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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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施然地站起身,起手撫平衣上褶皺,“等你很久了?!?/br> 和曦看著他與他手中的長棍。 那長棍的尖端還在滴著血,而隔壁陸焰的rou體上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大洞,很明顯這是剛從陸焰身體里拿出來的東西。 旁邊飄著的魂體陸焰已經趴到他rou體旁邊狼哭鬼嚎,這聲音實在難聽,和曦選擇屏蔽,然后將目光從陸焰的身體上挪開,再次放到趙殷那笑不笑的臉上,無視他惡意打招呼的那一句話。 “你知道血為什么是紅的嗎?”和曦神色平靜地問。 “我會讓你知道的?!壁w殷不懂她在講什么,但也不妨礙他搭話。不管血是什么顏色,為什么是這個顏色,他今天都一定會讓這個賤.人見見血光。 和曦就這樣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對他的挑釁做出回應。 她明白趙殷不會知道血為什么是紅的。這是神造人時的一個祝福。 純凈的神河水無色無味,是女媧在造人的時候琢磨著人類該如朝陽一般生機勃勃,也該如朝陽一般永遠炙熱,甚至比朝陽更加火烈,因此摘了一縷紅光,添了好些顏色進入神河水,這才成為現如今所言的人類血液。 但很可惜,多年之后,凡人生百態,彼時如何蓬勃沸騰的血液,在如今也分了三六五等,倒是和那個人類等級制度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血液的三六五等和人類品種沒什么關系,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涼。 剛才那個掉下來的人血液就已經微微涼了,而看著面前的趙殷,和曦琢磨他這至少是個零度,不過她覺得還是探探準確的為好,避免有人假大空,令她無意之間制造慘劇。 她伸出手,將因為她片刻之間沒有回復話,而準備發動物理攻擊的趙殷,直接隔著許多米,許多桌子柜子小凳子,懸空移到自己的面前。 和曦隔空移人的速度也很快,準備起手到人的落地,一系列動作幾乎是在正鬼哭狼嚎的陸焰眨眼間完成??偠灾?,趙殷還沒反應得過來,棍子尖端那一滴血還沒落在地上的時候,他已經被迫出現在和曦的面前。 這不算什么,和曦為了解惑輕碰一下趙殷的手指。 閱人無數、身經百戰的趙殷,居然會在這一瞬間,幾乎是生理性地忘記敵我關系,不因惱羞成怒而紅了臉。 可能是他覺得因為血不熱而對朝陽有虧欠,于是將朝陽的顏色擺在臉上。 和曦倒沒什么反應,她碰手指完全就是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罪大惡極。結果很顯然,和現如今他擁有仇女癥一樣,前世擁有過的毛病更多,什么戀童殺人狂,這個人的前世今生都罪惡的不堪入目,令神明都遮了眼。 還好和曦不是什么有規矩的普通神仙,不然非得咽不下這口氣、吞不下這口惡心痰,直接被氣到就地死亡。 但她也覺得很奇怪,前世做過那么多惡的人,此生怎么還會有這么好的機遇,擁有異能成為一個區的主任。地府不應該直接把他送到牲畜道排隊嗎。 “你想干什么?”在碰過他的手指后,趙主任就開始變得非常奇怪,和前些日子在學校門口的那個趾高氣昂、陰森森版趙主任有明顯的區別,如果是那個趙主任,現此刻應該冷笑一聲再說話的。但這個主任沒有,不僅沒有,連說話都說得軟綿綿的,一點氣場也沒有,和曦懷疑他是個盜版。 不過軟綿綿也好,陰森森也好,這個人的本質還是改不了的。都壞了十八世了,怎么改,這就是個全世惡人。 和曦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首先用比他熱一點點的血液為他進行清洗。 這個清洗儀式讓趙殷一個大男人心里慌得一批。 他從剛才就覺得不對,現在已經能確認,肯定是哪里不對,一定是這個女的不對。 