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掛了?!?/br> 兄妹倆互掛對方。 # 虞亭第二天起床時滿臉疲憊,一臉沒有睡夠的惺忪模樣。 一直兩個人睡覺的屋子里少了個人,她昨晚翻來覆去的不適應。半夜,虞亭伸出一只腳露在外面,不過三秒,以前看過的各種鬼片頓時浮上腦海,她瞬間將腳抽了回來。想說點什么,恍然發現旁邊沒有人,虞亭沒有跟鬼嘮嗑的興趣,只能興致闌珊的閉上嘴。 怎么睡都有點不適應! 虞亭用遮瑕將眼底的黑眼圈遮住,吻別了寶貝豆豆后上車去公司上班。 坐在車里,她重復著“拿出手機、放回包里、再拿出手機、再放回包里”這套動作,直到車停在紅燈前,她忍無可忍的從包里拿出手機給江求川打了個電話。 “按時吃早飯了沒有?”虞亭憋著氣問。 江求川面前放著杯楊肯剛端過來的胃藥,他放下手中的筆,說:“準備吃?!?/br> “你沒什么要說的了?”虞亭繼續問。 江求川笑:“這早飯看上去不好吃?!?/br> 虞亭氣成河豚:“你怎么都不問問我昨晚睡的怎么樣?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內心那種想嘮嗑還怕鬼的感覺?!?/br> 她說著,還有點委屈上了:“你就算不關心我昨晚睡得怎么樣,也關心關心鬼睡得怎么樣呀?!?/br> 以前虞亭是單身狗的時候,十分看不懂大學舍友天天早上起床就要和男朋友打視頻電話的行為,并且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就能聊上一個小時。 現在她無師自通了,戀愛中的女人就是矯情! 江求川低“嗯”了聲:“問了可以要一個早安吻?” “不給!” “那……我這邊有點忙?!彼室舛核?。 虞亭十分羞澀的看了眼駕駛座的小鄭,無可奈何的捂著嘴對著手機親了一口:“快,到你了?!?/br> 江求川笑:“那,昨晚鬼睡得好嗎?” 虞亭翻臉又跟翻書似的,當即拉長了臉:“好啊你,果然就只關心鬼,不關心我……”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著,車很快開到了公司樓下,虞亭恍然覺得時間過得這么快,她問江求川:“要不要我今天中午陪你吃飯?” 江求川淡聲說:“我今天中午要應酬,在西餐廳,你陪我?” 虞亭也聲音淡淡:“當我沒說,手機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電了,掛了老男人?!?/br> “再見,老男人的老婆?!?/br> 掛了電話,虞亭拎著包走上辦公室。 鄧藝見她大步走來,虞亭臉上憔悴難掩,眼中卻又神采奕奕。等虞亭坐下,鄧藝湊過頭來,神秘兮兮問:“聽說女人三十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昨晚難道,‘騎虎難下’了?” 虞亭瞪圓了眼睛看向鄧藝,她有點難以直視“騎虎難下”這個成語了。 鄧藝咳了兩聲,坐直了身子:“看你也不像是‘騎虎難下’,這欲求不滿的樣子,難道是被‘武松打虎’了?” “……”,虞亭為鄧藝這葷話鬼才緩緩豎了個大拇指:“你小名是不是叫鄧秀?” “過獎了,”鄧藝笑:“你別這么虎視眈眈的看著我?!?/br> 虞亭沒再說話,她想,鄧藝可能在大學修服裝設計的時候,還輔修了漢語言文學。 真是,出口成“虎”。 中午虞亭和徐函禹去吃了一家川菜,重麻重辣,虞亭吃完嘴里干得有些難受,一個下午來回在辦公室和茶水間跑。 喝完二十分鐘前剛接回來的水,虞亭拿著杯子起身去茶水間接水,她心中有些郁悶,今天中午吃的可能不是飯,而是喝了兩碗油、吃了一碗鹽。 水嘩嘩流進杯中,虞亭眼睛注視著杯子,耳邊由遠到近傳來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她側頭,是易若男站在她身旁。 虞亭沒有和她搭話的準備,接好水準備要走。走過易若男身邊時卻被她一把拉住,杯中的水前后晃動,從杯口溢出些許。 “有事?”虞亭問。 易若男沒看她,哽了哽,問:“出國的機會你真的決定讓給我?” 虞亭有些莫名其妙:“這本來就是你的,哪來什么讓不讓的。就算我什么也不說,組長肯定最后也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br> “你不想出國?”易若男轉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想,”虞亭誠實點頭,十分坦蕩:“不過你確實比我更適合,資歷比我久,能力比我強?!?/br> 易若男的實力,全辦公室有目共睹。 虞亭扯開手:“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br> 虞亭握著杯子離開茶水間,易若男怔楞著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 她腦海里在回放剛剛不過一分鐘的畫面。 資歷比她久,能力比她強。 虞亭的欲望沒有掩飾,對她的肯定也坦率直接。 她光明磊落的站在她面前,像是一面鏡子,照人心的黑暗,鑒靈魂的丑惡。 大學學生會的歷練、畢業后幾年職場的打拼,易若男給自己織一身成熟老練、精于世故的皮披上,她能自如的同人說笑,也會背后毫不留情的給人捅刀。 她精于算計,也自恃清高的蔑視算計。 她學會了,裝出清高的模樣,掩蓋腐敗的內里。 但虞亭說完那句話時,易若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她像是被照妖鏡扒下了一層精美的畫皮,涌動的蛆蟲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空氣中。 