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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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賢妃明白她的心思。 這場帝后之間的戰爭一旦開始,就注定要以一方的隕落結束,這座皇宮便是戰場,是敵是友,總要分個清楚。 她領命而去,很快便吩咐人將消息傳了出去,又令御膳房準備膳食酒飲,至于到底會有誰來,便要宮嬪們自己掂量了。 李元毓為皇太子時,身邊的姬妾便不在少數,登基之后又沉迷于女色,后宮自是美人如云,消息一傳出,便炸開了鍋。 皇帝將阮貴妃的晉封賀喜之宴定在了今日,皇后也說要請宮嬪們一敘,明擺著是帝后打對臺,選擇了一邊,顯然立時便會得罪另一邊,一著不慎,或許來日便會有性命之憂。 對于朝廷風向,出身世家大族的宮嬪們最是了解,早在皇帝跟皇后、皇太后對上之后,便各自選定了家族隊伍。 皇帝年輕,還有著無限可能,以后未必不會是漢宣帝那樣的人物,而郭后的手腕同樣不遜色于呂雉,又有強勢的母家和承恩侯府襄助,再有皇太子在手,同樣未來可期。 無論選定哪一邊兒下注,都需要一點決心和勇氣,還有愿賭服輸的氣魄。 大半世家出身的宮嬪都選在了郭后這邊,只有一小部分選擇了皇帝,出身寒微的低階宮嬪們無法從家中得到指點和幫助,但好在她們入宮已久,會察言觀色,知道跟隨大流走。 燕瑯叫人在殿中擺了宴,便吩咐人泡茶,跟穆賢妃相對而坐,等待最后的結果。 宮嬪們慢慢過來了,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形單影只,有的來得早,有的來得晚,等到開宴時分,粗略一數,竟有近八成之多。 “好?!毖喱樅Νh視一周,舉杯道:“你們的心意,本宮已經明白,也請你們相信,本宮必然不會辜負這份心意!” 眾人忙起身施禮:“臣妾惶恐?!?/br> “好了,來者是客,何必如此拘禮?”燕瑯一抬手,示意她們落座,含笑道:“都坐吧。本宮這兒新來了幾個揚州廚子,淮揚菜做的不俗,今日都來嘗嘗?!?/br> 一眾宮嬪齊聲謝恩,見周遭來者眾多,一顆心便漸漸安穩下來。 穆賢妃坐在燕瑯身側,玉面含笑,神情卻隱約透出些微陰郁:“娘娘,何淑妃沒有來?!?/br> “哦?真看不出來,淑妃素日里文文秀秀的,這會兒倒是很有主意?!毖喱樝仁窃尞?,旋即失笑,對此付以一哂:“李元毓膝下有三子,除去本宮的兩個兒子,便只有淑妃所出的李敬,她是打算撿漏,做一回太子之母呢?!?/br> 穆賢妃不平道:“淑妃素日里受了娘娘多少恩惠?如此行事,實在是叫人……” “人各有志,”燕瑯淡淡打斷了她,道:“淑妃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這是她的損失,而非福氣,你只需要同情她,何必動氣?!?/br> 穆賢妃聽得眉梢微挑,旋即失笑:“娘娘心胸寬廣,臣妾汗顏?!?/br> 燕瑯含笑不語。 李元毓攜了阮梨在明光殿設宴,等到了開宴時分,卻也只到了大貓小貓三兩只。 阮梨身著錦繡華衣,裙裾曳地,高高梳起的發髻上是紅寶石芍藥金簪,通透至極的色澤,卻掩不住她神情中的怒氣與憤慨。 “我早就說不該如此大辦,偏生三郎不聽,”她低下頭,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垂淚道:“現下只到了這么幾個人,叫我是歡喜好,還是傷心好呢?即便做了貴妃,她們也是看不起我的?!?/br> 李元毓看著空置大半的席位,撫慰的拍了拍愛妃的肩,神情陰鷙道:“這是怎么回事?皇后也就罷了,其余人呢?!” 沒有人敢作聲,即便是到場的宮嬪,也低著頭,不敢起身回答。 何淑妃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低聲道:“皇后娘娘設宴,她們都到那邊兒去了,但臣妾以為,皇后娘娘雖然母儀天下,但終究也是陛下的妻子,夫為妻綱??!