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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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慕扶蘭和謝長庚各自起了身,梳洗后,兩人換上祭祀禮服,一道出了節度使府, 率屬官和同行的夫人們出城去往位于西郊的農廟。 謝長庚到此任節度使后,知人善任,政簡刑清,不但將地方治理得上勤下順,政績昭著,對北人的邊境用兵,更是戰績斐然, 一掃邊城從前時常遭受劫掠的被動局面,當地民眾對他很是擁戴。兩人到了那里, 只見人山人海,四面八方的民眾早早聚集而來, 遠遠看見節度使夫婦到來,紛紛跪在路邊迎接。 兩人分開,各自主持祭祀之禮。 蠶娘廟里已經鋪排好了蠶壇,上面擺著祭祀用的牛犧,香壇里煙霧繚繞,場面隆重。 慕扶蘭帶著身后的屬官夫人進入廟里,虔誠跪拜, 焚香祝禱,隨后取下蠶壇上的蠶子, 親手分發。 眾人見節度使夫人不但容貌美麗,裝扮端莊,一舉一動,高貴風范,聽聞不但是長沙國的王女,還通醫術,妙手回春,剛來這里一個多月,就已幫著治了不少前去求醫之人的病,對她敬重萬分,等她祭祀完畢走出廟門,親手分發蠶子,無不爭著求取,到手視為吉物。 慕扶蘭正忙碌著,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喊道“夫人!我們也來了!求夫人也給我們分些!” 慕扶蘭抬頭,看見一大群土人打扮的婦人涌來。一婦人手里牽了名七八歲大的孩童,來到自己的面前,向自己下跪磕頭。 這孩子就是當日被送來醫館的那個,婦人便是孩子的母親,其余面孔,她有些認得,是村落里的居民,有些卻是生臉,上回沒有見過。 那個會說漢話的婦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向慕扶蘭行了個禮,隨后笑道“聽說今日夫人親自來這里主持祭祀,不止我們一個地方,其余地方的人也來了些。大家都說夫人是神女下凡,想借夫人的福,祭祝祈年?!?/br> 土人從前和外人絕無往來,相互敵視,今天突然出現在了這里,人數又多,原本圍在一旁的婦人們如見瘟疫,紛紛避開,遠遠站在一旁,用戒備的目光盯著,竊竊私語。 慕扶蘭扶起向自己跪拜的母子,向母親問孩子的身體,得知早已恢復,現在活蹦亂跳的,村里其余病患也都好了,心中也覺寬慰。依求分發了蠶子。 婦人們收了,小心納入腰包,喜笑顏開,說“漢子們送我們來的,這會兒還在等著。拜了夫人,求了東西,我們這就走了,免得給夫人添亂?!?/br> 眾人向慕扶蘭再次拜謝,這才轉身而去。 等那些人走了,方才退去的人群才慢慢聚了回來,氣氛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幾個屬官夫人上前勸慕扶蘭“翁主往后還是別和這些土人過多往來為好。他們個個兇悍,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人又多,寨寨相通,有事就抱團。記得幾年前,上任節度使和他們起了點事,最后連節度使都險些被他們給傷了。節度使后來也不敢真拿他們怎樣,不了了之。翁主金貴,別看他們現在表面和氣,誰知道心里打什么主意,還是小心些好?!?/br> 慕扶蘭笑著道了句謝,叫這些夫人們也幫著分發,忙碌了半晌,終于完畢。 祭祀結束,隨后便是廟會。慕扶蘭無心再去,也不等見到謝長庚的面,自己坐車,先回了節度使府。 謝長庚主持完祭祀,剛出廟,一個官員急匆匆地跑來,稟報說,廟會外的空地上,來了一大群的土人,腰上別刀,聚在那里,也不知道想干什么,雖然還沒闖入廟會,但怕他們萬一趁著今天這個日子鬧事,自己方才已經調了些兵悄悄布在周圍,現在過來請他定奪。 謝長庚上任后,便知當地的土人是個長久之前便遺留下來的大難題。也曾幾次試過遣人前去交流,但每次都被拒之門外。好在除了排外,不愿與官方往來之外,這兩年,并沒見他們鬧過大事,也就暫時放了下來。 他隨那官員過去,剛到,便見一大群土人婦人從蠶廟的方向說說笑笑地走來,男人迎上接了婦人們,說了幾句,一起呼啦啦地走了。 