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姚容之被殺
“鐸兒,你可曾想過,”誠和帝語重心長的道,“你這樣信任連玥,連玥卻有可能辜負你的信任。若連氏權力膨脹,妄自尊大,很可能會企圖掌權,到那時便是外戚橫行,到時你又該怎么辦?” 歐陽鐸神色淡然,沒有絲毫懷疑,只重復道:“兒臣相信書云?!?/br> 又是這句話。 誠和帝神色陰沉了下來,歐陽鐸也不與他辯白,無論他說什么,歐陽鐸重復的都只有這四個字,我相信她。 愚蠢的信任。 他想嘲笑歐陽鐸,然而眼前浮現出的一抹影子卻是讓他說不出口,內心的震動也無法掩蓋。 他忽然想起當初大敵當前,他難免慌張的時候,孝賢也曾這樣微笑著對他說:“臣妾相信陛下?!?/br> 孝賢的笑容仿佛可以包容一切,撫平了他慌亂的心。孝賢在他心目中就是天上的神女,連玥如何能與之相比?哪怕是孝賢的萬分之一她也是比不上的。 誠和帝和歐陽鐸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兩人各懷心思,都揣摩不透對方的想法。 早些年他一直沉浸在孝賢去世的悲痛中,忽略了這個太子,時至今日,他忽然發現,曾對著他撒嬌的幼童已經長大成人了,且有了自己的堅持。 他第一次看清了連玥在歐陽鐸心目中的地位,震動的同時也警惕了起來。 看歐陽鐸對連玥的癡情,他很可能是真的動了情,萬一有朝一日太子被一個女人控制……誠和帝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臉色緊繃,儼然下定了決心。 歐陽鐸一直直勾勾的盯著誠和帝,大有誠和帝不去見連玥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就在他要再度開口時,誠和帝忽然緩和了臉色道:“知道了,朕去見連玥一面便是?!?/br> 他就不相信了,證據鑿鑿的事連玥還能夠憑一張嘴說出花來嗎?左右不過是去走個過場罷了。 僵持的氛圍一下子松弛下來,歐陽鐸拱手朝誠和帝低下頭道:“兒臣多謝父皇?!?/br> “哼,少說漂亮話了?!闭\和帝對這一套很是不屑,“你難得私下來見朕,就不要著急回去,留下來陪朕一會吧?!?/br> “是?!睔W陽鐸淡淡說完,自覺的走到誠和帝身旁替他研起墨來。 另一頭,齊程已回到了太子府,匆匆走到慶城廂房門口。 “齊大哥,”范非立刻迎上前道,“太子妃還好么?” “太子妃平安無事?!饼R程簡潔道,“太子爺命屬下來拜托公主殿下一件事?!?/br> 范非剛要接口,慶城已赤腳跑了出來:“何事?你盡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見慶城絲毫不顧惜自己的身體,范非罕見的蹙起眉頭,將慶城攔腰抱了起來。 慶城驚呼一聲,下意識攬住了范非的脖子,吃驚的睜大了一雙杏眼,更顯無辜可愛:“范非……” “失禮了?!狈斗潜е鴳c城走進廂房,將她放在榻上,又拿來繡鞋單膝跪地為她穿上。 崔元秀在一旁看得面紅耳赤,慶城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和范非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范非要突然對她疏離氣了她反而覺得奇怪。 因而慶城只是嘟囔了一句:“范非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在奴才心里,殿下的安全是第一緊要的事?!狈斗茄銎痤^,神情十分認真,“若殿下因一點疏忽而染了風寒,奴才就萬死難辭其咎了?!?/br> 慶城一聽他說這話立刻就不樂意了,晃著小巧白皙的腳丫道:“什么死不死的?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范非狀似無奈的笑了,唇角卻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容。 雖然慶城有的時候確實任性了點,但他卻是甘之如飴。 “好?!狈斗菓?,眼中帶著脈脈情意。 短短一會兒的工夫,崔元秀已是面頰通紅,轉過臉去,正好對上齊程回避的視線。 還好蓮房姑姑正好不在,不然她肯定要斥責慶城一頓了。 當然,范非也逃不了責罰。 給慶城穿好繡鞋,范非還覺得不夠,又給她披了件大氅,這才轉頭對齊程道:“讓你見笑了?!?/br> 齊程搖搖頭,迎上慶城迫切渴望的目光,將歐陽鐸所說的話盡數轉達。 “我現在就寫!”慶城立刻跳下榻,一邊吩咐道:“范非,備筆墨!” “是?!狈斗且琅f是那副謙恭的姿態,令人挑不出一點刺。 范非備好了筆墨,慶城立刻寫了封請帖命清明現在就給吳春芳送去。 吳春芳看到請帖,也沒有多問,立刻叫自己的侍女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裳便坐馬車往太子府去。 慶城早就叫人把廂房備好了,按著歐陽鐸的吩咐沒有把吳均籌的事告訴她。 好在吳春芳平日很少出門,也沒聽到什么風言風語,此事就這么順利的瞞了過去。 另一頭,姚容之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棧,又四下張望了一番,拉起衣領將臉遮住,埋頭快步走進了棧。 “官里邊請……”掌柜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這女子看起來鬼鬼祟祟,該不會是朝廷通緝的人吧? 不過送上來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他立刻收起了警惕的神情,笑道:“官是用膳還是住店吶?” “住店?!