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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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后,她輕嘆了口氣,同情地看著守在外面的齊二:“齊大人,姑娘好像生你的氣了呢?!?/br> *********************** 或許是前幾日齊二因為照料自己而耽擱了他自己太多正事,以至于這幾天齊二很忙。 他依然是住在顧嘉的莊子里并沒有離開的,但每日一早就離開了,一直到晚間時分才回來,顧嘉雖然在慢慢恢復著,但終究精力不濟,晚上用過晚膳休息一會兒就睡下了,以至于她竟然好幾天不曾見過齊二了。 她其實是有些話想和齊二說的,或者就是想再看看齊二,看看這輩子的齊二。 她總覺得,或許上輩子她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 可就是碰不到他,這讓她開始疑心,也許他根本就是在躲著自己。 這一日,小穗兒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欞前,她就抱著銅暖爐倚靠在窗欞上看外面的桂花。 眼看就是中秋佳節了,天氣轉涼了,桂花也開了,一簇簇金黃的小花兒招展在枝頭,清風拂面間,便有淡淡的桂花香氣。 桂花的香味甜美幽靜,讓人會遐想過去曾經有過的一些點滴,一些被她自己忽略,但是如今想來竟覺柔軟甜蜜的片刻。 總體來說,她和齊二的四年夫妻生活是安靜祥和的,彼此并沒有太多爭吵,便是偶爾一些小間隙,也大多數以他的容忍或者她的讓步而告終。他也沒有什么惡習,絕不會酗酒亂來,更不會納妾招妓,對她很敬重,又是那么出息,前途無量可以給她帶來誥命,這樣的夫君,可以說是如意郎君,世間少有了。 臨死前自己的絕望和茫然,或許是因為病中心情晦暗,所思所想本就容易消極,更何況孟國公府上下都把她看做不下蛋的母雞,讓她感到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而在子嗣這件事上,她天然地選擇了并不相信齊二,或者說下意識是不敢相信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想要子嗣,他雖然說了不會納妾,但那也只是一時的說法罷了,年紀大了,位高權重,有幾個說不要子嗣的? 況且,他本來就言語不多,她也實在不懂他的打算。 顧嘉當時選擇了回去博野侯府,去找彭氏,去找顧子卓,去試圖求助博野侯,然而這些人也許是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們覺得這件事還沒到那么重要的時候,也或者,他們就是根本不想管。 她對娘家絕望了,只能等著齊二,齊二成為了她臨死前最后的期望。 但是齊二回來了,她的話卻都沒機會說不出口,他就走了。 當時本來就病著,有心無力,眼里的一切都是蒼白灰暗的,又面臨這種絕境,婆家娘家,沒一個可靠的,底下奴仆也更是沒一個盡心的,便是四年夫妻的齊二,關鍵時候也終究指望不上。 甚至她臨死前極端地想,四年同床異夢,他也是盼著她沒了的吧,如同別人一樣,盼著她沒了,好給人騰地方。 于是她就如他們所有人的愿,死了。 重新活過來,她又回到了十四歲那年,身子康健,鮮活得像一株晨間的小樹。 她開始重新審視齊二這個人,知道他是人品端正的,知道他不是自己最后懷著最大的惡意猜測的那個人,只是不喜歡她罷了。 但是現在,夢里的那個場景,夢里的那個齊二,讓她疑惑了。 她知道這并不是她在夢中的臆想,而是真得曾經有過的。 曾經有過這樣一個齊二。 其實當她看到至孝的齊二站在容氏面前質問容氏一臉猙獰的時候,她已經釋然了。 她不想去問為什么了。 就算齊二在她臨終前沒有回來,就算他當時匆忙離開,那又怎么樣,他必不是故意的。 四年的夫妻,她連這點容忍和理解都沒有嗎? 顧嘉想起這個,抬起手,捂住了臉。 大病初愈的她渾身疲憊,她覺得整個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但是腦中卻是無比清晰。 在那里夢里,她飄在半空中,怎么也無法靠近齊二半分。 她對齊二說了那么多話,她卻依然無法聽到。 現在,她活著,她還打了齊二一下,聲音很清脆。 上輩子的一切都是上輩子,過去的也都過去了,她還活著,齊二也還活著。 這樣就很好了。 ************************ 齊二在游手回廊處探頭望向顧嘉,已經看了好久。 她腦袋微微歪著抵靠在窗欞上,嘴兒輕輕嘟著,眉頭更是微微皺起,看樣子在思索什么犯愁的事。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霞紅寬敞軟袍,趁著那肌膚雪白,因大病初愈,并沒有梳妝,如云的墨發披散在羸弱的肩頭,嬌弱嫻靜,露濃花瘦。 齊二背著手,立在葡萄架后面,只是看著,卻是不敢上前說話的。 他自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一樁又一樁,沒一件好的。 