那些人,分明是看到了自己,卻如不見,沒有停留,很快便不見了人。 官員面露詫色,又目睹上司失臉,未免尷尬,起先裝作不見,等土人們走遠了,才假意怒道“這些人太目中無人了!見了您也不跪拜!下官這就叫人上去教訓他們!” 謝長庚恍若未聞,望著土人背影走遠,開口叫把人撤了,自己轉身去往蠶廟。到了那里,不見慕扶蘭,被告知她在祭祀結束后便走了。 謝長庚頓了一下,問方才土人婦人的事。手下道“起先小人也是嚇一跳,頭回見到來了這么多的人。原是來聽聞翁主今日主持祭祀,特意過來拜謝求福的。求完便走了,此外并無別事?!?/br> 謝長庚沉吟了下,轉身而去。 他回到節度使府,問了聲迎出來的管事,得知慕扶蘭已回來有些時候,人早進去了,看了眼后衙的方向,轉身去往前衙處置事務。 做節度使后,軍事之外,案牘也是政務繁雜,但只要有空,他必會親自處理。好在從小讀書敏速,處置公文也是十行俱下,庭無留事。 天漸漸黑了下來,侍女進來掌燈。 白天見到那個孩童叫慕扶蘭又想起了熙兒,忍不住取出那頂剛來這里時買的皮帽,摩挲上頭柔軟的皮毛,想象熙兒戴上時的樣子,漸漸出神之時,忽然聽到門被推開,傳來腳步聲,轉頭,見是謝長庚回了,立刻收帽。 他眼尖,已是看到,掃了一眼,問何物。 “先前集市里買的一頂帽子罷了?!?/br> 慕扶蘭說,收了起來。 謝長庚也沒在意,問了兩句白天她和土人婦人們見面的事,便去沐浴,更衣后出來,慕mama帶著侍女也已將晚飯送來,布在外間一張桌案之上。 兩人相對而坐,開始吃飯。 慕mama的手藝很好。晚飯燒了芙蓉蝦球、鳳尾筍、火腿鴿片、鴨汁炆面,無不可口,論菜式的精致,原來的廚子更是無法比擬。 謝長庚卻是食不知味。 她新浴而出。斜旁里,燭火昏紅,籠在她的面上。一張素面,如凝香雪。 這時令,洞庭南方,當已雷雨瀟瀟,春意漸濃,這里的雪卻還未融盡。謝長庚知她怯冷,叫人還燒著地火龍。 大約屋里偏熱,吃了幾口東西,她的面頰便薄薄地浮出了兩朵紅暈,燭火映照,甚是鮮艷,比染了胭脂還要嫵媚幾分。 他看著,恍惚如對一枝名花。飯吃了幾口,便心不在焉了起來。 為了今天祭祀,他已三個晚上,沒碰坐對面的這個婦人了。 她看起來正在用心地吃飯,低著頭,始終沒有抬眼看過就坐在她對面的他。 桌上有碗玉米羹,燒得甜糯。比起飯菜,她仿佛更喜歡吃這個。 謝長庚看著她舀了,用勺子送到嘴邊,張嘴吃了幾口,唇瓣沾了汁水,濕漉漉地泛出瑩光,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沾著的汁。 謝長庚腹內一陣邪火突然冒了上來,放下筷子,起身繞到她的身后,一句話也無,拿開她手里還捏著的那把調羹,抱起便轉里而去。 事畢,慕扶蘭趴在枕上,一動不動,宛若睡了過去。 謝長庚依舊抱著她,手掌撫著女子朝著自己的一片滑不留手的裸背。撫了片刻,忍不住湊上嘴,輕咬她薄巧而漂亮的蝴蝶骨。 她仿佛不喜,縮了下肩,推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拉上被,遮住身子。 謝長庚知她肌嬌膚薄,自己稍用些力,或是咬舐幾下,身上便就留痕。笑了笑,也不和她計較這舉動。雖意猶未盡,但知她應也乏累了,便松開她,自己也閉目歇息時,聽耳畔有聲音說“我大約何時可以回去?” 謝長庚眼睛也未睜,依舊閉著目,漫不經心地應“我和你說過的。先前在太后那里,是以夫婦之名為由將你帶出來的。這才幾日過去?你還不能回。免得叫太后知道了,萬一起疑,對你我都是不好?!?/br> 身畔女子再沒說話了,也沒動過,片刻之后,忽然坐了起來,推被穿衣,從床上爬了下去。 “你又去哪里?” 謝長庚睜開眼,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出去下,你自便就是了?!?/br> 慕扶蘭語氣冷淡,對鏡綰了長發,披了件外衣,人便走了出去。 謝長庚被冷落,心里有些不悅。想起前些日里,每次和自己同床后,便是大晚上的,她也都要出去一下,片刻后才回,心里不禁起了疑竇。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裳,經過那桌已是涼透了的吃了一半被丟下的飯菜,開門出去。 