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這就是那傳說中的伶韻翁主?真是仙人一般?!?/br> “仙人又如何?還不是那等心腸臟污的毒婦。就是瞧著咱們陛下性子憨厚,這才敢如此囂張。我瞧著魏安王府的錦欣翁主不知要比這自恃清高的伶韻翁主好上多少倍?!?/br> “陛下就是被這狐媚子污了眼,待錦欣翁主進宮,看哪里還有她的容身之處?!闭f話的宮娥往蘇白月那處看一眼,女子一身白衣干凈如雪,露出的側容潔白如玉,“狐媚子”這三個字,真真是與之天壤之別。 故此,旁的宮女也接不住話,因為這伶韻翁主實在是生的太好,背地里說說酸話就罷了,如今當著人的面,真真是再說不出這些違心之言。 靜雯擰緊了眉,面露擔憂的看向蘇白月。 蘇白月端著身子慢吞吞的走,想著若是陸犴性子憨厚,這世界上就沒老實人了,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啊,嘖嘖嘖。 “翁主,陛下對您一心一意,您切莫多聽這些長舌婦嚼舌頭?!膘o雯忍不住道。 蘇白月看了靜雯一眼,突然道:“靜雯,你覺得他很好?” “陛下自然是極好的?!膘o雯一點猶豫都沒有。 蘇白月抿唇笑了,她本就生的清冷,又極少笑,如今笑起來卻燦如春華,皎若秋月,朦朧婉美,令人心神皆為之一蕩。 靜雯跟了蘇白月這么久,還是能猜到些她的想法的,當即便跪下來道:“翁主,奴婢對您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蘇白月停住步子,腳上的海棠木屐踩在青石板磚上,“啪嗒”一聲站定,垂眸道:“我又沒有說什么?!?/br> 靜雯以額觸地,聲音哽咽,“翁主您就是奴婢的天,奴婢愿伺候翁主一生終老?!?/br> 蘇白月不著痕跡的嘆出一口氣,她只是想試試靜雯是否如原書中真的對陸犴存有不一樣的心思罷了,沒想到卻將這個丫鬟嚇成這樣。 “成了,起吧?!?/br> “翁主……”靜雯仰頭,哭的雙眸紅腫。 蘇白月微微俯身,道:“并沒有怪你。你一向是個衷心的?!?/br> 靜雯抽噎著站起來,紅著眼將蘇白月引向御書房。 …… 御書房內,男人穿著玄色常服,端坐在書案后,正在批閱奏折。 朝中大臣都未將陸犴放在眼里,而陸犴也未曾在這些大臣們面前表露過自己的王霸之氣。反倒是日益沉悶的跟只雛鳥鵪鶉似得任由這些大臣們擺弄。 蘇白月覺得男主這是在憋著一口氣,扮豬吃老虎。 “翁主,此乃御書房,閑雜人等免入?!笔卦谟鶗客忸^的太監伸手攔住蘇白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犴身邊根本就沒有信得過的人,就連這太監也是前皇帝用的,他挑都不挑就接著用了。也不知這賊眉鼠眼的太監收了多少好處,如今背地里又是哪派的人。 “連我也進不得?”蘇白月的聲音不大,但她知道,陸犴肯定能聽到。 果然,原本坐在書案后頭的男人猛地一下站起來,甩著大袖走到她面前,漆黑雙眸中浸滿驚喜神色,顯然是沒想到蘇白月竟然會來尋他。 這時候的陸犴,閃著一對星星眼,乖巧柔順的就像只家養犬。哪里還有那股子野狗的兇狠睥睨勁。 看到這副模樣的陸犴,蘇白月突然有點心虛。怎么感覺她好像是個拋棄糟糠夫的渣女? 那太監沒看到陸犴,還在梗著脖子跟蘇白月示威。 “翁主還是別為難奴才了,您什么身份,您自個兒合該知道?!?/br> 蘇白月是陸犴明媒正娶的正妻,陸犴登基,她應當是皇后。但如今宮里頭的人都稱她一聲“翁主”,陸犴也并沒有頒布明確的旨意給蘇白月一個名分。再加上那些傳的沸沸揚揚的緋聞,宮里頭的這些人沒一個看得起她,都認為她這一生算是毀了。 “夫人安好?!标戓矶溉怀雎?,將那太監唬了一跳。 宮里都在傳陸犴性情憨厚,是個仁君,但這太監卻覺得,這位新帝,是個大智若愚的主。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指不定背地里在搗鼓些什么呢。尤其是那偶時看人的眼神,兇狠如饕餮野狗,令人膽寒。 蘇白月一抬眸,就見陸犴拱著手,端端正正的給自己行禮。 