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綠繡的嫌疑
眾人嘩然,李榴寶更是猛地站了起來,吃驚道:“這杜鵑啼血不是亡國之兆嗎???連玥你身為堂堂太子妃,竟然詛咒天啟滅亡,連玥你這安的是什么心???” “不,我原本準備的不是這個圖案?!边B玥眼底劃過了一抹慌亂,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撇清關系,而是必須立刻想出解決的方案,否則不僅是她,就是歐陽鐸也會受到影響。 李榴寶好不容易抓到連玥一個把柄,又怎么會輕易放過?當即咄咄逼人的追問道:“太子妃真好笑,你自己準備的東西你會不清楚是什么?謊話編得也未免太拙劣了吧!” 見連玥有難,慶城頓時就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道:“看來三小姐腦子不怎么靈光,牡丹刺繡圖完成后嫂嫂便讓人保存起來了,沒有嚴密的看守,要替換自然是輕而易舉?!?/br> 連玥身后的夏衣連忙跪了下來,無聲的附和了慶城的話,李榴寶不甘的咬了咬牙,努力尋找著她話里的破綻,皇后娘娘始終平靜的看著這一切,仿佛事不關己。 這時夏衣發現連玥朝她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她疑惑的蹙了蹙眉,忽然無意中摸到了隨身攜帶的腰包,頓時靈機一動,道:“皇后娘娘,其實太子妃準備的是雙面繡,只是還沒有完成?!?/br> 李榴寶眼前一亮,立刻擺出了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那你這更是對皇后娘娘的大不敬!沒有完成的東西就敢擺上來丟人現眼,連玥,你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嗎?” 連玥勾了勾唇角道:“三小姐何必如此急切?夏衣還沒有把話說完,之前之所以沒有完成這幅畫,就是為了在今天的琉璃宴上給皇后娘娘一個驚喜,現在喜沒見著,倒被你驚著了?!?/br> 她故意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頓時有人繃不住了,輕笑了一聲,立刻就蔓延了開來,殿內原本沉重冷凝的氣氛也被沖散了。 “太子妃說得這樣神奇,倒把本宮好奇心勾起來了?!被屎竽锬镂⑽⒁恍?,坐姿端莊,這么一對比顯得穩重了許多。 “夏衣?!边B玥唇角笑容不減,側頭朝夏衣喚道。 夏衣便恭敬道:“奴婢獻丑了?!闭f完掏出了繡包,走到了杜鵑啼血圖跟前,忽然發現布料上有被篡改的痕跡,悚然一驚。 對方必定是個精于刺繡的人,才能將牡丹刺繡圖篡改而非調換。 是誰…… “怎么,難道太子妃剛才那番話只是糊弄本宮的?”皇后娘娘冷不丁的出聲,聲音看似溫柔,卻威嚴十足?!斑@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br> 連玥倒是不擔心,她對夏衣的刺繡手藝很有信心。 果然下一秒夏衣便開始在布料上動作起來,纖細白皙的手指仿佛在舞動般,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她神色專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別的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慶城等人卻是為夏衣緊張不已,手中也滲出了汗珠。 好在夏衣也沒讓她們失望,待最后一針落下,她咬斷了線頭,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將針給重新收了起來。 只見在原本繡著杜鵑啼血的布料上,取而代之的一面是百花爭艷,一面是百鳥朝鳳,色彩鮮艷分明,無論是百花還是百鳥都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躍出布料似的,令人驚嘆不已。 滿室寂靜,夏衣溫順的退回到連玥身后,仿佛什么都沒做。 皇后娘娘審視的目光在夏衣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看向連玥,意味深長的說道:“太子妃身邊的人果真是藏龍臥虎?!?/br> 連玥唇角盈起笑意,微微低垂著頭道:“娘娘過獎了,夏衣手拙,無法表現出娘娘萬分之一的尊貴氣質?!?/br> 其他人這會已經收起了吃驚的表情,表現得云淡風輕,見太子妃恭維皇后娘娘,眾人也不甘示弱,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吐,皇后娘娘的表情卻一直淡淡的,始終保持著端莊的姿態。 直到眾人都消停了,她才淡淡道:“不僅太子妃身邊是藏龍臥虎的,太子妃自己也是個能言善道的,和尋常女子倒很是不同?!?/br> 連玥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即使皇后暗諷她不似一般女子溫婉動人,離經叛道,連玥也像沒聽到似的,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愛說笑,臣妾哪能和娘娘相比呢?” 皇后娘娘瞇了瞇眼,手背青筋泛起,這個連玥牙尖嘴利,果然和楚天晴所說的一樣可惡。 她不再接話,一場危機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化解了,琉璃宴結束后,眾人四散離開,結伴而行。 “好險……”想到方才,崔元秀還心有余悸,還好夏衣機靈,否則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是啊?!睉c城也附和道,神色有些疑惑,“不過,嫂嫂,你準備的不是牡丹刺繡圖嗎?怎么就變成杜鵑啼血了呢?” “肯定是被人調換了?!边B鈺肯定的說道,雙手緊握成拳,“也不知是何人做出這種下作之事,若讓我知道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之前若是沒有夏衣,皇后一頂藐視皇族的罪名扣下來,不僅連玥遭罪,連之祥也會被牽連,因而她很是憤怒,恨不得那人現在就在她面前。 