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還是蓁蓁生了孩子后頭一次露面，她身上雖還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裳，可頭上插了只翠玉蓮花簪，手腕上又戴了一對白玉鐲子，早就今非昔比了，如今瞧著真是宛如出水芙蓉，楚楚動人。

    榮嬪臉色一沉，坐下端起茶就喝，一句話都不說。僖嬪左右瞧了瞧，都說宮里論姿色除了突然歿了的安嬪，都說是宜嬪姊妹最好，如今看來，倒是這新晉的吳貴人更勝一籌。郭貴人之前只見過蓁蓁一次，今兒一進門就一直在悄悄打量她，宜嬪倒是見過蓁蓁多次，并不怎么驚訝，只是瞧著她頭上的發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眾人各個一肚子心事一時屋里悄然無聲。

    佟貴妃不動聲色地掃過眾人的顏色，輕輕把手里的茶盅放下?！坝屑吲d的事要同你們說，南苑那修得差不多了，這幾日皇上會侍奉太皇太后先去開開眼，等開了春還要再去南苑狩獵，萬歲爺說我們姊妹在宮里待久了無聊得緊也要帶我們去?！?/br>
    這倒真是件喜事，蓁蓁從前跟著皇帝和皇后去南苑時就很喜歡那里，更何況這些進宮好幾年都不曾出宮半步的女人。僖嬪道：“南苑？貴主子今兒真是給咱們送喜了，聽說那兒比紫禁城要大上好幾圈，到處都是樹啊河啊的，還養了成群的牲畜，是不是？”

    佟佳氏笑了笑，“我也還沒去過呢，這啊你得問吳貴人了，她從前跟在孝昭皇后身邊的時候去見識過?！?/br>
    這一下眾人的目光都朝蓁蓁投了過來，蓁蓁突然被矚目稍稍懵了下，才道：“我也就去過一次，只記得那兒大得很，其余也都不怎么記得了?！?/br>
    僖嬪聽著一臉羨慕?！坝幸淮尉土瞬坏昧?，我這進宮快兩年了可是一步都沒出去過呢?！?/br>
    貴妃笑道：“別羨慕了，皇上這不都允了么，咱們這回都能去。內務府已經在備車馬了，到時候咱們都坐馬車去?！?/br>
    滿洲婦人進宮前其實不大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倒是進宮以后才拘束起來，能出去走一走都很高興，只有郭貴人一人突然變了臉色。

    大家又坐了會兒便告辭了，宜嬪姊妹和僖嬪都是住在西六宮的，走路有些遠，她們三人都是坐轎來的，出了承乾宮門上了轎子便走了。蓁蓁，惠嬪和榮嬪都住在東六宮走走路便到了。榮嬪和蓁蓁有隙，一出門就領著自己的人走了。

    惠嬪道：“許久不見你了，你陪我走一走吧?！?/br>
    一瞬間，蓁蓁不由地想起去往鞏華城前一夜在坤寧宮時同惠嬪見的那一面。彼時她是宮妃，她是宮女，而如今，連一年都不到，她竟也變成和她一樣的身份了。想到這，蓁蓁心中一酸，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宮墻走著，宮女太監們都遠遠地跟在身后，惠嬪嘆了口氣，“你主子的性格恬淡，不喜歡爭寵，我那時是想過如果你能得了皇上的眼再生個兒子讓她來養就好了。沒想到如今事事成真，只是你主子她卻不在了……”

    惠嬪抬眼看她，問：“事到如今，你后悔嗎？”

    后悔？蓁蓁心在心底把這兩個字反復咀嚼了很久?！盎葜髯游也缓蠡??！陛栎柰比デ?，在這兒還能瞧見坤寧宮宮頂的琉璃瓦，然而卻已是人去樓空了?！叭舴且磺邪l生得那么突然，我真得沒想過……我知道主子也是不想的……她一直希望我出宮去?！?/br>
    惠嬪聽得一嘆。造化弄人，真的是造化弄人，她告訴了蓁蓁她心中疑惑，希望蓁蓁留下來找到真相，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有了身孕了。