高三的冬天格外冷,晚上不準偷偷打燈看書。她記得,十八歲的自己憑著微弱的燈光躲在被子里偷背自己摘抄本上的好詞好句。 里面有一句話,她在燈下反復默讀了三遍。 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也不要為自己的茍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們。 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蟲。 自虞亭來,她總是下意識的、習慣性的拿自己和她去暗中比較,時刻確保自己在團隊中的優秀地位是她安全感的來源。在她心里,虞亭是無知的、物質的,自己和她比較,就是為了獲得她汲汲營營多年成為職場女性的優越感。以掩飾自己內心的嫉妒和羨慕。 易若男自嘲的笑了聲。 在絕對的坦蕩面前,她就像一條扭曲的蛆蟲,在為自己的下作而洋洋得意著。 嘴臉丑惡而絲毫不自知。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51章 下午下班時候,謝暉照常來接易若男下班去吃飯,他在樓下等著她下來。 “若男,”謝暉走上前接過易若男的包,攬著她的腰走到車邊。他打開后備箱,笑說:“我朋友從日本給帶了三文魚來,今晚你拿些回去給小軍吃?” 易若男眼神飄忽,她抿唇:“沒必要,拿回去都是慣著他?!?/br> 謝暉笑笑沒說話,兩人到底是誰慣易軍他也不去深究。好幾次他陪若男去超市買東西,她都是一邊嘴里嫌棄易軍,一邊往購物車里加水果、加零食,那些零食易若男根本不愛吃,最后進了誰的肚子可想而知。 兩人上車,謝暉側過身幫易若男系安全帶,“咔噠”一聲卡好,他抬頭,眼神略過窗外,一個纖細苗條的女人正低頭看著手機從大樓里走出來。 謝暉眉頭皺了皺,是若男上次那個坐勞斯萊斯的同事。 他發動引擎,車緩緩啟動,易若男眼瞼半垂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車內,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導航的聲音在播報:“直走,五百米后右拐,進入平湖路?!?/br> 拐過路口后沒一會兒遇上了紅燈,車被迫停在了漫長的晚高峰車流之中。 謝暉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發小正在說今天跟家里人去聶家看表姨婆,也就是聶家老夫人,沒想到遇上了聶繹呈夫婦在家里。 聶家…… 謝暉蹙起眉,總覺得腦海中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片刻,他伸手一拍方向盤,轉頭看向易若男:“若男,你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很眼熟的那個同事嗎?” 易若男挑起眼皮看向謝暉,有些不自在:“怎么?” 謝暉說:“我剛剛想起來在哪見過她了。前兩個月我和我爸媽去參加聶家老太太的生日會,就是房地產的聶家,我在那見過她?!?/br> 長久以來的神秘感驅使易若男問了出來:“她……和誰去的?” 謝暉遲疑:“這我好像記不清了,你有她的照片嗎?我去問問?!?/br> 虞亭的微信估計是工作號,里面沒有自拍,全都是一些積極向上的日常內容,她是在工作群里找到的,一張虞亭的電子版兩寸照片。 易若男將照片發給謝暉,謝暉拿著照片發給了發小。沒一會兒,發小發來了一大段語音:“你忘了嗎?這是虞家的大小姐虞亭!當年沒結婚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追她,你真忘了?后來她和縱江的江總結婚,我們倆還去了的。兒子都四五歲了,還這么漂亮,跟沒變過似的?!?/br> 易若男霎時間全身僵住,像是被人制住似的無法動彈。虞家是哪家她不清楚,但是縱江她清楚,就在公司隔壁,那個園區都是縱江的。 虞亭是縱江江總的老婆…… 邁巴赫、勞斯萊斯、積家,還有她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氣度。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答案。 虞亭是昂首在天鵝湖的白天鵝,生來就是。 晚飯全程,易若男都吃的心不在焉,甚至還將紅酒潑在了裙子上而不自知。吃完晚飯,謝暉本想帶她去兜風散散心,見她興致缺缺,話堵在喉嚨里,只能作罷。 謝暉照例將易若男送到小區門口,他下車吻了吻她的額頭:“你今天很漂亮?!?/br> 若是平時,易若男一定會回吻他。她今天只是木然的點了下頭,再一次拒絕了謝暉送三文魚的請求后,目送他的車開離視線。 最近兩天要降溫,晚風颯颯,寒意暗生。 易若男腳步不由自主的拐進了家門口的超市,沒一會兒,她提著一個大袋子出來,走進樓道,路過家門,她沒有停下,而是漠然的徑直往上走。 晚上十一點半,謝暉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一根毛巾搭在他的頭上,他手里拿著吹風機,正打算吹頭發。 他眼神掠過桌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亮著,顯示有兩條未接電話。 是易若男在他洗澡時打過來的。 謝暉放下吹風機,他拿起手機給易若男撥回電話。第一個電話沒有接、第二個也沒有,他的眉心越皺越緊,直到第六個電話,易若男終于接了。 “若男你怎么了?”謝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