連玥恍若未聞,快步朝馬車走去。 幾人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上。 回了太子府,連玥便徑直去了繡花局。 見她神情凌厲,繡花局十幾名繡娘都十分惶恐的跪拜了下來。 連玥朝夏衣看了一眼,后者會意,便將在重華宮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繡娘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難以置信。 不可能,她們繡的是牡丹刺繡圖,怎么會變成杜鵑啼血?這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錯! “這幾日,除了你們知道那牡丹刺繡圖,還有人知道,誰來看過?”連玥環視了一圈,居高臨下的視線十分具有壓迫性。 其中一名繡娘當即趴伏了下去,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回稟太子妃,前幾日櫻珠姑娘來過繡花局,奴婢、奴婢領著她去看過牡丹刺繡圖……” 櫻珠?連玥頓時有些頭疼,櫻珠櫻珠,又是這個櫻珠,她還真是個刺兒頭,就沒有一天是安生的。 “此事你們監管不力,便罰一月俸祿,可有異議?”連玥的視線從眾人臉上一一劃過。 其他繡娘也紛紛趴伏了下去,語氣恭敬,聲如洪鐘道:“奴婢領罰!” 連玥滿意的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和夏衣直奔櫻珠的紅袖閣。 連玥走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后沒動靜了,便停了下來,轉頭一看,只見夏衣站在原地,神色猶豫,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衣,怎么了?”連玥便又折返回去,關切的望著她。 “奴婢只是忽然想起……”夏衣若有所思道,“今早奴婢去繡花局取牡丹刺繡圖時,路上杏兒撞了上來,耽誤了一些時間,當時奴婢沒有多想,只以為是意外,但現在想來……” 連玥神色凝重,現在想來,只怕是櫻珠指使杏兒故意拖住夏衣,好有時間調換牡丹刺繡圖。 事情的脈絡已經十分清楚,但連玥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想不通,這杏兒是櫻珠的侍女,一旦牡丹刺繡圖出什么問題,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杏兒身上,櫻珠為什么要用杏兒來做掩護? 還有,櫻珠大張旗鼓的去看牡丹刺繡圖,若它到時出什么問題,不是很容易就會讓人懷疑到她身上嗎? 在連玥印象中,櫻珠雖然沒有多精明,可也不至于蠢笨到這地步才對。 暗忖間,兩人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紅袖閣門口,看到她們,杏兒似乎一早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低垂著頭,眼底的慌亂壓根掩不住。 連玥眼神銳利,聲音淡然道:“去向你家姑娘通報一聲,說我來了?!?/br> “是……”杏兒收回了絞著衣角的手,轉身推門而入,不一會就出來了,側過身道,“太子妃請……” 連玥邁進廂房,櫻珠正坐在桌邊,看著她搖頭晃腦的笑了笑,步搖上的流蘇輕輕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太子妃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對她陰陽怪氣的語氣連玥不甚在意,只挑眉問道:“前幾日你去繡花局看了牡丹刺繡圖,是也不是?” 牡丹刺繡圖?櫻珠歪頭想了想,托腮道:“是啊,我去看過,怎么?” “所以你臨時起意,借這次琉璃宴的機會,將牡丹刺繡圖掉包成杜鵑啼血,想讓我得罪皇后,是也不是?”連玥雙手撐在桌上,緊盯著櫻珠,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你說什么?”櫻珠直接被她一連串的話給砸懵了,臉色也十分蒼白。 饒是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后宮那些貴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那杜鵑啼血是怎么回事? 櫻珠本能的搖頭,語氣無措道:“我沒有!我是去看過牡丹刺繡圖,但我沒有掉包,太子妃,你要相信我??!” 她雖然總跟連玥對著干,可也不至于想害了連玥的性命。 見她神情不似作假,連玥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果然此事十分蹊蹺,不能就這么輕易的下定論。她有一種預感,若是就這么輕易的定了櫻珠的罪,反而是中了那幕后之人的圈套。 夏衣想起自己在重華宮中的發現,便朝連玥道:“太子妃,奴婢有一發現?!?/br> 連玥聞言,轉身走向她,兩人站在角落處,夏衣附在連玥耳邊輕聲道:“太子妃,奴婢先前在重華宮時發現牡丹刺繡圖不是被人掉包,而是被人篡改了?!?/br> “篡改?”連玥看了她一眼,神色愈發凝重。 夏衣點了點頭,又道:“若要做到這點,需是精通刺繡之人,據奴婢所知,這府中擅長刺繡的,除了奴婢,便是綠繡姑娘?!?/br> 綠繡?連玥悚然,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自己腰間的錦袋上,眼前浮現出綠繡盈盈的笑臉:“太子妃,我也為你求了一個平安符?!?/br> 不可能是綠繡…… 連玥蹙眉,然而理智卻告訴她有很大的可能性,這么一來,之前的那些疑問也都迎刃而解,櫻珠為什么要用杏兒來做掩護?櫻珠為什么如此大張旗鼓?那都是假象,真正的原因是,綠繡為了誣陷櫻珠刻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