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許彎腰與她平視，認真道：“所以，你可別想甩了我?！?/br>
    桑稚神色訥訥。

    段嘉許低笑著說：“已經親過了，你得一輩子對我負責?！?/br>
    “……”

    他的這話，又讓桑稚瞬間回想起了剛剛的事情。她的腦袋轟的一下，立刻變得通紅，嘴唇還麻麻的，觸感極為真切。

    桑稚用手背抵著唇，盯著他，才表現出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模樣，磕磕絆絆道：“我、我就剛答應，我才……你、你……”

    “有點太開心了?！倍渭卧S輕咳了聲，語氣斯文，卻像個敗類一樣，“所以沒忍住。對不起，我下次注意一點?！?/br>
    桑稚覺得極為不可思議：“哪有人第一次，第一次就……”

    段嘉許忍著笑：“我以后注意一下流程?！?/br>
    “……”

    “循序漸進，”段嘉許說，“這回就當是演習，行不行？”

    桑稚這回真沒忍住，湊上去，把他那張總是毫無正形的臉掐得扭曲，惱羞成怒地說：“你要不要臉！”

    段嘉許任由她掐，還異常配合地彎下了腰。很快，他又直起身，提醒道：“你還是別靠我這么近了?！?/br>
    桑稚不樂意：“我偏要?！?/br>
    段嘉許挑眉，很直白地說：“你靠這么近，我想親你?！?/br>
    “……”

    桑稚表情一頓，這才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別開視線，嘟囔道：“我話說完了，我要回學校了?！?/br>
    “等會兒，”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段嘉許忽地俯身，仔細盯著她的嘴唇，“我剛剛牙齒是不是磕到你嘴巴了……”

    “……”

    桑稚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能！面無表情的！說這種話！的——！啊——！

    沒等他說完，桑稚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幾乎要崩潰：“沒磕到，沒磕到！沒有！你別說了！”

    段嘉許愣了下，盯著她漲得通紅的臉，笑出聲來。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掌心上，有些癢：“好，不說了?！?/br>
    說完，他又朝桑稚的嘴唇上看了幾眼，喃喃道：“看來是沒有?！?/br>
    “……”

    趁段嘉許回房間換衣服的時間，桑稚到冰箱里，翻出一瓶橙汁，又從電視柜里拿出一包魷魚絲，坐到沙發。

    她撕開包裝，抽了一條咬進嘴里。

    想起先前在宿舍聊天，舍友所得出的結論：“二十五歲沒有性經歷的男的，會變態的??！”

    桑稚嚴肅糾正。

    已經二十六了。

    真的有一點無語。

    說著正經事情，就突然親上來，還說要教她。

    自己親的明明也不怎樣。

    但想起段嘉許剛剛的話，桑稚心里小小的郁悶瞬間散去，唇角莫名又彎了起來，擰開瓶蓋，小口小口地喝著橙汁。

    段嘉許在這個時候從房間里出來。他的頭發還半濕著，隨意耷拉在額前，看起來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走到桑稚旁邊坐下。

    盯著她像倉鼠一樣啃著零食，段嘉許莫名其妙就想笑。

    桑稚的視線未動，似乎是覺得不自在，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你能不能別一直看著我?！?/br>
    “行?！倍渭卧S順從地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問起了最開始的問題，“為什么突然覺得今天合適？”

    桑稚思考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段嘉許笑：“你還打亂了我的計劃?！?/br>
    桑稚瞅他：“你還有計劃？”

    “嗯，準備后天晚上去你宿舍樓下告白?！倍渭卧S平靜道，“點個愛心蠟燭，捧個花，還準備了臺詞……”

    “土?！?/br>
    “這還土??？”段嘉許說，“現在不都流行這么告白嗎？”

    桑稚回想了下，在學校見到的次數似乎確實不少。她勉強同意，小聲問道：“你準備的臺詞是什么？”

    段嘉許突然喊她，語速緩緩：“桑稚?！?/br>
    桑稚：“??？”

    “我喜歡你?！?/br>
    “……”

