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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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暖暖一笑,低頭對冬歌輕聲道:“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我知道,你家是開冰場的,小時候你特別喜歡跟一只小黃狗玩兒?!?/br> 池小池喉頭輕輕一哽。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他心頭彌漫開來。 他問:“六老師,六老師,這次的任務對象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 只有選擇“接收世界線”,池小池眼前的數據板上才會顯現出攻略對象的相關訊息。 061說過,任務對象是在冬歌11歲時出現。 而選在這個時候讓池小池代替冬歌,就證明那個任務對象極有可能在今天出現。 061:“……嗯?” 池小池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六老師,你剛才不是跑神了吧?” 061遲疑片刻,溫和道:“抱歉?!?/br> 賀長生又深深看了冬歌一眼,似乎不想在這里多呆了。 他說:“婁哥,走吧?!?/br> 這兩個字在池小池心里狠狠地開了一槍,震耳欲聾的回聲在他胸腔里回蕩,沖得他的肋骨都隱隱作痛。 與此同時,061開口了。 他的口吻聽起來與往日不同,古怪得很:“……他就是本次任務對象。婁思凡?!?/br> 第45章 冰上的戀歌(二) 池小池抬頭看向婁思凡。 少年的長相相當清秀, 和那個人天生艷麗的五官不同,但是說話的腔調很像, 態度也很像。 就是這份溫柔, 讓池小池一點點沉迷其中, 以至于成為了他畢生的渴望和夢想。 緩過神來,他對061說:“六老師, 把世界線的信息傳輸給我?!?/br> 061向他確認:“現在?” 池小池說:“馬上, 有多少傳多少?!?/br> 在一瞬間, 無數畫面蜂擁入池小池的腦海, 過量的訊息刺激得讓他的太陽xue隱隱跳痛。 此時,長得斯文俊秀的少年婁思凡對等在門口的賀長生道:“稍等, 我馬上來?!?/br> 語畢, 他伸手拍拍池小池的肩膀,口氣溫和地寬慰他道:“不要怕?!?/br> 就在這短暫的十數秒間,池小池走過了冬歌的半生。 遇上婁思凡的那年, 冬歌11歲。 在尚年幼時離家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剛剛露了點風頭, 就被鎖入廁所, 惡語辱罵,劈頭蓋臉地澆了一身冰水。 濱市的冬天滴水成冰,牙膏都擠不出來,他躲在廁所里, 一顆心被風吹得凍上了。 在他最狼狽的時候, 有個人出現, 把他從嘲笑和推搡中解救出來,并把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對他說,不要怕。 從這個時候起,冬歌就把婁思凡當做了他的夢想。 婁思凡的確和他出身同一個小城,只是一個是當地林業局副局長的次子,一個是家里開滑冰場的。 婁思凡偶爾去北城的奶奶家住,到這邊的滑冰場玩,見過幾次冬歌,冬歌卻不記得他。 小時候的冬歌非常內向,他有自己的小世界,把自己小心翼翼地關在里面。 從那天起,他的小世界開了一扇門,把婁思凡貯藏其中,誰都不給看。 后來,他打聽到了很多關于婁思凡的事情,知道他今年15歲,是眾口稱贊的天才,省隊單人滑青年組的佼佼者,去年還在捷克的男子單人滑大獎賽上獲得了亞軍。 那天和他同來的少年叫賀長生,和他同歲,也和婁思凡一樣天賦超群,是玩雙人滑的,已經成功轉入成人組。 冬歌很想感謝婁思凡,但是除了滑冰外,他什么都不會做。 于是他下定了決心,他要在冰面上追上婁思凡,以示感激。 那是冬歌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崇拜偶像。 他將婁思凡的海報貼在宿舍,每天早上起來練早功時都要在海報前站一會兒,說:婁思凡,我要去練習了。 晚上他回來,又乖乖來找婁思凡報備:我回來了。 室友笑話他,你怎么跟供菩薩似的,怎么不給他上個香呢。 