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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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族老可不管,指著雪里鴻喝道:“拿下他!” 九荒立刻跨步向前,擋在雪里鴻面前,黑眸迸出殺機,似一頭兇惡護犢子的猛獸。 “滾?!毖├秫櫪@過他,背著手往前走一步,目光只在蒼白的臉上停留一剎,便轉向了葉承淞。 葉承淞笑道:“是顏苓請你來的?來的真快啊,但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夠帶著這個孽種全身而退?” 雪里鴻也笑:“孽種?對,真的是個孽種,我是來幫你們打死他的?!?/br> 葉承淞:…… 雪里鴻又看向葉承錫:“驗他是天工還是天武毫無意義,他很特殊,既是天工也是天武?!?/br> 葉承淞冷笑:“胡說八道,我從沒見過有誰是雙血脈?!?/br> 雪里鴻嘖嘖:“那是你眼瞎,你眼前就站著一個,我改造出來的?!?/br> 聽他這樣說,葉承錫反而少了些緊張感:“荒山君,他的天工血脈是你改造出來的?” 雪里鴻垂了下眼睫,道:“葉家主,你先前與他比對丹田靈氣不能相溶是?” 葉承錫點頭:“是?!?/br> 雪里鴻指著九荒心口:“你抽錯地方了,試試心脈?!?/br> 葉承錫微怔:“心脈?” 雪里鴻將九荒推出去:“試試?!?/br> 葉承錫做事一貫利索,九荒對師父的話也是言聽計從,雖然困難,但兩人都忍痛取出一絲心頭精血。 眾族老包括葉承錫自己都緊盯著這兩滴精血,靈氣果真相溶! 葉承淞目光一凜。 葉承錫則終于如釋重負的笑起來,鬼知道他剛才都經歷了什么樣大起大落的心境。 這修煉之路,初時容易激動,中段則有股看破紅塵心如止水的意味兒,可抵達所謂的返璞歸真境界之后,還真是越來越像年輕時了。 葉承淞從椅子上起身:“他明明是天工!怎么能改造?” 葉承錫也不懂,看向雪里鴻。 明明是害他父子分離五百年的仇人,一個殺人如麻的邪修,可葉承錫現在看他真像是看恩人。 雪里鴻道:“你們應該都知道,他五歲時吃過合道惡果,其實那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死了……” 雪里鴻找到小九荒時,他那具小身板已被惡果之毒腐蝕的殘破不堪。 雪里鴻當機立斷,抽走小九荒的魂,又剜出他的心臟以及還剩下一半的大腦。 “至于身體的其他部分,都不能用了?!?/br> 雪里鴻折了自己兩根肋骨、兩根腿骨化為骨架,再割了一些rou,融合天工族的造物神木,打造了一具新的rou身。 面貌、高矮胖瘦,甚至連肌膚紋理,都是按照小九荒原本的樣子雕琢出來的。 隨后放入保存下來的心臟和大腦。 心臟可以生血,身體便不會缺血。但因為合道惡果的污染,心臟生出的血是有毒的。 雪里鴻有想過以其他代替,但他最終選擇最大限度的保留小九荒的完整性,有心有腦有魂,才是一個真正的人。 九荒詫異:“師父,我還算人么?” 雪里鴻不容置喙:“當然是人,不然是什么?別計較身體,那不過是個殼子,神造人時,也是隨便拿點材料造出來的,何況你的殼子都是真rou真骨頭……” 養了大半年,小九荒才醒過來。 身體機能已經和正常人一樣,可意識不太清楚,腦子時常糊糊涂涂,走路同手同腳,說話前言不搭后語。 雪里鴻就開始教導他雕木頭,培養他的專注。 同時逼他練功,培養身體的協調性。 做了許多木頭人,嫌棄它們一板一眼,小九荒正是模仿的年紀,怕他跟著木頭人學的更傻了,雪里鴻便去抽魂回來塞進木頭里,培養他的反應能力。 “基本上他是個正常人,只是除了武學之外他學什么都很慢,除了對危險敏感之外,對什么都不敏感?!?/br> 離開時,七情的竅門,他只開了一竅。 不過三百年過去,如今他已開三竅。 這估摸著是曲悅的功勞。 雪里鴻看向葉承錫:“所以,他是你半個兒子,也是我半個兒子,天武的血,天工的骨,他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天人后裔?!?/br> 葉承錫怔怔無言。 雪里鴻道:“當然,這半個兒子你不想要也可以,反正這種除了會把自己氣死、毫無用處的兒子,要來也沒什么用?!?/br> 九荒非常不滿:“師父?!?/br> 雪里鴻:“怎么,我說錯了?” 