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她希望的,索求的,也從來都不是這些。 她覺得他們大概永遠都是她的后盾,無論遇到什么人還是什么事情,只要她需要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她身邊。 可是,許多事情是當下都不能說的。 在他們認為,這完全不是一件值得隱瞞的事情,她卻拼命地把這當作是一件長大的標識。 也許會覺得很可笑。 她卻希望,他們也能被她保護。 “別稚,你說句話,”別暮看她在發呆:“你到底為什么非要瞞著我們?” “我……”我想證明。 證明我也可以給你們最好的。 證明我可以讓你們沒有壓力與責任。 證明我是你們的后盾。 別稚張了張嘴,卻發現這些話完全沒有辦法說出口。 她該怎么說才做為一個可靠的大人,她該怎么說才能隱藏住她自己內心的這份羞恥。 完全沒有能力。 也沒有辦法。 一想到這些,她的話都噎在了嗓子里。 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又不想讓他們聽出來,只能盡量簡短回答:“不知道?!?/br> 用情至深。 寧可不說。 客廳里再次沉默起來,三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她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分明是想讓他們可以為她而驕傲,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他們。 可事實上,她是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去傷害他們? 別稚晚上沒有再回學校,她在自己的房間里,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 大概是最近的日子過的太過快樂,她甚至把過去的許多也都遺忘掉了,房間似乎也比她小的時候要小了很多。 別稚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柜子最底下壓著的照片。 他們一家五口的合照,大概是年份有些舊了,邊角甚至都有些泛黃,別稚盯著照片看了半天,無力感又犯了起來。 其實她也很想努力吧,努力陽光一點兒,努力想回到過去。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點兒,透出一束淡黃色的光。 別暮站在門口,想了想,又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把門打開,又關上,坐到了她旁邊,跟她一起坐在地下也沒有嫌棄:“看什么呢?” 別稚捏了捏手里的照片,沒有說話。 “生哥哥氣了?”別暮看了眼照片,極為親切又生硬地揉了下她的頭,把她埋進他懷里:“哥哥沒什么別的意思,不是反對你去演戲,跟你說話的時候沖了點兒,但都是太擔心你了,覺得你還小,覺得你是不是不需要我們了,其實會恐慌,也挺害怕的?!?/br> “………” 別暮似乎從來沒跟她說過這些:“你還記不記得爸媽去世那會兒,你每天一句話都不會說,大哥跟我想盡辦法想逗你開心一點兒,直到你上了大學,性子才扭轉了不少,哥哥們都很開心?!?/br> “嗯,對不起?!蹦涿罹陀行┫肟?,鼻子酸酸的:“其實,我不想你們擔心的?!?/br> “嗯?什么?”別暮揉了揉她的腦袋。 “不想你們因為我這么擔心,”她埋在他懷里,又把話重復一遍,忍住哭泣:“真的對不起?!?/br> 似乎說一百句一千句都覺得不夠。 她太任性,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只顧自己的愿望,就這么一意孤行地去實現它。 光線暗了下去,別暮幫她擦掉眼淚,小心翼翼地努力,想讓她高興一點兒:“哭什么啊,沒什么好對不起的,知道你是因為mama才想當演員,挺好的,哥哥還挺想看你演戲的,”別暮輕輕笑了聲:“哥哥還看了你的微博呢,原來有那么多人喜歡你,我們小稚已經很好了?!?/br> “對不起?!彼终f一聲。 不想讓他看出難過,想要再努力一點兒,當個正常的小孩。 眼眶的淚水擦掉又溢出,她跟他保證:“我會再努力一點兒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咪咪有一個二更(。 感謝37519484 投喂的手榴彈! 感謝yiii小朋友投喂的地雷~ 感謝_池卿、小陸小陸、注定成為南柱赫的女人,三位小朋友投喂的營養液?。。?! 給每人一個超級大啾咪!gt3lt 第52章 別稚晚上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她的八歲生日的前一天, 別母問她想要什么生日禮物,然后, 他們答應她會提早趕到凌晨就回到家里, 一起跟她慶祝生日。 她看到生日宴忽然換成了葬禮,彩色的世界一夕之間變成了顏色。 了無生氣的,死氣沉沉的, 是黑白的顏色。 她面無表情地站在賓客的面前, 手里捧著白色的菊花,什么都不太記得,什么都跟她隔絕起來。 不斷地有人站到她面前, 蹲下身子,跟她平視, 他們在安撫她。 “乖,這不是你的錯?!?/br> “不是因為你過生日他們著急趕回來的問題?!?/br> “都是飛機?!?/br> “沒事兒, 這一切都會過去的?!?/br> “………” 全部的全部, 這些話從來不會停止。 別稚卻明白,這是她的錯。 是因為她的生日,他們著急趕回來想給她慶生。 不是因為她, 他們不會上那班飛機。 有事的,因為這件事沒有辦法過去。 然后,別稚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每一次見到,他們都要再把這些話跟她說一遍,好像是故意地,不斷地提醒她,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誤,是因為你,現在所有人才會這么不幸福。 ——“哥哥會保護你的?!?/br> ——“哥哥有責任讓你幸福的?!?/br> ——“小稚,我們會走在你前面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兒傷害?!?/br> 她成了他們必須長大的原因。 成了一個負擔。 在他們都沒發覺的時候,她發覺到了。 所以,她要很努力地學會怎么再次笑起來,要變得陽光,變得開朗。 要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放心。 她其實一點兒傷害都沒有受到。 她比任何人都幸福。 別稚是被小許的電話吵醒的,今天還有《明月》的拍攝,在劇組連拍三天的時間,然后殺青,再次回到《殺人》劇組。 但是,她又什么力氣都沒有,不想出門,不想看見太陽,只想一個人呆著。 就這么一個人。 不要打擾到任何人。 “小枳姐?”小許在電話里又喊她一聲。 “嗯?!?/br> 小許提醒她下樓:“我已經到了?!?/br> “好的?!?/br> 《明月》的戲份拍起來有點兒吃力,一開始,別稚的狀態怎么都調整不過來,在鏡頭前再也不是當時有靈氣的小姑娘,導演也挺納悶,到別的組拍了拍,回來好像就變了一個人,先給了她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讓她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再拍,也省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別稚回到房車里,更沉悶了一點兒。 不想說話,眼前的劇本也像是模糊一片的白紙,努力地想看進去一個字,可是又全部在此時化為烏有。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電感應,別稚接到了江淮北的電話。 她很少在開頭的時候會不說話,兩個人就這么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氣息從電話那端傳到她耳中,想說什么,又很難說出口。 江淮北:“在忙嗎?” “沒?!眲e稚捏了下劇本的邊角。 “怎么了?”江淮北問她。 小許剛才給他發了個微信,說別稚被導演教訓了,心情不算太好,現在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車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就回去一天的功夫,現在的語氣都變得不太一樣。 “別枳?”他又叫她的名字。 “嗯?!?/br> 這邊兒的合同還沒簽好,江淮北實在沒有辦法抽開身,要不然早就坐飛機回去了,見她答應他,才又稍微舒緩一點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