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此人聽此苦笑一聲:“京中春光向來如此,只是臣所郁郁的,是不能舒展的抱負,是揚帆遠航的理想,遠不是春光所能撫慰的?!?/br> “皇上正為前線戰事煩憂,也是缺人用人之際,如果大人真有雄才,又何愁沒有可以為皇上重用的那日?” 蓁蓁低身福了福,“奴才多嘴了,大人如若真的親赴前線,這京城的春光怕是好些年看不到了,也請珍惜這眼前的一景一物吧?!?/br> 此人看著蓁蓁點了點頭:“姑姑好心胸,老夫今日受教了,如有來日,定當謝姑姑今日開導?!?/br> 蓁蓁此時才露出一點她的頑皮,笑得如和春光融在一起,手指著瀛臺的方向道:“大人請吧,前路漫漫,何不從瀛臺開始讓皇上青睞哪?” ········· 等此人走遠了不見了,蓁蓁才又往瀛臺走去,剛到門口只見顧問行也在外頭候著,他遠遠瞧見蓁蓁倒先迎了上來。 “顧公公,我們主子讓我來瞧瞧,如果皇上得空去騎馬了,我好去通報?!?/br> 蓁蓁在翊坤宮伺候大半年,顧問行也知道翊坤宮的主子對這宮女頗為青睞,連帶皇上也對她比尋常人入眼,于是對蓁蓁也是分外客氣和熟絡些:“皇上剛剛詔了施瑯大人密談,怕還是要一會兒。你且先去旁邊的圍房坐一會兒,這風口上還有些冷?!?/br> 蓁蓁聽得他說施瑯,猜便是剛剛園子里碰到的那位,她也不意與這人再碰面,便先去圍房里歇息會兒。 這一日皇帝和施瑯談了良久,一直到入夜時分,施瑯都未從瀛臺出來,蓁蓁心想這施瑯的滿心抱負應該是有施展的那日了。只是主子和皇上遛馬的事這么一鬧倒是耽擱了一天,她見天色已晚也不再在瀛臺候著,和顧問行打了招呼便回去伺候綺佳。 蓁蓁返回時,綺佳已是用了晚點心,正一個人在書桌前臨字,見蓁蓁這么晚回來,也頗為心疼她等了一天,便讓秋華帶蓁蓁去用些吃的。蓁蓁剛用完一碗甜羹,就聽得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來傳旨讓明日一早前去馬場和皇帝遛馬。 第二日一早,綺佳就帶著蓁蓁往馬場去,那日說要騎馬,綺佳早早就給蓁蓁準備了一套馬裝,櫻色的便袍陪著棗紅色的馬靴,蓁蓁穿著仿佛南苑里的花朵一般?;实矍埔娏艘差H為新鮮,忍不住夸贊道:“到底是你眼光好,看她穿成這樣,倒也有模有樣像個騎手了?!?/br> 說著有太監牽了馬過來,皇帝的兩匹御馬高大威猛,一黑一白,煞是好看。又有一小太監牽著一匹小馬駒過來,皇帝指了指朝綺佳說:“朕想她應該沒騎過,讓她試試小馬,別回頭摔了,你心疼半天?!?/br> 綺佳淡淡一笑:“到底是皇上周到?!辈淮_佳說完,皇帝已經翻身上馬自個兒往遠處策馬奔去。 綺佳轉身看著蓁蓁問:“家中騎過馬嗎?” 蓁蓁看著皇帝飛奔而去的背影略略艷羨地搖了搖頭:“馬都要去西山騎,奴才那時候小,家里都怕我摔著,說什么都不讓去?!?/br> 綺佳料想也是,便與蓁蓁細細說了騎馬的幾個要領,接著便讓蓁蓁騎上馬試試,只一上馬,這馬駒變抖了抖,嚇得蓁蓁立馬抱住了馬脖子,綺佳柔聲寬慰蓁蓁,這馬卻像是知道馬背上的人有多怕多生疏,故意欺負她似得,又原地蹦跶了好幾下,嚇得蓁蓁臉都白了,趕忙要求下地。 綺佳教了好一會兒也沒辦法讓蓁蓁挺起來跑幾步試試,又一時無法安撫馬駒,也只得護著蓁蓁下馬。