    蓁蓁道：“我這些日子除了養胎外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我想起那日我去翊坤宮替主子娘娘取東西的時候，守著翊坤宮的是個眼生的小太監?！?/br>
    惠嬪臉色一變，忙遮住了蓁蓁的嘴?！皠e說了……隔墻有耳……”

    蓁蓁臉色也是一變，點了點頭?；輯遒N著她悄悄問：“這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秋華知道，我已經去讓秋華偷偷去查了?；葜髯?，若是可以，也求您幫我查一查，興許咱們能從這個小太監身上尋出什么線索?！?/br>
    惠嬪點點頭?！拔視?，記著，在咱們查到證據前就把這事藏心里，有人若想害你總有一天會再出手的?！?/br>
    蓁蓁知道，等，又是一個等。她要等著害綺佳的兇手露面，她要等害她的人露面，她如今身無一物，除了拿自己做餌外別無他法。

    惠嬪退開了一步，沖她笑了笑?！熬偷竭@吧，你回去吧，我改天再來瞧你?！彼龓е鴮m女太監從岔路往南回延禧宮去了。蓁蓁留在原地遙望著惠嬪的背影，過一會兒才回永和宮。

    秋華見她回來時眼角紅紅的忙問怎么了。蓁蓁把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秋華問：“你信惠嬪？”

    蓁蓁點了點頭：“主子娘娘信她，我便信她?！彼D了頓，“惠嬪心思恪純，和旁人也不一樣?！?/br>
    秋華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如何勸解或是緩和。此時碧霜捧了一碗包好的生餛飩進屋里來?！爸髯?，貴主子差人送來二十個生餛飩，說是主子喜歡吃的。這是今兒吃還是明兒吃？”

    蓁蓁想了想說：“留明兒吃吧?！北趟鞍ァ绷艘宦?，捧著碗下去了。蓁蓁一轉頭見秋華臉色大變，問：“怎么了？”秋華道：“貴人在承乾宮吃東西了？”

    “是啊，貴主子賞了我一碗餛飩，我覺得好吃貴主子才又送來了這些?！?/br>
    秋華臉色緊繃道：“貴人往后除了在皇上那，在哪都不能這樣吃經過別人手的東西了，就算是在慈寧宮和壽康宮也一樣?！?/br>
    蓁蓁一怔，道：“應當無事吧，貴主子那用得都是銀勺?！?/br>
    秋華眉頭緊鎖道：“貴人應當還記得，有些藥不是毒，卻比毒更甚?！?/br>
    蓁蓁一震，想起了當初綺佳投繯自盡的事來，她后怕地摸了摸肚子，“咱們之前不是想過，貴妃要么真賢良，要么裝也會裝的賢良，這么低劣的手段，她應當不會這么愚蠢吧……”

    秋華臉色陰沉沉的?！八苍S是不會，但不定有人會對她下手，貴人在她那吃了東西只怕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br>
    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和如今的貴妃都是當朝重臣的女兒，幾乎是前后腳進的宮，結果除了仁孝皇后外，其他兩人竟都不曾有過一兒半女，既然綺佳不是意外，那沒準貴妃也不是意外了。

    第49章

    蓁蓁百轉千回不是滋味, 過了半晌慎重地點了點頭。

    自三藩叛亂以來康熙十八年的這個新年是皇帝笑得最多的一回, 雖戰事仍未平, 但吳賊已死，前線捷報頻傳, 皇帝成竹在胸平定天下指日可待。體察到皇帝的好心情, 宮里這個年總算是能大cao大辦一番, 到處張燈結彩，夜夜火樹銀花。

    十五這日一早, 蓁蓁讓人在永和宮門口掛上燈籠便往慈寧宮去了。她如今雖只是個貴人, 但好歹也是皇帝有名有份的嬪妃，往后每逢初一、十五便也須上兩宮請安。她到慈寧宮門口時佟佳氏等人已早早等候，蓁蓁問了安自覺走到了最后頭。眾人按各自位階排好站在慈寧宮外，等了一盞茶功夫慈寧宮宮門大開，以佟佳氏打頭，余人跟著她進了慈寧宮。

