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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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子六師弟文玉京,號寄然,閑云野鶴,避人而居,不問世事,漁樵自樂?!?/br> 文中該是有這位小師叔戲份的,但文玉京還沒來得及同主角發生交集,文章就太監了。 他為何避世,為何在峰中地位超然,大概只有棄坑的作者知道。 “這倒也好”四個字,算是直接為這件事下了定論。 宴金華差點磨碎了一口牙。 更讓他差點嘔血的是,他腦中的系統急急告知他,拿走他定海寶珠的,正是此人! 難道他出現在那里時,就已經看上了段書絕? 宴金華不知道事實,他只知道,這么一來,自己多年來的苦心籌謀便徹底毀于一旦! 而且這毀得著實令人氣悶,教人有苦也說不出。 段書絕用了什么陰招嗎?并沒有。 他闖了七大陣,還護著自己一路通關,以鮫人之血拔出石中劍,過繼了祖先留給后代的遺產,坦誠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地過了明路,拜入靜虛峰,論過程,順理成章;論情理,恩義兼顧。 他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挑不出他段書絕一個錯處來! 人人都會笑話他沒有自知之明,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子,就亂收徒弟;會笑話他剛收徒弟,徒弟就給抬了輩,變成了師弟,將來,自己說不準還得恭恭敬敬稱呼他一聲峰主。 更重要的是…… 宴金華的任務進度條已經跌到了5以下,若沒有段書絕那百分之百的好感度打底,他在這個世界十數年的苦心經營,就真真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第160章 系統vs系統(十) 池小池對于這件意外之事略感詫異, 在心里飛快且謹慎地計算著諸樣利弊。 ……文玉京, 在原書中只擁有一個姓名的存在。 不知善惡,來歷不明。 按照劇情發展, 他這時候不是在外仙游, 便是閉關閑居,怎會突然參會? 難道他想在打石中劍的主意? ……應該不會啊。 自今日之后, 天下稍有些見識的劍士都會知曉, 石中劍已被一名靜虛峰弟子拔出, 這就算是過了明堂。 得劍者便是靜虛峰未來之主, 在這種情況下, 若還有誰想要私下奪劍, 那便是藐視初祖, 不敬這千年流傳的傳統。 這等蠢事, 腦瓜仁哪怕象征性地發育過的人都不會做。 在盤算主意時, 池小池適時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17歲的少年, 涉世不深,可能并不知道石中劍在劍修們心中是何等神圣的地位,因此對此淡然些,也說得過去。 但若說完全寵辱不驚, 那也太假了。 他單膝跪地,強忍“緊張”,試圖“推脫”這番好意:“稟赤云君, 晚輩不敢造次, 也不敢叨擾小師叔, 宴大……師父于我有深恩,我該償還……” 赤云子揮一揮手,打斷了他。 他想說,宴金華做你師父,除了白白得個虛名外,于你半分益處都沒有。 他是能教你練劍還是能授你心訣? 他不帶你去逛窯子都算他講點廉恥! 但這話說出來,打了宴金華的臉的同時,也無異于打自己的嘴巴子。 正左右為難之際,赤云子聽到身側傳來溫柔一笑。 文玉京用簫輕輕點著唇畔,坦言道:“師兄,我喜歡他?!?/br> 他說話時,卻沒看著赤云子,而是專注地望著跪在下方的段書絕,話里帶著點鼻音,溫柔得有點像在撒嬌。 池小池心念一動。 ……這個人話術不賴。 文玉京看似耍賴的“我喜歡”,實則是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喜歡,因此赤云子有了賜徒的理由; 他喜歡,因此低他一輩的宴金華也不得不割愛。 他喜歡,因此他也是在許諾,他會待段書絕好,讓自己安心。 這不僅僅是給了赤云子一個臺階了,簡直是給了座滑梯。 小師弟文玉京,年紀在同門之中最小,向來避人遠居,從無所求,又生就了個自閉性子,連個隨身侍奉的弟子都沒有,難得看他這樣主動地索要一個人,赤云子又急于把段書絕這只略燙手的山芋送出,哪有不允之理:“好了,段書絕,莫要再提。從今日起,你的師父是文玉京,你的名牒改日入冊,到時,我遣人給你送去?!?/br> 池小池就這樣抱著石中劍,跟文玉京回了家。 