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靖國候伸手扶住了她,蹙眉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請個大夫?” 他的手就這樣拉住陳幸如的手臂,雖是隔著衣衫的碰觸,但是,卻足以在陳幸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塊大石頭,震動得是漣漪一圈圈地泛濫。 陳幸如嚶嚀一聲,就投入了他的懷中,全身顫抖,含羞卻又堅定不已地道:“侯爺,不管是妾侍還是奴婢,我只愿意留在你的身邊,不管夫人如何惡毒地對待我……” 靖國候猛地推開她,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你說什么鬼?” 陳幸如看著他那驚駭狂怒的表情,嚇著了,“我……侯爺您不知道我的心思嗎?我喜歡您……” “閉嘴,閉嘴!”靖國候氣得臉色發白,“你是靖廷的妾,卻來說喜歡本侯?你丟得起這人,本侯也丟不起,趕緊走,陳侍郎家教一向極好,怎么就出了這么一個meimei?真是丟人,丟人!” 陳幸如再一次有被雷劈中的感覺,腦袋嗡地一聲,心底有些什么東西在轟然倒塌,她自己都能聽到那轟隆隆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 “你對我,就沒半點喜歡之情嗎?”陳幸如白著一張臉問道,眼底充滿了不相信,“是不是因為夫人?是她阻止你的,是嗎?她以皇太后來嚇唬你,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比她年輕,我比她漂亮……” 靖國候厲聲打斷,“你是比她年輕,可你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比本侯的夫人漂亮?在本侯心里,仙子也美不過她,更何況你這種庸脂俗粉?回去照照鏡子,別說她本來就比你好看萬千,就算她不好看,本侯心里也絕對容不下其他女人,否則這么多年來,為什么本侯從不納妾?” 陳幸如痛苦地搖頭,淚水奪眶而出,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癡戀了許久的男人,“我不信,她如此野蠻,如此刁毒,你怎么會愛她?” “她的野蠻,是本侯縱出來的,你若再敢說她一句壞話,本侯馬上掌你的嘴?!本竾蜩F青著臉道。 陳幸如心碎了。 她從靖國候眼底看到了他對那刁毒婦人的袒護。 她淚如雨灑,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她哪里比不過那女人? “滾吧!”靖國候冷冷怒斥,轉身而去,想了想又吩咐侍衛,“送她回去,且告知陳侍郎,事若不太過火,本侯可以容忍,可但凡有一句關于我夫人不好的話傳了出去,本侯就跟他鬧個翻江倒海?!?/br> 說完,大步而上,進了門后,大門便關閉了,把陳幸如隔阻在外頭。 陳幸如聽了這般絕情的話,再看他毅然離去的背影,心碎成一片一片,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竟從來都不愛她? 她不信,不能接受,蹲在地上,她嚎啕大哭起來。 可靖國候身邊的侍衛,絕非是憐香惜玉之人,一手提起了她便丟上馬車,冷冷地道:“走吧,陳姨娘!” 一句陳姨娘,讓陳幸如記起自己如今是陳靖廷的妾侍,她更傷心,得不到所愛的人,還要成為她所憎惡的人的妾侍,不,甚至還不是人,已經是鬼了。 可她如今除了哭,也別無他法了。 陳幸如被遣送回到陳府。 侍衛轉告了靖國候的話給陳侍郎之后便走了。 陳侍郎呆若木雞。 他大怒,可看到陳幸如這副樣子,心底的怒氣又發不出,只是悻悻地道:“這下好了,都成笑話了?!?/br> 陳幸如投入他懷中,嚎啕大哭,“哥哥,我怎么辦???他原來一直都不曾喜歡我,我是一直自作多情嗎?為什么他要那么狠心?他若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對我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刁毒婦人,他怎么就喜歡那樣的粗鄙野蠻的女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br> 陳侍郎正欲安慰,卻見李齊容來到,一手拽開了陳幸如,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厲聲道:“你給我記住,今晚這事你嘴巴給我閉得嚴嚴實實的,誰都不可告知,知道嗎?” 