    “臣妾請太皇太后安?！辟〖咽蠋ь^跪下, 其余諸人也附和著跪下。

    “起來吧?！碧侍笮Φ锚q如一尊菩薩，和藹問佟佳氏, “聽說小阿哥的生母新晉了貴人, 今日可來了？是哪個？”

    佟佳氏道：“回太皇太后，吳貴人是來了?！?/br>
    蓁蓁聽見太皇太后宣她, 忙站了出來跪倒地上?！俺兼執侍蟀??！?/br>
    蘇麻喇姑上前攙住她，笑道：“貴人走近些, 太皇太后想仔細瞧瞧?！?/br>
    蓁蓁依言走到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把人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嗯，那時就覺得這孩子是個好身段，容易生養，如今可不是給皇上生了阿哥。前兒個皇上帶小阿哥來讓我瞧過了，是個身子健壯的，哭起來中氣十足，都快把我這慈寧宮的屋頂給掀了?！?/br>
    佟佳氏聞言湊趣說，“如今那是好多了，頭一個月的時候呀，據說阿哥所里里外外都被哭到睡不著，嬤嬤們私下里都管他叫‘夜哭郎’?！?/br>
    太皇太后笑了起來?！澳銈兌寄贻p不懂這里頭的玄妙，會哭的孩子精怪著呢?！?/br>
    佟佳氏道：“臣妾年輕不知事，望太皇太后賜教?！?/br>
    太皇太后道：“這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小娃娃哭啊就是求人注意要人疼吶，你想想是不是他一哭，嬤嬤們就成天他哄他去了?！?/br>
    眾人聽了都跟著笑開了，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小阿哥特別會鬧騰，如今宮里抱著能不哭的也就只有她了，連皇帝都說這是血脈相連的好處。

    太皇太后讓蘇麻喇姑拿了一串蜜臘佛珠給蓁蓁，“望你往后吉慶有余、多子多福?！?/br>
    蓁蓁跪下雙手接了，“臣妾叩謝謝太皇太后賞賜?！?/br>
    “成了，你們都去吧，我得去瞇會兒養養精神，晚上乾清宮的宴我可盼了半個月了?！?/br>
    太皇太后一說大家也都是笑了，事隔多年宮中總算再行大宴，老太太愛熱鬧可不是盼好久了。于是紛紛起身跟在佟佳氏身后跪安。蓁蓁出了正殿卻不曾回永和宮，找了個人問了音秀在哪便往她屋里去了。音秀一開門見是蓁蓁臉上一喜，喊了半句“蓁蓁”，又覺著不妥跪下了，“奴才請吳貴人安?！?/br>
    “秀秀，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陛栎璋讶朔隽似饋?，“我來慈寧宮請安，剛沒在太皇太后身邊見著你就過來瞧瞧?！?/br>
    音秀領她進屋，道：“我今兒當的晚班，午膳后才上值吶。就你心急，巴巴地跑到我這犄角旮旯，咱們晚上在乾清宮不就能見著了？”

    音秀在宮里這么些年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姑姑了，這間屋子在慈寧宮一角就她一個人住，她愛干凈，收拾得是一塵不染的，蓁蓁想到自己那時在坤寧宮的日子，瞧著瞧著往事紛紛涌現在回憶里。

    音秀見她看得目不轉睛得，紅著臉推了她一把?！扒剖裁茨?，一間陋室罷了，你如今有了永和宮哪里還能正眼看這，誰不知道幾個總管太監花了大力氣給你布置了個金窩?！?/br>
    “壞丫頭，讓你胡說，讓你嘴貧?！陛栎枭焓謸纤?，音秀受不住往炕上跳，蓁蓁踢了鞋子也蹦上了坑。兩人縱情肆意地笑鬧了一會兒直到音秀討饒了才罷。

