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過了幾息之后,謝靈臺聽到面前的人開口說道: “因為我怕靠近你,我的心臟就因為太過緊張而停止跳動?!?/br> 第224章 方鶴的目光真摯, 星星點點的光芒落在他的眼底,就如同水波蕩漾出一道道柔情似水的微波。 同他的目光對視,幾乎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口中的話語。 謝靈臺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巴,嘴角微微上挑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此刻,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相隔甚遠的距離上, 居然頭一次覺得這個距離像極了愛情。 謝靈臺的喉結略微有些干澀地滾動了一圈,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極為克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guntang的熱氣微微向上翻騰, 茶霧剛在空中打了幾個圈, 卻又被極致的寒氣所浸染。冰冷包裹著霧氣,原本熱騰騰的熱茶就這樣硬生生地變成了冷水。 茶葉被冰塊包裹,凝結成一塊一塊的綠色,沉入進水底。謝靈臺抬起手, 直接將這冷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身上的燥熱被驅散了不少。 方鶴看著謝靈臺手中的茶盞,略微有些尷尬地別過視線。謝靈臺的這個動作, 讓他瞬間想起, 他自己不久前跟謝靈臺用了同一個茶盞。就在氣氛略微有些沉默的時候,方鶴便聽到謝靈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先下去跟他們會合了?!?/br> 聽到這句話, 方鶴松了一口氣, 他連忙朝著謝靈臺的方向揮了揮手。 謝靈臺深深地看了方鶴一眼, 隨后才轉身朝著房門口走去。他怕自己再在這里待下去,恐怕不用那個白面侍從將春藥給他, 他的血液就已經洶涌澎湃起來。 謝靈臺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這樣一來,他整個人較之之前更加清冷了不少。他抬步走到院子中央,下意識地轉頭朝著窗口望去,恰好從方鶴的視線對上。 方鶴笑意盈盈地趴在窗口憑欄處,遠方的微光穿梭在他昳麗的容顏間,他白皙的肌膚在紅色薄紗的襯托下,顯得意外的顯眼,甚至好似白得發光。 謝靈臺的嘴角微微翹起,眉眼中的冷意都好似被暖陽照著,散去了不少。 方鶴微微松了一口氣,他的目光掃過站立在院落中央的天驕們。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此刻所有的天驕都聚集在這里。 看來,他還是小瞧了紀趙,只幾個時辰的功夫,他便快速地奪得了主動權。 方鶴的目光輕轉,他伸手將窗戶關閉。外界明亮的光線被精致的雕花遮擋在外面,只余下少許透進房間。 房間在這一刻都暗沉了下來。 方鶴在之前就有逛過春色樓,因此他雖然在這幾天,只在大廳中見過張三一面,但是他還是能夠準確地找到侍從所住的院落。 院落破敗無比,枯葉堆積在路邊的道路上,甚至就連院落的墻磚,都脫落了一大塊。 方鶴抬步走了進去。整個院子看起來清冷蕭條,同春色樓的繁華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之前對春色樓的布局有所了解,他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廢棄的地方。 柴火堆積在房門口,方鶴還未走近,便聽到房間內傳來一道噼里啪啦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茶盞破碎的響聲,像是有什么人再也無法壓抑住憤怒的神色,將桌上的、房間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來。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方鶴便聽到一道極為壓抑的怒吼聲。這道聲音悲愴而又低沉,像是刻意克制著自己,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在唇齒中發出極其凄慘的笑聲,隨后笑聲越來越低,最終又陷入到永久的沉默中。 方鶴在房間外停留了一會兒,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眼前的房門便緩緩打開。房門的木質有些腐朽,擦過空中的時候還會發出一道極為清晰的“吱呀”聲。 方鶴的嘴角噙著笑容,正準備同對方打招呼的時候,便看到半空中一串熟悉的血紅色字眼。方鶴一目十行,快速地閱讀著上面的文字,最后竟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下一秒,張三去挑釁那些天驕,最終被天驕憤而殺死。 這是張三的死線!但與此同時,上面的內容則是張三必須要完成的扮演內容。也難怪,張三剛剛在房間里發了這么大的火。任憑是誰,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張三出來看到方鶴后,不由微微一愣,他的嘴唇緊抿,看似心情不大好的樣子。他勉強朝著方鶴點了點頭,便擦身朝著院門走去。 然而張三的腳步才向前跨出兩三步后,他便聽到方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淡淡的勸誡:“張侍從啊,有的時候,你辦事不需要這么盡心盡力?!?