    “請你跟我在一起?！?/br>
    “……”桑稚眨了下眼，猶疑道，“這么正經的嗎？”

    “這場合肯定得正經?！倍渭卧S懶懶地癱坐在位置上，淡笑著說，“會給你補回來的，這次是什么時候就不告訴你了?！?/br>
    “不用補了，”桑稚嘀咕道，“都在一起了，干嘛還告一次白?！?/br>
    他吐出三個字：“儀式感?！?/br>
    桑稚側頭：“你還在意儀式感?！?/br>
    “我不在意?！倍渭卧S想起上回他生日的時候，桑稚專門給他做的那碗面，慢條斯理道，“但我家只只在意?！?/br>
    桑稚沒否認，唇邊的梨渦深陷，繼續喝著橙汁：“嘉許哥，你真第一次談戀愛??？”

    段嘉許：“嗯?！?/br>
    “哦?！?/br>
    “怎么？”聽出她若有所思的語氣，段嘉許撇頭，“瞧不起人??？”

    “……”

    桑稚也不知道他沒談過戀愛是怎么長成這個樣子的，也有可能是她以貌取人了。她忍不住想笑，這次也沒再憋著，自顧自地笑著：“沒有?！?/br>
    段嘉許看著她笑，也不惱，跟著笑了起來。

    注意到墻上的時間，桑稚抽了張紙巾擦手，指了指桌上的魷魚絲：“我吃不完，能不能帶回去吃？”

    “嗯，想帶什么就拿吧。最好，”段嘉許替她把橙汁的瓶蓋擰好，“把我也帶回去?！?/br>
    “……”桑稚正色道，“我只對吃的有興趣?！?/br>
    “嗯?！倍渭卧S笑得曖昧，“我也挺好吃吧?！?/br>
    “……”

    桑稚收拾著東西，站起身來：“我要走了?！?/br>
    看著她準備離開了的模樣，段嘉許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沒動靜。他忽地嘆息了聲，眼眸略微垂下，淡聲道：“突然想起來，好像也沒跟你說過，我家里的情況?！?/br>
    聽到這話，桑稚停了動作，想起了今晚姜穎的話。

    隨后，她輕聲道：“你不想說也沒事?！?/br>
    “沒不想說?！倍渭卧S表情帶了幾絲無所謂，語氣很平靜，“母親過世，父親植物人，酒駕撞死了人。沒房，有車，積蓄有一點?！?/br>
    桑稚盯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別覺得不自在，就是覺得，”段嘉許吊兒郎當道，“咱倆都這關系了，還是得跟你交代一下?！?/br>
    桑稚搖頭：“我沒覺得不自在?！?/br>
    段嘉許又笑了下：“嗯，走吧。送你回學校?！?/br>
    “段嘉許，”桑稚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正經叫他，湊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提這個事情，你是不是不開心?！?/br>
    “沒不開心?！倍渭卧S的喉結滾動著，平靜的表情瞬間瓦解，“有點緊張?！?/br>
    桑稚愣了：“緊張什么？”

    段嘉許自嘲般地笑了下：“怕你介意?！?/br>
    她怔怔地看著他。

    在此刻，突然覺得有些荒唐。

    這樣的一個男人。

    一個，讓桑稚在遇見了他之后，再無法愛上任何人的男人。

    真切地在因為自己的父親所造下的罪孽。

    感到自卑。

    “……”桑稚安靜幾秒，低聲坦白了今天的事情，“我今天遇到姜穎了，她跟我說了你爸爸的事情?！?/br>
    段嘉許的目光一頓：“她來找你？”

    “應該吧?！鄙Ｖ烧f，“你別被她的話洗腦了，她說話沒道理的。你下次如果還見到她，你記得建議她去醫院看看腦子?！?/br>
    段嘉許還想說些什么。

    桑稚睜著圓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一本正經的哄著他：“其實我覺得房子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再等我幾年?！?/br>
    “……”

    “等我畢業賺錢了，給你買?！?/br>
    把桑稚送回了宿舍。

    段嘉許回到車上，想著她的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桑延發了條消息，而后給錢飛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