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恰恰因為知道,所以才要讓她離開。 他知道郁霖不想讓他幫忙,也不想再欠他了,所以在郁霖提出離開時,他也就象征性挽留了幾句,然后放她走。 貝殼要活得久。 那就得長出殼。 寧贊陽抿唇,從兜里掏出貝殼墜子,垂下。 看著公交車外的廣告牌,女子言笑晏晏,長眸半闔微向上挑著,烈焰紅唇,氣場很強。 終于等到想看到的了。 他沉眼,輕輕嘆了聲后站起身。 卻不是上公交車,而是拿出手機,點開了打車軟件,準備打車回家,也不知什么時候養成的壞習慣,要看到某人的廣告牌才會安心點。 從一開始小雜志內頁,到現在公交車外,更甚是市中心的led的大屏幕。 他家小姑娘現在已經很強大了呢。 第67章 二狗x郁霖(完) 寧贊陽覺得自己是個向來是個很拎得清很理智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總覺得他容易沖動行事, 而且還是一言不合就打架那種。 產生這種感覺的還不止一個人, 一開始他還會耐著性子糾正對方, 循循教導對方不能以貌取人,他也就長得壯實了點,肌rou發達了點,家里收的貸稍微黑了點……其他都很正常的。 然并卵,對方不等他糾正完就溜了, 像是怕極了他揍他。 行吧。 寧贊陽也就懶得解釋了,索性放飛自我該干嘛干嘛。 因為是家中長子,父母又是不靠譜的主兒,動不動鬧失蹤旅游去了,寧贊陽需要承擔起照顧弟妹的責任,而又因和弟妹年紀相差大,弟妹又有些怕他, 寧贊陽練就了一副好耐心。 許是奶娃娃奶多了的關系, 自帶領導氣場, 即便到了大學, 莫名其妙的就被兄弟們拉進了互助小分隊,還被推舉為隊長。 大學時期沒少幫人, 暗戳戳那種。 說句好聽點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在違反校規的邊緣試探。 而且很多時候, 歹徒沒抓著, 倒是撿了不少小貓小狗的。 寧贊陽很招奶貓奶狗喜歡, 流浪貓狗見著他, 可能覺得這人靠譜吧,常常賴著他不愿走了,抱著他褲管或是跟在他身后喵喵汪汪個不聽。 可以說,除了兄弟顧賀城撿的那只胖貓不搭理他,就沒有寧贊陽撩不到的貓貓狗狗。 現在想起來,當初會幫郁霖,可能也是把她當成小貓小狗了。 寧贊陽想起第一次見郁霖的場景,小姑娘戒備又無助,聽了他的話后慢慢放下了戒備,還愿意把錢給他去救人—— 是個很不錯的小姑娘。 再后來知道她家那些破事,更是動容。 只是還沒來得及深入接觸,小姑娘就搬走了。 挺可惜的。 感覺和這姑娘挺投緣的。 再后來,也是緣分吧,居然和郁霖在y市碰見了,郁霖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張,性子斂了點,但還是很毛躁很沖動,他稍微激了下,話便套了出來。 他再次幫了她,幫她奶奶在y市租了房子,定了醫療保險。 寧家家業大,租房錢在寧贊陽看起來不算什么,偏偏郁霖很認真,信誓旦旦說要還給他。寧贊陽聽了覺得好玩,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說她一個小姑娘能做什么,收債能做嗎。 小姑娘明顯噎了下,然后理不直氣不壯說自己會去學的。 還說什么人不是萬能的,還質問他能畫少女漫嗎,能讓人臉紅心跳的那種。 小姑娘臉紅紅的樣子,怪可愛的。 寧贊陽覺得好笑,鬼使神差說了句回去研究研究。 正巧兄弟為了追媳婦買了一堆藝術方面的書,他便尋了幾本翻了翻,跟著網上教程學了下人體畫法,還畫得像模像樣的。 家里貓貓狗狗多,每只性子都不一樣,這又給了他做人設的靈感。 寧贊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關了足足十天,隱隱感覺摸到了點門道,便拿著自個兒畫的興高采烈去找郁霖,小姑娘的臉被太陽曬得黑紅黑紅的,比先前多了點精神氣。 走近看,才發現小姑娘面前還有個教官,像是告白? 還是說問聯系方式? 寧贊陽微瞇著眼卻怎么也看不清對場景,末了只得輕哂了聲,忽然痛惡自個兒不帶眼鏡的習慣。 250度的近視就不是近視了? 能看得清人臉但看不清人面上表情啊喂。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就好像是自己養了很多年的大白菜忽然被豬拱了,他這老父親還來不及看那豬長什么樣。 