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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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悅收回心思,點點頭:“不過晚輩還是先吃口飯?!?/br> 浪費可恥,而且她還真有點兒餓。 吃飽之后,兩人換了個地方,去往河道旁。 當金魚船??吭诤舆? 曲悅準備上船時,倏然轉頭朝斜對岸的樓臺望去。 三樓紅漆欄桿后,佇立著一位衣飾華麗的男人。 正是白天在宮門外見過的唐贏, 神識依然是往她法衣里鉆。 醉酒便罷,曲悅不與醉漢一般見識,可如今瞧他的神態分明是清醒的,唇角還帶著一抹挑釁的笑。 人多雜亂,元化一未能及時察覺,曲悅望過去時,他才穿過重重阻礙看到唐贏,眼眸一沉,旋即準備將他刺向曲悅的神識力掃回去。 曲悅快了元化一一步,從儲物鐲內取出一張貼紙,撕開一面,“唧”拍在肩頭。 這是謝無意發明的防公狼符,感受到唐贏的神識力,符箓立刻自行解開封印。 排山倒海的力量自符箓里涌出,順著唐贏的神識力追上去。 唐贏猛地抱住頭,目露驚恐,像是受到了什么精神上的沖擊。 元化一狐疑,看一眼曲悅肩頭奇怪的貼紙。 一次性用品,已被她揭下來了。 防公狼符里頭是一段“撿肥皂”的幻象,專治這種神識不規矩的雄性生物,讓他們親身感受一下被其他雄性生物按在地上摩擦的“性?!?。 當然此符只針對直男。 “妖女!”唐贏清醒過來以后,怒不可遏的朝曲悅一指,一團火焰旋轉而出,化為火刃攻向曲悅。 附近的人見狀不妙,紛紛逃離。 “誰這么大膽子,敢在天街動手?” “快去通知巡城官!” “通知什么啊,沒看到動手的是唐家少主嗎!” 眼見那道火刃朝自己殺來,曲悅動也不動,元化一黑著臉反掌向上托起,河水似簾子一般被掀起來,結成水幕,攔下那道火刃。 水火在半空相撞,“嘶”,火舌熄滅,水幕落下,唐嬴也向后趔趄著吐了一口血。 巡城官來的極快,原本瞧見是唐贏還有些猶豫,再看對岸站著是國師大人,立刻將唐嬴“請”走了。 ——“小妹,怎么回事?有人欺負你?” “沒事?!辈⒉皇桥赂绺鐡?,曲悅是真沒當成個事兒。 “抱歉?!痹缓敛辉谝膺@段插曲似的,興致不減,依然請她上船。 曲悅也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施施然上了金魚船。 …… 唐嬴被帶去天街官署,但沒人敢拿他怎么樣。 才不過小半個時辰,太后便派人將他押回了王宮里去。 唐贏剛走進去他jiejie的寢殿,就被一道掌風劈的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唐愫蕓忙慌去扶:“爹,您下這么重的手干什么?” 唐贏這才看到打自己的人是誰:“爹,您怎么過來王都了,不用去給老祖護法么?” 唐家主惱怒的指著他:“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不準你找元化一麻煩,你倒是好,吃飽了撐的,一天到晚盯著他干什么?” 唐嬴咬咬牙。 唐愫蕓扶著他起來,也嗔怪道:“你挨打也不虧,元哥對咱們唐家勞心勞力,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總針對他?!?/br> 唐贏冷笑一聲,不說話。 唐家主瞥他一眼,也是恨鐵不成鋼:“若不是你們這些小輩里沒一個頂用的,也用不著指望著他,滾出去!” 等將唐贏轟出去以后,唐家主又對唐愫蕓道:“看好你弟弟,別讓他再惹事?!?/br> “蕓兒知道了?!碧沏菏|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爹,那個姓曲的小女修,真是元哥的親meimei?” “老祖是這樣說的?!碧萍抑鞯?。 “那就這么放心讓他們兄妹相聚,不怕元哥想起什么來?”唐愫蕓擔憂。 “老祖說無妨,不必理會?!碧萍抑饕膊皇呛芮宄唧w情況,元化一是唐家老祖唐凈從世界外帶回來的。 …… 八條魚尾歡快擺動,曲悅也不浪費時間,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琵琶,抱在懷中。 她與元化一面對面,分坐頭尾,問道:“晚輩聽聞您雖為劍修,但在曲藝造詣頗高?!?