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第117章 民國少帥哥哥(六) “……哥哥,哥哥!” 就在陸懷瑾的腦中正在這樣那樣胡思亂想個不停的時候, 他突然就聽到了溫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慢慢的就越來越響, 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同時手指頭也被小丫頭的手微微用力捏著,輕輕搖了好幾下, 直搖得陸懷瑾的理智瞬間回籠, 整個人一個激靈, 轉頭就朝身邊的溫暖看了過去。 同時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他轉過頭來的一瞬間, 他的眼神就柔軟了下來, 就連聲音也像是正在面對著多么不得了的寶貝一樣,溫和的不行。 “怎么了?meimei……” “你問我怎么了?我還想問你怎么了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走了呢?是到了嗎?” 溫暖微笑著這么問道。 而一聽到這樣的詢問, 陸懷瑾這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地來轉頭看向僅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大院子, 眉頭頓時就輕皺了下。 果然, 到了…… 他之前想事情想的太認真了, 都沒注意到, 原來他竟已經帶著meimei走到了。 只不過面前這個看上去花團錦簇、生機勃勃的院子實在是自小到大都給他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讓他在小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幾乎一看見這個院子就立馬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仿佛溺水一樣難受,喘不過氣來, 以至于長大之后, 如非必要, 他一般都不會踏進這個院子一步,就算進來了也待不了一會兒就會立馬離開。 反正…… 這院子的主人也沒有那么的歡迎他, 他又何必自討不舒服呢! 何況…… 想到某件事情的陸懷瑾猶豫了一會兒, 在溫暖的催促下, 還是牽著她的小手走進了院子里頭。 然后,果不其然—— “少……少帥……您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這……夫人現在正用完了早餐正在念佛經呢……少帥您知道的,一般這個時候……” 來到他面前的小丫鬟,頗有些為難地吭吭哧哧地這么說道。 見她這樣,陸懷瑾主動地在心里就幫對方把剩下的話一起給補齊了。 一般這個時候她根本就不會見客,不管那個踏進她院子的客人是她的兒子或是丈夫都一樣,并且她還不允許旁人不經過她的點頭,就進入她的大廳,只因為里頭的一草一木,每一件擺設,甚至是早就熏好的香味,那都是不允許外人打亂的,不然她就會開始渾身發抖,且歇斯底里。 所以剩下他所能等著的地方便只有那沒有一點遮蔽物的院子中央,廊下都不允許去,只因為那里擺滿了她種的各種各樣的花兒,隨便碰壞了一朵,她都會大方雷霆。 最關鍵的每當大帥和少帥來找他的時候,大帥等不及了,還能借口有事離開,少帥一旦找借口離開,緊接著那就等著這位夫人連綿不絕的眼淚與痛心疾首吧。 小的時候,陸懷瑾就因為夏日去找母親,哪里都不允許去,只能站在院子中央曬得腦袋發暈,實在感覺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就借口離開了,當天晚上,他所面對的便是他這個母親特意將他叫過去之后的責罵之聲。 什么母親是生你養你的人,你就等你母親一會兒怎么了,你怎能如此不孝,如若我在你還未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品性的人那么我寧愿不生你下來,生你有什么用,我怎么這么命苦,外頭哪家的兒子會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我真恨當初我為什么要生了你這個討債鬼下來,現在我真是看見你就煩得厲害等等。 偏偏自小到大,陸懷瑾就不是個話少又愛告狀的人,再加上他的母親訓斥他的時候從不當著別人的面,以至于到現在,外頭的人包括他的大帥爹也都以為當初主要是因為顧韻懷陸懷瑾受苦受得狠了,甚至差點難產,以至于一直不太喜歡他,親近他。 誰也不知道,在陸懷瑾極小的時候,所要面對的就是在家母親一遍又一遍地對他的否定與厭煩,和所有負能量的宣泄。 