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待片刻,宋嬤嬤便帶來兩個仆婦,毫無征兆地將王麗娘架了起來。 “你們做什么?”王麗娘尖叫道。 “這人不是我們姨娘的姨媽,你們將她送得遠些,莫要嚇到我們姨娘?!崩嬖评浜叩?。 王麗娘頓時便反應過來,道:“梅幼舒,我是你母親的親meimei,你不能做出這么不孝不悌的事情來,你這樣對待你的長輩,我要去官府告你!” 梨云扶起梅幼舒,梅幼舒這時才抬眸看向對方,只作出無辜的樣子道:“我母親是梅府大夫人,她是個沒有親姐妹的人?!?/br> 她反倒用上了點小聰明,絕口不提王氏了。 只是人還沒拖走多久,梨月又慘白著一張臉回來道:“姨娘,那王麗娘正好被殿下給撞了個正著?!?/br> “那可遭了,殿下昨日才被那惠兒迷惑了去,恐怕要護著她娘了吧?”梨云不安道。 梨月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說叫人把王麗娘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再丟出去?!?/br> “???”梨云頓時懵了。 梅幼舒也有些懵了。 這時微珀嬤嬤已經走來,并且將查到的事情與梅幼舒解釋了一遍。 原來這王麗娘當初來到京城的時候并不知道梅幼舒已經嫁來了珩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梅府求見,這才被鄭氏收買了當做棋子。 而那惠兒表面上是王麗娘的女兒,卻被王麗娘當做揚州瘦馬養大。 可以說,王麗娘所作所為與梅幼舒生母都是一個路數,不同的是,梅幼舒生母是受了刺激,原本就是清高的性子,帶著一種厭世的態度來調、教梅幼舒。 而王麗娘則是習慣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四處營生不知丟了多少孩子,最后只留下一個識抬舉的惠兒,想用對方來撈一筆金。 可惜她們遇到了珩王殿下這塊鐵板。 后來,血淋淋的王麗娘被人丟在了梅府后門,可把梅府的仆婦給嚇壞了。 待這事情傳到了鄭氏耳中,鄭氏心下一跳,臉色也不大好了。 王麗娘死活是小,重要的是能將她弄成這幅模樣的人也只有王府那位了。 她雖有些報復梅幼舒,但卻沒想過要正面得罪珩王。 “夫人莫要擔心,只要咱們不承認,就算是那位也不能拿咱們怎么樣?!笔穻邒咭粋€勁的安撫她。 鄭氏點頭,說:“那王麗娘如何了?” 史嬤嬤道:“還剩下一口氣,怕是不行了,但她說要見您,有個秘密要告訴您?!?/br> 鄭氏蹙眉,覺得晦氣,但又有些不放心,便親自過去一趟。 王麗娘瞧見了她,便在臨死前與她說了句話,待鄭氏聽完后大為震驚。 “夫人,咱們要不要……”史嬤嬤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鄭氏搖頭,“再等等吧,她如今有珩王護著,現在還不到時候呢?!?/br> 史嬤嬤這才按捺下激動,將這秘密守在了心中。 這廂微珀與梅幼舒解釋完后,又同梅幼舒交代了一句君楚瑾今日會回來的很早。 這句話似乎帶著幾分暗示一般,待微珀一走,梨云又迫不及待叫她重新梳妝打扮。 “姨娘該趁著這個機會去見見殿下,至少也要謝謝他才是?!?/br> 梅幼舒卻道:“可他還生我氣……” 雖然她也不知他在氣些什么。 梨云道:“姨娘傻啊,殿下這擺明就是在給你臉面,顯然還是喜歡你呢,你只要多吹吹枕頭風求他不要送你離開就好了?!?/br> 梅幼舒遲疑地看向她。 梨云一拍腦門,她家姨娘是個小乖乖,這些詞匯自然是一概不能理解的。 “就是一邊親他一邊和他講話,把他親迷糊了,再跟他說話他就什么都聽你的了……”梨云小聲說道。 梅幼舒覺得這沒什么難度,便點了點頭。 待到傍晚時,梅幼舒匆匆趕了個荷包出來給君楚瑾送去。 君楚瑾將那荷包打量了兩眼便放到了一邊。 梅幼舒見他并不是很喜歡頓時有些失望,卻不想他還留她下來一起用晚膳。 待她用完晚膳后,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丫鬟們便自發替她準備了熱水和衣服。 待梅幼舒洗漱后,君楚瑾便仍舊躺在榻邊手里還捧著一本書看。 梅幼舒見他并不理會自己,便悄悄爬到了床榻里邊,見他回回睡前都愛捧著書看,便生了幾分好奇想要湊過去看看他在看什么。 卻不防君楚瑾好似腦袋后面長了眼睛一般,問道:“你不是不認得字嗎?” 梅幼舒頓時心虛地挪開了視線,道:“是不認得的,就是好奇殿下每天晚上都在看什么?!?/br> 君楚瑾這才將書放下,朝她看來。 梅幼舒心虛地轉移了話題道:“您讓人將姨媽和惠兒meimei送去了哪里?” 君楚瑾動了動手指,卻反問道:“你不是說她不是你姨媽嗎?” 梅幼舒頓時被他堵住了話,有些忸怩道:“您知道我說謊了……” 君楚瑾能不知道嗎,這珩王府來來往往的人,哪個不得調查清楚,便是梅幼舒在他面前來歷也不過就是一張紙而已。 “只是……”梅幼舒見他一直瞧著自己,愈發不好意思起來,“您昨日真的沒有和惠兒meimei做什么嗎?” 她雖有些面紅,但看著君楚瑾的眸子里是帶著幾分崇敬之意的。 君楚瑾可比她聰明多了,一早便識破了王麗娘和惠兒的不良意圖。 可在君楚瑾眼中,卻解讀出了另一層意味。 小姑娘分明是在為他沒有碰過其他女孩子而感到高興吧。 他原本端著的態度頓時也松緩了幾分。 一連數日來他都沉浸在小姑娘也許根本就不喜歡他的打擊中,只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小姑娘當下的表情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當時在九層塔對方沒有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只能說她是個不貪心的小姑娘,恪守本分,規矩乖巧。 不管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覺得她異常討人喜歡。 以至于,他從來都沒有將梅幼舒與惠兒相提并論。 實則當時君楚瑾眼中的梅幼舒該是個和惠兒并無二致的女子。 只是他卻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兩個女子的回應是天差地別。 而當下君楚瑾看著梅幼舒柔滑瑩白的皮膚,只愈發覺得自己這幾日是矯情了。 梅幼舒見他不說話,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又低聲問道:“您王妃人選定了嗎?” 君楚瑾回過神來,仍舊是下意識端著臉色,道:“想來也快了?!?/br> 梅幼舒見他面色有些冷淡,便試著往他懷里靠去,他竟也沒有反對,還伸出手替她扯了扯被子。 可見他態度已經緩和了許多,就差梅幼舒給他一個臺階下了。 梅幼舒咬了咬唇,也覺得自己離成功也不遠了,便又鼓起勇氣湊過去親了親他唇角,靠在他肩上,柔聲問道:“那您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出府去?” 君楚瑾忽然被她主動親了一下,恍若身在云里霧里,聽到她的話下意識便想誰想敢把他的小乖乖送出府去? 等他反應過來,神色又有些不自然。 這不就是他前幾日提出來嚇唬她的么? 君楚瑾心情大好,嘴上卻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看王妃的心情了?!?/br> 梅幼舒便顧不上想著怎么才能把他親迷糊了,只面露難色道:“您真的不想要我了嗎?” 她明明沒有給他惹禍,安分守己的不得了。 君楚瑾手指撫過她柔發,忍耐著欲、望問道:“是不是不管我是不是珩王,你都愿意嫁給我?” 畢竟小姑娘是這樣不舍得他,他才有底氣問出了這樣的話。 “怎么會呢,不管您是不是珩王殿下……” 君楚瑾微微勾起唇角。 “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您啊?!泵酚资胬硭斎坏?。 君楚瑾在聽到后半句話竟疑心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梅幼舒道:“您從前那樣討厭我,我怎么敢有嫁給您的想法……” 小姑娘可不敢忘記,那時候君楚瑾還送了她一本女誡,還警告過她,不準她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范圍內的。 君楚瑾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似凝住般,看著小姑娘漂亮的臉,臉色竟無端陰沉下來了。 “你那時候多次出現在本王面前,不是為了嫁給本王?”君楚瑾覺得真相其實與他一直都是一紙之隔。 梅幼舒則是茫然得很,實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多次出現”過了。 于她而言,她出現在君楚瑾面前的頻率與其他姑娘家都是一樣的次數,都是十個手指頭可以數的過來的。 然而于君楚瑾而已,從他見到小姑娘的那一刻起,每一次的會面都似別有用心的巧遇一般,叫他記在了心上。 “不是您叫我離您遠一些么?”小姑娘覺得有些委屈。 君楚瑾渾身的熱血則好似被一桶冰水澆得透透的。 眼前的小姑娘還是那個小姑娘,柔軟嬌美的模樣,但她的目光澄澈無暇,從來都沒有他想得那般復雜。 “你明白就好——” 君楚瑾掀開了被子,只拿了衣服穿上便走出了寢室。 梅幼舒則是從頭到尾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明白什么? 明白他由始自終都只想叫她離他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