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賀城再接再厲，語調低了下去：“還說要對我負責……”

    “行行行！”裴珊最受不得這種腔調，胡亂應了，“你別說了，我明天就搬過來，這總行了吧？”

    “不行?！?/br>
    “？？？”

    “今晚就搬?！?/br>
    “……”

    就這樣稀里糊涂的，裴珊住進了顧賀城家里。

    其實除了多了個經常突然虛弱需要照顧的男人，裴珊生活沒有任何變化，該上班的還是要上班的，該肝圖還是要肝圖。

    至于照顧某人，可能是以前就干過類似的事情，此番裴珊照顧起來，非常順手。

    “困了?！?/br>
    “這就給您叫外賣?！?/br>
    “累了?！?/br>
    “這就給您拿走電腦?！?/br>
    自裴珊住進顧賀城那兒后，顧賀城沒再去過公司，所有待處理的文件都讓裴珊帶回來處理簽字，再讓裴珊帶回去給秘書。

    顧賀城的秘書elsa是個專業水準很高的人，見著裴珊來送文件，也就第一次時表現驚訝些，接下來都很淡定很專業，次數多了，甚至還讓裴珊轉達祝福顧賀城的話。

    送的次數多了，裴珊不耐煩了。

    徑直問某位抱著貓窩在沙發上看文件的某人，“顧總啊，您連班都不上，就不擔心公司倒閉嗎？”

    顧賀城眼皮也不掀一下，撫著貓柔順的毛淡淡解釋：“除了開學禮，你大學時見過校長嗎？a大破產了嗎？”

    “……”沒毛病。

    裴珊說不過顧賀城，只得咬牙切齒把人記在小本本里。

    寫著顧賀城的紅色小緞帶重出江湖，每每裴珊熬夜肝圖時，就嚎一聲某人真的是大屁.眼子。

    哼唧。

    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而且顧賀城還不讓裴珊問小賀賀的康復情況，每每裴珊斟酌言語想問小賀賀的情況，顧賀城都會給她一個白眼，然后丟她兩個字——

    “閉嘴?！?/br>
    裴珊悵惘，心念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都說壞事不常來，一來一大串。

    先前龐紅讓裴珊參加國內的平面新人設計大賽，本意是讓裴珊參加她最擅長的領域，拿個獎給自己增添點履歷。然而裴珊并沒有，領域選了ui設計。

    此次依舊是設計一款語聊軟件的ui界面，本覺得之前嘗試過再設計不會有問題，三天就出了初步方案交給龐紅。

    龐紅叫她去辦公室時，裴珊還以為龐紅會夸她。

    迎來的是一頓批評。

    “設計太浮夸太籠統，既然設計是ui這塊，交互性和簡潔性才是最重要的?！饼嫾t平日就很嚴格，嗓音冷下來后更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眉峰銳利，“光有外表沒有內涵，你知道什么是ui嗎？”

    “用戶界面?！?/br>
    龐紅晲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輪的女生，天賦是有，就是一根筋，頓了頓，“針對群體是用戶，設身處地想，如果讓你安裝一個看著就很復雜的軟件，你會用嗎？”

    “……不會?！?/br>
    “拿回去，好好想想吧，高材生?！饼嫾t手指屈著在桌上叩了叩，示意裴珊拿回方案，“先下班吧，回家后可以了解了解市場軟件，說不定能找到一點靈感?！?/br>
    裴珊深深鞠躬：“好，謝謝龐老師?！?/br>
    龐紅看著女孩帶門離開，脫下眼鏡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自我檢討剛剛是不是把小姑娘罵太狠了。

    其實裴珊是個好苗子，可不能被自己罵蔫下去了。

    這樣一想龐紅就急了，趕緊撥了自家侄子的電話：“阿城啊，你介紹過來的那個小丫頭……你熟不……對對對，是她，我說她說得有點狠……你要是方便，替我開導開導她啊?！?/br>
    “……噢噢噢，原來是你女朋友啊，那我以后注意點，說話注意點哈?！?/br>
    掛了電話，龐紅無奈搖搖頭，自家侄子居然有為了小女生爭辯的時候，先前還擔心他會不會性向有點歪，現在看來……