陳幸如被她打了一巴掌,想也不想,反手就一巴掌抽過去,只是李齊容早有準備,拉住了她的手腕,怒道:“陳幸如,你若再胡鬧,便會害死你哥哥?!?/br> 陳侍郎本來見李齊容打自己的meimei,心里就不高興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表達不滿。 聽得李齊容這樣說,他更是不悅,淡淡地道:“危言聳聽,怎么就能害死我?” 李齊容正色地道:“夫君,靖國候今晚命人警告這話,你認為他只是胡亂說說嗎?方才如兒連續說了靖國候夫人的壞話,隔墻有耳,且侍衛都未必走遠啊,靖國候夫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今晚叫她為妾,只是小懲大誡。實不相瞞,母親曾去替如兒出頭找靖國候夫人,可靖國候夫人說這一次為妾,下一次若再犯便著人去花街柳巷找,意味著什么?” “什么?”陳幸如大怒,“她敢?” 李齊容厲聲道:“她為什么不敢?你對她知道多少就敢在此大放厥詞?” 第218章 先把人抓起來 李齊容正了神色,看著陳侍郎道:“當年,靖國候南宮惠允本來不想娶阿蛇,但是最終都不得不迎娶過門,甚至這么多年來,靖國候一直都沒有再納妾,真是愛重了阿蛇嗎?不是,是因為阿蛇背后的靠山是龍太后,龍太后當年曾臨朝稱制,深得民心,更得皇上敬重,她一句話,便可叫朝野震蕩?!?/br> 陳幸如不服氣地道:“難道太后就一定會聽她的嗎?” “一定會?!崩铨R容依舊看著陳侍郎,“父親曾說過一句話,無論龍太后吩咐任何事情,靖國候夫人都必將赴湯蹈火,而但凡靖國候夫人有所求,龍太后也會不問緣由便出手相助,相公我只問你一句,靖國候夫人的性子,你了解多少?” 陳侍郎想了一下,“了解不多,但是素聞性子刁野,為人狠辣?!?/br> “那奪夫之恨,她會記在心頭嗎?”李齊容再問道。 陳侍郎臉色一變,是的,他竟是未能想到這點。 “你以后不許再踏出房門一步!”陳侍郎隨即警告道。 陳幸如跺腳,哭著跑了進去。 李齊容輕輕地搖頭,“只怕,已經太遲了?!?/br> “太遲?”陳侍郎看著她,不解地問道。 “她已經是靖廷的妾,依舊是靖國候夫人主的禮?!?/br> 李齊容確實想過要利用陳幸如得到更好的聯盟,但是,她慢慢發現例如陳幸如還不如直接把她送走更有利益。 至少,相公不必再偏頗她了。 陳侍郎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她送過去?” “陳靖廷已經死了,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離休便行,只是這些日子,她必須得先在侯府住著,煎熬她一陣子,也好叫靖國候夫人消氣,否則,靖國候夫人豈會輕易放過你?放過她?” 陳侍郎輕輕嘆氣,悵然地道:“也只能如此了?!?/br> 瑾寧抵達東渡頭的時候,陳幸如被陳侍郎強行送回了江寧侯府,讓她以妾侍的身份伺候翁姑。 陳幸如怎愿意?但是陳侍郎這一次也下了嚴令,若敢私自逃去,陳府也將不再接納她回去。 陳幸如沒想到自己一番癡心會落得這般的下場,但是她始終認為靖國候不是不愛她,只是如李齊容所言,礙于龍太后在那刁毒婦人背后做靠山。 且說瑾寧在東渡頭與甄士安會師了。 瑾寧的排兵布陣,很是奇怪。 首先,她讓監軍蘇意在遲幾天喬裝打扮再出發。 其次,她讓甄士安與領著一千人從西面繞道去東浙,這意味著,比東浙的路程足足是多了一半,按照行軍算,起碼多三天。 然后,她再命一千人去追已經提前一天出發的孫士安,讓他們與運送糧草的人前后腳走,但是不會師。 她自己帶著一千人,以剿滅湖東飛賊為由,直撲湖東而去。 東浙! 東浙王慕容前的府邸。 一名身穿墨綠色綢緞衣裳的中年俊美男子坐在太師椅上,眼底蘊著怒氣,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武將。 “回王爺,山上已經全部清理完畢,沒有發現陳靖廷的尸體,且鐵盒依舊沒有蹤跡?!?/br> 東浙王眼底的怒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一手拿起茶幾上的瓷碗對跪在地上的人砸了過去。 