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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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頭來,只留下一句看似云淡風輕、實則千瘡百孔的“算了”。 朱守成沒有換掉這張床單。 他走到池小池家門前,叩響了門。 “午睡了嗎?這停電了,怪熱的,我家里有綠豆棒冰,你來嗎?!?/br> 內里睡眼惺忪的小孩兒如往常一樣毫無戒心地提著書包跟了過來。 朱守成著迷地凝望著對面吃著綠豆棒冰的孩子,用紙輕輕擦著他的唇角。 池小池剛開始下意識躲了一下,但很快便溫馴了下來:“謝謝老師?!?/br> 一個美麗的孩子,不管說什么話都是最誘人的。 而一個美麗而溫馴的孩子,在朱守成看來,更是這個世界的瑰寶。 朱守成輕聲而狂亂地說著情話,溫柔的,贊美的,洋溢著散文詩的詩意和激情。 進展順利得超乎想象,池小池如他見過的所有孩子一樣的懵懂,在他的指揮下,躺上了那張帶血的床單。 朱守成正準備覆身壓上他的果實、準備收獲時,陡然僵住了。 “……老師?!?/br> 池小池的聲音,細聽起來還有點發顫,但朱守成已經無暇分辨那是因為恐懼還是興奮了。 “你怎么不動了???” 朱守成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不知道那把裁紙刀是什么時候被池小池握在手里的。 而現在,閃著雪光的刀尖,正停留在他的腿間。 第252章 完美新世界(十六) 朱守成頭皮發麻, 毛發倒豎, 膨脹的激情在刀刃下迅速冷卻,化成冷汗, 從毛孔里泉涌而出。 “小……小池……”朱守成戰栗道,“你要做什么?” 他眼前莫名出現了那天釣到的那條翻著白眼的魚。 自以為咬下了香餌的魚,被鐵鉤劃破了嘴唇,甩上了岸,最后成為鋪滿香料的盤中餐。 池小池輕聲反問:“應該是我問吧。老師, 你想做什么?” 這問詢聲輕得宛如耳語。 在問詢的同時, 刀刃也貼在朱守成身下游走, 刀鋒在他的三件套上左偏右移。 這正是朱守成以前最愛的調情姿勢, 他喜歡看到自己這樣做時,小男孩們迷茫、羞恥的表情。 然而, 現在, 他從池小池的瞳仁里看到了冷汗淋漓、面似活鬼的自己。 朱守成臉色煞白, 不敢妄動分毫:“小池, 這是個誤會……” 池小池說:“沒有誤會。我找的就是你?!?/br> 朱守成還想解釋,但一陣非人的劇痛潮水似的迅速沒過了他的頭頂, 讓朱守成發出一聲喪失理智的狂叫。 ……他真的刺進去了? 他竟然真的敢? 朱守成不敢置信,但身體的疼痛不會欺騙他。 胯間仿佛被投入了一群瘋狂的馬蜂,痛得他直滾下地,不住拿頭撞地。 他的雙腿瘋狂痙攣, 他忘記了如何呼救, 喉間間斷發出吭哧吭哧的痛聲, 活像頭被投入熱水里燙毛的活豬。 朱守成雙眼糊滿眼淚,蟲子似的向前拱動著身體,啊啊地呻吟著想要爬出臥室求助。 但是,一只腳踏上了他的后背,把蟲子踩在了腳底。 疼痛可以讓人瘋成一頭野獸,也會讓人軟弱成一灘泥巴。 朱守成就是后者。 不是所有的惡人都有背水一戰的勇氣的。 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顫抖著嘴唇,回過頭,看向逆光的池小池。 淚光扭曲了他的視覺,讓池小池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怖的艷鬼。 創口碰觸到地板,朱守成痛得扭動不止,側過身來,雙手放在胸前神經質地搓動,擺出乞饒的姿勢:“小池,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饒了我吧……” 池小池給他的回應,是用那把沾了血的裁紙刀穿透了他已經少了一半的器官,讓刀刃直直戳入了地板。 朱守成腦內霎時痛到一片空白,喪失了對自己肢體的全部控制力,癱在地上,牙齒磕得格格亂響。 他想,自己可能要死了。 