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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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底下兩個小子的婚事,齊四她倒是不cao心,左右不會差的,她就擔心齊三。 齊三是庶出,就怕姑娘家嫌棄,不好找高門第的,如今北寧王妃能幫著cao心,那是最好不過了。 顧嘉得知北寧王妃給家里小叔子做媒,若是以往,她必是摻和進去,好看看那要嫁進門的妯娌會是什么樣,給自己把把關,免得進門那心機歹毒之徒,可是如今,她懷上身子,走幾步路都難受,哪里還有那心思,少不得把這些事交托給齊二來,叮囑齊二:“萬萬看著些,三郎四郎都是好兒郎,可別尋個爭強好勝之輩,到時候反而攪得家宅不寧!” 齊二自然明白,頷首道:“你放心,娘心里自然有數?!?/br> 容氏心里有數,為什么呢?如今娶了兩個媳婦進門,顧嘉自然是個好的,但是那翔云郡主,家世好門第高,奈何這性子,實在是個作怪的。 其實她生下個殘缺的嫡長孫,容氏雖然心里不太高興,但也不至于為此多么怨怪她,關鍵是她這處事,讓人心里總是不痛快。 容氏現在是一心想著,在好門第里挑那些性子柔順大方的,便是容貌次一些,才情次一些,也要性子好。 齊二知道自己母親這心事,自然不擔心。 而此時顧嘉和齊二這里為了孕事而沉浸在甜蜜之中,容氏那里也因為張羅著小三小四的婚事而cao心,一時之間可以說是舉家一派笑顏,處處都是喜事,再沒什么煩惱的。 可唯獨有一人,卻是凄凄冷冷,日日落淚,那人自然是翔云郡主。 翔云郡主如今已經把輝哥兒從容氏那里抱過來了,自己養著。 她每日都親自照料輝哥,每每換尿布時,看到輝哥那殘缺的身體,她便悲從中來,不由得眼淚橫流。 這一日,齊大過來,因兄弟幾個喝了些小酒,是以身上帶了些許酒氣。 翔云郡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是自哪里來?” 齊大過去看看輝哥,淡聲道:“和二郎他們幾個喝了幾盞?!?/br> 翔云郡主聽得二郎,眸中閃出恨意,冷笑一聲,挑眉道:“是嗎,二郎?聽說弟妹如今懷上了身子,可正是風光得意的時候?!?/br> 齊大聽這話,皺眉:“這是什么話,二郎要當爹了,該為他高興才是,他成親半年有余,弟妹那里一直不見動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正高興著?!?/br> 翔云郡主胸口憋悶,氣得手都在顫,不過卻拼命忍下了:“別人高興,與你何干?你有那時間,何不想想輝哥這該如何處置?” 她一說這話,齊大越發不高興了:“處置?輝哥是我們的兒子,便是有些殘缺,那又如何,養著就是,我堂堂孟國公府,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又何必用處置二字?還是說他礙了你的眼?” 翔云郡主本就滿心憋屈,更何況齊大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她自嫁過來后,齊大都是好聲好氣的,還沒曾和她動怒過。 她低頭細想,越發覺得齊大這是暗恨她生下殘缺的輝哥,這是嫌棄了。 當下心中悲痛欲絕,咬牙切齒:“你怕是恨不得休了我才好,我在你們家,也是受盡了委屈,如今你想怎么樣,盡管說就是!” 齊大莫名,瞪著翔云郡主,簡直是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半晌,無奈地搖頭:“你若是要怎么樣,你盡管說話,不要和我說這些不著調的話!” 說完,甩袖而去。 翔云郡主絕望地趴在榻上,抱著輝哥,恨得嘴唇直哆嗦。 她若不是入了孟國公府的門,遇到了顧嘉那種陰險歹毒之輩,又何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這時候,孫嬤嬤悄無聲息地進來了,走上前,陪著笑:“郡主,你也先別哭了,如今之計,還是得好好為輝哥兒打算,再把那jian惡之輩看看怎么懲處了,為輝哥報仇雪恨才是?!?/br> ********************* 顧嘉干嘔了半晌,好不容易折騰著歇下,此時卻突然驚醒過來。 恍惚中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只是夢里有什么卻全不記得了,只覺得后背發涼。 她沉吟一番,細想了下如今的處境,終究是不安。 如今自己懷上了身子,底下兩個妯娌還沒進門,自己需要防備的,唯獨翔云郡主那里。 她細想過后,終于是喚來齊二。 齊二正在書房里看著從朝廷帶回家的公文,如今聽說顧嘉叫他,趕緊放下公文趕過來。 一進屋,就見她烏發垂肩,坐在床上,眉眼間籠罩著一絲脆弱,隱隱有迷惘之態,當下自是心疼不已,忙上前道:“嘉嘉怎么了?