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許沁出去后,周笙便問:“沐婉,你覺著如何?” 沐婉回答:“皇上和臣心中都有一樣的疑惑,不如就讓臣去查一查吧?!?/br> 周笙不說話,又喝了一口茶。 沐婉穿了便衣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著走著到了城門口,便看見士兵們對過往的平民加以檢查。 只見一個士兵從一個平民女子口中搜出了有些錢財,便順理成章的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那女子定是要惱了,卻被邊上的女子拉住了勸解,也就安然無恙的進城了。 沐婉仔細看著,基本上入城的百姓身上值錢的家當或是錢財多少都會被這些士兵克扣。 有些百姓表面上不敢說什么,但是也有一些當面和士兵引起了沖突。 眼前的這位姑娘似乎是一點都不怕這些士兵,直接擼起袖子一把將士兵撲到在地。 場面一度混亂,只見那些拔出刀士兵終于制服了那姑娘,被打的士兵臉上還沾著泥土鼻青臉腫的,沖上去狠狠扇了那姑娘一巴掌,口中叫罵著:“賤蹄子!你敢打我!今天非剁了你的手不可!” 邊上的百姓都被嚇得跑開了,那姑娘嘴角已帶著血絲,但依舊不卑不亢說道:“我入城,是為了謀生!你就這樣搜刮了我的財產豈不是要治我死地!都是死,但不能被你一屆莽婦害死!” 士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惱了:“好你個下賤坯子!我今日就打死你!看來日誰敢在這里胡鬧!” 士兵就要上前一刀砍了那個姑娘,那姑娘依舊大義凜然毫不畏懼。 沐婉率先攔了下來:“住手!胡鬧!” 士兵見來人紛紛下跪:“參見左相大人!” 帶頭的士兵面色突變,雙手的不停打顫,嗑著響頭說:“左相大人恕罪!左相大人恕罪!” 被打的姑娘抬頭看見沐婉,連忙又低下了頭。 沐婉盤問士兵:“為何打她?” 士兵解釋:“這女人不遵從新法?!?/br> “新法?什么新法本官?為什么不知道?”沐婉覺著又可笑又好奇。 士兵有些沒底氣,接著說:“是……許大人開設的新法,說是為了征集出征糧餉,要求入城平民繳稅?!?/br> 沐婉皺眉冷哼:“繳稅?繳稅不用和皇上本官通稟的嗎?誰讓她擅自做主的,這才上位幾天就開始亂來了?還有你們誰讓你們盲目跟從的!尤其是你,還帶頭傷人,真是有傷風化!是不要命了?” 這群士兵都被嚇慘了,連忙求饒。 沐婉見她們也不是什么敢于擔當的便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姑娘,問:“你覺得該怎么罰她們?” 那姑娘見沐婉問自己話,先是一愣,后緩緩開口,語氣堅定:“必殺之,以平民憤!” 士兵們聽后,更是惶恐不安。帶頭的士兵連聲道歉:“姑娘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飯吃不容易啊,更何況也不是我們要實施新法的,左相大人求求你原諒我們吧!” 沐婉看著姑娘年紀小小卻是啥也不怕說話還這么直來直去真是難得。不過這群人罪不至死,畢竟她們只是奉命辦事。 沐婉淡淡開口:“罷了,可以饒恕你們,但是此新法也是不可用了。你們雖然罪不至死但是不能不罰,就罰你們同本官一起出征,也算是功過相抵??捎挟愖h?” 那群士兵自然心底是不愿意的,看城門雖然辛苦但多少是半個官,又有比較好的俸祿,可這去了戰場可就是九死一生啊。 雖然心里是不愿意的,但嘴上還是得答應下來,畢竟不能得罪左相。 看這些人應允, 沐婉又看向那個姑娘:“你這姑娘倒是勇猛,你好像什么都不怕呢?你學過武?” 那姑娘堅定大聲回答:“是,曾經拜師學藝過,若不是這幫人帶著刀,我不可能輸給她們!” 倒是個可用之才,如今這是缺幫手的時候,此人倒是可以幫忙。 沐婉繼續問:“你叫什么名字,打哪里來的?” 姑娘也不怯場:“民女名喚——沛兒。家在昌平?!?/br> 倒是老鄉呢,沐婉接著問:“你沒有姓氏?” 姑娘搖頭:“民女年幼就喪母,父親又改嫁了,就民女并不知道母親叫什么,就沒有姓氏了?!?/br> 沐婉對她的身世倒是好奇:“為什么不去找父親?” 沛兒不說話。 