蓁蓁剛下馬就見皇帝已一圈遛完,勒住韁繩俯視著主仆兩:“不是說學嗎?怎么下馬了?” 綺佳擋住蓁蓁道:“這馬有些不聽話,她有些驚到了,臣妾讓她先穩一穩?!?/br> 皇帝一下從馬背上跳下來,走到綺佳面前:“你馬騎得好還不知道,這馬不能怕,越怕越不聽話?!闭f罷把綺佳身后躲著的蓁蓁拉出來,“不是膽子大說要學嗎?這時候怎么慫了?” “那馬一直在跳,奴才害怕……” “你怕什么?給李煦送藥時候朕就看出來了,你才不是那個膽子小的,膽大包天得很!”說著把蓁蓁攔腰一提抱上了馬背。 “哎!皇上,您這是!”綺佳見蓁蓁這么驀地一甩上馬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急了。 皇帝一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往馬駒臀上一拍,馬立馬往前跑起來,“你瞧好了!” 說著皇帝自己又翻身上馬,追著蓁蓁的馬駒跑了過去,蓁蓁一下被皇帝坑了,連馬脖子都抱不住,只能死死拉著馬鞍子,生怕掉下去。她的馬駒跑得不快,皇帝很快追上她,一張手拉住她的馬韁繩,輕輕一帶,這馬就跑得慢了些。見馬從跑變得慢慢踱步起來,蓁蓁也收住了自己的狼狽樣子,慢慢挺起腰來,皇帝此時又把韁繩往她懷里一扔,叫到:“自己握好了別松手,別死貼著馬鞍子。腿夾著馬肚子,再慢慢跑起來?!?/br> 蓁蓁生怕如之前練字般被皇帝厲聲訓斥,便壯著膽子打起精神來直起腰慢慢按著皇帝的話來試?;实垓T在一匹墨黑的高頭大馬上如游龍般繞著她跑來跑去,蓁蓁控不住馬時就趕上前拉一把她的韁繩,就這樣過了一會兒,蓁蓁倒是能松弛些身子帶著馬慢跑。 見她有些摸到門道了,皇帝才策馬回到綺佳這邊,指了指另外一匹白馬道:“你也上馬騎吧,別理她,讓她自個兒練著?!?/br> 綺佳駕輕就熟地上馬,拍了拍馬脖子,又理了理韁繩,才朝皇帝笑道:“臣妾也看出來了,她到底畏懼皇上,臣妾在,三句話還沒說就先哭上了?!?/br> “畏懼?哼,要是怕能讓她學好就讓她多怕點。你平日里就是太寵她,學騎馬哪有不摔著的,怕摔一萬年都學不會?!?/br> 綺佳握著馬鞭子的手擋了擋嘴角,眉宇間卻盡是藏不住的笑:“還是皇上會教,嚴師出高徒啊?!?/br> ········· 連遛了三日馬,第四日一早,皇帝派顧問行送了兩套民間的普通男裝來,吩咐綺佳和蓁蓁扮成男子一道出門。綺佳猶疑半日,終是被蓁蓁的雀躍之情感染換上了這“大不韙”的男裝。 主仆二人由顧問行引著至北紅門,皇帝也換了身靛青色的長袍,竹扇輕搖,儼然一爽朗清舉的富貴公子。蓁蓁老遠瞧見,就忍不住拉著綺佳耳語:“主子,皇上這樣真像個紈绔?!?/br> 綺佳寵溺地點了點蓁蓁的瓜皮帽:“你呀,皇上說你膽肥,你就開始吃熊心豹子膽妄議萬歲了是不是?” 蓁蓁咬著唇臉上分明寫著一個大大的“是”字,兼著兩眼撲閃撲閃得,害得綺佳“噗嗤”一聲捂著嘴就笑了出來。而皇帝遠遠就瞧見這主仆兩走得磨磨蹭蹭,不知道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嬉嬉笑笑些什么,這疑惑間就多扇了幾下竹扇,蓁蓁瞧在眼里,不由聲大了半分與綺佳道:“您看您看,這不是更像了嗎?” “像什么?”