一個皇帝,給自己行禮? 蘇白月忍不住彎了彎唇,眉眼也稍稍帶上了幾分笑意。 陸犴雙眸一窒,突然伸手一把將蘇白月拽了進來,然后“砰”的一聲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蘇白月被迫靠在御書房的雕花木門上,后背被凸起的鏤空雕飾咯的生疼。 男人埋首在蘇白月頸間,肌膚相親。 蘇白月原本想將人推開,但觸到男人的肩膀時才發現,男人居然在發抖? “夫人只能對我笑?!逼K白月細瘦的腕子,陸犴慢吞吞的抬眸,雙眸隱顯猩紅。 蘇白月終于明白過來,男人這不是在害怕,而是興奮的難以自持。 蘇白月:我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與作者格格不入。 “夫人?!碧K白月不是很明白,為什么陸犴這么執著的要喚自己為“夫人”?!拔蚁胍娔阈??!?/br> 蘇白月想起來了,男人千辛萬苦的得到這個皇位,不就是因為,想見她笑嗎? 蘇褒姒白月:她真是禍國殃民的罪人。 想著想著,蘇白月便忍不住彎了唇。這笑與旁的笑都不同,是發自內心的。 陸犴癡癡盯著,直覺神魂顛倒。 蘇白月還沒反應過來,前頭就壓下大片陰影,將她攏在里頭,結結實實的堵住了她的呼吸。 第22章 雙唇麻麻的就像是觸了電一樣,從里到外都被搜刮了個干凈,喉嚨里干渴的厲害,炙熱的呼吸和溫度尚殘留在肌膚上,蘇白月都能感覺到自己唇瓣紅腫起來的弧度,就像是被迫綻開的花苞,漸緩吐露芬芳。 蘇白月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那么一笑,就被親的差點斷了氣。 “我我我要去更衣!”蘇白月想落荒而逃,卻被男人一把掐住面頰,硬生生盤了回來。 盈盈杏眸晶瑩水潤,纖細眼睫因為緊張而輕顫如蝶翼。在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女子眉梢眼角的清冷淡薄緩慢褪去,泛上明顯的桃花色。粉嫩香腮滑溜的緊,被男人捧在掌心,更加顯出那嬌艷欲滴的唇來。 視線漸深,陸犴在想,那夢中的嬌軟淺吟,他真的能聽到嗎? “……忍著?!笔O碌脑?,被男人哺到了蘇白月口中。這“忍”字,不知是讓誰來忍,忍的又是什么。 雄鷹銜著欲滴枝的櫻桃,恨不能將其嚼碎了吞進肚子里。 蘇白月被放到了書桌上。 摞的小山一樣高的奏折被扔到地上,筆墨紙硯揮灑了一地。光禿禿的書桌由上等檀木而制,透著這個冬日刺骨的寒。 蘇白月被凍得一個哆嗦,下意識攥緊了陸犴的衣襟。 外頭傳來說話聲,輕輕軟軟的掐著氣兒,一聽就是魏笙婉那朵矯揉造作的偽白蓮。 “陛下在里頭嗎?我有事要與陛下說?!?/br> 蘇白月一個機靈,想推開陸犴,卻被男人更加禁錮住了身子,小嘴也被堵得更結實。 真刺激。 外頭的人還在說話。 那原本對上蘇白月囂張跋扈的太監,對著魏笙婉又是另一幅討好面孔?!斑@,陛下與伶韻翁主一道在里頭呢?!碧O意有所指。 魏笙婉面色一變,強裝無事的拉高聲音笑道:“難不成伶韻翁主已經知道她哥哥出事了?” 正被親的頭昏腦漲、呼吸不暢的蘇白月霍然睜開了一雙水霧美眸,把牛皮糖陸撕開,氣喘吁吁地道:“我哥哥出事了?” 劉諶正在外領兵打戰鎮壓興元王。只是那興元王兵力強盛,多攻不下。劉諶又是個急性子,多年之后又犯了窮寇莫追的大錯,被興元王困在了山里,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陸犴斂眉,將蘇白月輕輕的放到書桌后的太師椅上。 太師椅上特意鋪了白狐裘,軟綿綿、暖乎乎的倒是十分合蘇白月的心意。 這邊蘇白月剛剛坐定,那邊御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魏笙婉狀似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口,也不進來,在看到那滿地狼藉時眼角狠狠一抽,似怨毒,又似嫉妒。 蘇白月順著魏笙婉的視線看了一眼“事后現場”,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冤。