冬歌并不回應他。 對年幼的冬歌來說,能救他的人就是菩薩。 ……你們嘲笑我,可在我受罪的時候、被欺負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為了實現這個心愿,他瘋狂地練習,一天有十幾個小時泡在冰面上。 其實他本不用那么用功。 省隊教練想要他,并不是說說而已。在見過冬歌之后,他多次打電話來問冬歌的情況,還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特地來看過一次冬歌訓練。 他來的時候,冬歌正在訓練。 看了一會兒,他驚訝地把冬歌的教練叫來:“怎么給他安排這種強度的?不怕傷他的身體?” 冬歌的教練無奈道:“不是我。是他自己加的?!?/br> 冰面上的冬歌將腰后壓,張開雙臂,柔韌的腰線被拉抻到極致。 他一頭蓬松微卷的黑發里落下了滴滴的熱汗,又卷入了冰碴,和著冰上的冷風,被吹得亂飛。 半年后,他進入了省級花滑隊的青少年組。 搬進來的第二天,他一個個宿舍、一個個訓練場找過去,想要找到婁思凡。 他固執地不愿問人,默默無聲地找了一個多小時,才在許久沒更新的公告欄里看到了一則被雨水打得半殘的公告。 婁思凡和其他三個青年組隊員,在兩個月前成功進入成人組。 冬歌在公告欄前站了很久,伸手把公告揭下,折了兩折,藏入自己懷中。 ……他找到下一個目標了。 成人組的訓練時間和場地跟青年組截然不同,且不是隨便能滑進去的。要想進入,技術、經驗和成績都要有。 冬歌放下行李,開始了在青年組的訓練。 在那些年里,任誰談起冬歌,評語都很統一。 “冬歌啊,那小子傲得很,看人都不用正眼的?!?/br> 這評語倒也不算過分,把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省隊教練對此深表贊同。他私下里和冬歌也做過交流:“和后輩做技術交流的時候,你能不能多傳授點經驗?” 冬歌說:“努力?!?/br> 教練:“……狗都知道要努力才能搶到骨頭。能不能說點有用的?!?/br> 冬歌:“狗都做得到的事情,他們做不到?” 教練:“……” 教練見說服不了他,又提起一件舊事:“你今年14歲了,該改年齡了?!?/br> 改年齡這件事情,在花滑運動員之中并不少見,把自己的年齡改小,甚至是約定俗成的作弊手段。 冬歌低頭系著自己的鞋帶:“我不改?!?/br> 教練說:“冬歌,別犟啊。你已經14歲了,再不改年齡,要是明年來了個有才能的新人,12歲,等組里再有什么大型比賽,總教練會給誰更多的機會?” 冬歌:“當然是給滑得好的人?!?/br> 教練:“……” 教練:“冬歌,你這個人是有才能沒錯,可你不能太傲?!?/br> 冬歌:“我只是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拿到他們拿不到的成績,這也叫傲?” 教練:“……你這就叫傲!” 冬歌:“哦?!?/br> 他滑入場內,轉了兩圈,回頭問:“那又怎么樣?” 誰也不能要求一個人在才華橫溢的前提下還謙遜有禮,那樣的人不是沒有,但也屬于極品。 婁思凡就是這樣的極品。 在極其激烈的競爭下,冬歌變得相當尖銳,鋒芒畢露??芍挥性谂紶栍鲆妸渌挤矔r,冬歌才會表現得像個正常的孩子。 見不到婁思凡的時候,冬歌一直想追上他,可當他陰差陽錯地再次和婁思凡相遇時,他卻失語了。 和上次他偷看到他時不同,婁思凡把頭發剃短了一點,身邊照例跟著一個賀長生。 婁思凡和賀長生關系很好,冬歌知道。 迎面碰上時,冬歌張了張嘴巴,腦子空茫茫的,事先打好的無數腹稿竟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是賀長生先注意到了他直勾勾的眼神:“……咦?!?/br> 正在和賀長生說話的婁思凡轉過臉來,眼中現出驚喜之色:“是你。冬歌?!?/br> 冬歌:“嗯?!?/br> 這個“嗯”字,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他還記得我的名字。 他渾身僵硬地站著,看著走向他的婁思凡。 “上次看到你的比賽,你跳得很好?!?/br> ……他有看我的比賽。 “……配樂也挑得很好?!?/br> ……他喜歡我挑的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