沐婉知道問錯了,這父親改嫁怎么會帶著以前的孩子,而且在大周國男子改嫁甚少,一般都是從一而終,除非……改嫁的是個富貴人家。 為了緩解尷尬,也為了籠絡人才,畢竟像這樣有膽識的人確實是少見至極。沐婉便說:“既然沒姓氏,本官就賜你一個姓氏,姓沐,如何?” 在場的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沐是左相的姓氏,京城無人與之同姓,由此可見此姓氏十分稀有。左相這是要當眾認親戚?還是個來歷不明的毛丫頭?會不會太倉促了…… 沛兒一開始還是不敢置信后來立馬領會,連連磕頭:“謝左相大人!沛兒喜歡這個姓氏!” 沐婉點了點頭:“那就好,來我府上當個門客吧?!?/br> 第52章 沐婉相救 外頭下雨了, 雨忽強忽弱, 天空自始至終為這個地方特有的厚厚灰色云層緊緊遮覆。好似一個優柔寡斷、狐疑不決的人。那雨磨磨蹭蹭地下了又下, 最后終于下定了決心,變成了一場豪雨。 雨打濕了屋檐, 垂下來的雨滴像是晶瑩透亮的情人淚, 帶著絲絲寒意, 惹得許沁有些傷感。 夏初挺著肚子,大腹便便走到許沁身邊, 握住她溫暖的掌心, 柔聲問道:“大人, 怎么站在風口?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許沁突然轉身抱住了夏初, 囑咐說:“夏初,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她是我們未來所有的指望了。記得告訴她, 她有一個懦弱無能的母親,長大后千萬不要學她的母親。一定要讓她學會堅強, 讓她堅定自己的信念,讓她做一個真正正正的好人?!?/br> 夏初覺著這番話有些奇怪,慌張的拉著許沁的是衣袖詢問:“大人胡說什么呢?你會看著她長大的,你還會教她讀書認字的。大人是出了什么事情嗎?你怎么會突然說這種話?” 許沁不說話,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峙率虑槎家呀洈÷读? 皇上也不會放過自己吧。 這時德希冒著雨帶著一群侍衛趕來了,語氣強硬:“許大人,皇上找您呢?!?/br> 夏初擔憂地看著許沁, 許沁只是微微一笑:“還是來了?!?/br> 德希也不打算廢話:“大人快著點吧,這要是遲了皇上還得怪罪呢?!?/br> 許沁松開了夏初的手,這一別怕是永遠。 夏初看著許沁離開,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這場分別意味著什么。 許沁進門時,沐婉、何潔都跪在地上,空氣像是被凝固住了,有些詭異的寂靜。 許沁上前行禮,周笙冷冷瞧了她一眼,帶著憤怒問:“你來了,你知道朕為什么找你來嗎?” 許沁搖頭,看了看何潔面無表情,回答:“不知道?!?/br> 周笙狠狠拍著桌子:“好一個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許沁你才上位幾天???就捅婁子了?誰借給你的膽子!是誰?右相還是左相,還是尚書令!” 許沁低著頭出奇冷靜地說:“沒有人借臣膽子,這些都是臣自己做的?!?/br> 周笙舉著一疊奏折一把扔到許沁身邊,狠狠罵到:“你自己看看都是彈劾你的!戶部侍郎說錢都撥給過你了,怎么你給沐婉的時候少了?還有誰允許你向平民多繳稅的!最可惡的是,你還煽動士兵不讓她們參戰!現在整個京城都是不好的風氣,許沁朕真是高看你,許沁朕看你是不要腦袋了!” 許沁不撿奏折也不說話,像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伤绞沁@樣周笙就越生氣,感覺下一秒就要砍了許沁。 沐婉微微抬頭,堅定地說:“皇上,許沁初擔重任,她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思,更何況她根基未穩這樣做無疑是自尋死路。臣覺著是有人惡意挑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禍亂朝綱,拉許沁下水?;噬弦欢ㄒ獜夭榈降??!?/br> 何潔冷笑:“沐大人什么意思?這么說的話最有嫌疑的不就是我嘍,所以是懷疑我嘍?本官都被免職在家了,都不怎么見客,怎么讓許大人做事?!?