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好在,紀趙也并不是想要聽到方鶴的回答。他瞇著眼睛,整個人虛虛地靠在墻上,一邊轉動著指尖的丹藥,一邊說道: “這丹藥啊,是我最近幾天來煉制最成功的一顆了,它……” 紀趙的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一道凌厲的攻擊朝著他襲來,他的身形未動,就好似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倒是站在一旁、一直警戒著的金桂動手了。 他在地上一蹬,身形便快速飛了過去,同襲擊的那人打斗了起來。 rou身和rou身的搏斗,讓人聽的熱血沸騰。倒是周圍的食客不由慌張地散了開來,桌椅倒了一地。 “小方啊,你去給酒樓老板賠點靈晶吧?!?/br> 被突然喊到的方鶴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稱是。 剛剛一路走過來,是金桂幫忙付錢的,顯然這筆錢,紀趙之前就給過他了。同理,紀趙也給了他一份。 所以,紀趙才會叫他去補償損失。 只不過……方鶴左摸摸右摸摸,最終不得不承認,他是整個身體都穿過來的。 除了身上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小廝之外,其他的東西一概沒有,更別提什么靈晶了。 方鶴的心一沉,來到前臺處,便看到老板和兩三個小二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方鶴抬了抬下巴說道:“我們公子差我來問問,這有多少損失,我們來補償?!?/br> “等等,我算算?!甭牭竭@句話,酒樓的老板停止了顫抖,他伸出一只手,在柜臺上摸了摸算盤,手指上下揮動著,便開始敲打起來。 “砰砰砰砰”,算珠上下敲打著,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音,看著算盤上面的算珠越來越多,方鶴的心便越來越沉。 果然,當算珠停止的那一瞬間,方鶴便聽到老板的聲音殘酷地在他耳邊響起: “總共三萬五百七十八顆靈晶,我給你抹個零,您給我三萬五百七十顆就好了?!?/br> 抹個零就抹八顆靈晶,真摳。 方鶴心里吐槽著,他面上卻極為平靜,從儲物戒指里拿出如數的靈晶給了酒樓的老板。 酒樓的老板笑得越開心,方鶴的心便越覺得滴血。 他算是記住天道了。他來參加考核第一天,啥都沒有撈到,反而還倒貼了三萬多的靈晶。 將錢付了之后,老板笑逐顏開,神情間也絲毫看不見怨色,他嚷嚷著,讓小二將酒樓里還未離開的客人給請了出去,隨后將大門關上,將激烈的戰斗場景關在了門內。 做完這一些之后,方鶴便上樓了,在上樓的過程中,他看了一眼戰況。那偷襲的人雖說修為不錯,但是顯然金桂更勝一籌。 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就將那人按壓在了地上。 方鶴就這樣匆匆地看了一眼,便來到紀趙的身邊,說道:“公子,都安排好了?!?/br> 紀趙點了點頭,他此刻對金桂押送的人更感興趣。 紀趙挑了挑,將手里的丹藥在那人面前晃了一圈說道:“你好像想要我手里的丹藥?!?/br> 那人跪著,目光滴溜溜地轉著,并不回答。 紀趙輕笑了一聲,他微微彎下了腰。他披在身后的頭發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滑落到了胸前。 紀趙卻不在意,他伸出手指,食指和拇指就這樣摁住了對方的下巴。 這樣的舉止,雖然看起來輕柔溫存,但是方鶴知道,紀趙這一下非常用力,用力到方鶴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下巴的骨頭都“咯噔”一聲作響,那人的面容也因為疼痛而微微扭曲。 “我來問你,你來回答,我不希望從你的口中聽到一句假話,不然,我有這樣的丹藥,自然就會有更烈的反應。