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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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說:“他不過就是仗著061的能力才能為所欲為。如果061不行了呢?!?/br> ai深深嘆了一口氣:“您又要違背契約了?” 主神想到了好主意,心情好了不少, 自然不會介意ai那個“又”字的冒犯:“不是違背契約, 只是進行一些小小的限制而已?!?/br> ai持續煞風景道:“如果這樣還不行呢?!?/br> 主神悶聲一笑:“那我也有辦法?!?/br> 池小池真正想要的東西, 婁影是給不了他的, 但自己能。 …… 第二日一早,池小池早早醒了。 外面天光初亮, 朝陽像一塊融化了的蜂蜜糖, 緩緩從窗外透入。 他信手調來一片云, 遮住陽光, 妥善地太陽藏起來,不叫他打擾身旁人的安眠。 他發現自己睡在文玉京的睡榻里側,婁影側身睡在外側,面對著自己的后背,一只手搭在距離他頭頂幾寸的地方,另一只手自然垂下,伸進被中,尾指碰著自己的尾指,模擬出一個牽手相擁的姿勢。 傷勢讓婁影的精神頗為倦怠,他沒有意識到池小池已醒。 池小池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在外面的清湖邊洗漱一番,先把藥煎上,又沖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茶,端來屋中,坐在床邊,垂首看了他許久,才伸手輕碰了碰他的耳尖。 熟睡中的婁影似有所感,眉頭輕擰。 池小池收回手來,俯下身招呼:“師父,早安?!?/br> 婁影聽到了池小池的聲音,略略睜開眼睛,睡目惺忪:“……嗯?” 他聲音偏啞,睜開的單眼里是灰藍色的瞳仁,顯然是意識初醒,混淆了貓身與人身。 池小池淺笑:“師父,起床吃飯了?!?/br> 婁影又閉上了眼,身體往床榻內挪了挪,讓出了半個床,像是要賴床。 這樣孩子氣的婁哥池小池還是第一次見。 池小池起了些玩心,往內里又逼近了一些,有意道:“師父,你不起床,我唱歌給你聽啊?!?/br> 婁影一語未發,翻過身來,一把擒住池小池的手腕。 池小池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栽躺在讓出的半個床位上。 婁影掀起被子,蓋在他的身上,隔著被子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再睡一會兒,陪我?!?/br> 像是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像是在說月亮永遠繞著地球轉。 池小池覺得自己不會動了。 任何一部愛情小說和劇本都沒告訴他,在現實里遇到這種情況該要怎么處理。 被窩里滿是婁影殘存的體溫和身上的淡香,池小池甚至不大敢呼吸,也不敢抬頭,即使婁影正閉著眼睛,沒有看他,像是知曉他有多么緊張。 為了紓解緊張,池小池呼出了一口氣。 婁影突然閉著眼問:“我身上藥味嗆人嗎?” 池小池:“嗯?沒有?!?/br> 婁影身上的確有些藥膏的清雅香氣,在這個距離嗅來,只有一點點薄荷腦的清新味道。 婁影卻好像被藥味熏得不大舒服,扯了扯寢衣前胸,微微皺著眉:“味道好像有點重。你聞一下?!?/br> 池小池怕他不舒服,便自然離他近了點,拉起他胸前的衣服,輕嗅了嗅。 ……藥味不算很重啊。 他說:“還好……” 話音剛起,一只溫暖的手便托住了他的后腦勺,像是捧住一只被松果香氣吸引來的松鼠,往懷里認真地抱了抱。 池小池愣住了,總疑心他會親自己一下,所以他縮得很緊,肩膀處的肌rou都繃了起來。 然而婁影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抱著他一起坐起了身來:“嗯,我醒了。我們起床吧?!?/br> 池小池回過神來,想,婁哥是不是沒睡醒啊。 婁影想,是不是嚇著他了? 于是兩個人接下來都規矩了很多。 婁影不接雞蛋茶,只由著池小池一口口喂,熱騰騰地喝過,胃里舒服了些,才飲了藥。 赤云子等人心疼師弟,各式傷藥流水似的送上回首峰來,但不知他是被什么惡物傷到,使了無數靈丹妙藥,那一身紅痕也是頑固難消,看起來著實可怖。 赤云子每來探望他一次,心中便更添懊惱一分。 都怪自己識人不明,又太過心慈,那宴金華不知在自己眼皮下弄了多少玄虛,自己還渾然不覺,平白害苦了師弟。 思及此,赤云子便對宴金華更恨上了一層。 “聽說那人在明月樓上日日喊冤?!