皇帝見兩人如此,又沒著沒落地落著這么一句,滿心皆是疑惑。 綺佳連連擺手,趕緊收起笑容向皇帝請安:“請皇上安,蓁蓁剛和臣妾說笑而已?!?/br> 蓁蓁定力哪有綺佳這般爐火純青,明晃晃地笑意還掛在臉上,被皇帝抓得正著:“小丫頭笑什么呢,沒個正行?”蓁蓁忙低著頭一陣猛搖,皇帝不知怎么生出了非要和這丫頭刨根究底地決心,“你要不說實話,立馬回宮思過,欺瞞朕是多大的罪過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田漢三又回來更新了??! 施瑯后面真的有用處!你們猜他干神馬了呢? 還有康老爹想帶孝昭和閨女去哪兒呢? 第18章 蓁蓁瞬間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xiele氣,她腦海中盤算著如何把這犯上之語說得“能聽”一些。還是綺佳給她解圍:“剛剛蓁蓁和臣妾說呢,皇上遠遠瞧去玉樹臨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呢?!?/br> “真的?”皇帝很是不信,這丫頭笑里帶著詭異,沒由得讓他心慌。蓁蓁把頭點得如搗蒜,心里全是主子好、主子棒、主子文采斐然,一邊緊緊依偎在綺佳身后,如一只受驚的小兔。她的樣子倒讓皇帝有點心疼,只能嘟囔,“小樣兒?!?/br> 綺佳忙岔開話題:“皇上這是帶我們去哪兒,何故這般裝扮?” 這問題乍然問出,皇帝卻沒興致多答,他指了指旁邊的兩頂軟轎說:“咱們去瞧瞧南堂的南懷仁師傅,他那兒有些西洋玩意兒讓你們開開眼界?!?/br> “是西洋的傳教士?”綺佳和蓁蓁交換了個驚詫的眼神,只知道先帝極為器重西洋的湯若望師傅,連蓁蓁幼年在家中也聽過先帝微服南堂見一個叫“湯瑪法”的逸聞。而綺佳知道的更多,湯若望因新舊歷法之爭死于冤屈,而當時一意孤行定要廢除新歷法,以恢復舊歷法立威的正是她的義父鰲拜?;实垡恢钡匠棸萦H政,且穩定朝局后,才又恢復新歷,為湯若望等人平反。 由是如此,綺佳便有了三分不自在,蓁蓁不知其中緣由只沉浸在歡欣鼓舞中。軟轎行了約一個時辰來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院門前,顧問行上前叩門說了兩句后,軟轎便徑直穿過大門和一座前院,停在一座由回廊環繞的大院落內。 宣武門旁的這座南堂,此時由門外經過還瞧不出半分是一座西洋教堂,只有在內里才能一睹乾坤。寬闊的庭院鋪滿了瓷片拼成的花紋,零星幾棵修剪得平整的松樹對稱而立,庭院兩邊還是中式的廂房圍合,但坐南朝北的正堂卻是由白石堆砌而成的兩層西洋立面,每層都有三面拱形門,一層是門,二層則每扇拱形中都放置了一座雕塑,二層上攥成尖頂,正中的尖頂上是一巨大的十字交叉鐵架。 綺佳和蓁蓁從未見過如此稀奇古怪的建筑,下轎后不由愣在原地,蓁蓁拉著綺佳的袖子問:“主子這是怎么造的呀?” “這是大石堆砌而成,乃是西洋法門?!被实壅b望這那面十字架,手中無意識地轉動著那柄竹扇,眼中流露出幾分哀愁。 綺佳正覺得奇怪,恰好一名蓄長胡的洋人從正堂內疾步而出,正要行禮卻被皇帝攔?。骸澳仙窀笩o須多禮,朕乃微服前來,之前與神父說的東西,請神父帶路即可?!?