也正是這些負能量讓陸懷瑾在小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開始有些消極抑郁,甚至于開始自殘的傾向了,還好他自己又把自己給拉了回來,并且努力自我調節,告誡自己要多看到身旁這些對他好的人,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努力好好學習之類的,才慢慢健健康康地長到現在這么高高大大的模樣來。 但即便這樣,他這位母親也沒有放過這數十年如一日的對他的為難。 就比如每回他來她的院子,不管是什么時間,早上、中午、晚上都好,對方都永遠都有事,不是看書讀經就是沐浴焚香,要不就是在午睡小憩,反正她總有理由晾他就是了。 這樣明晃晃的心思,久了,就連帥府里頭的下人,和他那個粗心大意的大帥爹都知道了,他也找機會跟她說過,但無奈,他母親就會一招,那就是哭,眼淚就跟完全不要錢似的,一哭就根本停不下來,并且接下來的好幾天都基本上吃不下什么東西。 見她這樣,想著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讓著女人一點的陸大帥,便拍了拍陸懷瑾的肩膀,跟他說,早年他的母親吃了不少的苦,生你的時候也遭了不少的罪,你一個男人就稍微擔待一點。 就是這么一擔待,這女人就愈發的有恃無恐了起來。 也導致了跟在她身邊的幾個小丫鬟們每次看見他過來也俱都一臉的為難不好意思起來。 可陸懷瑾原以為,今日他是帶著自己的meimei來這里,那女人會看在對方眼睛盲了,年紀又小,早年還一直都在外頭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又同是女人的情況下,會稍微給些優待,沒曾想她竟然還是這樣。 一下子,陸懷瑾抬頭看了看頭頂上方逐漸升高的日頭,和周遭越來越高的溫度,又看了看溫暖緊握著他的手站在一旁,小巧的鼻頭已經開始滲出小小的汗珠,因為看不見,眼睛才睜地越發大的,而嘴角卻期待地揚起來的小模樣。 在心疼她的同時,一股無名的怒火也一瞬間就在他的心頭升了起來。 陸懷瑾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神一下就冷了下來,隨即便沉著聲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帶著小姐進大廳等吧,日頭越來越大了,小姐的身子剛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錯……” 后面的話陸懷瑾并沒有說完,但里頭未盡的威脅之意還是袒露的清清楚楚。 “可……可夫人早上才剛熏完大廳……” 攔在他們面前的小丫頭,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夫人那邊,本少帥之后會去跟她解釋……” 反正大不了就又是挨一頓罵就是了,不論如何,他都不愿meimei跟他一起受苦。 “少帥……” 外頭一下就熱鬧起來了。 一聽到外頭的聲音,這個院子里的其他丫鬟跟也都跟著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后就壓低聲音互相交談了起來。 “外頭出什么事兒了?” “哎呀,少帥來了……” “少帥?少帥不是已經好幾年都沒鬧了嗎?怎么突然又鬧起來了?” “這不是帥府里頭又迎來一個小主子嗎?聽聞是個眼盲的,身體也不好,每回少帥過來,你知道的,這回,可能是因為那小主子也連帶著……嗯……” “唉,說實在的,我是真想不通啊,哪家的母親會這么……” “噓,噤聲,你要死啊,忘了上個月被配了個那么一個惡心的人的香荷了?嗯?” “哦,我不說了,不說了,那你知道今兒個守在外頭的是哪個嗎?” “哪個?還不是那長得最好看的香翠,你知道的,夫人她……” 最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女子,尤其是比她長得好看還比她年輕的…… 后面這半句話這丫頭根本就沒有說出口,而是以眼神示意的,反正他們整個院子,哦不,應該是整個帥府都知道的事情。 其實他們也是十分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夫人到底怎么會這么命好,大帥太過粗心了,以至于完全看不出她一點的真面目來,只因為對方給他生了個孩子就幾乎把她捧到天上去了,別以為他們不知道,早年夫人曾在外頭失蹤過一年,誰知道…… 唉,算了,算了,不提了,人各有命! 就是不知道今天這一出到底會怎么鬧? 這邊的小丫頭們正壓低了聲音討論著外頭的聲音,另一頭同樣也聽到了這聲音,正在念佛的顧韻也立馬就皺緊了眉頭。 “怎么了?” 她捏著和田玉的佛珠的手一頓,就這么輕聲問道。 “夫……夫人,少帥帶著新進門的小姐來了……” 一個小丫鬟便立馬在外頭恭恭敬敬地這么說道。 一聽到某個稱呼,在所有人都沒有看見的情況下,顧韻的臉上直接就露出了一抹怨恨與嫌惡來。 是的,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嫌惡這個兒子,這個錦衣玉食,認賊作父長大的兒子。