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剝絲抽繭
“父皇,讓兒臣來吧?!边B玥看不下去了,便主動請纓道。 誠和帝揚了揚眉,垂首看向她,目光帶著驚異:“你懂解剖?” “略知一二?!边B玥抬眸望向他,眼中帶著點點星光,閃耀非常,帶著一種沉穩的自信。 歐陽鐸略有些吃驚的看著她,沒想到連玥不僅精通醫術和武藝,還對解剖有研究。 這解剖不同于普通的醫術,一般的大家閨秀哪受的了那個血淋淋的場面?不是尖叫就早暈過去了。 偏連玥與眾不同,身著明黃色襦裙,明媚動人,仿佛漩渦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久久挪不開視線。 歐陽釗看著視線也極其富有深意,這時誠和帝從吃驚中緩過了神來,朝著連玥擺了擺手,示意她隨意。 仵作正要遞工具過去,沒想到夏衣便呈上了一排獨特的工具,看起來更為專業,且還有很多是他聞所未聞的。 仵作捋著白胡子,若有所思的望著連玥動作,心底的那點疑心也徹底打消了。 從這太子妃的手法來看,她的確是專業的,甚至比他更為專業。 不一會,連玥便抬起頭來,神色凝重,朝誠和帝福了福身道:“回稟父皇,這黑熊體內有狂躁藥,因而之前才會表現得那么狂躁。不僅如此,它還有人工飼養的痕跡,又如此巧的出現在殿下必經之路上,想必是有人刻意為之?!?/br> 誠和帝聞言猛地站了起來,額角青筋爆起,顯然被氣得不輕:“真是反了天了!查!給朕查!直到揪出這個人為止!” 眾人都惶恐的趴伏了下去,連玥神色依然淡淡,只緊蹙的眉頭出賣了她的心思。 誠和帝如此震怒一方面因為歐陽鐸是他喜愛的太子,另一方面,歐陽鐸當時去的地方離營地并不遠,可想而知,如果歐陽鐸當時沒把那熊解決掉,它很可能會跑到營地來,威脅到誠和帝的性命。 他們必須要盡早揪出這個人,否則這次沒有得手,那幕后黑手下次還會對歐陽鐸出手,且手段也會更加高超,他們在明他在暗,這對他們來說是件很不利的事。 連玥環顧四周,忽然發覺齊程不見了,便湊近了歐陽鐸,輕聲問道:“殿下,齊程怎么不見了?” 歐陽鐸側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讓連玥看得十分莫名。 這時消失許久的齊程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且手中拎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小男子。 他一來便松開了男子,男子跌落在地,猝不及防的屁股中了招,頓時呲牙咧嘴,瞅準時機想要逃跑,齊程自然不會讓他得逞,先一步擋在了他跟前。 見齊程挑眉看著他,男子又悻悻然的退了回去,歐陽鐸神情威嚴,冷冷道:“圣上在此,還不跪下???” 男子轉頭看到坐在首位上、高貴耀眼的誠和帝,立刻慌了神,連忙跪拜了下去,道:“草民、草民參見皇上!” 誠和帝板著臉,不怒自威。他看向齊程問道:“這人是誰?你為何抓他?” “回皇上?!饼R程拱手,瞥了一眼男子道,“這人是屬下在圍場附近看到的,見他鬼鬼祟祟,便先將他抓來了?!?/br> 男子兩股戰戰,看起來就不似好人,誠和帝更覺厭煩,聲音也低沉了許多:“你在圍場附近做什么?從實招來!” 他砰的拍了拍扶手,震得男子差點沒跳起來,眼神游移,神情十分心虛:“草民、草民沒做什么……” “沒做什么?”誠和帝瞇了瞇眼,氣勢迫人的看著男子額上冒出的細密汗珠,“沒做什么你為何心虛???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歐陽誠在一旁看著已是瞠目欲裂,見男子頻頻朝他瞟來,歐陽誠雙手緊握,緊張不已。 “父皇,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將此人交給兒臣處理,兒臣一定會還你一個滿意的答復?!边B玥站出來道。 誠和帝頭疼的揉了揉眉眼,朝她隨意的揮了揮手道:“好,那此人就交給太子妃你處理?!?/br> “謝父皇?!边B玥勾了勾唇,朝凌霄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的上前,用鐵鉗夾起了一塊炭火,伸到那男子面前。 男子下意識想后退,卻被齊程緊緊箍住動彈不得,只能驚恐的看著炭火離自己越來越近,皮膚上開始有了被灼燒的感覺。 “啊??!”他猛地驚叫出聲,拼命掙扎起來。 炭火在離他的臉只有咫尺的時候停下了,連玥靠近了他的臉,唇角帶著微笑,在外人看來十分溫柔可親,在這男子看來卻是毛骨悚然。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边B玥輕聲說道,“不過既然用不上這張嘴了,不如就廢了它吧?!?/br> 說罷她抬頭看了凌霄一眼,凌霄沉默著點了點頭,作勢就要掰開男子的嘴將炭火塞進去。 男子頓時被嚇得臉色慘白,嘴里含糊道:“太子妃饒命!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歐陽鐸臉色沉了沉,連玥唇角的微笑卻是擴大了,清秀的臉宛如地獄惡煞:“什么都不知道?看來你當真不老實。忘了說,我對醫術略知一二,要做到不取性命,卻又讓人痛不欲生輕而易舉,看來你也想嘗一下這個中滋味,是么?” 男子猛搖頭,若他整個人都廢了,那要萬兩黃金有何用??? 