/br> 來人是欽天監監正南懷仁,湯若望下獄時正是南懷仁扶持年老體衰的湯神父,又竭力在鰲拜死后為新歷法正名,還說服了皇帝釋放被扣押流放的傳教士?;实墼诳滴醢四旰笾匦聠⒂媚蠎讶实热藞陶茪J天監,并頗為信任這些或工于書畫或精于算術的洋人,而他今日所來卻為私事。 “綺佳,你帶蓁蓁在這院落內逛逛吧,朕與神父去去就來?!?/br> 綺佳稱是,倒是南懷仁學得比朝中的大臣還精,仿佛沒瞧見沒認出有兩名女子一般,只低頭恭敬地伺候在旁?;实垡惶_,就寸步不離地與顧問行一起跟隨皇帝而去。 皇帝一走,蓁蓁立馬渾身都松泛開,興致昂揚地看著新鮮;“主子您瞧那個,刻得和真的一般,只是濃眉大眼,我國朝哪有這樣的容貌。還有這地上的畫,這是碎石子還是瓷片拼的?他們洋人心思可正奇怪?!?/br> 綺佳笑看蓁蓁像只燕子一樣竄行在院落的角角落落,自己也東顧西盼,只覺每樣都是萬分新奇。她一直走到正堂門口,水曲柳做的木門沉重,她用雙手才推開一條縫隙。 她剛剛推開一點,蓁蓁就飛撲而來:“主子,奴才幫您?!?/br> 兩人四手推開了一人身的門縫,于是先后而入,正堂內更是奇怪,盡頭有一個像佛龕又不是佛龕的圓龕,供奉著一位祥和的紅衣女子畫像,女子手中則懷抱著一名身著寶藍色衣物的嬰孩,畫面栩栩如生,女子仿佛立馬就要穿畫而出。只是嬰孩的衣衫半穿半褪,讓綺佳和蓁蓁看了都不由詫異。 “這洋人,真敢畫啊?!本_佳搖搖頭,她眼神離開畫,見拱形圓頂的兩邊掛著兩塊牌匾,一為"欽崇天道",一為"通玄佳境",皆有先帝御筆的印章。 蓁蓁不由嘖嘖稱奇:“京師附近有先帝御賜匾額的寺廟都少之又少,香山法海寺有塊先帝御筆的敬佛,我進宮前和額娘一起去燒香,都是人山人海地圍著,這小小南堂竟然有兩塊?!?/br> “你瞧?!本_佳伸手輕點了西邊一塊牌匾,寫的是“通玄佳境”,綺佳拉著蓁蓁走近細瞧,“因為是先帝御筆,所以都沒有避今上尊諱,當真是稀罕無比?!?/br> 一邊感嘆一邊綺佳不由心驚,鰲拜當年如此對待受先帝厚待的湯若望,究竟是存了怎樣的恨意? 綺佳想著邊安靜下來,蓁蓁仍在獨自東張西望,一時正堂內悄然無聲,倒讓西間的人聲隱約傳來。 “神父臨終前仍抱著這個匣子,彌留之際叮囑臣務必看好,只待來日交還圣上,神父說皇上是孝子之心,一定不忍毀壞先帝遺物?!?/br> “這……是湯神父畫的皇阿瑪和……孝獻皇后?” “此乃一塊懷表,內中是先帝托湯神父畫的肖像?!?/br> 綺佳暗道一聲不好,躡手躡腳地拉起蓁蓁就回到院子。蓁蓁也是聽見了,到了外間小聲問綺佳:“剛剛那個神父說的是先帝爺?” “噓!”綺佳比了噤聲的手勢,“這是宮中不能提的,你回去也一個字不能說,皇上既然悄悄來,就是不想讓宮里知道?!?/br> 蓁蓁入宮之初去的是養在慈寧宮寧壽宮之間的大公主處,當時就聽過嬤嬤們教導的兩宮的忌諱,當然懂得其中要害:“奴才明白?!彼龎阎懽舆€是問了一句,“主子,先帝待孝獻皇后真是好……” “唉,那又如何?”綺佳搖頭道,“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先帝是帝王,董鄂氏是嬪妃,相敬如賓便是最好,哪里容得下這般糊涂?!?/br> 蓁蓁聽得渾身一凌,想起綺佳自殺的夜晚,心中愴然:“主子,我說錯話了……” “你沒有說錯,只是人錯了而已?!