/br> 沐婉接著說:“有人曾看見許大人去過何府?!?/br> 何潔點頭大方承認:“是來過了,可是臣要閉門思過,沒空見許大人,所以那日沒見她。沐大人可別捕風捉影,冤枉了我?!?/br> 沐婉知道何潔逃避責任,便說:“何大人,你沒說不代表你的下人沒說啊。你身邊的王燕可是你的心腹,為你干了不少壞事吧?;噬铣加X得應該嚴審何潔的下人王燕!” 何潔瞪著沐婉說:“沒憑沒據你憑什么要查我!你這樣污蔑我未免cao之過急了,難不成是你想獨大?” 沐婉看向許沁說:“許大人,你娶的是何潔的干弟弟,但是畢竟不是親弟弟啊,何潔這個人下手一向兇狠,你全部招認她也不一定會放過你的家人。許大人還是要好好想想,別后悔一輩子?!?/br> 許沁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磕了個頭說:“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還請皇上放過臣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臣愿意以死謝罪!” 聽許沁說完,何潔更是趾高氣揚認為自己沒罪。 周笙見許沁不肯松口便說:“把許沁押入大牢由刑部審問!何潔,你暫時就呆在皇宮里,朕會給你安排個住所,沒有朕的命令哪里也不能去,等你恢復清白朕自會放了你!” 何潔還想辯解,沐婉卻一把捏住何潔的頭狠狠往下按,何潔想反抗卻接收到沐婉警告的眼神。這個沐婉還學會威脅人了? 何潔也不怕,低頭說:“臣領旨!” 何潔算是徹底被軟禁在皇宮里了,這家伙只有呆在身邊才好掌控。何潔也沒想到沐婉會這么決絕這么快就對自己下手了,這雷厲風行的樣子反倒是不像她了。 夏初在府中走來走去,夜已經深了,為什么許沁還沒有回來?以前就算在忙也不會天黑了還不回家。 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夏初越想越心煩,之后夏初坐在椅子上覺著心口有些疼。 這時出去打聽的下人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王夫不好了!大人……被皇上關起來了?!?/br> 夏初一聽瞬間腿軟,坐倒在地上,忽然覺著肚子一陣疼痛。下人嚇得不輕連忙過來攙扶。 奈何夏初沒有一絲力氣,表情又極其痛苦。 夏初疼得都沒什么力氣了說:“快!快去請大夫!” 大夫趕到的時候,夏初已經被扶到床上,地上還留著一攤血跡! 大夫給夏初診脈,面色都免得有些驚恐,額頭上開始冒出薄汗,顫抖地松開了手說:“這怕是無力回天了……” 夏初已經疼暈過去了,邊上的下人忙問:“大夫您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家王夫這是怎么了?以前還是好好的呀!” 大夫連連擺手:“好什么……這已經病入膏肓了,這樣的身子怎么會有身孕……太可怕了,你們還是去請別的大夫去吧?!?/br> 那大夫說完便逃跑似的跑了出去,跑到門口還喃喃:“真是晦氣,居然碰到這樣可怕的病毒?!?/br> 天色已晚,白蕊正要關上府門,卻瞧見那個大夫慌慌張張的跑著,便叫住了她:“你這是怎么了?你一臉驚恐,是有誰在追你?” 那大夫認識白蕊,倆人曾是同鄉。 看見白蕊還嚇了一跳:“你可嚇死我了。沒什么就是剛才給個貴人瞧病,這……這毒太可怕了,這是得罪了什么樣的人才會中這種西域之毒。重點是居然還懷了孕,這樣的身體” 白蕊覺著事情有些蹊蹺,追問:“是哪位貴人???這么倒霉……” 那大夫支支吾吾地說:“就……南角的一個府邸,天太黑我沒看清,那來請的人也沒說是誰,反正這有錢人家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還是別摻和了。我先走了,你也別多問了早點回去休息吧?!?/br> 大夫走后,白蕊便喃喃著:“南角,府???那邊似乎也就只有……” 白蕊恍然大悟連忙進屋通知沐婉。 沐婉和衣匆匆趕到許府時,下人們都已經泣不成聲夏初的面色也變得青紫。 沐婉給夏初掐人中,把脈。 沐婉面色越來越黑沉:這是……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