    “好了好了，不鬧了，讓我瞧瞧你?！?/br>
    音秀拉了蓁蓁的手細細打量她，她人雖還顯得清瘦，但精神頭比在寧壽宮那時候好多了，“你呀真是因禍得福?！?/br>
    音秀眼珠子轉了轉噗嗤一聲笑了，“我一直在這慈寧宮里，這貴人那嬪娘娘的，來來往往瞧得多了，再怎么苗條纖細的人，剛出月子都得胖一大圈。那榮主子不就是，早年每次生完聽說她都費了老大的勁才瘦下去，結果前年生完綽爾濟家的小阿哥也是收不住了，這都兩年了都沒恢復。你倒是盡揀便宜，該胖的胖了，該瘦的瘦了?！?/br>
    她瞧了瞧蓁蓁的腰又往她繃得緊緊的胸口看。蓁蓁臉一紅，她也不知道怎么，月子里她人瘦了許多，只有這胸沒恢復是比以前鼓了些，約莫真是因為生過孩子的緣故？

    “好……好什么?！陛栎栉媪诵乜诓蛔屗?，音秀抓著她肩不懷好意地她耳邊嘀咕：“怎么不好了，皇上喜歡呀，你在昭仁殿那么多天，別以為我不知道，快說皇上有沒有比之前更疼你啊……”

    “壞丫頭?！陛栎杳婕t耳赤，轉過身去把音秀壓在炕上又撓她癢處，“你都還沒嫁人呢，就有膽子沒臉沒皮說這些，看往后誰敢娶你?！?/br>
    音秀受不住連連討饒：“好jiejie，饒了我，我不說了不說了……”

    蓁蓁這才作罷，音秀在炕上躺了會兒，等覺著沒那么喘了才坐起來，“你穿的這是以前的舊衣服吧，你如今身子長開了身上的衣服就顯得緊了?！?/br>
    蓁蓁點了點頭，音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問，“你不是才遷宮得了皇上許多賞么？”

    “皇上賞的都是緞子，送去針線房裁成衣裳還得要一陣子呢，新年里大家都等著裁衣裳，針線房那等把榮嬪、宜嬪和僖嬪的差事交了才能輪得上我?！?/br>
    音秀翻了翻眼珠子，“那也不需要那么久啊，太皇太后的衣裳都是今天送，后天就給拿回來的。針線房的一個個也都勢力，就欺負你是新晉的貴人?！?/br>
    蓁蓁輕推了她一把，“好啦，這不也都是應該的么，你也說了，我是新晉的貴人，宮里尊卑有序，咱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br>
    “她們怎么同你比，你可是給皇上生了阿哥的?！币粜闳苑薹薏黄降卣f了幾句，她似是比蓁蓁還把這當回事，蓁蓁倒是笑了，音秀點了點她腦袋：“你啊，一點心眼都不長。還不把衣裳脫下來，我給你改改?！?/br>
    蓁蓁脫下外衣，音秀把炕桌下的繡籃拖了出來尋出根針穿上線，這針就像活了似的飛快地在她手里游動了起來，直瞧的人眼花繚亂的。音秀的手藝在蓁蓁認識的人里一直都是最好的，蓁蓁繡物件強在別出心裁，比如如何摻線，如何配色，可到了裁衣針腳，就離音秀差一大截。

    蓁蓁在旁看著，音秀就比自己小半歲如今也已經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因為在新年里的緣故，音秀也穿了件簇新的綠色滿繡便服，發辮上還戴了朵花，她雖不若蓁蓁容貌出挑，也是生得五官端正，正是青春最好之時。

    蓁蓁戳了戳她，真心問：“音秀，明年你就二十了，心里可有打算了？”

    音秀手一頓，幽幽嘆了口氣?！疤侍蠛吞K麻大姑姑平日里倒是心疼我，可她們年紀都大了，瞧誰都是孩子，我看她們誰也沒想起來我明年就二十了?！?/br>
    宮里雖然規矩上說宮女二十五才得放出去，可真二十五出去青春都給耽誤了，那時再要嫁人不是做人填房就是嫁那窮得一清二白的人家。后宮主子跟前得力的那幾個宮女都是一過二十就放出去，主子人善的還會親自指人家陪一份賞賜，那時秋華齡華都是如此。