本_佳撫過蓁蓁稚嫩的臉龐,她的臉上尚未脫去少女的嬌羞,明眸皓齒正是含苞欲放、懵懂未知的年紀。而綺佳像她這般大的時候,卻已經入宮為妃三年有余,早就透徹為臣為妃的世理,也早已不向往所謂情深、所謂真情。 綺佳搖了搖頭自嘲地一笑,蓁蓁卻急了,“主子別不高興嘛,要不,主子我們溜出去好不好?皇上還要在里面好一會兒呢,這兒現在沒人,奴才看那邊的小門沒鎖,要不咱們去試試能不能出去?” “胡鬧!”綺佳喝到,“這怎么行!” “主子!這兒是宣武門,出去就是南城,一往東拐就是琉璃廠,奴才小時候老是悄悄和家里的哥哥一起去琉璃廠看他淘換東西,可有意思了!” 綺佳還是不肯:“胡鬧胡鬧,那是你還未進宮,如今我帶著你逃出去成什么了?不行不行?!?/br> “主子,咱們去吧,咱們去吧!”蓁蓁搖著綺佳的手臂淚眼盈盈,“主子想想是不是快十年沒出過門了……” 綺佳心頭一算,她康熙四年七月入宮,真的快要十年未曾出宮了,外面,外面是什么樣她早就快忘記了。還記得她入宮前最愛吃南城漢人做的小點心,福晉總會差人去買回來放在她書桌前,也記得阿瑪每年封印之后都會閑下來,心情好的時候曾經帶著她去后海子或者鼓樓看熱鬧。 “琉璃廠……” “主子,真的可好玩了?!?/br> 綺佳終于點了點頭,由著蓁蓁拉著她摸了出去。 皇帝從內間出來的時候,本是滿腔哀傷,但一瞧綺佳和蓁蓁雙雙失蹤,瞬間就變得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皇帝瞪著顧問行叱道,“你都不留個人在外頭瞧嗎?” “您說越少人知道越好……奴才不知道……”顧問行唰地跪在地上趕緊認栽,心里求爺爺告奶奶地想:鈕主子,您平時多省心一人啊,怎么這時候這么坑奴才! “這地會往哪邊去????”皇帝閉著眼皺著眉,他從來不是喜歡微服私訪的人,哪里知道京城的東南西北。倒是南懷仁稟報:“這里出了宣武門就是琉璃廠,最近就是那兒了,可主子多年不出宮,不知道會不會認識?” “綺佳多少年沒出過宮了,她怎么會知道琉璃廠之類的地方!”電光火石間皇帝想起了早間還笑得賊眉鼠眼的那個小人。 “一定是那個膽肥的丫頭攛掇的,一定是她!看著就不安分!朕就不該把這丫頭帶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時間修文,晚上可能會小修一下 北京南堂現在還在宣武門大街,康熙下旨重建后才變成現在的純西洋式,在之前的畫中顯示是中西結合。 第19章 “顧問行,你和朕去琉璃廠找,再派幾個人往別地問問,她們兩人走不遠?!被实劢辜钡鼐鸵鉀_,心里把頑皮的蓁蓁從頭到尾都抽了好幾遍 皇帝人高腿長,大步流星,顧問行只能墊著腳小跑著跟上,嘴上不停喊著:“爺,您慢點您慢點?!毙睦锶峭虏郏何业蝹€萬歲爺啊,您哪知道琉璃廠往東往西呀! 這廂蓁蓁雖然進宮已久,但入宮前她常耐不住性子,額娘只顧得上小弟小妹,于是乎她是常跟著家中的堂哥們滿城溜達。尤其是大堂兄傅達禮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滿腹詩書,尤為喜歡到南城的琉璃廠淘換些前明流出的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