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他不是沒有見過黎蜜穿婚紗,只是,那個想穿婚紗給他看的女生,被他硬生生的給推開了。 就在黎蜜滿心歡喜的時候,被他殘忍的一把推開,連帶著,她滿腔赤忱的喜歡。 江越忽然明白了黎蜜為什么厭惡他。 在看到婚紗的一剎那,黎蜜試鏡時自信張揚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連他自己,都厭惡他。 婚紗還在桌上,江越這時候甚至想要說聲抱歉都做不到。 在盒子掉落在地上的一剎那。 像是被什么東西打落了平靜的表象,那宛如深潭一樣的夢境陡然碎落。 江越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那是他在離開影視城當晚所做的夢,可是就在今天,在詢問了管家之后,江越才知道那是真的。 那一次被他放在記憶深處想都想不起來的拒絕,還有從未見過就冷漠以待的禮物,都是真的。 黎蜜厭惡的態度只是開始,最終叫江越疼的皺眉的,卻是自己的態度?;蛘哒f——從前的自己。 在夢醒后,似乎是想要驗證什么,江越開車回到家,一回去就去尋找那個盒子??墒强帐幨幍姆块g里卻什么也沒有。 “李叔 那個盒子呢?” 江越皺眉問。 管家表情有些疑惑:“您說的是哪個盒子?” “先生,我記得您的文件好像是在書房里?!彼麤]有說的是,這里是黎蜜曾經的房間。以江越和黎蜜的關系,他的東西怎么也不可能放到黎蜜房間里來。 江越手中動作頓了頓,有些艱難道:“我說的是,兩年前,那個白色的婚紗盒子。你有印象嗎?” 第一次,江越希望管家說沒有印象。如果沒有這么一件事,那么他就能安慰自己,那個夢是假的了。 只是一個夢,自己沒有……那么殘忍的對過黎蜜。 可是現實總是殘忍的打破他的幻想。 房間里靜靜的,管家在仔細想了想后,恍然大悟:“您說的是之前有一次黎小姐慶祝自己剛拍了廣告時,拿回來的那個禮物嗎?” “剛拍了廣告?” 江越目光閃了閃,發現自己練連這個也不知道。 對了,他連她什么時候簽了經紀公司都不清楚,又怎么會知道黎蜜第一次拍廣告呢。 她那時候,應該是滿懷興奮與期待的吧。 江越目光微顫,聽見管家繼續道:“黎小姐用積蓄買了件婚紗,那天晚上好像還挺高興的,只是最后……” 最后什么,不用猜也已經知道了。 在聽到管家的話后,江越就連欺騙自己也做不到。 那些夢里的事都是真的。 他推開了黎蜜,做過的混蛋事連自己也數不清。 江越臉色復雜,過了很久才問:“那個盒子呢?” “盒子?先生,盒子早在一年前就扔了?!?/br> 管家想了想道:“您找這個做什么?” 江越沒有回答,過了很久才問:“她當時表情怎么樣?” 管家詫異的看了江先生一眼,但因為當時對這件事印象比較深刻,還是如實說了: “——黎小姐那時候好像很舍不得?!?/br> “那條婚紗很漂亮,不過可惜黎小姐一次都沒有穿過?!?/br> “放了一年了,最后再不舍也只能扔掉了?!?/br> 婚紗不能借給別人,不能退還,只能扔掉。 就像黎蜜對他一樣。 江越這才想起,黎蜜在他一次次的冷漠拒絕下,將婚紗連同對他的喜歡一起扔掉了。 這都是他咎由自取,黎蜜不欠他什么。 “怎么了,先生?怎么突然問這些?” 江越很多天沒回來,一回來就來到了黎小姐的房間。 管家有些奇怪他怎么忽然問起了兩年前的陳年舊事。 被耳邊的聲音驚醒回過神來,江越聲音啞了啞,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沒事?!?/br> “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待會兒?!?/br> 他語氣平靜卻終究有些疲憊。 