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江求川從浴室出來路過化妝臺,他看了眼鏡子,又低頭看了眼坐在化妝臺前的虞亭,笑問:“你知道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嗎?” 虞亭手上動作頓了頓,心中悲哀,她居然活得跟老男人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江求川問出這話,她心里像帶了翻譯器一樣,他拋出的梗她馬上懂了。 無聊的江求川! 虞亭好整以暇的看著鏡子,內心百般嫌棄,嘴上依然配合的張口問:“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呢?” 江求川走到鏡子旁,壓著嗓子說:“江求川的老婆?!?/br> 虞亭笑著啐他一下:“幼稚!” 看到鏡子上的一串英文標識,虞亭倏然想到了些什么,她轉頭問江求川:“我們公司最近要送兩個人出國進修,組長找我說,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去。我琢磨著,你的意思?” 江求川蹙眉,看反應顯然也是剛知道這件事:“估計是美依的肖總想給我賣個好,想送你去?!?/br> 江求川走向床邊,他背對著虞亭看不見表情,聲音卻比之前悶了不少:“別去?!?/br> 出國進修要一年,過完年,他36了。 虞亭正在卸妝,談到這個話題,她難免想到了董云,董云年輕的時候,也有夢想吧,最終卻陷于愛、囿于愛、傷于愛。 “如果,我想去呢?”虞亭問。 江求川默了片刻,緩緩開口,話音里難得正經:“在大多家庭中,男人在事業上投入的專注力往往大于女性,因為女性更需要在家庭和事業中做出平衡。作為個人,我不希望你去。但僅僅的作為丈夫,我支持、甚至贊同你的選擇,你不應該成為‘大多數’中的一員,你有權利去追逐你所喜歡的、你所向往的?!?/br> 江求川慢慢躺進被子里,聲音里滿滿的不開心,他艱難的維持著三十五歲老男人最后的倔強:“我是不會去看你的……除非江豆豆想去,我就勉強帶他去?!?/br> 虞亭心里酥酥的,她插著腰,笑說:“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最后沒定下我?!?/br> 江求低“哦”了聲,嘴角揚開,面上卻是多云轉晴。 晚上關燈睡覺,虞亭在被子里拱了兩下,老男人輕聲開口:“從前,有一位王子,想找一位真正的公主結婚……” 這是虞亭第一次聽江求川這么正經的在說故事,她以為他在后面又要像《海的兒子》那樣改編一番,沒想到,他居然完完整整的把《豌豆公主》說完了。 說完《豌豆公主》,江求川又說起了《美女與野獸》。 “你怎么突然講起這兩個了?”虞亭問。 江求川平躺著,低笑了聲:“想展示本人學識淵博,僅此而已?!?/br> 虞亭嗤笑他:“給你能的?!?/br> 黑暗中,江求川勾著唇角,沒有說話。 豌豆公主身嬌體嫩,是永遠需要被人呵護在掌心的富貴花;bella公主智勇兼資,她的夢想與婚姻無關,善良堅定、且勇敢又獨立。 她可以是全世界的bella公主,但希望,永遠是他的豌豆公主。 # 第二天早上,江豆豆把他的小仙女從床上喊起來,小仙女滿臉的不樂意:“江豆豆你個小粘人精,快去粘你爸?!?/br> 江豆豆樂呵呵的笑著往小仙女的被窩里蹭:“不要,豆豆喜歡軟軟的小仙女?!?/br> 虞亭:“……” 所謂甜蜜的煩惱,就是這樣了吧。 去上班前,江豆豆給爸爸和媽每人手里塞了一塊小餅干,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背著手,說:“要記得想豆豆哦?!?/br> 虞亭噗地笑出聲,她捏捏江豆豆的小rou臉:“知道了江領導,快回去吧?!?/br> 江豆豆戲精上線,領導范十足的揚揚手:“行了,你們倆走吧?!?/br> 車啟動引擎,很快消失在視線中。江豆豆轉身,嘆了口氣,兩條小眉毛揪著:“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乖乖想我?!?/br> # 上午部門開了個會,虞亭一開始認真的聽著,到后面,她坐在椅子上,五臟廟都被坐空了。 快到下班時,她偷摸拿出手機給徐函禹發消息,問中午去吃什么。 快到飯點,徐函禹也餓了,她一看到消息回的飛快:湘菜!去吃附近新開的一家湘菜,我同事說很好吃。 事實證明,口味相同的人成為好朋友的概率更高。虞亭也是吃辣的一把好手,她當即連發了五個“點頭”的表情過去表示贊同。 中午時,一直在開會的虞亭比徐函禹還先要下班,她坐在一樓大廳的休息區等徐函禹下來,沒一會兒,她眼前出現了一雙筆直的腿,她抬頭,目光掠過徐函禹,她身后還站著高高瘦瘦的程頤。 徐函禹挽著她的手走在前面,小聲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剛坐電梯下來碰到程頤,他問我去哪吃飯,我說去那家湘菜館,他說他剛好也要去?!?