慣有的好耐性忽然就消失了,寧贊陽走過去,不由分說把小姑娘拉走了,瞅著郁霖懵逼的眼神,狼狽得厲害,只得沒話找話,說自己試著畫漫畫了。 然后,就莫名其妙走上了漫畫之路。 不過他還挺喜歡的。 畫著純純的戀愛小故事,生活上還能逗著小姑娘。 正好找了讓郁霖還自己錢的方式,還能把郁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不會被壞人騙走。 好友說他這是在養童養媳啊。 寧贊陽想了下,好像還真有這么一回事。 可是小姑娘喜歡他嗎? 想到這個問題,寧贊陽沒出息的心跳加速了。 不得不說畫少女漫后,整個人對外界的變化都會敏銳,寧贊陽能從郁霖的眼神中判斷得出,她對他是有好感的,或者說稱得上是喜歡的。 但是這種喜歡上摻雜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寧贊陽也不知道這種不確定性是怎么來的,只能加倍對她好,希望能消除郁霖的不安感。 直到他去年會,問她要什么,聽到她不經意說的那番貝殼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希望女孩活在他的保護罩里,女孩卻不想。 ——她想去外面看看。 再后來發生的事就都在他預料范圍內,突生變故,郁霖離開。 只是沒想到,這聯系一斷就又是三年。 郁霖離開后不久就簽了模特公司,從練習生做起,沒多久就火了,還寄了張數額很大的支票給寧贊陽,把那些年欠他的錢都還了。 好像也不算斷了關系,畢竟一打開電腦,隨便一搜就能搜到對方消息,寧贊陽很少搜就是了。 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別的情緒,他也說不清楚。 對方不聯系他,他也不打算找她,可能這也算有緣無分吧,養了許久的小姑娘就這么跑了,有點莫名的感慨是怎么回事。 當初給郁霖貝殼項鏈時,他沒告訴她其實自己也打了一條,是情侶款的,怕要是小姑娘知道了就不愿意收了,郁霖走后他收拾工作室,翻出這條項鏈時還有點悵惘。 如果那會兒告訴她了,會怎么樣呢。 不過,沒有如果。 郁霖一走似乎把寧贊陽的創作靈感都帶走了,再也畫不出甜甜漫畫,索性收山不畫了。 也是這會兒他才明白,不是小姑娘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小姑娘。 …… 寧家每年都會接幾單免費單子,依著寧爸的話,說是干他們這行的手里沾的血太多,要中和中和。這次寧贊陽接的單子便是什么包工頭克扣群眾演員的工錢。 寧贊陽揪了包工頭,包工頭卻說是上頭沒有給他錢,然后帶著寧贊陽去找了他的上頭。 是郁霖。 郁霖開門見到寧贊陽也是一愣。 四目對視,皆沉默了。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末了,郁霖遲疑著開口,聲線低低的,似乎還有點顫抖。 “我是來追債的?!睂庂濌柼擁?,心里不爽。 喲。 這姑娘還裝不認識他了啊。 郁霖沒想到再和二狗子見面會是這個場景。 這些年忙于奔波賺錢,奶奶和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都需要高昂的醫藥費,兩個重擔壓在郁霖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好在模特公司對她還算好,盡可能給她均衡工作時間和日常生活。 至于寧贊陽,也只有午夜夢回時會想起。 想到要是后來再見面,這次能夠理直氣壯說一句我過得很好了吧。 事實證明,是連招呼都沒勇氣打的。 正好經紀人不在,郁霖只能自己處理寧贊陽說的事,她也不確定那包工頭說的真假,經紀人電話也打不通,想了下把包工頭回去告知那些群眾演員說她這邊絕不賴賬,讓寧贊陽留下看著她。 嗯,就是當人質的意思。 接下來的氛圍有點尬。 郁霖給寧贊陽倒了杯水,和他相對而坐,看著翹著二郎腿玩手機的男人,想了許久不知道怎么打開話題,要是問他為什么不畫漫畫了,不就暴露了這些年她都有關注他消息了嗎。 要是不問,好像氣氛又有點尷尬。 還是寧贊陽先扯的話題:“看來郁小姐過得挺不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