若不是凌霄拽著,他這會早就跪下來了:“太子妃饒命!小人招!小人都招!” 凌霄便將炭火放了回去,松開男子,面色冷肅,仿佛一尊門神。 男子癱軟在地,只聽得頭頂上連玥說了一句:“還算識相,說吧,究竟是何人派你動的這些手腳?” 男子戰戰兢兢的用手指向歐陽誠道:“是、是七皇子吩咐我將熊弄到兔子窩附近,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歐陽譽震驚的看向歐陽誠,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大膽的對付歐陽鐸,不僅沒成功,而且還被對方給揪出來了。 誠和帝的目光緩緩轉向了歐陽誠,眼神冷寒,令人如墜冰窖。 秋風乍起,卷起一陣楓葉,鮮艷似火,卻透著蕭瑟的氣息。 歐陽誠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跪了下去,猛地磕了好幾個頭,慌亂道:“父皇、父皇,兒臣沒有做過此事,請父皇明鑒!” 歐陽誠磕得額頭紅了一片,頭發也散亂了開來,神情不似之前的云淡風輕,顯得十分狼狽。 “父皇!”到底是胞兄,歐陽譽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也跪在了他旁邊,磕頭道,“七弟斷然不是這種人,父皇千萬不要被有心人蒙蔽了!” “六弟此話差矣,”歐陽釗淡淡道,“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七弟真是無辜的,又怎會有人指證他?” 歐陽譽眼底慌亂了一瞬,隨即底氣不足道:“定、定是有人刻意誣陷!” “是么?”歐陽鐸瞇了瞇眼,神色鎮定,轉頭朝誠和帝道,“父皇,兒臣方才派人去查了西坊的藥鋪,有了意外發現?!?/br> “哦?是什么?”誠和帝身子下意識往前傾,挑了挑眉問道。 歐陽鐸看了眼齊程,后者又一次退了出去,不一會就領來了一個矮瘦的中年男子。 連玥驚異的看向歐陽鐸,又將目光轉向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先是朝著誠和帝福了福身,又朝歐陽鐸幾位皇子福了福身。 歐陽鐸淡淡道:“薛掌柜,把你前幾日看到的東西說出來?!?/br> 被喚作薛掌柜的中年男子微微頷首,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伸手指了指歐陽誠身邊的人道:“前幾日,這位去店鋪里買了點狂躁藥,因為很少有人買這些東西,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一下?!?/br> “你胡說!”那人立刻嚷嚷開來。 “我這店開了上百年了,最講清譽,”掌柜的聽了這話也有些不悅,便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張紙道,“不信的話,諸位大可看看這憑證,上面買了什么,是什么時候買的,都寫得一清二楚!” 誠和帝微微頷首,便立刻有太監將憑證拿到了他眼前,憑證確實寫得一清二楚,是無論如何都賴不掉的。 那人分別是受了歐陽誠指使,要致歐陽鐸于死地! 誠和帝最厭煩這種勾心斗角之事,不然上次也不會一怒之下就將歐陽鎮發配宣州。 他立刻站了起來,將那憑證摔在歐陽誠臉上,怒道:“豎子!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歐陽誠心慌的跪了下來,還想再辯解幾句,誠和帝卻已不耐再看到他,當即吩咐人將他壓下去,冷冷道:“你身為皇子,不安分守己,卻一心想著謀害你皇兄,朕沒有你這個兒子!從今天起,你就待在府中,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一步!” 歐陽誠惶然的睜大了眼睛,神情難以置信。 這是變相的幽禁??!比剝奪了他的皇位還難受。 先前的淡然統統消失不見,只剩下恐懼,歐陽誠說話也破碎得不成樣子:“父皇,你不能、不能這么對兒臣!” 誠和帝冷哼了一聲,徑直甩袖而去,歐陽誠想追上去,被自己的袍子絆倒在地,又有將士攔著,看來分外狼狽。 歐陽譽心痛的看著歐陽誠,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禁有些惶恐,他以后的下場會不會也是如此? 歐陽鐸站在一旁,神色淡淡。 若不是歐陽誠要對付他,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他這個時候若是慈悲,到頭來只會落得更凄慘的下場。 “殿下,別忘了叫人將黑熊帶回府?!边@時連玥附在歐陽鐸耳邊提醒了一句。 “哦?”歐陽鐸露出了興味的神情,卻見連玥又站了回去,只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歐陽鐸雖不知她要做什么,卻也吩咐齊程照做了。 而經秋獵大會一事后,歐陽誠被幽禁了起來,誠和帝也慢慢的疏遠了這個兒子。 與此同時,太子府內卻是圍滿了人。 聽說歐陽鐸獵了一頭黑熊,眾人都按捺不住好奇,紛紛跑來圍觀。 “哎!”慶城戳了戳黑熊,驚嘆道,“還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