她捏著陸犴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背。 感受到小奶貓爪的力道,陸犴霍然轉頭看向她,那雙眸子里浸著蘇白月看不懂的情緒。 “夫人第一次,主動摸我?!蹦腥撕敛槐苤M魏笙婉這只電燈泡,反抓住蘇白月的小嫩手就捧在了掌心里。 看到男人那副變態樣子,蘇白月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不大好使。她剛才是摸了嗎?明明是掐啊……偷偷往陸犴手背上看一眼,在看到那月牙似得掐痕時,蘇白月才確認青年癡呆癥患者另有其人。 蘇白月平日里最喜潔凈,手上的指甲也不似旁的貴女翁主們那般留的極長。只修剪的圓潤干凈,天生泛著粉嫩色澤的指甲細細薄薄的,剛才掐了一把陸犴的糙rou,居然還有些疼。 陸犴依舊如獲至寶般的捧著蘇白月的手,臉上的寵溺柔情幾乎都要溢出來。 這邊兩人一派濃情蜜意,那邊魏笙婉的臉抽得更厲害,硬生生將一張美人臉都壓抑的扭曲了。 魏笙婉在聽魏颯說陸犴寧肯失去魏安王府也不愿娶她時,覺得按照如今情勢,這陸犴也只能嘴硬半刻。卻不想這冬日都要過了,陸犴竟然這般沉得住氣。 陸犴沉得住氣,魏笙婉卻沉不住氣了。她等的太久了,那伶韻翁主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讓陸犴這樣高看,難道就因為她生的美嗎? “說起來,我倒是聽說了一件趣事?!蔽后贤裉崛?,跨進御書房,笑道:“那被就地斬殺在皇宮里頭的前皇后,也就是陽石翁主,聽說曾經與伶韻翁主竟是故交呢。說起來,似乎還是因為一個小小馬奴結的緣?!?/br> 魏笙婉不知那小小馬奴就是陸犴,她只覺自己抓住了伶韻翁主天大的把柄。這個看似清冷高潔的女人,其實背地里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魏笙婉要陸犴清楚,像劉伶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除了一副皮囊外終究不能帶給他任何益處,還會玷污他的名聲。 蘇白月明白了,魏笙婉這次來,就是要將她的名聲徹底敗光。 從她跟前皇帝的“愛恨糾葛”到她跟小馬奴的“愛恨情仇”,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伶韻翁主,其實只是披著仙女皮的另外一個“陽石翁主”。 只不過那陽石翁主是浪蕩名聲在外,而她則是遮遮掩掩的悶sao浪蕩,敢做卻不敢認的那種。 頭上帽子太多,蘇白月也不想計較了,只是這魏笙婉白蓮花的人設是繃得徹底啊。 果然,能成為陸犴這種男人的正牌女主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朵白蓮花呢,原來是朵黑心食人花呀。 蘇白月下意識看向陸犴,卻見男人依舊只盯著自己看,連瞥都沒瞥那魏笙婉一眼。 喂,大兄弟,你的正牌女主在那呢。 被蘇白月那雙水霧杏眸輕飄飄的一瞥,陸犴瞬時就酥了半邊身子,直覺一股子燥熱擴散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繃得筆直。 男人似乎沒有明白她眼神的含義,只伸手擦了擦她被嘬得通紅的唇,聲音低啞道:“夫人將我的名聲弄臟了,要負責?!?/br> 蘇白月:男主你浪的我都快拉不住你了。 跟在魏笙婉身后急急追來的魏颯剛巧聽到那段話,趕緊壓著聲音跟魏笙婉道:“陸犴就是那馬奴?!?/br> 魏笙婉原本帶著淺淡笑意的面容一僵,看向魏颯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魏颯扶額,攥住魏笙婉的腕子道:“我早說了,他的脾氣若是不應那就真的是不應了,你何苦如此呢?” “我何苦如此?我還不是為了魏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