她病了,莊子里亂成一團,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病了的時候,氣惱地給自己寫信。 齊二想起這個,只覺得渾身無力,心口仿佛被一把刀來回絞纏,疼得幾乎站不住。 是恨自己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我是無臉再見她的了……”他這么想著:“只是我就這么走了,她必然更加惱我,我是不是應該過去解釋一下?” 只是解釋什么?齊二想想,突然覺得自己沒什么好說的。 除了給自己幾巴掌,他還能說什么? 想起她當時脆生生打了自己那一下,突然想著,如果她再打自己幾巴掌,那也是好的啊。 只是想起那一巴掌,他就記起來小穗兒說過,顧二姑娘問起病重時伺候的事。 顧二姑娘病重時,他是讓底下人請了大夫,延醫問藥,從旁伺候了,可是他只記得看到過顧二姑娘,至于是否犯了忌諱,是否看到了不該看的,他實在不記得了。 按照小穗兒的說法,他應該是犯了的。 想想也是,一直守在身邊,難免有些躲閃不及的時候。 她若是因為這個又惱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況且……齊二想起之前之前種種,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是罪不可恕。 所以,他為什么還要在莊子里晃悠,惹得她不高興?她如今身子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他也暫時能放心退去。 可以隔一兩日就過來看看的。 “等她身子再養好些,我再來,她若是還肯見我,我再向她賠禮,她若是不肯原諒我,我便慢慢來,萬萬不能讓她惱了生病惹氣了?!?/br> 齊二這么黯然地想著,便決定先離開這莊子。 于是他回去,收拾包袱。 其實他也沒什么包袱,這幾天天雖涼了,他還穿著前幾日家仆帶過來的單袍。 倒是也不覺得冷,這幾日麻木得很,行尸走rou一般,都沒知覺了,時不時又有萬念俱灰之感。 收拾好包袱,他要走了,還是有些不舍,忍不住繞過來,再次看了一眼窗欞前的顧二姑娘。 今日秋風起來了,天涼了,連那飄過來的桂花香味都帶著一絲絲沁涼,可是顧二姑娘竟然依然穿著單薄的衣衫,慵懶無力地倚靠在窗欞前,保持著原來那個姿勢。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能一直那么靠在那里。 齊二深吸了口氣,邁步,想去讓人告訴下小穗兒,她大病初愈,還是要注意下,萬萬不能著涼。 可是剛邁步,卻見顧二姑娘竟然抬起纖纖玉手,捂住臉來,嬌弱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連帶著那烏黑的發也一抖一抖的。 這是……像哭了? 齊二原本邁起來的腳步頓時停頓在那里,他心疼了,不舍得了。 假如她過得很好很好,那他為了不惹她厭棄,可以馬上就離開的。 但是現在她哭了。 她哭了,他怎么可能舍得走呢。 齊二猶豫了一番,終于深吸了口氣,毅然邁步,走到了窗欞前。 古樸的雕花窗欞,里面是抹淚的姑娘,外頭是桂花樹下的少年。 齊二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終于開口:“顧二姑娘,你……沒事吧?” 顧嘉抹了點眼淚,細嫩好看的眼皮兒都有些泛紅了,她眨眨眼,含淚瞥向了這輩子的齊二。 她打量著齊二,看齊二的樣子,想象著他如果瘦成竹竿再穿上那一身黑衣是什么樣,是不是和夢里的一樣了? 可是若讓他那么瘦,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如果他哭呢,他哭起來又是什么樣,是不是和夢里的一樣的? 說起來,她好像沒見過齊二哭呢。 “我沒事……”顧嘉小心翼翼地瞅著齊二,打量著齊二。 齊二看著那目光,心里更加絕望了,涼涼的,被冰水泡著。 為什么總覺得顧二姑娘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看賊?她是提防著他嗎? 他真得沒有其他意思,她病好了,他就要走了的。 顧嘉打量了齊二一會兒,看著他那張嚴肅俊朗的臉,終于忍不住喃喃道:“齊二少爺,你哭過嗎?” “什么?”齊二完全沒聽懂。 “齊二少爺,你什么時候哭過?”顧嘉再一次問道。 這是一個什么問題? 齊二想了又想,大腦飛快地轉著,想著顧二姑娘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她為什么要問自己這個? 沉吟半晌,他終于答道:“聽奶媽講,我一歲前哭,一歲后就不哭了?!?/br> 聽到這個答案,顧嘉也怔了下:“我沒問你小時候,你長大了后,哭過嗎?” 齊二斷然否認:“當然沒有?!?/br> 男子漢大丈夫,他怎么會輕易哭呢? 顧嘉一愣,看了看齊二,歪著腦袋打量了半天,終于喃喃了一句:“那你哭一下可以嗎?” 什……么? 齊二有些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或者,顧二姑娘大病初愈后,腦袋有點不太正常? 然而顧嘉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