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珊心間微動，隱隱感覺到了什么，正想問，顧賀城便解釋了——

    “這些都是營銷號，帶節奏的?！鳖欃R城切換至熱搜榜單，指向熱度那欄，“你看#設計大賽抄襲or代筆#這個話題的熱度并不高，但卻掉不下來，你說這是為什么？”

    裴珊粗略掃下來，這話題的熱度比第十條熱搜的熱度還要低。

    沉默了幾秒，她試探性問：“所以有人買了熱搜，刻意炒大這件事？”

    “答對了?！鳖欃R城頷首，順勢抽走了手機，“id是記不完的，有這個空閑還不如吃點烤rou?！?/br>
    rou塊放在烤架上滋滋作響，顧賀城快速翻著rou，紅色轉沉那刻翻手壓了下油，隨即迅速拿出來。

    恰好是剛熟的時候，香氣四溢，味道剛剛好。

    “誒，這樣啊?！迸嵘捍林肜锏膔ou片，小臉微微垮下，“所以是有人想搞我？”

    “算是吧?！?/br>
    裴珊額間黑煙，重復對面男人模棱兩可的話，“什么叫算是？顧賀城你說多幾個字會死嗎？”

    顧賀城從善如流改了口：“不完全是?！?/br>
    裴珊：“……”

    她放棄了追問，叉起rou片慢慢咀嚼著，心里緩慢消化著顧賀城剛剛說的話。

    熱搜營銷水軍。

    有些陌生的詞語。

    雖然自家哥哥裴皓是混娛樂圈的，但裴珊平時并不關注娛樂圈，也沒什么特別喜歡的明星。

    但說不定某人有——

    想到這兒，裴珊猛然抬頭，微微瞇眼，半是調侃半是玩笑：“顧總，您是不是得罪了哪個娛樂圈人士，她懷恨在心然后報復你啊?！?/br>
    顧賀城稍稍思考，覺得勉強也沾得上邊，“是，得罪了你家的?！?/br>
    恰好烤爐滋得響了聲，蓋住了顧賀城的說話聲，裴珊忙著翻烤rou，后知后覺才問，“你剛剛說了什么??？”

    顧賀城輕笑了聲，岔開話，“先吃飯吧?！?/br>
    裴珊嗔了某人一眼，囁嚅著唇幾分不滿，“剛剛說的肯定不是這個，肯定盤算著什么?！?/br>
    “好吧，”顧賀城莞爾，灼灼目光對上裴珊的，“我說，先好好吃飯，吃完飯后心情就會變好了?！?/br>
    四目相對。

    男人向上微挑的桃花眼藏著淡淡的笑意，溫和間透著若有似無的妖嬈艷色，有點撩人。

    “好吧?！?/br>
    裴珊默默垂頭，耳尖沒骨氣的紅了。

    茶足飯飽。

    裴珊揉著圓滾滾還有點兒漲的肚子，徹底失了看微博的心思，只想窩在沙發上當條咸魚。

    “走吧?！鳖欃R城伸手。

    “去哪里？”裴珊歪了下頭，半邊臉頰貼在微涼的椅子上。

    “你想去哪里？”顧賀城反問。

    裴珊看了眼事件，抬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午休差不多結束了，是時候回公司了?！?/br>
    “不回公司了?！?/br>
    裴珊動作一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么？”

    “不回公司了，下午給你放假?！鳖欃R城語氣淡淡的，像只是在說今天是個好天氣般。

    裴珊舌尖抵著牙膛，沒說話。

    “我還是有給女朋友放假的權利的?！痹S是裴珊沉默太久，顧賀城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不可以拒絕?！?/br>
    語氣不容置喙。

    裴珊沉默了會兒，喚他：“顧賀城?！?/br>
    “嗯哼?！?/br>
    “我突然覺得你今兒特別撩?！迸嵘汉鋈还盏侥腥吮澈?，張開雙臂擁住他，“你再說幾句類似的話唄？”

    沒想到小女人忽然那么主動，顧賀城一僵，慢慢的才放松下來，“說什么話？”

    “就是讓人小鹿亂撞的話??！”裴珊眨眨眼，胸腔無意識貼近男人后背，“你沒感覺到我現在心跳的很快嗎？”

    “有……有點吧?！鳖欃R城突然磕巴了。

    身后小女人還在絮絮叨叨，聲音放得很輕，“老實說剛看到熱搜時那叫一個氣啊，發聲明也沒用，不懂為什么會有這么惡心的鍵盤俠啊?！?/br>
    “要是自我消化，我估計還得難受很久，幸好你帶我出來吃飯了，轉移了點注意力，現在我也想開了，清者自清，有人想搞我也證明我厲害啊，對吧?！?/br>
    顧賀城呼吸變輕了。