/br> 她拍了拍虞亭:“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有一張那家店一百塊錢的代金券,他一個人也吃不完一百塊,”徐函禹笑兩聲:“我秉持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邀請他一起去吃午飯了?!?/br> 虞亭沒忍住笑了聲,她給徐函禹豎起大拇指:“好的?!?/br> 之前和程頤去吃飯,虞亭能感覺到,程頤似乎對她有點意思。后來她說她結婚了之后,一度之間,她和程頤在一棟樓上班竟然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對方了。 上次在電梯里遇到,從程頤和她交談的舉止來看,他似乎已經看淡了不少。這樣挺好,不然她總有種老阿姨欺騙少男感情的罪惡感。 中午的太陽大,三人盡量沿著有陰的屋檐下走。 # 縱江。 快到午休時間,楊肯低頭斂目走進來:“江總,剛剛陸總打電話來,說中午在海記定了包廂,吃完再談關于縱江和陸家聯合的‘新零售’方案?!?/br> 江求川抬眼看時間,還有五分鐘下班,目光掠過旁邊的相框,他眉梢微挑,問楊肯:“夫人沒打電話來過?” 楊肯想了想:“沒有?!?/br> “行,你先去告訴司機備車吧?!苯蟠ㄕf。 過了五分鐘后午休,江求川起身提步坐電梯下樓。司機穩當的駕駛著車開出縱江,等了一個紅燈,司機突然將車速放慢,他側頭看向后座:“先生,那是夫人?!?/br> 聞言,江求川偏頭看向窗外,女人身材高挑纖細,穿著一身米色連衣裙,正是虞亭。她似乎很熱,一只手拿著紙巾擦汗,邊低頭沿著屋檐走。 江求川眼神往虞亭旁邊移,徐函禹因為系了個鞋帶而落在了后面,程頤落她半步跟在她身后,似乎在跟她說些什么。 又是這個農夫山泉男?上次在醫院也是個農夫山泉男。 農夫山泉是不是和他犯沖? 虞亭熱得拿手做扇子在扇風,江求川垂下眼皮,腦海中全是剛剛虞亭和那年輕男人走在一起的情形,年輕男人……年輕男人。 他抿起唇,心情不悅:“繼續開?!?/br> “是?!彼緳C非常聽話的準備提速前行。 江求川偏過頭,看到了一瓶被虞亭隨手塞在駕駛座后網袋里的防曬霜,有一天她早上放那忘拿了,那天晚上還嚷了半天曬黑了,一堆瓶瓶罐罐往臉上涂才放心睡覺。 半晌,他唇角松了松:“靠邊停,你去給夫人送把太陽傘?!?/br> 司機靠邊停車,拿了一把車里備著的太陽傘下車。 男人心,海底針。 # 三人正走著,一個穿著白t恤的男人拿著一把傘朝著他們方向小跑過來,他將手中的傘遞給虞亭,態度恭敬:“夫人,先生讓我來給您送把太陽傘?!?/br> 說著,他往車的方向指了指。 虞亭接過傘,心中詫異,問:“先生中午要出去?” 司機點頭:“陸總約了江總在海記吃午飯?!?/br> 江求川送了把傘過來,虞亭也不好空手讓司機回去。她從包里找了顆水果糖塞進司機手里:“讓先生少喝酒?!?/br> 司機握著水果糖朝虞亭點點頭,又小跑回了車內。 徐函禹本來被曬得沒什么精神,但要是說這個,她可就不困了。司機走了,她提步走到虞亭身邊:“你先生在車里?” 虞亭點頭:“嗯?!?/br> “他怎么不親自下來給你送傘?”徐函禹問。 虞亭反問:“那我雇司機干什么的?” 徐函禹:“……” 虞亭說得沒錯,如果她先生親自來送傘,那她們家雇司機干嘛?可是這個問題的重點難道不是她先生的心意嗎? 所以她剛剛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程頤落在后面,看著遠去的勞斯萊斯,心中涌起絲絲悵然。 那是一種還沒見過面,就已經輸了的感覺。 車里。 江求川的手心里放了顆司機給他的水果糖,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恨不得能盯出個虞亭來。 “她給你的時候什么表情?”他問。 司機吞了口口水,開始當場瞎掰:“夫人笑得很開心,一遍又一遍的囑咐我,一定要讓先生少喝酒?!?/br> 江求川低聲笑了。 開車到海記。 江求川走進包廂,陸尋澈遞了杯水給他解渴,江求川伸手推開,悠哉的笑說:“我老婆說了,我不能喝酒?!?/br> “……”陸尋澈看他一眼:“水也不行?” 江求川淡淡說:“這個我老婆沒說?!?/br> 陸尋澈翻了個白眼,左一個“我老婆”、右一個“我老婆”,生怕全天下都不知道你有老婆似的。 # 下午上班,虞亭打開手機,微信有一條未讀消息。 江求川:我沒喝酒。 虞亭透過這短短的四個字,好像看到了仰著小腦袋要表揚的江豆豆,她沒忍住笑了聲,用獎勵江豆豆的口吻回復:你真棒! 不愧是親父子,老男人傲嬌且謙虛的回復:也還好。 # 直到下午下班,工作群里都沒有傳出關于出國一事的消息。 易若男看了眼手機,謝暉剛發消息來,他今天來接她下班。 易若男坐電梯下樓,在樓下,她沒看到謝暉,遠遠的先看到了向勞斯萊斯走去的虞亭。又是邁巴赫、又是勞斯萊斯,這是傍上了多大的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