可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也是人在孕中,身子也不適,人就格外地脆弱孤單,總想著找個人來倚靠,顧嘉見了齊二,如一只受驚的小鳥兒般撲到了他懷里,攀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我心里總覺得不安,我好怕我沒辦法順利生下這腹中的胎兒,萬一出個什么意外怎么辦?” 齊二忙安慰道:“怎么會,孩子不是好好的嗎,御醫也說一切都好,你只要安心養胎,不會有什么事的?!?/br> 顧嘉抱著齊二:“可我總是怕……” 齊二感覺到懷里的顧嘉身子都在哆嗦,憐惜不已,只好抱著她,輕輕拍哄,又用言語低聲安撫,如此安撫了半晌,顧嘉才算平靜下來。 平靜下來后,她還是把蕭越查出來的事告訴了齊二。 “本來那天就要告訴你的,誰知道你卻出去了,再之后等你回來,我就懷了身子,鬧成這樣,日日沒個消停,竟耽擱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太太那里,太太知道,怕是要生氣的,你看看該怎么處置?” 齊二聽得,自是震驚不已。 世間齷齪歹毒之事他也不是沒見過,但是給婦人下藥,致使婦人生下殘缺胎兒的事,這還是頭一遭,實在是有違人倫,下流歹毒人所罕見。 震驚之后,他再看自家懷著身子的娘子,那眼神就萬分謹慎了:“嘉嘉,你不必擔心,這些日子,你先在家中安心養胎,我去向皇上請假,干脆不去朝中,留在家里陪著你,以安你心。至于我們院子內外使喚之人,我會逐個檢查,所用飲食,處處精心,絕對不假人之手,萬不能讓你受jian人所害?!?/br> 一時又想著:“要不然干脆我帶著你過去莊子上,這樣更能避開小人?!?/br> 顧嘉嘆道:“那jian惡之人,我猜著就是出云郡主,只是苦于沒有證據罷了,若真是,這件事總是要稟報婆母那里知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齊二忙道:“嘉嘉,這些事你不必cao心,我自會想法,該和哪個說,該如何處置,怎么查出真兇來,怎么護你周全,你信我就是,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安心養胎就是?!?/br> 顧嘉仰起臉看向齊二,剛毅的男子,二十幾歲,褪去了重生而來初見時的那種青澀,他已經足夠成熟有擔當,也有足夠的力量來護自己周全。 她自然是信的。 一時低頭間,不免感觸良多,又感動不已。 “這件事,我當時是想著讓蕭越哥哥幫我查,是不想讓你想多了,畢竟……” 她想解釋下,畢竟自己猜到了,就暗地里去查,并沒有和這個夫君說,反而去信養兄蕭越。 然而齊二卻握住她的手:“嘉嘉,你不必說什么,我明白的,你去找你養兄蕭越,也不過是不想引起無端猜忌,并沒有其他意思?!?/br> 顧嘉想起他是素來最愛吃醋的,本以為他會不高興,見他竟這么說,也是有些意外:“你沒有不高興就好?!?/br> 齊二摟著她,嘆:“嘉嘉,我若是有不高興,也因了你凡事cao心太多,你既為我妻,我身為你的夫君,原不該讓你cao這份心。也怪我忙于朝中事,若是我多陪陪你,就該知道才對。以后我盡量多抽出時間,但凡什么事,你交給我辦就是?!?/br> 顧嘉得他這話,心內真是無一處不熨帖,臉頰貼著他結實的胸膛,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的,如今我也不想其它,只安心養胎,盼著能早日生下來?!?/br> 齊二頷首:“是,你什么都不要cao心?!?/br> 顧嘉正要點頭的,卻突然想起一事,抬起頭來,拿眼覷著他:“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cao心的……” 齊二:“什么?” 顧嘉抿唇,輕笑,幾分調皮,幾分撒嬌:“我的海船……” 齊二啞然失笑。 不由得摸摸她的頭發,無奈至極:“虧你懷了身子,還想著掙錢的事,可真真是個小財迷!”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他還是把自己最近找到的幾個昔日船員說給顧嘉聽,說了如何購置海船的事。 顧嘉:“既夫君這么懂行,那就把銀子給夫君,先幫我把船買了吧?!?/br> 她當然明白,造船,招募,出發,商船一個來回,說不得兩三年,這當然得早早提前,若是等生下來再辦,怕是耽誤不知道多少時候。 齊二頷首:“行,夫人盡管吩咐就是,為夫便是不理朝廷的事,也要幫你把這買辦給當了?!?/br> 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把顧嘉笑得不行了。 ****************************** 齊二過去皇上那里告假,這自然是讓皇上很是無奈。 