/br> 張三的身形停頓了下來,他下意識地覺得方鶴話中有話,轉頭對上方鶴的視線問道:“姑娘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方鶴嘴角微勾:“那牡丹終究給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費心費力地給他辦事?甚至還不惜為他,得罪那些天驕?” 他們雖然是扮演者,但是天道會給他們一段承接比較自然的劇情。因此,白面侍從給人下藥自然是有前因后果的。 只不過,方鶴并沒有完全參與這段劇情,他只是隨便瞎說的。他想要提醒張三,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說“你最好露出一些破綻,讓紀趙察覺到不對?!边@樣的話。 畢竟,他現在還是花魁,要遵從他的人設。 而他剛剛口中所說的牡丹,是那日他上臺之前表演的那名青樓女子。方鶴同她餓接觸最多,自然而然便知道他的藝名。 張三轉過頭來,目光死死地盯著方鶴,不發一言。 方鶴微微勾了勾嘴角道:“有些事情過而不及,你只要讓那牡丹知道你做了這件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做的好還是做不好,又有什么關系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方鶴的目光向上輕挑,眼里面帶著些許不明的意味。他這番神情和姿態,像極了他現在所扮演的角色。 張三若不知道對方同他一樣,是被天道派來做任務的,怕是會真的將他誤認為花魁。就這樣寥寥三四句話,就能夠感覺都春色樓女子之間的機鋒,明爭暗斗。 可偏偏,對方不是花魁。因此,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雙重的含義。張三將這句話在嘴里念叨了幾句之后,嘴角僵硬地翹起,隨后便再度轉過身去,朝著門口走去。 此刻的張三,心情雖然依舊沉重,但是步履明顯輕快了些。 方鶴待在原地,閉上眼睛,在這樣安靜祥和的氛圍中,將進入春色樓后的所有過程都仔細分析了一遍。不知道張三有沒有領會他的意思,若他領會了,那么他存活的可能性便高很多。 但凡張三露出一點破綻,觀察細微的紀趙便會立刻發現不對,制止天驕對他的殺戮。這樣一來,張三必然可以脫離他的死亡劇情。 當然,只是暫時的。 接下來,他們必須要相互合作,瞞著天道傳遞信息,交流信息,爭取把天道給騙過去。方鶴閉上眼睛,將來到春色樓后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回顧了一遍。直至斜陽夕照,晚霞暖暖地照應在他的半邊臉上后,他才動了動身子,睫毛微微顫了顫,似有所感地睜開眼睛。 他的視線向上微抬,落在了半空中。在那虛無的半空中,天道的字體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只不過看到上面的內容后,方鶴有些訝異地抬了抬眉。 今天,又輪到了花魁出場。只不過,這段劇情中,不只出現了他,還有其他幾個人物——白面侍從、稚嫩書童,都出現在了這段文字上。 【白面侍從拖著自己疲乏的身子,按照老鴇的吩咐,朝著他的小院走去。他準備回房間躺一會熱、敷個藥之后,便去找花魁。今天晚上,可是春色樓的大型拍賣會,由花魁代為拍賣,將春色樓一些不同的東西,都拍賣給這些天驕。 只不過白面侍從沒有想到,花魁竟然還待在他的院子中沒有離開。因此,他只能忍著傷痛,將花魁帶到大廳?;腊酌媸虖牡膩硪?,不由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花魁舉行了這么多場拍賣會,自然知道,這次拍賣會有許多不錯的東西。然而,她卻知道,這些寶貝都比不上書童的寶貝。 那可是一個大寶貝兒?!?/br> 方鶴在最后的“大寶貝兒”那可疑地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抑制住自己飄散的思緒。他在院子里等了大概半柱香左右的時間后,便看到一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在方鶴的鼻翼間,濃稠而又讓人作嘔。方鶴的目光輕輕瞥了一眼張三,卻見他的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的衣服,像是被鞭子抽打開開來,變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破布片兒。 借著光色,方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皮開rou綻的身體。 當看到方鶴后,他的眼神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道驚訝,低聲朝著方鶴說道:“翠花姑娘,mama讓你特意準備準備,千萬不要搞砸這次的拍賣會?!?/br> 方鶴輕應了一句,頗為嫌棄地看了張三一眼道:“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兒來我房間見我?!?/br>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等張三反應過來,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當他關上房門,將全身的身體倚靠在上面的時候,便偷偷松了口氣。 張三能夠回來,就證明方鶴的方法是正確的。 得到死亡線之后,并不意味著最終會走向死亡的結局。這跟天驕們的死亡條件,是相互照應的。如果他沒有推斷錯誤的話,天道給張三安排的死亡線簡單來說是這樣的—— 在方鶴奪得花魁的刺激下,牡丹命令白面侍從將一盞茶遞給一名天驕→天驕情緒激動,同其他天驕起沖突→情緒激動的天驕死亡,引起眾天驕警惕→眾天驕猜測死亡條件。 到這里后,會產生致命的死亡劇情。 第一個就是,同吳成仙所說的那樣,直接對白面侍從下手,解決了根源。 第二個就是他剛剛看到的那段劇情一樣,白面侍從出口挑釁,引起眾天驕不滿,產生暴怒,最后達成死亡條件。 而這兩個死亡劇情,更讓方鶴確定,今天天驕們的死亡條件是暴怒。 