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實在是大大不妥……” 她是唯一到場的高位妃嬪,李元毓見了面色少不得略微和緩些,忽然想起淑妃素日里也與皇后頗為親近,此次怎么不曾過去,反倒到了自己這邊? 他也是從皇子坐到皇太子,然后稱帝的,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再去看何淑妃,心下便添了三分膩歪。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就是李元毓的心思。 他當年籌謀儲位可以,但別人在他還沒死的時候就惦記他屁股底下的這把龍椅,那就是罪該萬死。 何淑妃向來柔順,察言觀色也是會的,見他神態如此,心頭便是一個咯噔,其余宮嬪偷偷對視一眼,也是面面相覷。 皇后設宴傳召宮嬪,上午時候傳了消息出去,到這會兒怎么也有一個時辰了,皇帝竟然一無所知,還要靠何淑妃解釋? 可想而知,他對于皇宮的掌控,究竟弱到了什么地步。 對于今日的選擇,她們不禁有些后悔。 燕瑯那兒自是賓主盡歡,李元毓這邊卻是不歡而散,阮梨昔日在東宮之中受了頗多冷眼,今日刻意盛裝打扮,想一雪前恥,不料卻遭此迎頭一擊,想也知道心氣決計不會順遂。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任性妄為的阮梨了,見李元毓始終面色陰沉,便知道他心中不快并不比自己少,近前去幫他揉肩,自責道:“都怨我,若非三郎加封我為貴妃,或許便不會生出這場風波來了……” “此事與你無關,”李元毓冷笑道:“她們想針對的人是我,至于阿梨你,無非是給了她們一個理由罷了?!?/br> 他執起阮梨的手,溫柔的親了親,語調卻冷厲異常:“記住,你是朕是貴妃,是正一品,在這個宮里,你想橫著走就橫著走,自有朕給你撐腰!” 阮梨笑盈盈的應了聲:“是?!?/br> …… 朝臣接連上疏,要求處死妖妃阮氏,卻沒有得到李元毓的回應,時日一久,這呼聲便愈發高了。 有人響應,自然也有人反對,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投機之人。 李元毓帶著阮梨出宮,尋了個親附自己的劉姓臣子,叫阮梨認他為父,此后便說阮梨乃是劉家之女,與阮家人無關。 這顯然是掩耳盜鈴,但好歹也有了那么一層遮羞布,站在他那邊的朝臣們有了新的論據,雄赳赳氣昂昂的上了朝,然后又一次被噴成了篩子。 李元毓叫阮梨認了義父,算是他出手的第一步,此后,便開始涉及朝堂,嘗試著從妻子手中一步步奪回屬于自己的權力。 只可惜,他未免也太拎不清自己的分量了。 李元毓雖也做過幾年太子,但真正統籌全局,掌控國政便不成了,就治國平天下而言,一百個他捆起來也未必能與燕瑯一戰。 他若有亂命,燕瑯轉頭便令門下省否決,重新給打回去,再煽動御史上述彈劾;若想在要處安插親信,便令下屬官吏將人供起來,從前怎么辦,這會兒還怎么辦;若他敢伸手去碰軍權,伸幾根手指頭過去,便剁幾根手指頭下來,不一而足。 或許是因為在前朝接連失利,李元毓逐漸將目光轉向了后宮,剛剛進入十月,楓葉初紅的一個清晨,何淑妃哭著跑進了皇后宮中。 “娘娘,娘娘!求您為臣妾做主??!” 燕瑯正對鏡梳妝,聞言看也沒看她,淡淡道:“出什么事兒了?” “陛下叫人把阿敬接到了甘露殿,說以后便叫阮貴妃撫育他!”何淑妃匆忙跑過來,發髻都亂了,她卻顧不得,哭的泣不成聲:“娘娘,阿敬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他是我的命??!陛下怎么能奪走他!” 說完,她再不復從前的溫柔嫻靜,恨聲罵道:“阮氏那個賤人狼子野心,自己不能生養,居然算計到我的阿敬身上了!” “哦,那跟我沒有關系啊,當初不是你自己巴巴跑去奉承阮梨的嗎?”