兒子不在國內,他最近也沒有任何快遞和信件會來,所以,可能直到他的尸體發臭,他的身上停滿了蒼蠅,他才會被發現。 那時候,他死后的丑態會傳遍全樓,甚至傳到學校。 他光著雙腿,翻著肚皮,最重要的部位被切離身體,就像是生物課上被開膛破肚的青蛙。 人說,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但當死到臨頭時,人類鮮少這樣瀟灑。 巨大的虛無感和恐慌感把朱守成壓得喘不過來氣,骨頭一陣陣發癢,發冷,冷得他想要嚎啕大哭。 他是被自己的涕淚嗆得回過神來的。 現實里的他已經嚎得啞了嗓子:“來人?。?!救命??!殺人了……” 然而,他忘記了,現在是什么時間。 是他經過無數次實地檢測后,精心選擇的時間。 在這個時間段里,樓里沒有任何能向他提供幫助的人。 哪怕有人…… 在朱守成幾乎要被窒息感壓垮時,池小池的補充,適時地為他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您接著叫吧,就算要叫警察,現在的電話線也都斷了呢?!?/br>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讓朱守成兩眼直翻白。 但奇怪的是,他怎么都暈不過去。 他帶著一顆無比清醒的大腦,帶著敏銳到每一根末梢的神經,帶著無能的狂怒,哀求,哭饒,破口大罵。 但沒有一樣能動搖到面前的池小池。 他冷靜地進行著并不科學的無麻藥手術,把他覺得應該摘除的東西慢慢連根摘除,什么都沒打算給他留。 不知道是因為劇痛還是絕望,朱守成四肢肌rou麻痹,不存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像個鐵做的王八殼,被巨大的地磁吸附在地上,眼睜睜望著池小池把切下來的東西收集好,從柜櫥里隨便挑了一個青花大碗,把他的部件丟進碗里,隨后倒進了他平常為孩子們做果汁的榨汁機。 轟鳴聲仿佛在攪拌朱守成的腦子。 朱守成頹唐地睜著糊滿粘液的雙眼,看著池小池那只貼著黑色花紋的腳一步步向他邁來,拉開抽屜,拿出一顆糖,從他微張的嘴里塞了進去。 在糖果的甜香彌漫開來時,朱守成總算終于如愿以償地暈了過去。 …… 朱守成霍然坐起身來。 窗外掃入夕陽的尾跡,恰恰好落在床沿邊。 他睡了一個下午? 那只是一個夢? 朱守成不過恍惚了片刻,夢中那真實的劇痛就像毒蛇似的狠狠咬了他的大腦一口。 朱守成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翻下。 床單上濕出了一個人形的汗跡,而他的褲衩更是被溫熱的液體泡透了,發出淡淡的刺鼻的味道。 朱守成瘋了似的扯下褲子,發現自己零部件俱全,一樣不差,松了一口氣之余,仍覺駭然。 他怎么會做這樣的怪夢? 朱守成腿肚子轉筋,在屋里漫無目的地一圈圈兜轉。 桌子上沒有池小池的作業本,他常坐的那把椅子靠放在門邊,冰箱里的綠豆棒冰一個沒少,碗碟和榨汁機都擺在該放的位置, 看到榨汁機后,朱守成先是一個激靈,旋即總算清醒了過來。 是啊,是夢。 他依稀記得,午睡時,整棟樓都停了電。 所以池小池怎么可能開得了榨汁機呢。 可這個夢的后勁兒太大,即使想通了,朱守成渾身也仍是黏沉不已,從胃部到小舌頭都像有蟲蟻在爬。 他搖搖晃晃走到公共洗手間,對準涮拖把的池子,哇的一聲把能吐出來的食物全吐了。 淅淅瀝瀝的酸水燒得他食道劇痛。 朱守成握緊拳頭,狠狠錘了一下泛著黃的瓷磚。 這他媽是個什么鬼夢?! 但很快,他發現了一樣讓他雙目發直的東西。 ——在他的嘔吐物里,有一顆帶著牙印的奶糖,甚至還沒有消化,就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 朱守成眼睛發了直,緩緩后退幾步,再度撐開新換好的褲子,向里張望。 ……瘋了,自己一定是瘋了。 朱守成抹了抹發苦的嘴巴,從廁所里倉皇失措地鉆出來。 各家已添了人語與電視聲,另一頭的公共廚房里,鍋鏟與鍋底碰撞,炒出響亮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