    “那你打算怎么辦，真等到二十五？”

    音秀無奈聳肩，“能怎么辦，總不見的我自己去和蘇麻大姑姑說吧，宮里可沒這樣的規矩?！?/br>
    蓁蓁心中焦急，抓著音秀的手道：“我去和皇上說，也不是什么大事?！?/br>
    “皇上？”音秀一愣，蓁蓁點點頭，“我去同皇上說把你要來永和宮吧，這樣明年我就能安排你出宮了?！?/br>
    音秀訝異得手中一抖，蓁蓁握住她的手，“就是要委屈你在我那先待上一年?！?/br>
    音秀定定地瞧了蓁蓁一會兒，忽然“噗嗤”笑了出來，“傻丫頭，皇上日理萬機哪有空管這些事，好啦，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別為我cao心了，我自個兒的事我心里有數呢，如今不是還有一年么，沒準船到橋頭自然直?！?/br>
    蓁蓁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卻把這事默默地記在了心上，想著就算不能和皇上提，也要找個機會從旁意會下蘇麻喇嬤嬤。

    因晚上乾清宮要開宴，蓁蓁略坐了會兒便回永和宮午睡養神，再起來便忙著穿衣打扮。

    除夕那日是正宴，皇帝和后妃們都得穿吉服，今兒上元夜是皇帝的家宴，禮制上就沒那么嚴的要求。秋華從蓁蓁的幾件便服里挑了一件綠色緞繡百花紋的，蓁蓁看了笑了，“還是你會挑，我的衣裳里只有這件最好了，這還是從前皇后主子賞的?！?/br>
    秋華道：“就是針線房把新衣裳送來了今晚主子還是穿這件合適?！?/br>
    蓁蓁點頭稱是：“你說的甚是，我花枝招展也不合適?！?/br>
    碧霜和霽云都睜大了眼往那件衣裳瞧，一臉的不明所以。這塊衣料子雖好，但樣式一看就是幾年前的了。蓁蓁見兩個丫頭都一臉發蒙想到自己剛去翊坤宮的日子不禁溫溫一笑?！澳闱飲邒叨亲永锏膶W問你們還有得學呢?！?/br>
    秋華一臉正肅道：“主子才晉了貴人今晚是頭一次赴宮中宴席，自然不能搶了其它主子娘娘們的風頭，但又得穿得得體，這件衣裳雖然樣式老舊了些，但卻是從前孝昭皇后穿過的，自當得起今晚的場面?！?/br>
    兩個丫頭一臉恍然，默默點頭。蓁蓁指著胸口那處，臉微微泛紅?！斑@兒幫我放一寸出來吧?！?/br>
    秋華瞧了眼衣裳又瞧了眼蓁蓁，忽然就要跪下謝罪，還好蓁蓁眼明手快攔住了她，“奴才真該死，竟這般疏忽沒注意到主子身量長了?！?/br>
    “快起來?！陛栎枥鹎锶A，“我這兒里里外外都要你支應，你整天忙得和個轉陀螺似的，哪有空注意到這些，何況我自己都沒留意到，還是今兒去音秀那她提醒我的?！?/br>
    “主子的衣著是關乎臉面的大事，奴才再忙也不該在這事上疏忽大意，奴才真是罪該萬死了?！?/br>
    秋華一想到這就后悔萬分，蓁蓁見她又鉆起牛角尖一個勁兒怪自己忙勸了又勸，秋華說：“碧霜和霽云都還嫩著，咱們這真是缺人，音秀要是能來就好了?！?/br>
    蓁蓁嘆了口氣，“我問過她了，她看來是不想動的，她就算能來最多也就待一年，長久不了。說到底終還是碧霜和霽云得盡早獨當一面?！?/br>
    秋華把頭一轉，瞧著兩個束手立在一旁的丫頭，“你們可聽見了，主子已經這樣說了，你們往后更得打起精神好好看，好好學?！?/br>
    能得主子看重是宮女們的福氣，兩個丫頭既然這么被蓁蓁提點了，只覺得自己前途有望，忙福了一福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