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卻又永遠做不好。 她垂下頭,眼淚也就這么滾落下來,把門打開:“為什么……我連一次機會都不能有?!?/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作息時間有點兒亂嗚嗚嗚在努力調整了! 分開了兩更,凌晨第一更,六點還有一更~ 感謝名單放到了下一章,這樣看起來有點排面?。?! 第58章 “………” 舒窈是在賓客散場后到的, 別朝已經通知過在場所有人不能將今天的信息外露。 現在他跟江淮北坐在沙發上,別暮在客廳到處亂轉。 不清楚為什么保護會變成了她心底最深處的傷痛, 似乎比面對父母去世還痛苦。別稚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 又陷入了完全不跟外界溝通的狀態。 “我他媽就不該辦什么生日會?!眲e暮想抽自己。 “你們到底又跟她說什么了?”舒窈被兩兄弟磨的耐心都快沒了。 半天也沒出點什么關鍵的有用信息。 前段日子,別稚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別稚的病情穩定了太多, 可能是放下什么東西, 心情只是偶爾會有些低落,但一切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圍內。 辦生日宴的事情她也知道,舒窈覺得, 既然別稚能選擇接受這一步,說明她真的是要放下了, 覺得這也大概是她證明自己的第一步。 但,舒窈就是想不通, 事情都進展的這么順利, 看起來已經要好了,怎么就偏偏這個時候,她復發起來比原先還要嚴重, 連自己都進不去,連她的話她都不要再聽一點兒。 “真沒說什么,”別暮拼命回憶:“這小鬼騙小稚出去住,我打了這小鬼一頓,小稚進來,我讓小稚出去, 跟她說是為了她好,想保護她別受傷?都沒問題啊?!?/br> 舒窈知道了問題的根本。 別稚主動來找她的那次,她說了有關現在的一切壓力,想到別暮又提起的保護,她認為她太差了,她太弱小了,所以才會這么的難過,在她眼里才成了最不幸的源頭。 她不想告訴別朝跟別暮,無非也是想減輕自己的負罪感,這些她都可以理解。 但偏偏,別朝跟別暮對別稚的關愛太過,他們把所有的東西,自以為是對別稚好的一切都放在別稚面前,讓她反而更痛苦。因為她迷茫,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比他們付出到更多,她甚至覺得無論怎么做,她始終做不到。 舒窈覺得是時候也該跟別朝跟別暮談這件事,原先她不是沒有隱晦地跟他們談及,可能這幾年,他們的確是做到了,但遠遠不夠,在遇到底線的時候,他們的保護還是會觸碰到她努力建造起的一切。 他們可能覺得,這一切都是身為哥哥應該做的,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并不需要如此,但對于別稚來說,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愿望,不是她的。 可是,別稚從來沒辦法,也不會告訴他們,都是因為害怕,害怕這個已經有了裂縫的家庭,又在無意間多出幾條。 她用自己的方式,即使也是錯誤的一種,拼盡全力的,去保護他們。 不知道為什么,江淮北想起了他第一次跟別稚吃飯的時候。 她坐在他對面,跟他盤算以后到底想要做什么,當時可能是她都不知道想了多久的未來,小姑娘講話的時候還有些不確定,不太清楚以后會做什么,幻想成為演員,幻想當機構老師。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在他們沒有發覺的時候,去證明自己的力量。 她的脾氣從來很好,即使生氣,也會很快被哄好,在他的態度有任何轉變的時候,她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然后安撫他,他一直以為她只是性格乖巧。 其實,也只是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她不會因為黑粉的事情而哭泣,從來都只是看到這個世界溫柔的一面。 她會站在領獎臺上,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想要成為更好的人,然后配得上你們的喜歡?!?/br> 江淮北也不是沒有發覺過她的情緒不對,她會在見不到自己的時候崩潰哭泣,在大半夜的時候,她忽然會給自己的電話。 她不是沒有暴露過自己的情緒,也許那天晚上,她是在向他求救。 當時她跟他說最近不太開心,遇到了一些事情。 而他又說了什么,他說他很擔心她。 后來,別稚就再也沒有跟他提過任何情緒不對的話題。 她一直努力地表現,想讓他們都覺得她很正常,想讓他們覺得自己的情緒是穩定的。 江淮北一直覺得,自己努力在把這個世界展現給別稚看,這是對她的一種承諾,她會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幸福。 其實,不是的。 他施加給她的,是誰都沒有意識到的壓力。 他忽然懂了,為什么每次他談到想要給她什么,她就會陷入沉默,似乎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所有的所有,都是被動的。 