那人不敢躲閃,碗正中他的腦袋,頓時血流如注。 “廢物,一群都是廢物!”東浙王狂怒地道,“這么多人找一條尸體都找不到,本王養著你們做什么?還不如一個個都拉出去喂狗了?!?/br> “王爺息怒!”那將士跪著,頭上的血披面而下,人也搖搖欲墜了,卻依舊挺著背不敢倒下,“屬下一定會再竭盡所能去找?!?/br> “本王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若再找不到尸體和鐵盒,就把你們提來見本王?!睎|浙王說完,厲喝一聲,“滾!” 他旁邊站著一名身穿紅色衣裳的年輕女子,聽得他這般動怒,便伸手去扶起將士,輕聲道:“先去吧!” “是,屬下告退!”那人僵硬地轉身,依舊不敢捂住傷口,大步地出去。 東浙王氣憤地看著紅衣女子,眉頭緊皺道:“一天沒見到陳靖廷的尸體,本王一天都不能安心?!?/br> 紅衣女子微微笑著,眼底明艷端莊,輕輕挑唇,便有嫻靜的意味。 她安撫道:“陳靖廷斷是不能活下來的,現場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若能活,就真的是神仙了?!?/br>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有一種信服力,東浙王聽她這樣說,整個人都輕松了一些,只是想起鐵盒子的事情,他依舊不能釋懷,“若陳靖廷死了,死在哪里?鐵盒是不是他取走了?這些事情,纏得本王腦袋一直轟轟響!” 紅衣女子道:“按照推斷,當時火藥庫被毀的時候,陳靖廷等人是在密室內,火藥庫爆開,山體隨即就傾塌了,按理說,他的尸體是應該在密室內的,而后來密室確實也撿到了他的佩劍……” “但是,卻沒找到他的尸體,本王其實懷疑,蘇意當初偷偷地過來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尸體繼而發現了鐵盒?” 紅衣女子搖頭,“不,蘇意每次上山,我們的人一直都嚴密看著,他沒帶走任何人,也沒帶走任何東西?!?/br> 東浙王神色稍稍松弛,“對了,蘇意留下的那幾個人,到底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嗎?” 紅衣女子道:“調查清楚了,一男兩女,男的叫陳狗,平安公府的侍衛。那兩女的,一個叫可伶一個叫可俐,是那位新晉縣主陳瑾寧身邊的侍女,不過,這兩人以前是陳靖廷的侍女,不知道后來為什么去伺候寧安縣主了?!?/br> “寧安縣主?”東浙王皺起眉頭,“陳守業的女兒嗎?那沒出息的東西,他的女兒能有多出息?” 紅衣女子道:“這個陳瑾寧和陳靖廷許兩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婚約,我們收回來的那件嫁衣,或許是陳靖廷做給她的,陳瑾寧前些日子也來了東浙,后來與蘇意一同離去?!?/br> “你去想個法子,讓這些煩人的蒼蠅都滾蛋?!睎|浙王厭煩地道。 “好,我明日叫人去,王爺別擔心了,鐵盒未必就是落在他們的手中,興許,埋在了山底下,甚至,可能爆開之后被火燒了里頭的書信?!?/br> 東浙王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那嫁衣如果真是陳靖廷給那寧安縣主做的,本王覺得,應該先把寧安縣主抓過來,若陳靖廷果真沒死,那么,我們還能有討價還價的余地?!?/br> 第219章 必須要一個理由 紅衣女子搖頭,“入京抓人,不容易,除非陳瑾寧來到東浙?!?/br> “能否叫人暗中潛入京中?不外乎是多花點銀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睎|浙王傲聲道。 紅衣女子想了想道:“若是王爺堅持如此,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引她來?!?/br> “端明,這一切便交給你來辦?!睎|浙王用欣賞的眸光看著她。 端明從來都是如此,但凡有什么疑難,她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只是,她雖為自己所用,卻到底不能成為自己的枕邊人,真是可惜啊。 以她的美貌和智慧,做個側妃,是綽綽有余。 他看著端明,端明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