他回到房間,簡單地袍了一個熱水澡之后,又換了一聲衣服穿上。這次,他身上穿的衣服比較正經,是一件冰藍色的長袍,剛好及至腳踝,在衣服的表面上,還有一個霸氣十足的拍賣錘。 這顯然是為今晚特地準備的衣服。 剪裁精致的長袍將方鶴的身體掩蓋,看不出絲毫的露骨。方鶴照了照鏡子,將領口緊緊地扣住,對眼下的自己極為滿意。 他穿了兩天不正常的衣服,這次終于遇到了一件正常的了! 方鶴開心地將頭發向后撩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左照右照后,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天道幻化的容顏,較之他之前的那番樣子,多了幾分風情。但是好歹將眉毛拉出來,反倒看起來不怎么女氣了。 這讓方鶴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現在一定要時刻警醒自己,他是一個男孩子! 外面的敲門聲準時響了起來,方鶴大踏步地朝前走去,拉開了房門,看到的便是張三的身影。張三換了一身衣服,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藥味。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方鶴身上時,眼底卻一閃而過幾分驚艷的神色。 方鶴完全忘了,什么叫做制服誘惑。 這個定理對男人時刻有用。無論這制服穿在誰的身上,是男是女,這些都無關緊要。藍色的緞面衣領將那修長得如同天鵝脖頸的衣服牢牢地包裹住,顯得極為正經,卻又帶著幾分禁欲,讓人望而卻步。 可偏偏,方鶴的眉眼,又暗藏了幾分多情和旖旎,將那清冷的氣質沖淡了幾分。這樣兩種矛盾的氣質,此刻卻恰如其分地集中在同一人身上,當真讓人挪不開眼。 好在,身上撕扯一般的痛感很快讓張三回過神來。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按照天道的指示,進行下去。 今天晚上,春色樓的擺設同之前有很大不同。在大廳的重要,放置著一大堆花束。五顏六色的花朵圍攏成一個圈,在圈的中心,立著一個拍賣臺。而在拍賣臺的前方,呈階梯式地擺放著一堆一堆的矮凳。 是真的那種極為樸素的矮凳。 方鶴匆匆瞥了一眼,在那上面,已經坐了幾名天驕。這個矮凳實在太矮了,那些天驕的大長腿就這樣委屈地屈起,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方鶴的位置并沒有同那些天驕一樣是靠后的。他的位置是在前排,離拍賣臺最近。他只要輕輕向上一跨,便能上拍賣臺。 拍賣會還沒有這么早開始,因此,方鶴有些無聊地坐在位置上,聽著身后的那些天驕們聊天。那些天驕們的心情顯然很不錯,聊起天來也自然是天南地北地聊著。 很快,他們便將話題討論到拍賣會上。 “你們說,這春色樓會拍賣些什么東西?” “不知道,但總歸不會有多少珍貴。若很珍貴的話,怎么可能會在青樓進行拍賣?” “不會是那些比較私密的東西吧?” 這些天驕們的語氣中不乏對青樓女子的不屑。從他們的語氣中,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他們對眼瞎的拍賣會根本不感興趣??善?,迫于局勢前來參加。 方鶴挑了挑眉,事實上,他也很好奇,這次要拍賣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他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金色字體,從這上面根本就得不到絲毫的信息。 拍賣會的時間定在亥時,按照地球的時間來看,大概是九點左右的時候。按照正常的拍賣會流程,拍賣師會直接直入主題,進行拍賣。但是春色樓的拍賣會則不同,在開場的時候,則有大批美艷的女子上臺露個臉,跳跳舞。 柔和曖昧如同春風的歌曲在眾人耳邊響起,原本安安靜靜擺放在地上的花瓣,因為這些女子的動作,微微上揚,最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緩緩落下,為歌舞平添了幾分雅致。等到方鶴要上臺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后了。 方鶴踏著凌亂的花枝,來到拍賣場邊,便看到了所謂的第一個拍品。他并不認識這個拍品,但他卻認識天道備注的金色字體。他的嘴角微抽,深呼吸了幾口氣,在豁出面子,開口說道: “接下來要拍賣的東西是牡丹用過的帕子?!?/br> 這句話一出,全場寂靜。就連那些本來在激情討論的天驕們,都忍不住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將詫異的目光投向了方鶴的身上……以及他的桌前。 那確確實實是一塊帕子,在帕子的邊緣,還繡著一株牡丹。而在牡丹之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塊不甚明顯的口紅印。這確實是一塊用過的帕子,好像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的。 方鶴的目光沒有看向底下的眾人,他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塊手帕,嘴唇翕動了兩下之后,最終還是沒有違背良心說出什么夸贊的話語。 最后,方鶴閉了閉眼睛,看向坐在前排的牡丹,以極快的速度開口說道:“接下來,還是請牡丹jiejie開口介紹一下她的拍賣品吧?!?/br> 聽到方鶴突然叫自己,牡丹的神情顯得有幾分詫異。這翠花最近幾天是怎么了,總是把這露臉的好機會讓給她。 牡丹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他還是盈盈地站了起來。她輕輕地欠了欠身,朝著眾天驕行了一個禮。通過這一彎腰一抬首的動作,她輕輕松松將自己姣好的身材展現在眾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