這一日,他回到了皇后宮中,在用膳的時候,難免他起來,不由咬牙切齒:“這個小二子啊,當初為了區區女子就已經是神魂顛倒,好不容易娶進家門,真是當祖宗一樣供著,這也就罷了,不就是懷個身子,他倒好,竟然稱病告假了,他當我不知道,不就是告假陪娘子嗎,還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后聽了,卻是含著淺淡的笑,安慰了皇上幾句,之后卻是笑嘆:“齊夫人是個命好的,此生能得如此夫婿,夫復何求?!?/br> 她很喜歡顧嘉,覺得投自己眼緣,這才把自己的老宮人送給她讓她調理身子,誰知道也是巧了,老宮人剛送過去,那里就懷孕了。 她自然為顧嘉高興,想著這下子她算是得償所愿了。 一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著兩個人都前后腳懷了身子,回頭可以把顧嘉叫進宮里來,大家一起說說話。 皇上聽了這話,卻是挑眉,打量著皇后,淡淡地來了一句:“怎么,皇后很羨慕齊夫人?” 皇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聽到這話,猛地看向皇上,卻見他正打量著自己,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道:“那倒是沒有?!?/br> 皇上:“嗯,沒有羨慕齊夫人?沒有覺得小二子當夫婿好?” 皇后一驚,當即起身,恭敬地道:“皇上誤會了,齊大人寵妻,為齊夫人告假在家作陪,臣妾不過是覺得齊大人有心,并無它意?!?/br> 皇上坐在那里,手指輕輕敲打著紅檀木桌面,也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后低頭,不敢言語。 她一直不太懂他的,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覺得他心性莫測,總是讓人琢磨不定。 往日,他寵那寧貴妃,卻又時不時來她這里,特特地說起他今日賞了寧貴妃什么,這些事,她都從來不敢言語,唯忍下而已。 如今,他莫名地竟然冷落寧貴妃,就差打入冷宮了,她更加不懂,不明白寧貴妃到底做錯了什么。以至于如今他開始寵愛自己,每日都過來自己這里,她也是戰戰兢兢,生怕哪日寧貴妃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將來。 人說伴君如伴虎,她縱然為皇后之尊,也不例外。 偶爾間半夜醒來,看看枕邊人那俊逸的面孔,生出幾分親近,也生出更多畏懼。 只聽得皇上敲打了半晌的桌面,最后突然來了一句:“要不然朕也罷朝,日日陪著皇后,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聞聽此言,嚇得面上蒼白,噗通跪在那里:“皇上,萬萬使不得!” 皇上伸手,握著她的腰將她扶起:“怎么,不可以嗎?如此一來,皇后豈不是不必羨慕別家夫君了?” 皇后簡直是想哭,她知道皇上可能是在開一個玩笑,但是這種玩笑,是萬萬開不得的! 萬一傳到史官那里,給記一筆,或者傳到諫官那里,給上奏一本,她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說她皇后妖媚禍國從此君王不上朝! 皇后低頭,咬唇無奈地道:“皇上,這種事可是開不得玩笑,請皇上三思?!?/br> 皇上微微低首,湊近了皇后,低啞的聲音固執得很:“可朕就是不想上朝了,就想在這里日日陪著皇后,怎么,皇后不喜歡?” 皇后感受著耳邊灼熱的氣息噴薄而來,忍受著體內抑制不住的戰栗之感,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道:“皇上,此乃國家大事,關乎社稷,求皇上三思,求皇上不要開這種玩笑,臣妾受不起?!?/br> 皇上低聲問道:“嗯……是受不起,還是不喜朕留在這里?朕怎么覺得,朕一來,皇后滿身不自在?” 皇后往日是怎么都無法揣測到自家這位夫君的意思,如今也是靈光乍現,突地明白了,當下忙恭聲道:“皇上,您能過來臣妾這里,臣妾自然是滿心高興,又怎么會不喜呢?只是皇上身為一國之尊,自然不好日日沉湎于后宮之中,是以臣妾身為皇后,規勸皇上而已?!?/br> 皇上:“喔?” 皇后說了半晌,說得口舌干燥,聽得皇上這意思,竟然還要聽,絞盡腦汁,努力想了想,只好繼續道:“若說皇上一來,臣妾便滿身不自在,那是覺沒有的……” 皇上湊近了:“我怎么覺得有?我覺得皇后一見了我就怕,不是嗎?” 皇后心里苦笑,面上卻是忙道:“沒有,臣妾怎么會怕皇上?臣妾是見了圣容,心中敬仰,得皇上恩寵,太過激動,以至于處事不能自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