蔽挠窬┮性谲浾砩?,溫聲道,“嗓子都喊啞了?!?/br> “啞了倒好,省得說出些敗壞你聲名的混賬話來?!背嘣谱诱f,“擇日我便處置了他。師弟安心養傷,為兄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br> 文玉京放下卷起的衣袖,說:“師弟有個不情之請?!?/br> 赤云子自是應允:“你說,為兄聽著?!?/br> 文玉京說:“聞聽師兄剛收宴師侄為徒時,宴師侄修為不壞,天賦卓倫,也向學肯學,怎會變成這般懶憊不堪、刁鉆陰邪?師弟曉得,師兄收徒,不會是這樣不經考校,貿貿然就收入內門的?!?/br> 是人便愛聽好話,這一篇溫聲細語的馬屁,讓赤云子心中熨帖了不少:“師弟,你是說……?” 文玉京將被子往胸前拉了一拉:“我猜,宴師侄莫不是被什么妖邪附體了?不然,何以會違背師兄教誨,和妖邪勾結?” 赤云子心念一動,覺得此言有理,又陪著文玉京說了些話,方才拂袖匆匆離去。 婁影注意到,他去往的方向是明月樓。 他將卷起的衣袖放下,把傷口遮住,把在外侍立的池小池叫來。 池小池端著藥盤進來,在床邊坐下。 婁影將上身襟帶松開,任衣服從后背滑下,伏在軟褥上,任池小池將藥油在指尖搓熱,在他背上的傷處輕輕推開。 這藥是從系統里兌來的,見效快,藥力也強,藥油浸入傷口時,痛感也該是極強的。 池小池想留意觀察一下婁影的表情,卻發現他神情平靜得很,正在認認真真地側臉看著自己,心內沒來由地一悸,就把視線轉了開來:“……跟他說過了?” 婁影:“嗯?!憔谷贿€記得這件事?!?/br> 池小池眼睫輕輕垂著:“我當然記得。宴金華,他原本就是個應該存在的人?!?/br> 在《鮫人仙君》里,那名原主“宴金華”從不是惡人。 那個西貝貨鳩占鵲巢多年,也該把自己這些年吃進去的東西連本帶利地吐出來了。 池小池想了一會兒心事,趁著在涂抹他腰窩處的傷時,悄悄把臉又轉了回去,偷瞄了一眼。 誰想婁影還枕著胳膊,堂而皇之地側臉看他。 那溫柔的目光像是不偏不倚地刮在他的鼻子尖上,惹得池小池身上直發燥。 池小池定了定神,笑道:“師父,躺正了。你扭得跟個天津大麻花似的?!?/br> 婁影溫和道:“讓我再看看。麻醉效果很好?!?/br> 池小池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有點飄,卻又有點不敢細想他話中的意思。 于是接下來的擦藥,飄飄然的池小池感覺自己就像在一只大麻花上涂抹蜜糖。 當然,關心回首峰的,不止靜虛五君。 在公審后第三日,葉既明總算藏在酒壇里,偷偷混上了山。 他悄悄來到回首峰時,池小池正在熬蕈油。 上好的澄澈茶油,內里滾熬著秋日里新鮮采來后晾干的雁來蕈,鵝掌般肥嫩的蕈子熬得出汁,被油氣蒸出的松針香氣郁郁入懷,鮮美得叫人聞著味道都能吃下一碗面條。 葉既明循香而來,在回首峰峰頭繞了幾圈,也不得其門而入,只好攏住口,大喊:“段書絕——小魚!魚頭!木魚!” 池小池聞聲,出門去捉了條蛇回來。 “一身酒味?!背匦〕匦υ捤?,“正好給我這兒添一道酒釀蛇?!?/br> “去你的?!比~既明四下里看看,“那姓文的呢,聽說傷得不輕?!?/br> 池小池噓了一聲,拉開前襟,內里鼓鼓囊囊地藏著一只白絨小貓,掛在他前胸處,盤成一只又軟又暖的毛線團,睡得酣然。 葉既明嗤了一聲:“矯情?!?/br> 然而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蕈油炒好,池小池并沒打算即刻食用,拿幾個罐子分存了起來,又帶著他的師父回房午睡。 用池小池自己的話說,有話找當事人嘮去,反正你來這一趟,關心的又不是我們是死是活。 這正合了葉既明的心意。 在池小池爬上榻,揣著他的貓睡著后,葉既明化成一盤小蛇,繞著那只右手盤桓兩圈,用蛇信在那右手中指指節上舔了兩下,耀武揚威道:“木魚,給本君出來?!?/br> 那只手應聲而動,搭在榻邊輕輕勾了勾指尖,幅度很小,像是怕吵醒池小池。 確認池小池與婁影已經睡熟,段書絕方才在榻邊寫道:“葉兄,許久不見?!?/br> 葉既明探著脖子看他寫字:“沒死就成。本君為著你這破事兒,幾日幾夜都沒有合眼,你要怎么賠我?” 段書絕道:“讓葉兄掛懷了?!?/br> 葉既明:“哼。就這樣?” 段書絕耐心詢問:“葉兄想要怎樣的賠償呢?!?/br> 葉既明嗤之以鼻:“說得像你賠得起一樣。你要是被功力全廢地趕下山,還不得靠本君養活。到時候你能為本君干什么?” 段書絕認真想了想,一字一句地寫:“我還可以釣青蛙給你吃?!?/br> 看到這行字,葉既明突然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