    “別嫌棄我，突然想rou麻一下，”裴珊抱緊男人，悄悄吐舌頭做鬼臉，“好像更喜歡你了呢?！?/br>
    比想象中還要喜歡。

    確定關系后，兩個不會談戀愛的人學著談戀愛，學著適應對方的生活方式偶爾也會因為雞皮蒜毛的小事爭吵，還會吵得臉紅脖子粗那種。

    裴珊無數次背地里譴責某男人不會做人。

    就不能哄哄她么。

    事實證明還真不能，每每爭吵后，某人第二天都會像沒事人般載她上班，約飯或逛街。

    明明剛開始戀愛，卻整得跟老夫老妻似的。

    裴珊微微合上眼，語調拖的長：“來吧，快點說，我這就記在小本本里?！?/br>
    男人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你確定要我說？”

    裴珊聲音軟綿綿的，如嗔似嬌，“說吧，說什么都可以?！?/br>
    顧賀城：“休假是沒有工資的?！?/br>
    裴珊倏然睜開眼，松開環著男人的手，面上笑容緩緩消失，“你就不能做個人嗎??？”

    顧賀城清清嗓子，沉聲道：“你說的，我說什么都可以?！?/br>
    “你！”裴珊被噎得沒話說，忿忿瞪了顧賀城一眼，隨后進了電梯，“你坐下一趟電梯！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裴珊正在氣頭，也沒有注意到此時顧賀城抬手捂住了半邊臉。

    另一側隱隱露出的面頰漲紅得厲害。

    回程時，裴珊仍然很生氣。

    于是一直都沒有和駕駛座上的男人說話。

    差不多到裴宅時，顧賀城電話響了。

    電話那端是秘書畢恭畢敬的聲音，“顧總，已經處理好了?！?/br>
    顧賀城淡淡“嗯”了聲就掛了電話。

    裴珊側眸，下意識覺得電話里秘書所說的處理好的事情是指微博熱搜榜上的事。

    正思忖著要不要問，顧賀城緩緩開口了——

    “網友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只要有人帶節奏，他們就很容易忘了開頭，只會就近譴責?！?/br>
    裴珊無聲看著他。

    “稍稍引導下，話題就引到了顧氏的信譽問題?！鳖欃R城勾了勾唇，語氣頗有種萬事都在掌握中的淡然感，“一旦上升到顧氏，那就不是個人問題了，可以發律師函給混損公司名譽的人?！?/br>
    顧賀城點開手機，秘書已經把后續反饋發了過來，顧氏法務部速度很快，在顧賀城和裴珊吃飯時便發了律師函給幾個比較鬧騰的營銷號。

    官媒都出聲了，其他人自然不敢造次。

    熱搜話題悄然下去了，再沒掀起水花。

    裴珊看著熱搜走勢，心間幾分忐忑：“但你這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br>
    越想越愧疚，裴珊揪著手指，弱弱道，“萬一沒控制好呢，萬一真有敵對企業響搞你們呢？真影響到了公司聲譽股價一類的，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這也算是對賭吧，賭對方什么時候放棄，”顧賀城語調淡淡的，“我賭贏了，熱搜下去了，這就是結果?！?/br>
    裴珊長睫顫了下，追問：“萬一賭輸了呢？”

    “可能會稍微影響股市的股價，也可能……”顧賀城低睨著緊緊皺著眉的小女人，若有所思問，“如果影響了，那你要養我嗎？”

    “養你養你！”裴珊脫口而出，隨即咬了咬唇，“顧賀城我說認真的啊?！?/br>
    “以后別這樣了?！迸嵘褐讣夤醋☆欃R城衣角，微微提高音量，“我能自己解決的，真的?！?/br>
    沒必要這樣啊。

    還不如讓她寫多幾篇小作文澄清呢。

    裴珊眸光閃爍，幾分慶幸幾分怕。

    “接下來的事情就得你自己解決了?！鳖欃R城從抽屜里翻出一份文件遞給裴珊，“回去寫小作文吧，這個時候出具個人聲明是最好的?！?/br>
    裴珊打開牛皮紙袋，微微怔住。

    里面正是她大學時期的設計。

    紙張微微泛黃，但大多都保存得很好。

    裴珊張張口正想問為什么這些東西都在他那兒，顧賀城卻比她先開口了，“先回去寫聲明吧，等有時間了我再告訴你?！?/br>
    ——“是個很長的故事?！?/br>
    裴珊深深看了男人眼，默默點頭離開了。

    待裴珊進了裴宅，顧賀城才下了車，垂了下眼沉沉道，“你還挺下得了手的，那可是你meimei?！?/br>
    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緩緩拉下車窗，露出一張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