燕瑯對鏡涂了唇脂,漠然道:“路是你自己選的,與人無尤?!?/br> “……娘娘,您怎么能這么說呢!” 何淑妃驚詫的看著她,怔楞幾瞬,方才不平道:“阮氏收養了阿敬,意在太子之位啊,再這么下去,太子殿下該怎么辦?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太子殿下著想??!” “不都一樣嗎?”燕瑯嗤笑道:“你選擇站到李元毓那邊去的時候,難道不是為了太子之位?倆饅頭踩一腳,沒一個好餅,阮梨不懷好意,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大黑就別笑話二黑了?!?/br> 何淑妃臉色乍紅乍白,勉強分辨道:“娘娘,臣妾沒這么想過……” “隨便你怎么想,跟本宮沒關系,”燕瑯道:“出去吧,本宮不想出手收拾你,但也不想再見到你,無論你之后是什么結局,本宮都不想再知道了?!?/br> 何淑妃有些局促的張了張嘴,大抵是想到自己被強行接到甘露殿去的兒子,忽然間紅了眼眶,只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出來,宮人們便半客氣半強迫的將她請了出去。 何淑妃站在皇后宮門口,眼淚忍不住又掉了出來,茫然無措的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發瘋般的跑去了慈安殿,去求皇太后主持公道。 皇太后并沒有理會她,最后,何淑妃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宮里。 李元毓既將李敬接到阮梨那兒去,便是打算舍棄皇太子李衡和嫡次子李衍,叫這個庶子繼承自己的位置了,只是他想的雖好,是否能夠如愿,便要打個問號了。 李敬今年五歲,已經記事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被宮人們強行抱走時,嘴里喊著母妃,哭的撕心裂肺。 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何淑妃即便有千般不是,在李敬心里,也是最好的母親。 他不肯管阮梨叫母妃,更不肯留在甘露殿,阮梨心里想的是借助李元毓的權勢報復郭家,最后再報復李元毓這個賤人,壓根就不想給別人養孩子,最開始的時候,還耐著性子哄,見李敬哭鬧不止,脾氣上來,還罵她是山匪之女,不配做他的母親,便漸漸沒了耐心。 何淑妃向來體弱,李敬的身體也不算是好,這么鬧了幾日,李敬就病了,高熱不止,深夜傳了太醫過去。 何淑妃聽聞此事,哭的幾乎暈死過去,漏夜去皇后宮里,皇后卻不肯見她,皇太后那兒也是一樣,至于李元毓,此時正是煩躁的時候,哪里會理會一個早就失寵、母家又沒有多少實力的女人。 何淑妃求救無門,就重新跑到皇后宮前久跪,如何都不肯走,到最后,又要一頭撞死在宮門口。 燕瑯正在內殿與穆賢妃下棋,聽人前來回稟,不禁一聲嘆息:“叫她進來?!?/br> 穆賢妃道:“淑妃背棄了娘娘,您還肯幫她?” “罷了,她也沒做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雖然起過壞心,但到底沒造成什么影響,”燕瑯道:“她是一個好母親?!?/br> 穆賢妃笑著將被吃掉的棋子撿起來,再一扭頭,便見何淑妃已經被人引著走了進來。 夜風料峭,她面頰呈現出一種冰冷的僵白,額頭上還有隱約的紅痕,見了燕瑯,便跪地叩首,苦求道:“求娘娘救命,臣妾到死也不忘娘娘的恩情!” 燕瑯道:“我這兒有一條路,只是不知你是不是愿意走?!?/br> 何淑妃流淚道:“只要能救阿敬一命,但請娘娘吩咐!” “先帝仁善,對本宮不壞,若非必要,本宮不想害他后嗣性命,”燕瑯撿起一顆葡萄,剝掉皮之后,慢慢的送進嘴里:“李元毓登基之初,阿衍便被封王,阿敬等了這些年,也差不多了。