/br> 元化一挑了挑眉:“和樂修自然是不能比的?!?/br> ——“這話什么意思?承認自己造詣高了?呀呀呀,好不要臉?!?/br> 曲宋:“我今兒才發現,老三劍隱時,倒是有你們幾個的德行了?!?/br> “我準備開嗓子了,求你們安靜一下?!?/br> 曲悅傳音警告著他們,面上依舊淡然,看著元化一笑道:“那晚輩且唱一曲,由前輩品評一下?!?/br> 元化一點頭,也笑道:“曲先生人長的美,聲音必定更美?!?/br> ——“呀,這臭小子!” 曲宋:“我是不是該點亮一下老四和老五的珠子?” 曲悅忽視掉他們,醞釀情緒,撩了下弦,隨后《海月江潮》傾瀉而出,前奏過罷,前半段的思鄉曲被她跳了過去,直接唱起了后半段。 海上月明兮,月上海。 潮心戚戚兮,戚心潮。 披霜露,聽門扉,望子歸,盼妻還,然數度春秋,只得夢中見。 元化一原本只是隨便聽聽,心中在合計著旁的事情,心道一個五品的小女樂,能有多高的造詣。 可他慢慢變的心無雜念,認真聽著她彈琴唱曲。 明明是第一次聽,卻有著揮之不去的熟悉感,胸腔異常沉悶。 元化一有時候也搞不懂自己,他對音律苦手,可音律總能影響到他的心境。 當年會傾慕妲媞,并不是從愛慕妲媞的容顏開始的,是去山上找君執時,恰好聽見她在彈琴唱歌。 他從未聽過這樣好聽的曲子,撩人心弦。 曲悅彈唱著,眼尾余光一直掃在他臉上,看他坐的端正,微垂眼睫,神色隨著曲子有些心有戚戚然。 曲悅心中也添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元化一是她三哥的幾率,已經越來越大了。 等這一曲唱完,她要找個機會敲一下他的脊柱骨。 正尋思著,耳畔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小妹,你唱的真是太好了,你瞧,大哥都被感動哭了?!?/br> 曲宋:“你原本就是屬烏云的,誰唱你都哭?!?/br> ——“是你沒良心,父親將咱們兄妹六人一個個的拉扯大,教養好,多不容易啊……” 曲宋:“是你們五個不省心,不包括我?!?/br> ——“所以你有沒有懷疑過你不是親生的?” 曲宋:“你是不是認定父親合道一定失敗,不會出來揍你了?” 曲悅快要吐血了,原本醞釀來的好情緒,瞬間被抽空,差一點兒忘詞。 趕緊看一眼元化一,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靜心唱完,爾后抱著琵琶問:“前輩,如何呀?” 元化一呆愣了一會兒,才漸漸從曲子里走出來,調整心情微微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br> “只是曲么?”曲悅嘆口氣,“詞乃家父所填,是家父所填之詞里,最無文采,卻最令晚輩感動的。因晚輩有一個哥哥,失蹤了三百年,直到家父閉關合道,也沒能找回來,家父合道成功便罷,若失敗,那將是他最大的遺憾?!?/br> “人生總有遺憾?!痹坏男那橥蝗蛔兊脴O差,原本所想的事情全都失去興致,道,“時候不早了,本座送先生回去?!?/br> 曲悅點了點頭。 金魚船靠岸時,曲悅一直都在想怎么去敲他脊柱骨,最后索性在跟著他上岸時,拿著琵琶直接朝他后背戳了過去。 因不曾使用法力,他逸散在外的防護靈氣并沒有阻擋。 元化一轉身看她:“先生何事?” “沒有站穩?!鼻鷲傏s緊道歉。 “無礙?!痹挥只剡^頭。 曲悅站在左右搖晃的船頭上,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半響沒有動作。 方才,她聽到了天賢劍的嗡鳴之聲。 隱忍又低沉。 “是三哥沒錯了?!币粫r間曲悅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等著曲唐兩人說話。 兩人卻紛紛沉默。 曲悅知道比起自己從未見過三哥,他們與三哥分別三百年,內心情緒肯定更為復雜。 尤其是大哥,八成又要哭了:“大哥?你在想什么?” ——“哦,我想起來老三好像還欠我六百八十顆靈珠沒有還我?!?/br> 曲宋:“也欠了我四百三十五顆靈珠?!?/br> 曲悅:?? 她真要吐血之時,又聽見兩人先后輕輕笑了一聲,如釋重負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