币θ葜異灺暬氐?,總逃避他的視線,殊不知這樣反常的舉動反而是讓掌柜的對她印象更加深刻了。 “好嘞,請這邊交錢?!闭乒竦闹噶酥感《沁?,姚容之把錢交了,領了廂房鑰匙便迅速上樓了,此后便沒有再下樓過。 直到第二日姚容之要離開,他才又見到了這女子。 看到姚容之匆匆離開的背影,掌柜的搖了搖頭,真是個怪人。 一路上姚容之一直都惴惴不安。突然發了這么一筆橫財,她總擔心會有人因此盯上自己,日日難寐。她也很清楚,自己握有對方的把柄,恐怕那位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她。 她一直拼命逃竄,只盼望能夠早些回到家鄉,叫那些人找不到她。 不知不覺間姚容之已跑到了郊外,離方才的小鎮是越來越遠了。 放眼望去一片開闊景象,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蘆葦,合著輕風微微搖動,卻令她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時身邊的灌木叢忽然發出了窸窣的聲響,姚容之睜大了雙眼,慌忙離灌木叢遠了些,死死的盯著它。 然而接下來灌木叢卻是出奇的安靜,仿佛方才她所看到的都只是錯覺。 姚容之面朝著灌木叢后退了幾步,確認安全無虞,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灌木叢又發出了一陣窸窣的聲響。 姚容之腳下一軟,大腦一片空白,也來不及分辨那是什么,轉身便跑。 “呼?!鄙垡珡墓嗄緟仓秀@出來的時候姚容之的身影已經快消失在他們視野里了。 他懊惱的撓了撓頭,有些自責。自己也實在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會發出聲音嚇跑了姚容之,也不知她跑哪去了。 “別在意?!蹦碌┮矎乃磉呎玖似饋?,淡淡道,“現在去追還來得及?!?/br> 邵耀點點頭,朝身后的弟兄們招呼了一聲,眾人一塊朝姚容之消失的方向追去,整齊劃一的步伐掀起塵土飛揚,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動。 姚容之并沒有走太遠,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她的蹤影。 姚容之正與一個黑衣人面對面站著。黑衣人將自己圍得十分嚴實,只露出了一雙凌厲的眼睛。 聽見聲響他朝邵耀他們望來,殺氣四溢,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看到他手上閃著寒光的利刃,穆旦神色微變,邵耀更是按捺不住。 開玩笑,黑衣人后面站著這么多人難道是來玩的嗎?他們很顯然就是來滅口的,帶姚容之回去可是他們的任務,他怎么能讓這幫人得逞? “放下你的劍!”邵耀厲聲道,一邊將手中的劍橫在了黑衣人脖子上,雙方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下意識變換陣勢,氣氛一觸即發。 然而那黑衣人只是歪了歪頭,神色沒有一絲驚慌。雖然他的臉被面罩遮住了,但邵耀還是覺得自己從中看到了一絲輕蔑! 竟敢小瞧他? 他氣血上涌,手下微微一用力,劍本該劃破黑衣人的脖子,然而他突然腳尖點地,一個后空翻騰空而起。 邵耀驚慌起來,目光緊跟著他的身影,只是黑衣人動作很快,他只能看到一道殘影,下一秒對方就不見了,只剩下一臉驚恐、血濺三尺的姚容之。 “砰!”姚容之倒下的聲音將他們猛地驚醒,而此時黑衣人已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可惡!”邵耀低聲嘟囔了一句,想要帶人上去將黑衣人他們圍堵了,卻是被穆旦給攔住了。 “穆旦?”邵耀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就見穆旦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實力雖然比之前有了很大長進,但還是無法與黑衣人他們匹敵。這不是助長他人氣焰,而是事實,若他任由邵耀一意孤行,那才是害了邵耀。 穆旦的眼神很堅定,邵耀是懂他的意思的,不禁嘆了口氣。 云家軍的人已將姚容之扶起來了,邵耀走到她身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果然,人已經死透了。 四月的天,他卻微微打了個寒顫。 這伙人到底什么來頭? 要是對著敵人他也不會心慈手軟,可姚容之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啊,那黑衣人都能如此毫不猶豫的下手,可見他的心有多冷硬。 若有一天他們和那伙人對上,邵耀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把他們全部鏟除。 “回去吧?!边@時穆旦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依舊面無表情,眼中卻帶著安慰。 邵耀微微頷首,吩咐其他人將姚容之的尸體包裹起來,準備運回忻州。 好在現在天氣不是太熱,他們抓緊時間趕回去,尸體還不會腐壞。 另一頭,慶城和崔元秀正陪著吳春芳站在橋上看著河中魚兒爭搶魚食。 “真好玩?!眳谴悍夹Φ煤苁情_心,轉臉一看,她們倆卻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