她人已是不見了。他問外頭一個侍女“翁主呢?” “去了茶水房。也不許我們跟去?!?/br> 謝長庚叫侍女把房里的殘羹冷炙收拾了,自己往茶水房去。 茶水房傍著廚房,里頭有只很大的老虎灶,灶上幾只大湯罐,用來燒水供整個節度使府的上下人等取用。整個冬天,為時刻能有熱水,爐火日夜不熄。對面是只小爐,用來燒日常飲用的茶水。 灶膛燒煤,需不斷添煤鉤火,專門有個雜役婦人在此守爐,這會兒人在外頭,看見謝長庚來了,急忙迎過來。 謝長庚問翁主,仆婦躬身道“翁主在里頭吃藥。說身子最近有些不適,叫我每日熬好她給的藥,等她來喝?!?/br> “有說什么病嗎?” “這個便不知了?!逼蛬D搖頭。 謝長庚停在門口,看見一道人影站在小爐前,手里端著一只碗,正在喝著藥汁。 他推門而入。 慕扶蘭轉頭,看了他一眼,沒什么反應,繼續喝藥,幾口喝完。 “你哪里不適?既吃藥,為何不叫人送過去?大冷的天,還自己來這里?” 謝長庚看了眼她手里那只只剩了一點黑色藥渣的碗,問她。 慕扶蘭道“你來這做什么?大冷的天,早些去歇了?!?/br> 她放下碗,撇下他,轉身去了。 謝長庚面色有點難看,目送她背影消失,轉頭,看著碗底的藥渣,心里漸漸起了疑慮,讓仆婦取來還沒熬的藥,拿了一包,出了節度使府。 第30章 這辰點不算很晚, 但也不早了,離節度使府最近的集市附近的那間醫館早閉了門,郎中也睡覺了。忽被醫館外的拍門聲驚動,以為是病患急癥來求醫的, 嘴里抱怨著起身,掌燈出來開門,認出門外之人竟是節度使謝長庚,很是意外。 節度使夫人的醫術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怎的節度使會來自己這里請醫,還是親自來的? 郎中壓下心中疑慮,躬身行禮, 正想問是何人何癥,見他一步跨入, 取出了一包藥材,放到桌上, 說道“你替我辨下,這是治何病的藥?” 郎中心里愈發不解。但節度使既開口,又豈敢多問,來到近前,解開藥包攤開,取出里頭的各味藥材,一一辨認, 說道“此乃避子下胎藥?!?/br> 謝長庚看了眼藥材“你沒有認錯?” 他面色不善,郎中慌忙道“小人雖醫術平平, 但此藥絕不會認錯。歸尾、大黃加紅花、麝,不是避子下胎是什么?大人你看,尤其這一味……” 郎中指頭拈了一點黑色的粉末,送到鼻下嗅了一嗅,再用舌頭舔了下。 “此為焙干提煉過的朱砂,又名姹女丹,藥性極烈,些微便可殺精元,墮成胎,何況藥量加倍,又另添了方才那些藥味?” 他點了點頭。 “小人敢保證,這便是避子下胎之藥。也不知哪個郎中所配,如此虎狼劑量,豈非害人?藥效固然上佳,但若長久服用,必對婦人生育有損……” 他頓了一下。 “也就那些青樓女子,為求一了百了,日后不再多事,才能用如此劑量?!?/br> 謝長庚一把攥回藥包,撇下滔滔不絕的郎中,轉身出醫館回了節度使府,徑直回到住處,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轉入內室。 慕扶蘭早從茶水房回房了,只是此刻還沒睡,正靠坐在床邊用花汁染著指甲。 燭火燒得明亮。兩個侍女圍在她的邊上,一個忙著往一只小玉臼里添水和明礬,搗出干花的深紅花汁,另個在幫她取汁敷于甲上。 她雙手已經染好,十指纖纖,指尖嬌紅,裙卷在膝上,一雙雪白赤足踩在床沿上,侍女幫她繼續染著腳趾蓋,笑道“頭回上色,顏色淡了些。等干了,再連染次,就成胭脂色了,過一夜,洗也洗不掉,至少能保一個多月呢?!?/br> “翁主的腳本就生得好看。待趾甲也染上鳳子紅,就更好看了……” 氣氛很是輕松愉悅,兩個侍女忙碌著,正低聲說著笑,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之聲,轉頭,發現謝長庚回了。 他站在屏風之畔,沒說話,但落在翁主身上的兩道目光卻森冷無比,整個人從頭到腳,散發著一種令人壓抑的近乎恐怖的氣息。 輕松愉悅的氣氛頃刻消失。 侍女不安,望了眼慕扶蘭,停了手中正在忙的事,慢慢直起身子,轉身向他見禮。 “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