先是他被瞬移到了這里,其次是剛剛那一瞬間莫名其妙的感覺,令他非常厭惡的感覺,再接著就是如今這個場面了。 他的小弟們,剛才還活蹦亂跳能尖叫的小弟們。在此刻整整齊齊地掉了腦袋,而且特別詭異的是,他們的頭,無一例外地垂在半空,脖頸那兒的傷口沒有一滴血濺出來,跟科學存在的大動脈是胡說虛構的根本不存在一樣。 緊接著,這些小弟居然和末世開始時的喪尸一樣,沒有靈魂也沒有生命地朝他飄了過來。趙殷不愿意碰到死人,雖然他經常殺人,但這不妨礙他討厭死人。他拼命地想要逃離,可面前仿佛有一堵墻,擋住了所有的動作。 無論是開始時他的刀鋒劍雨,還是之后的摸爬滾打,這堵墻渾然不為之所動。 沒有逃離成功的趙殷被濺了一臉血。 這幾個小弟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樣團結,說好什么時候噴,就一定要在那個時候一起噴。 “你干什么!”一向有潔癖,除了生理性需求,拒絕接受觸碰一切低級人類的趙殷有小脾氣了。這次因為沒有碰小手指,他已經完全清醒,并且因為血水還不夠多,他還可以為了潔癖指著結境外的和曦破口大罵。 在那個結境中,趙殷血色噴泉里說話,他睜大眼睛想去看和曦,卻發現怎么也看不清楚,血濺在他的臉上,糊了他一臉順便還遮住他的視線,他不能接受,狠狠地一把抹開。然而是無用功,抹了跟沒抹一樣,越來越多的血水噴射,越來越急促,他根本無力阻擋。 那樣的憤怒,又那樣的無可奈何。 就和這些年喪命在他手上的那些無辜女性一樣。即便他不是規則的創造者,他也是那邪惡規則的完全擁護者,是那些邪惡理論的忠實信徒,是這個混亂社會的中流砥柱,也是所有悲劇的造就者之一。圍觀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罪,更不必說他這樣的依靠惡意規則,行自己罪惡私欲。 即便此刻他在那么慢慢縮小的結境里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即便他因為窒息與無力,已經用殘存的最后一粒牙齒將自己的衣服全部撕碎;即便他的眼球因為結境的縮小,而被迫從柔弱的眼眶里掉下,為血湯增料;他那白嫩可人的耳朵在瞬間爆炸,與血水融為一體。 和曦也并不覺得他可憐,這個人外表光鮮亮麗,可他那些前世,曾經為了嗑.藥騙過好兄弟女朋友,殘害過一座大樓的人;為了奉行自己的觀念,恐.怖襲擊過很多次國樓。而且即便不說前世只說今生,死在他床上的女子不止百個,而在外他殺害過的人也不止百個,更不必說那些因他的緣故,十三區無辜死亡的女子,以及女子腹中幼兒。 這大約是自作自受,曾經制造囚籠捕捉同類為奴的喪失人性的人,在未來的必定會被更高層面審判。 雖然說,死應該給予人體面,讓他平平靜靜地死去,不必忍受萬千折磨,熱鬧地來,平靜地去。但趙殷這樣的人,是曾讓無數女性備受折磨而死的,他怎么配得一個善終,又怎么擔當得起一個平靜的死法。 趙殷死了,不太平靜的死法。 和曦看見他的靈魂從身體里出來,站在結境的前面,手里拿著的那兩顆眼珠惡狠狠地看著對面站著的和曦,仿佛在說,死也不會放過你。 趙殷的確就是這么想的。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人真的有靈魂,不過他在成為魂體的那一瞬間居然是慶幸。自己打不過和曦,身為魂體的他可是有一百種方法對付這個人類小姑娘的。他現在已經不覺得自己是人類了,他覺得自己是鬼族。 因此,他全身上下對和曦說的就是,“就算死了,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臭婊.子,等著鬼上身去給一百個垃圾無異能者當奴吧?!?/br> 他覺得人類肯定是看不見魂體的,然而面前站著的和曦居然勾唇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趙殷還是覺得人類是不可能看見魂體的,他這么天賦秉異都沒看見過,更不必說這個小雜.種了。 和曦心里也有一點方法,她覺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將結境打開,血液在這個房間蔓延,卻唯獨避開了她的腳下。