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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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絲毫不覺得同情,目光冷漠的看著她,說:“你只是做了一場夢,就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但那些死去的女孩,卻是真真正正的受過那個畜生的折磨,在絕望中離開了這個世界。第一個受害的女孩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她被傅朝南綁架回去,折磨了將近三個月,最后被他殺死,呂小姐,你能想象那三個月她是怎么一分一分熬過去的嗎?你知道她的父母在看見審訊記錄之后,是怎樣痛不欲生的嗎?”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用你那張嘴巴拉巴拉的說什么愛與理解,放你娘的屁!” 她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冷冷道:“你所經歷的痛苦,連受害者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現在你坐在這兒覺得如喪考妣,可受害者呢?她們連痛苦都不可能感知到了。傅朝南用兩年半的時間,折磨死了十三個女孩,十三條鮮活的生命消失了!即便把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恕罪!” “如果真的有因果報應就好了,看你這個樣子,我開始覺得有神論也不錯?!?/br> 最后,女警笑了笑,說:“呂小姐,祝你好運?!彼┥巷L衣,大步離去。 呂瑩瑩耳朵里是她最后那四個字的祝愿,腦子里過了一遍,卻又覺得那是最惡毒的詛咒。 警察局的標志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她不想離開,也不敢離開,在寒風中站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摸出手機來,顫抖著給父母打電話。 手機響了幾聲,呂母接了起來,聲音里似乎帶著無限嘆息:“瑩瑩,怎么這個時候打回來?是出什么事了嗎?” “mama,”呂瑩瑩剛叫出這兩個字,眼淚就失控的掉了出來,她哽咽著說:“我真的好怕,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能回家嗎?求你了?!?/br> 呂母心里恨這個女兒不爭氣,恨她為了一個罪犯,連自己的道德準則都丟掉了,然而聽見女兒顫抖的哭聲,她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你在哪兒?”呂母眼眶發酸,沒等呂瑩瑩說話,就低聲道:“回來吧?!?/br> …… 房門打開,呂瑩瑩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看一眼慈愛的母親,說:“爸爸呢?” “他吃了藥,已經睡下了,”呂母面帶憂色,說:“你小點聲?!?/br> 呂瑩瑩“嗯”了一聲,忍不住又開始哭,呂母見狀,免不得問幾句怎么了,她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離家之后發生的事情講了。 “mama,我真的好害怕,”呂瑩瑩渾身發冷,顫抖著說:“我知道那只是個夢,可是當時,當時給我的感覺,真的不像是一個夢!我甚至覺得,自己是親身經歷了那些事情……” 呂母有些擔憂的看著她,靜默半晌,說:“瑩瑩,你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了?mama認識幾個不錯的大夫,要不然,明天帶你去看看吧?!?/br> “我沒有病,精神也很正常!”呂瑩瑩見她不理解自己,情緒激動起來,她猛地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mama,你要我怎么說才能明白呢?我聞到了乙醚的味道,后來他侵/犯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疼痛,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場夢!” 呂母看她情緒很不穩定,忙說:“好了好了,你別生氣,mama沒有質疑你的意思?!?/br> “都過去了,你在家里,有什么好怕的?”她向女兒安撫道:“去睡一覺,就什么都好了?!?/br> “我不敢睡!”呂瑩瑩抓著自己的頭發,有些瘋狂的道:“mama,我要是睡著了,他會不會再出現?他會不會繼續折磨我?我不敢睡!” 呂母看著她此刻的瘋癲模樣,心里又是酸澀,又是氣怒,狠狠一拍她的手,道:“你才夢見一次就受不了了,那個姓傅的畜生作了那么大的孽,那些女孩子都是怎么承受的?我也是當媽的,看見你這樣,心里難受的就跟被刀捅了似的,那些女孩子的父母看見女兒冰冷的尸體,得知她們的悲慘境遇之后,心里該是什么滋味?!” 她擦了擦眼淚,語重心長道:“瑩瑩,以己度人,咱們不能喪良心??!” “這些大道理能不能留到以后再說?”呂瑩瑩不耐煩的在房間里轉了轉,煩躁道:“mama,別人也就罷了,你怎么也這樣?我不是小孩子了,這些話沒必要一次又一次、翻來覆去的講!” 呂母眼眶含淚,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這是什么態度?我難道說錯了嗎?” “mama,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在我這么難過的時候,你為什么還要傷害我?”呂瑩瑩瞪著她,說:“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你再同情她們,再怎么唏噓,也活不過來了,為什么不關心活著的人,而要沒完沒了的去懷念那些死去的人?” 