喂進你的口中,就會將你的骨頭融化,血水吸干,經脈弄碎,你想不想試試?!?/br> 紀趙的聲音極其輕柔,就好像在說著什么悄悄話似的,但他話里的內容,讓方鶴的脊背微微有些發涼。 對方顯然也被嚇到了,他思考了一陣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紀趙松開了對他的鉗制,又重新靠到了椅背上,就著桌上的清茶,朝著對方問道: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顯然是要報假名的意思,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聲音突然呆滯起來: “我叫武勝天?!?/br>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好像才反應過來,驚慌地捂住了嘴巴。 武勝天,這個是真名。 方鶴的心中一動,他好像記得,在丑時的時候,他從天空中,看到過武勝天這個名字。 這個人同他一樣,是參與考核的人。 方鶴細細回想了一下,這武勝天雖然資質中等,但是他的排名卻是二千八九百位,算得上是除了他們三百名挑戰者之外,實力算得上是比較弱的。 但凡事都不能這么看。 這次來參加考核的只有三千名中等天驕,但要知道,這三千名中等天驕,他們是從幾萬、幾十萬的中等天驕群體里脫穎而出的。 像他們這些三百名挑戰者,完全是來湊數的,或者說給底下的人,一個向上爬的希望。 因此,武勝天的實力在現在參賽的人中是倒數,但在第三重天,這么多修士里,卻是能夠拿得出手的。 但是現在,就這樣一個修士,卻被紀趙身旁,一個普普通通的金桂干翻在地。這一點,著實讓人心驚。 這里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 第四重天還是第五重天,亦或著說是天道純粹的臆想? 幾個猜測不斷地浮現在方鶴的腦海里,另一遍,紀趙的審訊卻沒有停止。 他問道:“和你一樣身份的人有多少?” 聽到這句話,方鶴心頭一驚,這句話十分含糊,如果心頭有鬼的人,怕是一瞬間就會被套出話來。 武勝天雖然莽撞,但他腦子還行,回答道:“沒有,這位公子少爺,我就是看你這丹藥珍貴,所以才想拿走的?!?/br> 這句話聽起來還算有模有樣的,倒是能糊弄過去的樣子。哪知聽到武勝天這句話,紀趙冷笑了一聲,他指尖一松,手里的丹藥就掉落了下來,順著地面滾了兩圈。 方鶴微微抬頭,朝著紀趙望了過去,便看到紀趙嘴角扯開一道弧度,語氣略代著些許的嘲諷說道: “珍貴?這個丹藥第三重天有的是,算得上珍貴嗎?” 方鶴的腦子有些發蒙,他垂眸,看著丹藥在地上滾啊滾,最終停落在武勝天的腳邊。 他隱隱約約只聽到紀趙說道:“這丹藥若是在以往,算得上珍貴??涩F在是盛世時代,但凡一個有天資的煉藥師,都能夠煉制出同品級的丹藥,各個藥鋪都有銷售。你現在跟我說珍貴,未免太過可笑了些?!?/br> 第三重天,盛世時代。 聽到這句話,方鶴的心微微顫了顫,他這是被天道弄到了一千多年前的第三重天,那個謝靈臺所在的盛世時代? 第169章 一千多年前的盛世時代, 群雄匯聚,特殊體質天驕蜂擁迭出。 那是修真界最瑰麗的時代,也是最殘酷的時代。無數天驕死在求道之路上,成為其他天驕的墊腳石,看著他們一步一步超越自己,向上飛升。無論他們怎么追趕,都無法追上最頂尖的那一批天驕的步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像謝靈臺, 就是屬于最頂尖的那一批。 除此之外,方鶴對一千多年前的盛世時代了解得并不多。他的靈識微微一轉, 便落在了腰間的那片葉子上, 此刻他從葉子上面感覺不到謝靈臺的氣息。 完全聯系不到謝靈臺。 方鶴眼皮一掀, 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了武勝天身上。他顯然也聽到了紀趙口中的關鍵字,神情驀地一變。這樣神情的轉變被紀趙看在眼里,他微微一小, 聲音也變得格外的輕柔,整個面容又湊近了些,朝著武勝天問道: “你剛剛好像通過我的話知道了什么?” 