而在結境中時,趙殷的骨頭就已經一寸寸的被壓制粉碎,如今失去了血液的支撐,幾乎在剎那間落在地上成了一灘紅艷艷的rou泥,紅白夾雜混在一塊,不是很漂亮,但也比他活著的時候好看些。 反正隔壁圍觀的陸焰是差點把上個月的營養劑給吐出來了。 “你怎么配死?!彼劳鲈谀承r候,可真的是一種解脫,趙殷怎么配解脫,這樣死性不改的人,就應該在悲慘里沉淪。 和曦將那堆各種顏色混雜在一塊兒的rou泥隔空抬起,很有耐性地一點一點捏出個女性的模樣。 正在試圖打擊和曦身體的趙殷,在她開口的時候已經進入鬼魂瘋癲模式。 他是真的不可思議,這女的為什么能聽見鬼的聲音。 他忽然又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抬頭的時候,他又有了個為什么,現在他的身體被搞成了一個女人樣子,這個女人和他居然還有五成像。 簡直不可忍,他這么英俊霸氣的臉,怎么可以搭在女人的身體上。 “進去吧?!焙完匾呀浤笤焱戤?,朝著他的靈魂輕輕吹了一口氣,于是趙殷就被一股不可言說的力量,非常蠻橫地直接塞進了那具是他又不是他的軀殼里。 這具軀殼,趙殷很不習慣。 “你不是喜歡角色扮演嗎,現在你可以開始扮演女人了?!焙完睾币姷囟Y貌性微笑。 趙殷的眼球差點再次掉下來,他試圖說話,然而他發現自己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嘰歪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于是他只能渾身上下一起無聲地說,“不,我不想?!?/br> 和曦才不管他想不想,直接將他送到了地府中的母女茍存過的地方。 對他這樣無可救藥的人而言,最悲慘的又莫過于成為他最看不起的人,做他最厭惡的事。和曦給予了他一副不會受傷的女性rou體,即便飽受摧殘也能在疼痛之后自我治愈,令他好好地存活在他希望的世界里。 當一個女人。生活在作為男人的他參與過創造的世界里,一個對女性有千萬惡意的世界,失去所有交流的權利,只是一個最柔弱無依的女人。 “走吧?!苯鉀Q完了所有的事情,和曦看著在自己軀殼旁邊呆如木雞的陸焰。 陸焰覺得自己圍觀了一場大戲。 他覺得這樣好像不對,這好像是草菅人命。在他祖宗的日記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以暴制暴是不行的??伤植恢涝撊绾瓮完卣f,并且他也恍惚覺得,在自己生存的世界,和曦這樣才是對的。 思索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終被和曦喚醒。 “走……走吧……”雖然沒喚回魂,但陸焰還是沒緩過勁,尤其是在看著和曦那一身白裙子,再加上地上一室鮮血的時候,他總覺得怪異,又說不出哪里怪異。 少年情懷不一定是詩,但肯定都是些搞不懂的東西。 老年人和曦覺得還是別去研究的好,當年她為了研究自家弟弟的心思,差點禿了。 和曦再次隔空抓物,準備回家給陸焰修補修補rou體,扭頭看陸焰還沒跟上來,以為他年紀輕輕耳朵不好,或者是沒緩過勁,又說了一遍,“走了?!?/br> “不是,魚奶奶呢?!标懷娼K于想出來哪里怪異了。雖然不是一個點,但也是一種怪氣。 和曦也想起那個老年魚,她好像也和這兩個rou體一起被抓到區心來了。但這個房間除了和曦已經沒有活物了。老年魚算是他們帶出來的,安全問題肯定也是他們負責,和曦準備放開神識找一找那只奇怪的錦鯉。 不過還沒來得及放,門口忽然出現了腳步聲,還沒聽見幾步,這個人的說話聲已經傳到了和曦的耳朵里。 “在區心殺了人,還想一走了之?” 第25章 直播被女神拖走! “在區心殺了人,還想一走了之?” 和曦覺得來人聲音似曾相識,她回過頭一看,果不其然是見過兩次的蕭寒。她之所以記得,與其是說蕭寒長得令人記憶深刻,倒不如說他人如其名,陰寒到讓和曦過目不忘。 他身后是沒有被和曦破壞的辦公室門,孤身一人站在那兒,沒什么氣勢洶洶的感覺,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把他們抓捕歸案的樣子,一陣微風徐徐吹過,吹動他黑色的發,順帶著也吹揚起他半往下的唇角,令他俊雅的臉上出現一個柔和清潤的微笑,稍稍使得他溫和了些,添上幾分人情味。 “來都來了,不如去我辦公室坐一坐再走?”蕭寒見她遲遲不開口,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繼續笑著問。 他笑容平和,怎么看上去都不像一個要來挑事的人,也沒有半分被鬧事后勃然大怒的姿態。 和曦上次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區心處處都有紅光,每個角落都在被監視。這次的監控也沒有關閉,一樓二樓那么大的動靜,蕭寒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來了。即便是真的沒從監控里看見,現在辦公室里,明晃晃的兇殺現場,血流成河的景象他也不可能沒看見。 和曦看出來了,他應該是真的沒當一回事。 雖然他剛才初到的時候,那句話是那樣說的,但實際上并沒有什么要阻攔人的意思,也沒有將這辦公室里觸手可及的尸山血海放在眼里。 “不用?!痹谏胁恢浪鲞^什么,沒有親眼所見他的惡行時,和曦并不會因為太過于討厭他的眼睛,而令他與剛才換軀殼的趙主任一樣。 她是個講道理的神,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壞的地步,人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她是不會亂行動的,頂多是真心實意的厭惡蕭寒身上那股子味而已。 “你的寵物在這兒等你很久了?!笔捄]有因為拒絕而尷尬,十分自然地說著,臉上淺淡的微笑也絲毫不減,仿佛被擋面拒絕下面子的人不是他。 和曦也總覺得自己的拒絕,應該是在這個人類的意料之中。 “魚奶奶!他說魚奶奶!”和曦還沒有說話,身邊飄著的陸焰在聽見寵物二字時就已經急得不行,直接沖著和曦的耳朵嚷,生怕和曦沒有聽清楚。 “當然,我也可以派人把它送到你居住的地方?!笔捄娝龥]回話,又笑了笑,看和曦手里提著的人一眼,一副很為和曦著想的樣子,慢吞吞地繼續說,“不過來到區心之后,它好像挺害怕,一直一動不動的。寵物都粘人,和曦小姐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br> 他這樣說,就等于直接告訴和曦,他已經知道魚奶奶是活物了。 但就不知道是魚奶奶自己暴露的,還是蕭寒rou眼看出來的。 和曦瞧著他云淡風輕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末世后出現一條沒有變異的魚而感到驚慌,并且在和曦看過來的時候,再次掛上了一個假笑,笑容柔和得一塌糊涂,就像在問好奇的小朋友怎么了。 比起他的下屬,這才是真的演戲高手。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隔壁飄著正在喃喃自語半天的陸焰,忽然非常急促地大聲在和曦耳邊喊話:“不能去!” 他一個少年,聲音實在說不上好聽,再這么喊出來便愈發尖利。 即便是個魂體發出的聲音,也足夠在人腦子里繞梁三日,更不必說是就在和曦耳朵旁邊嚷的。 不顧和曦也懶得同他計較,他這樣的小崽子遇事驚慌是很正常的,和曦如果事事都與他計較,那非得把自己給計較死。再者說,人類,他這樣弱小的人類,恍然大悟后破口大嚷也很正常。 “怎么了?!焙完貨]開口,直接與他進行靈魂交流。她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這句不能去到底是為什么。 “這他媽絕對是個陷阱,不能去!”陸焰看和曦把自己的話當成一回事,瞬間能量補充滿。 他越想就越覺得這是個請君入甕的陷阱。區長哪有那么好心,他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這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區長辦公室肯定埋伏了一億個人,說不定還有那種玄學大師,雖然神明可以以一敵百,但說不定就被車輪戰打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