見江越神情不太好,管家猶豫著看了眼,最終還是先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了江越一個人。 他捂著眼睛,過了會兒忽然苦笑了起來。 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那么厭惡過去的自己。 她說她不需要了。 原來是這樣。 也本來應該是這樣。 江越忽然想到之前黎蜜在化妝師里平靜面對林夢的樣子。 他當時只覺得黎蜜耀眼,可是……這樣的耀眼是怎么來的呢? 一個人只有經歷了很多次這樣的情況,才能練就這樣的反應。黎蜜經歷了什么呢? 她一直是一個人在娛樂圈的,沒有背景,沒有支持,更談不上有什么來自家人的安慰關懷。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黎蜜或許遇見過很多過那樣的情況。 那時,他看不見的黎蜜,是怎么將一開始的委屈自己咽下來,又在回家后毫無陰霾的看著他笑呢? 尤其是她第一次拍廣告,忍著辛苦攢錢買下婚紗。即使知道他不可能和她結婚,卻還是想要穿著給他看。 她那時的失落得有多疼。 黎蜜所有的溫柔都被他一把推開了。 是他混賬。 江越閉上眼,第一次明白她說的,他不如京野。 黎蜜并不知道江越忽然去找了那條婚紗。 她在表演時能毫無芥蒂的穿上婚紗,就說明她已經完全放下了。她從來都是拿的起也放的下的人。不會糾結于過去。 在排練結束后,她跟京野告別回了酒店。 明天就是第二輪比賽,黎蜜現在滿腦子都是臺詞和動作,就連洗漱的時候,心里都在想著導演白天的指導。 白珠打來電話時,黎蜜還在做著筆記。 “喂,白姐?!?/br> 蜂蜜水叫嗓子潤了些,黎蜜打了聲招呼。 白珠看了眼時間,不由皺了皺眉:“你還沒睡???” 已經凌晨了。 按照黎蜜往常的作息原本應該早就睡了的,但是今天直到現在也沒有。白珠這么些年也算了解她。 知道她要強。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對第二輪比賽其實很重視。絕對不像之前兩人在酒吧里時說的隨便賺給曝光度那樣。 白珠打電話本來是想試試她睡了沒睡,結果一接電話,就知道果然。 聲音這么清醒,一聽就連床上也沒躺著。 “你是不是在做筆記?” 她瞇了瞇眼,語氣嚴肅。 黎蜜沒想到白珠一下就猜中,不由有些無奈:“你是不給我安了什么監控啊,要不然怎么這么靈敏?” 她開玩笑似的打趣了句。 “嘖?!?/br> 白珠搖了搖頭,這次堅決不吃她那一套。 “我還能不知道你性格?肯定想著明天比賽重要,不能連累隊員,所以要趁著晚上一遍又一遍的把細節再扣一扣?!?/br> “但我跟你說啊,比賽什么的正常發揮就好,就算發揮失常也沒關系,身體最要緊?!?/br> “咱們一條道走不通還有另一條道?!卑字檎Z重心長道。 聽著耳邊難得的關心的話,黎蜜心中微微暖了暖。 看了眼時間,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嗯,我知道的,白姐?!?/br> “不用擔心,我有分寸?!?/br> 耳邊聲音柔柔的,帶著些笑意。每次黎蜜這么一說,白珠就受不住。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她嘆了口氣,想起正事道:“反正你今晚早點睡,明天好好發揮就行?!?/br> “明天比賽完我再打電話過來,有驚喜給你?!?/br> 驚喜? 黎蜜對白珠口中的驚喜有些好奇,但她現在既然不說,她也不問。兩人笑著聊了幾句,白珠就囑咐她早點睡,掛斷了手機。 臺燈還亮著,黎蜜將筆記最后瀏覽了一遍,微舒了口氣,眉眼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