紀趙的洞察力極為驚人,從武勝天表情的轉換就能觀察出一些端倪出來,他湊近了些,又緩緩說道: “你現在很平靜, 看起來是有什么倚仗?!?/br> 紀趙從喉嚨深處輕輕發出了“嗯?”的聲音, 音調極為慵懶,聽得人心尖發麻。 武勝天的背挺得筆直, 他道:“小人武勝天,雖不是什么占卜師,但卻略懂一些占卜之術,公子不妨可以將自己的姓名報上來,小人給公子算上一卦?!?/br> 紀趙笑了道:“你這卦是有什么特別的嗎?” 武勝天:“我這卦,只要一算,必然是對的?!?/br> 武勝天只說這一句話,便不再說話了,他整個人就這樣跪在那里,面容堅毅,乍一眼看過去,倒挺像這么一回事的。 方鶴站在紀趙的身后,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但是方鶴可以從他的語氣聲調中,感覺到他對武勝天的話多了積分興趣。 紀趙:“我姓紀,名趙,但請道友算上一卦?!?/br> 說著,他輕輕抬起了手。武勝天的身形便不由自主地跟著紀趙手臂的動作站了起來,坐到了身后的一把椅子上。 方鶴看到武勝天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臉部的神經不再緊繃,他遙遙地朝著紀趙拜了拜,道:“公子命貴,我推演不出什么,倒是透過公子的姓,窺測到了一些天機?!?/br> 紀趙:“那道友說說看?” 武勝天道:“近幾日,九宵城會發生一件大事,屆時數百天驕將齊聚此處?!?/br> 說到這里的時候,武勝天的目光便落在紀趙身上,他臉上的神情顯得高深莫測。他在話里放了個鉤子,若是常人,定會打破砂鍋詢問到底,能夠跟數百天驕扯上關系的事情,絕對會是轟動整個第三重天的大事。 偏偏,紀趙沒有詢問的意思。他在聽到武勝天的答案后,連呼吸都沒有錯亂過,只輕輕地揚了揚眉道:“就這些,真沒意思?!?/br> 紀趙站了起來,往外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么,朝著方鶴說道:“小方啊,去,給他打賞一點靈晶,免得窮小子看到我剛剛的丹藥就忍不住動手了?!?/br> 方鶴應了一聲,他走到武勝天的面前。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能夠抬頭,看到武勝天的全貌。 武勝天是一個很粗莽的漢子,臉上遍布濃密的胡茬,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此刻見到方鶴朝著他走來,目光中帶著警惕。當著他的面,方鶴緩緩拿出了三塊靈晶放在了他的面前,微微揚聲說道: “你的賞錢?!?/br> 武勝天臉上的神情一松,他伸手接過了靈晶,朝著他擺了擺手說道:“謝啦?!?/br> 相較于金桂、紀趙,他對待方鶴的態度就隨意很多。畢竟,方鶴是他們主仆三人中修為最差的一個。 方鶴的目光不舍地從靈晶中抽離,他轉身,跟上了紀趙的步子。 從剛剛的交談中,方鶴能夠明顯感覺到武勝天沒有聽過紀趙這個名字。這就說明,紀趙在盛世中名聲不顯。這其實也在方鶴的意料之中。 一個煉藥師,他再厲害,能夠厲害到哪里去? 方鶴步步緊隨著紀趙,眼角的余光時不時落在紀趙的臉上,猜測著他的心情。 紀趙全然沒有被武勝天剛剛的一番話所影響。他依舊悠哉悠哉地閑逛著,臉上滿是輕松的神色,倒是一旁的金桂,眉眼里都刻滿了憂愁這兩個字。 終于,金桂忍不住了,他上前,輕聲在紀趙耳邊說道:“公子,不管剛剛那賊人說的是真是假,這九宵城總歸不大太平,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你身子骨不好,還是不要摻和這種事情了?!?/br> 說著,金桂的手里多了一件衣服,他上前一步,披在紀趙的身上。此時太陽西斜,暮色四合,周邊的風也吹得大了一些,這厚實的大衣一加上,紀趙溫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