九荒:“您既然都重新雕個新身體給我了,為何還比著原來的模樣雕?” 雪里鴻:“不然呢?” 九荒不忿:“當然是將我雕刻的體面好看一些?!?/br> 雪里鴻上下打量他:“你現在的相貌不體面不好看嗎?” 九荒用手比劃一個大圓:“可以比現在更體面更好看?!?/br> 雪里鴻睨他一眼:“要多體面多好看?臉大兩丈二,腿長三丈三?” 九荒在腦海里描繪出一個大餅臉巨人的形象,再比照一下曲悅的身形,悻悻道:“那還是不要了?!?/br> 第116章 待改善 九荒與師父三百年沒見, 絲毫沒有疏離感和隔閡。 就在這樣嚴肅的氣氛下, 師徒倆仿佛沒事兒發生似的聊起了天。 議事大廳隔音禁制外, 曲悅聽著里頭的動靜, 心中也是頗為震驚??傆X得九荒腦回路不太正常, 沒想到他真只有一半的腦子。還能活下來, 也多虧了雪里鴻是天工少主。 雪里鴻的犧牲也未免太大了, 師父救徒弟無可厚非, 可那時候九荒才五歲,能有多少感情, 值得他折骨削rou, 煞費苦心? 雪里鴻和顏苓之間的關系, 的確是不一般吶。 可既然如此,為何要將九荒帶走,讓他們母子分離? 曲悅蹙著眉頭瞅一眼議事廳大門, 兩扇銅門雖是敞開著的, 卻有一層水波狀的結界,里頭的人能看到外頭, 外頭的人望過去,卻如同照鏡子一般,看到的是自己的臉。 她覺得葉承淞前半部分可能沒有說錯,是顏苓不想九荒留在葉家,雇了人來搶奪的。 …… 廳內族老們都暫時噤聲了,九荒已被證實是家主的親生兒子,不管其中有什么曲折, 都輪不上他們說話。 葉承錫平復情緒以后,看著師徒來聊天,九荒瞧著臉色不大好看滿腹的抱怨,但其中的信任、依賴和親昵,他看的明明白白,看的他眼紅眼熱。 再想起九荒待他的冷淡與不耐煩,葉承錫更是怒由心生:“我很想感謝你,為了撈他這條小命付出如此之多,但他原本會承受這些嗎?他若在葉家待著,會半夜里在荒山上因為餓肚子饑不擇食吃到合道惡果嗎!” 此外,曲悅想到的,葉承錫也想到了,但他看了一眼自從雪里鴻出現就沉默不語的顏苓,沒有問出來。 葉承淞冷冷質問:“掉包孩子可以視為偶然,將這孩子帶走收為弟子,也能夠當你是一時興起。然而才養了五年,值得你如此付出?” “五年怎么了?”雪里鴻唇角輕輕一提,一副“你真好笑”的意味兒,“我高興我樂意,莫說將一個吃奶娃娃養到會說會跑,付出不少心血,哪怕我偶然撿到一個快死的陌生孩子,我想救就救,誰讓我有本事呢!” 九荒也鄙視著看了葉承淞一眼:“我師父撿條斷腿的野雞回來,也會幫那只野雞造一條假肢?!?/br> 廳內眾族老們不可思議的看向雪里鴻,他可是個臭名昭著的邪修。 葉承淞逼問道:“你敢說你不認識顏苓?我手中有證據,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雪里鴻的目光從他臉上瞥過,看向葉承錫,“兒子是你的,確定了?還有什么疑問?” 又掃向眾長老,“顏家大小姐沒嫁人之前,我便傾心于她,奈何她對我無意,是我自己單相思。我救下這孩子之后,見他眉眼與我心上人有幾分相似,舍不得還給你們,便帶走了……” 葉承淞:“如此簡單?” 雪里鴻道:“不然呢,你的證據也無非是我與顏苓認識,認識怎么了?你與顏苓還認識呢,你也與她有私情?” 葉承淞惱道:“你……” 雪里鴻:“因我是個邪修便一定有問題?你就是靠著這樣的邏輯執掌執法堂的?” 葉承淞抿著唇,臉都憋紅了。 族老們面面相覷,也覺得雪里鴻說的有道理。 九荒是葉家的種,顏苓不可能派人殺自己剛出世的兒子。而雪里鴻救走這孩子不歸還,很明顯對顏苓又愛又恨。 族老們便換了個話題:“你將我們葉家的嫡系子孫帶走,此事不能善罷甘休!” 九荒奇怪道:“被帶走的是我,又不是你們,我都不計較,管你們休不休?” 族老們:…… 一族老道:“孩子,我們是為你討公道啊,你本不用受這么多苦,在葉家錦衣玉食……” 九荒伸出手:“討公道別只用嘴,將我這五百年本該得到的錦衣玉食,全部折現給我,更實際一點?!?/br> 族老們:…… 這孩子的腦子是不是有毛??? 哦對,的確是有毛病。 族老們說一句被懟一句,一個個都不吭聲了。 葉承錫看著九荒這幅護著師父的模樣,更是咬緊了牙,但他確實分不清雪里鴻究竟是恩人還是仇人:“荒山君?!?/br> 雪里鴻看向他。 葉承錫一字一頓:“我兒子這筆賬,恩也好,怨也罷,咱們一筆勾銷?!?/br> 雪里鴻笑了一下,并未說話。 葉承淞喝道:“二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