別稚靠在門邊兒,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沒有開燈,除卻從窗戶邊上透進來的些許微弱的光,幾乎隱匿在黑暗里。她抱著雙腿,下巴磕在膝蓋上,微微地發神。 似乎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她的情緒又沒有控制好。 可能病情復發的事情也被發現了。 不知道舒窈有沒有把自己的情況說給他們聽。 亂七八糟的念頭。 有關緊要的,無關緊要的,都堆積在她的腦袋里,沒有辦法過濾,也沒有辦法處理。 只想這么一個人呆一會兒。 然后,一會兒開門的時候,再跟他們說自己什么事情都沒有吧。 不過要是現在可以死掉的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死掉,事情,是不是都會變得好起來。 房間的門忽然被敲了兩下,別稚沒有動,聽到了有什么東西滑在門邊的聲音。 也不是很關心是誰。 反正,是誰也無所謂。 “別稚?!苯幢钡谝淮谓兴恼婷?。 他靠在門邊,坐在地上,也不知道里邊的人能不能聽到他的聲音:“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 “是不是有點兒好笑?”他想到他這么多天來的蠢事。 他知道她不愿意說話,江淮北也不強求。 他閉著眼,這些日子里,她的身影占據了他全部的生活。 “我一直沒覺得自己會喜歡上誰,所以跟誰結婚都覺得無所謂。原先就知道我會跟你結婚,但又遇到了你,不知道是你,又把跟你的婚約取消,跟繞口令似的?!彼滩蛔⌒α诵Γ骸澳阋婚_始就是我的,我一開始也是你的,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除了你,我沒有想過跟別人在一起了?!彼麄冗^頭,用手敲了敲門:“這扇門我知道你不想開,我不會逼你開。但你記不記得,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如果你是盛雪,我會怎么做?” “………” 江淮北:“現在也是一樣的?!?/br> 有微弱的響動聲,江淮北似乎聽到了她淺淺地哭泣聲。 想進去,但她不主動,他就永遠不能進去。 “跟你說個秘密,”江淮北的聲音壓低,其實并不想回憶起這段事情:“我小時候我經常能見到我爸媽吵架,因為生意,因為時間,因為各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彼瓜马樱骸霸任疫€可以到季家,后來季臨言出國了,我就沒有地方去了?!?/br> 最初的時候,是最難熬也最難適應的。 他又變成了到處亂逛的小男孩,漫無目的,只不過十二三歲,能去到的地方也多了些,他開始在各種不同的地方,試圖碰到不同的人。 但江淮北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商場里遇到了江父,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抱著兩三歲的小孩,他們在買兒童玩具,他們有說有笑,他們其樂融融,他們更像一家三口。 十二三歲的他忽然明白了婚姻的殘忍,這些只不過是一個名頭。 不相愛的人永遠也沒有辦法因為結過婚而感到相愛,相愛的人也從來不會因為婚姻而感到更加相愛。 他再也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因為一切不過是子虛烏有。 在遇到別稚之前,江淮北都覺得他是會隨便結婚的。 沒有感情,像是個機器,無所謂相愛不相愛,只不過在別人眼里看起來還算說的過去,這樣就好了。 “有趣吧,”江淮北抬起頭,看向懸掛在房間中央的水晶燈:“我從沒跟他們一起出去過,沒有一起買過東西,沒有一起去過游樂園,沒有一起經歷一切該經歷的。他們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是摔東西。摔瓶子砸桌子,甚至我還見過兩個人相互廝打在一起。沒有一點兒父母的樣子,沒有教我怎樣去愛,怎么去體貼?!?/br> 他自嘲地笑笑:“林雋清總說我脾氣差,性格壞。即使這樣,也沒什么人敢惹我,因為他們知道我是江家獨苗,但我知道我不是?!?/br> 江淮北想的不能再明白。 如果,她認為成長就是要保護他人。 那么,他就把一切都揭露給她,讓她保護。 那些腐爛的,煎熬的,折磨他這么這么久的傷痕。 他全都,揭露出來。 讓她知道他的不堪。 “有次你問我是不是在憑自己的賺錢,我沒有回答你,”江淮北說:“其實不是不想回答你,是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要不是江家,我不會走那么順,公司組建不會那么快,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像是現在這樣?!?/br> “所以,”江淮北嘆一口氣:“別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br>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堅強。 ——我是那么的不堪。 ——是那么的需要你。 房間的門輕輕響動一聲,江淮北起身。 她沒有說話,就這么站在陰影里,光線微微地映在她的臉上,他看到了她滿臉的淚痕。 無助的。 隱忍的。 她朝他撲了過來,埋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