本宮會叫人上疏,請封皇次子為王,等他身體恢復之后,便送他之官,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卻不知你是否舍得?!?/br> “之,之官?”何淑妃怔楞一下,旋即垂淚道:“娘娘,阿敬他,他今年才五歲??!” “這是本宮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燕瑯看著她,道:“本宮可以坦然的告訴你,本宮跟你、跟你的兒子,從來都不是生死大敵,只要沒真正的站到對立方向去,就沒必要喊打喊殺,但李敬他是李元毓的兒子,他具有繼承大統的可能性,只要他繼續留在京城,就會是李元毓捏在手里的一枚棋子、一面旗幟,他會把這步棋用在什么地方,誰都想象不到?!?/br> “本宮言盡于此,至于之后如何,便看你如何抉擇了?!毖喱樀溃骸爱斎?,丑話說到前邊,你別指望本宮把李家的龍興之地又或者荊楚要地劃分給你兒子,有個尋常的富庶地方待就不錯了,李敬身體本來就弱,路上山高水遠的出了事,本宮可不負責?!?/br> 何淑妃神情幾變,終于再度掉了眼淚,哽咽道:“阿敬太小了,娘娘,我不能叫他離開我,不能??!” “那你回去慢慢等吧,”燕瑯冷靜的看著她,道:“淑妃,你是背叛過本宮的人,希望你不要那么天真,覺得本宮會為了你,又或者是為了你的兒子,叫本宮自己承受你的愚蠢和貪婪所帶來的損失,又或者是承擔受損的可能性,不、可、能!如果李敬妨礙到我的話……” 她微微笑了一下,牙齒雪亮,鋒銳逼人。 “娘娘,你不能這么做!”何淑妃悚然一驚,道:“你說過的,不會對先帝的后嗣動手,阿敬他,他也是先帝是孫兒??!” 燕瑯漠然道:“前提是他不要妨礙到我!” 何淑妃還要再說,卻被穆賢妃冷冷的打斷了:“淑妃,娘娘可不欠你什么。當初你生李敬的時候難產,太醫束手無策,是娘娘打發人出宮去請人幫忙,這才叫你們母子平安,咱們說良心話,哪家主母愿意為侍妾這么盡心盡力?這些年來,要不是娘娘庇護,你們娘倆要寵愛沒寵愛,要家世沒家世,能活的這么瀟灑?路給你了,你愛走就走,不走拉倒,別在這兒嘰嘰歪歪,惹人心煩!” 說完,她向宮人道:“請淑妃娘娘出去,她若是想撞宮門,也沒必要再攔,本宮從自己的賬上出錢,給她籌備一副金絲楠木的棺材!給了幾分好臉,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何淑妃聽得一陣訕訕,勉強笑了幾下,施禮退去。 燕瑯有些氣悶的倚在軟枕上,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穆賢妃笑著將面前棋子推開,過去幫她輕揉額頭:“娘娘后悔了吧?有些人根本就沒法兒同情,只要您不說叫太子殿下把儲位讓給李敬,她都不會滿意的?!?/br> “算了算了,”燕瑯無奈道:“該說的都說了,問心無愧便是?!?/br> 系統吃了會兒瓜,忽然警惕起來:“你們倆怎么橘里橘氣的!” 燕瑯失笑道:“這叫志同道合?!?/br> 她轉向穆賢妃,道:“你很聰明?!?/br> 穆賢妃面不改色,道:“臣妾有的是小聰明,娘娘有的是大智慧?!?/br> 燕瑯便道:“你知道本宮心里在想什么,是嗎?” “臣妾知道,”穆賢妃動作輕柔的為她揉著額頭,低聲道:“即便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這會兒也該知道了?!?/br> “最開始的時候,臣妾覺得驚詫,但細思良久,又覺得不甘心,”她似笑似嘆:“臣妾在家中時,老爺子總惋惜我不為男兒,否則,未嘗不可為宰,我一笑置之,心里總覺得悵然??梢娏四锬镏?,才知道原來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br> “娘娘從前說,等此事終了,會給臣妾一段良緣,望您恕罪,臣妾并不想要。并不是所有女人的歸宿都是成婚生子,別人不懂,娘娘一定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