緩緩說,“程先生不信我,所以我的事情,我母親的事情,拖拖拉拉了二十幾年,我才知道;肖越不信我,所以即使他當初和我分手是有苦衷的,我們也錯過了;現在,我的丈夫,我最親密的枕邊人也不信我,所以啊——”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停了又停,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眼淚順著酸澀的眼眶緩緩落下,聲音也有些啞了:“所以,即使他知道,他的妻子喝了毒藥,以后再不能生育,他也不肯告訴她,哪怕這已經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他也要瞞著她一個人,讓她像個傻瓜一樣……” 她的頭垂的更低,眼淚卻仿佛開閘的洪水般洶涌不止,她抬起手剛要抹一把,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卻緊緊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 陸珩突然俯下身,干燥溫暖的手指擦過她的臉頰,低沉的聲音伴著溫熱的氣息全部撲到她臉上:“是啊,他瞞著她,辛苦的瞞著,因為他不在乎,但是他知道,他的妻子在乎,很在乎!” 最后一句,他咬的格外重,仿佛是從他的齒縫中,他的雙唇間硬生生蹦出來一樣。 她的下巴在他的指尖輕輕發抖,程宥寧閉上眼睛,陸珩的唇就貼在她的緊閉的眼眸上,沾上她guntang的淚水,仿佛是要把它們吻干一樣。 “丫頭,”他輕輕叫她,慢慢把她箍在懷里,緊緊地摟著,仿佛要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我愿意你做一個傻瓜,什么都不知道才沒有痛苦,丫頭,你明不明白?” 陸珩的懷抱還是溫暖的讓人心安,在他懷里好像連時間都靜止了,好像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她越是貪戀,心里的漲痛就會多增加一分。 程宥寧奮力地推開了他,咬著的唇角滲出血絲,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的理智瞬間回歸,她的聲音也驟然提高,近乎尖銳:“我不明白,陸珩,我一點都不明白!” “我只知道,你騙我,一次一次,騙的我好苦!” 第263章 不是鐵鑄的 冷戰,前所未有激烈的冷戰,程宥寧倒是不跑,甚至老宅也不去,就是不說話,連一日三餐都是回自己的房間吃,晚上就抱著豆豆睡。 跟誰都好好的,就是不理陸珩,甚至連個正眼都不給他。 不僅如此,還開始翻舊賬。 陸珩一開始還和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接她上下班,她不愿意在餐室吃就陪她去房間,她不睡主臥晚上就自動自發地去偏臥。 程宥寧倒是也不拒絕,所有陸珩做的事,她都不拒絕,卻一直是那副冷淡的調子,晚上陸珩過來,她就主動寬衣解帶,甚至不咸不淡地沖他說上一句。 “陸先生,需要我怎么做你直說,不要用強的,以免你不痛快,我也很難受?!?/br> 程宥寧看他被氣的咬牙切齒,偏偏還發作不了,最后看著他負氣離開,她心情似乎還頗好,讓老彼得把豆豆找回來,繼續沒心沒肺地做自己的春秋大夢。 老彼得看著兩個人這個樣子,比誰都著急,可是幫不上忙,程宥寧一直是那副,你們說我就聽著,但是聽完就過去,絕不往心里去的樣子。 漸漸地,陸珩回來的也越來越晚,甚至再也不回來了,程宥寧對此毫不在意,反而好像是不用應付他了,更顯清閑,吃得飽睡得足,一點兒都不難為自己。 甚至后來連公司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懶在家里,睡覺畫畫,生活過得簡直不能再恣意。 周末剛過,大清早的程宥寧起晚了,干脆也不動了,透過窗戶看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暗自發呆。 他又刷新了記錄,一周了,整整一周了,連周末都沒有回來。 她也刷新了記錄,一周了,整整一周了,她也沒有給他打電話發信息的沖動。 嗯,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早飯沒吃,快中午的時候程宥寧終于爬了起來,收拾好下樓,看到老彼得站在客廳茶幾前侍弄著剛剛從外面運來的文竹。 “peter伯伯早!”程宥寧擺了擺手,巧笑嫣然。 老彼得像是沒聽到似的,低著頭沉默不語。 程宥寧聳了聳肩,直到走到他近前,才看到他也在發呆,聽到腳步聲才回過神,被她嚇了一跳,后退兩步,才低聲說道:“太太,您起來了?” “嗯,有什么吃的嗎?peter伯伯,我餓了?!?/br> 程宥寧一邊說著一邊往餐室走。廚房里一直溫著飯,等一一擺好,豆豆也竄了過來,程宥寧任憑它在腳下轉,開始美美地享受自己的早午餐。 老彼得看著她吃的沒心沒肺的樣子,一個勁兒嘆氣。 程宥寧看他不走,問道:“還有事嗎,peter伯伯?” 老彼得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太太,先生這么久都沒回來,您給他打個電話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