    幸好有裴珊?。。?！

    龐紅想了想，覺得作為長輩還要給小輩鼓勵，但又不能太明顯了，還得留有老師威嚴在，她翻出裴珊的微信，敲了幾個字一個表情過去。

    【加油。微笑.jpg】

    裴珊收到那信息時正看著自己的方案發呆，見那個微笑臉，心間哆嗦了下。

    更是涼涼。

    害怕。

    這啥意思啊。

    是做不出來就別跟再著她的意思嗎？

    別啊。

    她還是很想跟著龐老學東西的。

    裴珊越想越沉悶，越想越驚悚，這種情緒持續到回去那時，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

    勉強撐著替顧大爺喊了外賣后，就窩在沙發上抱著枕頭發呆。

    顧賀城覷她，若有所指：“怎么了，被罵了？”

    裴珊搖頭：“沒呢，是我太差勁了?！?/br>
    顧賀城軟下聲，又問：“怎么差勁了?！?/br>
    裴珊看向某人，可能是心里憋的事憋多了，需要傾訴，便把今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顧賀城，順便做了深刻的反思——龐老說得都對，一切都是她不爭氣。

    顧賀城越聽眉頭皺得更緊。

    末了，裴珊把自己的臉當成白面揉成一團，嘆了口氣，“我這死腦筋，怎么什么都想不透呢，連個新人大賽都參加不了?！?/br>
    “那就別想?！鳖欃R城應得干脆，抬手揉了揉裴珊的發頂，“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呢?！?/br>
    裴珊不滿撥開顧賀城的手，提高音量強調，“這已經是很大的事情了！”

    “工作就別帶回家，回家就得開心?！鳖欃R城起身，撐著拐杖往廚房走，“吃點好吃的會開心嗎？”

    裴珊還在想著事，隨口道，“會吧?！?/br>
    “那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可別皺巴著一張臉了，回家就得開心?！?/br>
    “這又不是我家，”裴珊慢吞吞道，湊過頭看在廚房忙活的男人，“你除了貓飯，其他做的東西能吃嗎？”

    ——都是□□吧。

    顧賀城一頓，“閉嘴?！?/br>
    “而且啊，你之前不是右手拄拐杖的嗎，怎么又換右手了?！?/br>
    顧賀城噎著，強行解釋：“我左右都瘸了成不？”

    裴珊：“……哦?！?/br>
    隱隱感覺得出顧賀城是是存了安撫自己的心思，裴珊不再多說什么，乖乖坐在沙發上等男人從廚房出來。

    顧賀城也沒讓她等多久，沒多久就出來了。

    “喏?！?/br>
    顧賀城將一個蓋著蓋子的碟子放在了茶幾上。

    裴珊貓腰好奇問，“這是什么？”

    顧賀城賣關子，語氣透著若有所思的期待，“你打開不就知道了嗎？”

    “好吧?！迸嵘汉纱蜷_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碟水果拼盤，各種顏色的水果搭配得很好，嵌在碟子里。

    最上面還擱著兩個大大的車厘子，恰恰擺成一雙小眼。

    “惹，有心了?！迸嵘狠笭?，心頭涌起一陣暖意。

    “等會兒，還有一步?！?/br>
    “嗯？”

    顧賀城俯身，雙臂從裴珊周身繞了過去，下顎正好擱在了裴珊肩上，吐息若有似無地落在裴珊脖頸上，男人語調沉淡而專注，“還缺個笑臉?！?/br>
    “哈？”裴珊恍惚，一時失了神。

    “喏，看?！鳖欃R城變戲法把拿出一瓶沙拉，往水果拼盤上擠了個半個淺淺的圓弧，“這樣才是完整的開心套餐，快吃吧?！?/br>
    “撲哧?！迸嵘喝炭〔唤?，捂著唇悶聲吐槽，“你幼不幼稚啊?！?/br>
    心間很暖。

    其實本就沒什么氣，也就懊惱自己的不爭氣。

    沒想到顧賀城會這么哄著自己。

    “還行吧，別人教的?！鳖欃R城神情認真而專注，他低淡道，“那個人說這樣可以讓女生心情轉好，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br>
    “誰??？”裴珊好奇問。

    這人凈出歪主意。

    “是你以前認識的人?！?/br>
    “我和他熟嗎？”

    “應該……算熟吧?！鳖欃R城不太確定，遲疑回答。

    “那是誰??？”裴珊好奇心被吊起來了，正想深入詢問，門鈴響了。

    顧賀城立刻止了話題，“去開門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