他本來還想回漁光潭收拾一些東西,順便在私下里再惡心惡心宴金華,但文玉京淡淡一句“我那里什么都有”,便讓池小池暫時收斂了心思,打算先去探探環境。 池小池又不急。 宴金華是他的任務,可段書絕又何嘗不是宴金華的任務? 他就算不回去,宴金華也會主動貼上來。 于是他走得心安理得,甚至穿走了宴金華那件厚實的外袍。 靜虛峰共十六峰,文玉京獨居一峰,號曰回首峰。 靜虛山的規矩眾多,其中一條,非是君長或高階弟子,無特殊情況,入山必須下劍,其原理大致等同于高中里學生不得騎自行車,而老師可以開車進校門。 文玉京也不御劍,與池小池一起慢慢在月下散步。 文玉京在前,池小池跟在后面,二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交流不算頻繁,但氣氛卻很是舒緩寧靜,絲毫不覺尷尬。 文玉京走得很慢,姿態優雅,無聲無息。 他掬一捧青螢為燈,吹簫而行,在前面帶路。 池小池想,這大概就是古代人的浪漫吧。 這條路他不很熟,且回首峰向來是文玉京一人獨居,山路磚石難免有脫落損毀,崎嶇難行。 池小池索性踩著文玉京的腳印前進,以免踏空。 他們直登上了峰頂絕壁。 山頂,蓬松雪白的云叢間露出一角彎月,眾星列宿,卻都難掩熒熒月華。 池小池見此勝景,沒忍住脫口贊了一聲。 文玉京問他:“月亮可美?” 池小池猛地一晃神,想到了那次061為自己“摘”下的星星,又想到了現在還戴在他尾指上的戒指,只覺尾指火燒火燎地燙起來。 他收起了“該不會要摘月亮”的無謂想法,問:“師父,我們可是來賞月的?” 文玉京聞言,抬起手,手掌朝月亮方向攤開,不多時,一段淡銀色的月華便凝固在了他的掌心,竟是一把鑰匙的形狀。 他微微笑答:“不,我們回家?!?/br> 池小池眼前一晃,天地突變。 原本蓊蓊郁郁的山頂乍然平闊,一片古樸清幽的宮宇綿延鋪開,四周花樹皆茂,一面如鏡般的平湖如同一條翡翠腰帶,環繞殿宇,把殿宇圍作了一個湖心島的模樣。 唯有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池小池初來乍到,自然是要先弄明白這里的規矩才是。 實際上,他甚至不清楚文玉京把他要來的目的。 他彬彬有禮地拱手:“師父,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有?!蔽挠窬┌延窈嵎呕匮g,返過身來,溫和命令,“拔劍?!?/br> 池小池一愣。 “拔出石中劍。五十招內敗我?!蔽挠窬┌驯成系膫闳∠?,“或者,我敗你?!?/br> 他手中傘尖一抖,化為一柄碧色軟劍,劍柄正是傘柄,上面雕有半鏤空的雙鯉圖。 文玉京右手持劍,左手背于身后,注視著他。 池小池知道這是入門必經的試練,也沒多想,脫去外袍,拔出石中劍。 水劍無形,直指地面時,有一截垂落在地面,汩汩流動,卻不沾濕地面分毫。 軟劍先發,細微的嗡鳴聲分撥開空氣,直奔面門,池小池一指平抹劍身,橫劍彈壓下來襲的劍尖,再以腕力反挑撥開,避其鋒芒,直取中路! 然而軟劍如有生命,被撥開后即刻回彈,而文玉京單手使劍,側身避芒,躲過一擊,劍出如鞭,一道銀絲細光翩然而過,把他的肩衣削下了一片來。 先前段書絕所習均為靜虛劍法,而拔出石中劍時、鮫人先祖教授的劍法心訣,他也只是聽過一遍,還沒有開始學習,因此二人招式往來,均是靜虛劍法中最常見的快劍路數。 劍勢如疾雨,二人之間銀光交爍,三十招轉眼方過,池小池體內的段書絕漸漸被燃起劍意,取準空檔,斟酌好腕上氣力,側挑而去! 文玉京擅使軟劍,劍勢著實詭譎飄忽,難以預測,但若要正面對劍,他怕是不成。 段書絕計算精確,他保證,自己這一劍,論角度,論劍勢,文玉京絕擋不下來。 孰料,文玉京并未阻擋。 他揮手揚劍,軟劍卷落于石中劍劍身之上,在水劍劍刃上纏繞數圈,竟是一舉鎖死了石中劍的劍身! 段書絕怔然間,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見文玉京放開右手,換用左手,一把握住仍浮于空中的雙魚劍柄,瞬步繞至段書絕身后。 軟劍被拉伸成弓狀,薄細的劍刃半纏上了段書絕的頸部。 ……段書絕,敗了。 即使是有前世劍術,再佐以千年劍意,曾被宴金華在漁光潭中軟性囚禁多年的段書絕,對敵經驗仍是不足。 他眨了眨眼,誠心道:“師父劍術一流,徒兒自愧不如?!?/br> 文玉京好脾氣地笑上一笑,轉手收劍。 軟劍如同軟尺,從石中劍上窸窸窣窣地卷離,彈開時,劍刃不慎掃過了旁邊一蓬開得正盛的夜來香,瓊花頓時翻飛如舞。 而文玉京將軟劍重歸碧色鯉魚傘的模樣,舉于頭頂,擋下了紛揚而落的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