段敬的死她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可偏偏為了報仇她只能與那個文盲老粗不懂一點情趣,連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不能見人的陸大鷹,虛與委蛇,而她的兒子呢,竟然自小就不親近她,反而特別的親近陸大鷹這個仇人,并且還爹爹爹地喊個不停,小時候他學說話時,第一個學會的字就是爹,可真是把她惡心的不行。 最關鍵的是他哥哥,她與段敬那個懂事乖巧的大兒子現如今還在白虎山那窮鄉僻壤里受苦,陸懷瑾這個弟弟所享受的東西,對方可能做夢都享受不到。 這不公平! 想著想著,顧韻心里頭的天平就失了衡。 慢慢的,陸懷瑾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變成了跟陸大鷹一樣的粗魯惡心諂媚的人,而她的大兒子在她的心里則成了像死去的段敬一樣,成了一個溫柔儒雅風度翩翩的形象。 所謂的遠香近臭,距離產生美,腦補是病不外如是。 “叫他等著?!?/br> 厭惡一過,顧韻便又再次合上眼,心安理得地就再次念起佛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聲音與矛盾也愈發的大了起來,一聽陸懷瑾那一句又一句強壓著怒火的話語,溫暖立馬就伸手抱緊了他的手臂,同時眉頭擔憂地皺了起來。 “別,不要,哥哥,我不礙的,來之前喝了藥了,一點也不難受,而且我也很久沒曬過太陽了,聽說多曬一曬,對身體才好呢,還有,太陽大一些我好像就能看到點光亮了似的……”說著話,溫暖就沖著對方出聲的方向努力擠出一個笑來。 這邊正在怒氣頭上的陸懷瑾一聽到自家meimei這么懂事的聲音,和對方曬得已經開始微微有些發紅的小臉。 心疼的感覺幾乎快要蔓延到他整顆心臟了。 然后想都沒想地伸手就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枚帕子,給她輕輕擦了下鼻頭和額角滲出來的汗來。 “真的不要緊?” 他輕聲這么問道。 而感受到對方認真輕柔動作的溫暖,軟糯糯地就開了口,“謝謝哥哥,真的不要緊,我又不是冰塊做的,站在太陽下頭,一曬就融化了……” 說著,她笑得更燦爛了。 燦爛的甚至叫陸懷瑾看著都有些晃眼起來了,同時心頭一股子又酸又甜的滋味快速蔓延開來,叫他一時之間差點就沒崩住自己的一向嚴肅的表情了,隨后他便鬼使神差地抬手就在小丫頭的鼻子上輕刮了下。 等刮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個多么親密的動作的陸懷瑾,瞳孔這才微微有些收縮,同時輕咳了一聲,就將自己哆嗦了下的手就藏到了身后,耳垂微微有些發紅地就開始心虛的避開了溫暖的眼睛。 “那……那你一會兒要是哪里不舒服了,記得……記得跟我說……不要強撐,身體重要!” 他這樣說著話,眼角的余光卻還在始終不停地瞄著溫暖的方向,同時耳垂紅的也越發的厲害了起來了。 “嗯!” 溫暖用力點了點頭,隨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開口說道,“那哥哥,反正等著也無聊,你就跟我說說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好嗎?我,看不見……” 這樣說著,溫暖的臉上就極快地閃過了一絲失落,可心里卻已經勾起唇角開始冷笑了起來。 要知道,她的委屈可從來都不是那么容易受的啊,只希望一會兒里頭的那女人不要太心疼就是了…… 而這邊一聽到自家meimei這樣的一句話時,陸懷瑾心里一揪,哪里還記得什么母親不母親,為難不為難的事情來,當即就口若懸河地開始介紹起院子里各種花花草草的分布來,哪些昂貴,哪些不易得,要是溫暖喜歡以后他可以為她尋來什么的,那說的叫一個盡興??! 站在他身邊的溫暖則始終都是笑瞇瞇地聽著,只有在聽到幾個關鍵字眼的時候,比如貴、珍品、僅此一株之類的話時,耳朵才會輕輕動一下。 于是等顧韻終于念完了佛經,終于可以出來見她兒子和溫暖這個便宜女兒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正笑著說著什么的模樣。 “阿瑾?!?/br> 是的,顧韻從來都是這樣喊陸懷瑾的,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光明正大喚自己愛人的名字。 而一聽到這聲音的陸懷瑾頓時就抬起了頭來,抬起頭來的一瞬,臉上哪里還有什么笑。 “她出來了,我們能進去了meimei……” 看著不遠處站在陰涼的廊下,連片衣角都曬不到太陽的女人,陸懷瑾微皺了下眉頭,剛準備伸手去撈溫暖的手,誰曾想就在這時,他突然就看見小丫頭的身體輕輕一晃,隨后就不斷地往一旁沖去,徑直就沖上了顧韻最珍貴的那一從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