呂母眉頭一皺,滿臉詫異的看著她,呂瑩瑩毫不客氣的回瞪過去,這么過了半晌,呂母忽然合上眼睛,痛苦的流下眼淚來。 “原來我生的不是女兒,是這樣一個泯滅良知的畜生,”她擦干眼淚,說:“你走吧,呂瑩瑩,再也不要回來了。從今以后,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br> 呂母拉開書房的門,做了個請的動作:“馬上走。不要再叫我看見你?!?/br> 呂瑩瑩同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過了幾瞬,她搖搖頭,說:“mama,我真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在你眼里,幾個陌生人都遠比我重要?!?/br> 她提上包,走了出去,狠狠的甩上了房門。 呂母目送呂瑩瑩離去,這一次,她沒有再掉眼淚。 …… 呂瑩瑩滿心怨氣的離開,就近找了家小旅館住下。 這一天奔波勞累,她的精神已經處于極度疲憊的狀態,然而心里始終繃著一根弦,卻不敢徹底睡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慢慢的到了午夜,她打個哈欠,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走到她的房門前之后,停了下來。 呂瑩瑩的心臟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樣,有些喘不上氣來,她不敢出聲,更不敢下床去看,唯恐透過貓眼,會看見一只充滿血絲的眼睛。 門外一直沒有動靜,她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側過身,小心翼翼的將床頭燈關上,再一扭頭,卻發現自己床邊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男人,與她四目相對,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來。 …… 對于這種圣母婊,燕瑯一點都沒客氣,把那些可憐女孩的經歷一一來了幾遍,短短三天,呂瑩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凄慘不已。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她就受不了了,”系統哼道:“那些受害者們可是被折磨了將近三個月!” 燕瑯也道:“刀子扎到自己身上,她才會知道痛?!?/br> 呂瑩瑩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極點,情緒也更加不穩,她只訂了三天房間,眼見退房的時間到了,人還沒出來,前臺就打電話到房間里去催促。 鈴聲一響,呂瑩瑩就瘋了似的捂住了耳朵,前臺見沒人接電話,便以為是人不在,跟保潔一起上樓,準備看個究竟。 前臺敲了敲門,呂瑩瑩趕忙用被子把自己蓋住,這么過了幾秒,卻聽見鑰匙碰在一起的脆響聲。 她心臟縮緊,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在前臺進門的一瞬間砸了過去。 前臺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反應迅速的躲了過去,看著被摔碎的花瓶,他驚出一頭冷汗:“你有毛病??!” 呂瑩瑩抓起屋子里的東西,發狂般的打了過去:“滾!你這個變態,這個殺人魔!不要再來纏著我了!快滾?。?!” 前臺被砸了好幾下,屋子也亂的不像樣,保潔偷偷報了警,沒過多久,呂瑩瑩又一次進了警察局。 前幾天詢問過她的女警坐在她面前,皺著眉問:“呂小姐,你又怎么了?” “他是個變態,是神經??!你們還不快把他給抓起來!” 呂瑩瑩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不時回頭張望,唯恐噩夢里的那個男人會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 短短幾天,她臉頰就凹陷下去了,局促不安,有些神經質的說:“那個變態一直纏著我,怎么都擺脫不掉,真是該死!你們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為什么還不把他抓起來槍斃掉?!” 呂瑩瑩第一次到這里的時候,警察們真的以為她是遭受到了侵/犯,所以才只留下一名女警問話,得知事情原委之后,這次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呂小姐,我真的建議你去精神科看一下,”一個男性警官無奈的說:“我們調了監控,這三天來,你都留在那家旅館里,根本沒有出門,唯一露面的場景就是到樓下去拿外賣,期間也沒有任何遭受侵害的跡象。請你不要再胡言亂語,敗壞別人的名聲了?!?/br> “我遇到了變態殺人魔,他強/暴了我,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的殺了我!現在我來報案,你們居然置之不理?!”呂瑩瑩用她滿是血絲的眼睛瞪著說話的男性警官,怒道:“你們算什么人民公仆?!” “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反倒是你的言行舉止,已經嚴重的擾亂了社會治安,”女警道:“對不起,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不適合在出現在社會上了?!?/br> 另外有人打電話給呂父呂母,想叫他們把女兒接走,卻遭到了拒絕。 “這些天她做的事,我跟丈夫傷透了心,工作丟了,沒臉出門,朋友們打電話想聚一聚,都不敢答應,就怕別人提起這個女兒,”呂母有些慘然的笑了笑,說:“方便的話,請您開一下外放,我有最后幾句話,想跟她說一說?!?/br> 女警到了審訊室,跟同事介紹過具體情況之后,打開了電話外放。 “我們只有這一個孩子,從小到大,也沒有虧待過她,不奢望女兒有多出眾,但最最起碼,她要是一個好人,要有做人的道德和底線。但現在她的言行舉止,已經不能夠用人來形容了,毫無同情心,毫無憐憫心,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不具備任何的道德品質,這不再是我的女兒,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br> “我的女兒呂瑩瑩已經死了,我跟丈夫決定離開這個城市,我們會拿出一半積蓄對受害者家庭進行彌補,剩下的一半,會在死后捐獻給福利機構。再見的話就不必說了,我言盡于此?!?/br> 電話掛斷,審訊室有轉瞬的安寂。 呂瑩瑩難以置信的瞪著那只手機,半晌,才發出一聲驚叫:“mama,你是瘋了嗎?!就為了幾個陌生人,你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你真是冷血的可怕!” 女警面色復雜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關起來吧,關不了幾天,父母那兒也不會接收,可要是任由她在外游蕩,指不定又會有無辜群眾受害。 男性警官面對這只刺猬,也覺得有些頭疼,就在這時候,審訊室的門卻被人敲響了。 “隊長,傅朝南說,想見一見呂瑩瑩?!?/br> …… 之前的連環殺人案造成的轟動太大,社會影響十分惡劣,為了緩和輿論,平定人心,證據確鑿之后,法院很快就對傅朝南的罪行進行了宣判。 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傅朝南聽到這個宣判結果之后,身體一晃,差點栽倒在地,聽眾席里的受害者家屬卻是哭聲一片,有女兒得以瞑目的欣慰,也有天人永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害,不一而足。 宣判的時候,呂瑩瑩也去了,聽完結果臉就白了,相隔一段距離跟傅朝南遙遙相望,整得就跟白娘子跟許仙生離死別時一樣。 這些天她在外努力奔走,傅朝南也提起了上訴,就是為了爭取最后一點希望,但實際上他們心里也都明白,這所謂的希望,本就渺茫到幾乎看不到。 再次相見,兩個人都憔悴許多,燕瑯跟系統沒放過呂瑩瑩這個圣母婊,更不會饒恕傅朝南這個罪魁禍首,每晚拖他進惡魔游戲里玩一圈,弄死之后第二天再復活,還可以在夢里做大哥的男人,提供免費的性/生活,超開心的。 呂瑩瑩有些時候沒見愛人了,進門時還滿懷柔情,真的見到人之后,臉色卻猛地變了。 面前這副面孔仍然英俊出眾,但恍惚之間,她總覺得有些詭異的熟悉,對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毛骨悚然的發現——這張臉竟然跟她遇見過的那些變態殺人魔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有的是眼睛相似,有的是鼻子相似,還有的是臉型相似…… 呂瑩瑩呆住了,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后退幾步,猛地尖叫出聲:“滾啊,你這個死變態!你為什么還活著,為什么??!” 傅朝南臉上剛剛升起的笑意慢慢淡去,他看著滿臉懼色和厭惡的呂瑩瑩,聲音艱澀道:“瑩瑩,你在說什么?” “你這個該死的變態,殺人魔!”呂瑩瑩發瘋似的叫罵,神情癲狂:“你怎么還不死,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你怎么還不死!” 傅朝南臉上閃現出一抹痛苦與驚詫:“瑩瑩,你說過,你可以體諒我的,你——” 呂瑩瑩置若罔聞,一個勁的詛咒他,叫他趕緊去死,各種惡毒的話都說出來了。 心里惦念的人再次見到,卻是愛情的幻滅,傅朝南怎么也想象不到,就這么幾天過去,呂瑩瑩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發瘋般的抵觸他,厭惡他。 她這是什么意思,想明哲保身,跟自己劃清界限? 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 她是他的,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要是! 傅朝南心里有些悲哀,臉上卻顯露出被背叛的痛心與憤慨:“呂瑩瑩,你想跟我一拍兩散?永遠都不可能!最后那個女人的死,你不是也參與了嗎?” 話音落地,警察的臉色都變了,呂瑩瑩呆愣一下,勃然大怒道:“傅朝南,你不要含血噴人!” 傅朝南神情悲傷的笑了一下,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呂瑩瑩滿臉憤怒的瞪著他,沒等說句什么,就被警察客氣的請了出去,針對傅朝南的訊問,又一次開始了。 “呂瑩瑩參與了最后一名被害女性的案子,是這樣嗎?” 傅朝南低下頭,說:“是?!?/br> “能具體說一下嗎?”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是我的獵物,可后來我發現,相比于獵物這個角色,她更適合做一個同伴,”傅朝南說:“我們一起參與了最后一個女孩的死,就這樣?!?/br> 呂瑩瑩接受詢問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你們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傅朝南,都是那個該死的變態!什么,我是他的愛人?” 她抓著自己的頭發,叫嚷著說:“我不是!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 警察再去詢問,她卻不再回答,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神志失常。 傅朝南語焉不詳,時而說呂瑩瑩參與了最后一名受害女性的死,時而又說沒有,而呂瑩瑩作為嫌疑者,卻在醫生診斷之后,開具了精神異常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