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小姑娘無疑是上演了一段黔驢技窮的戲碼。 這頭小母驢以為自己遇到攻擊之后,唯一能反抗的本事就是尥蹶子。 他這只老虎是不是該把這個小白眼驢的喉嚨給咬破了算事—— 然而很快,他終于聽到了小姑娘開口說話了。 梅幼舒扁著嘴說:“是、是你……” “扯我褲子……” 她說著便打了酒嗝,繼續小聲而委屈說道:“不要臉——” 君楚瑾想到頭天夜里的事情,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小姑娘眼里得到了這樣一個評價,臉色沉了沉,卻仍舊能理直氣壯道:“是你自己拿帕子給本王的?!?/br> 就算他不要臉,也都是她默許的,她現在才來指責,他又豈能承認。 小姑娘顰眉想了想,道:“帕子、帕子擦手用的?!?/br> 君楚瑾遲疑地看向她。 隨即便聽見她含含糊糊地說:“你摸完了腳不擦手……臟?!?/br> 聽到這個耳熟的字,君楚瑾險些就氣黑了臉。 洞房之夜,她就以為他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摸一摸她的腳就滿足了不成? 他怎么都不知道小姑娘是個這樣愛干凈講衛生的人…… 等她酒醒之后最好給他交代清楚—— 第37章 慶錫伯府, 趙氏在家中來回踱步,愁眉不展。 等慶錫伯鄭執回來時, 她便急忙迎上去, 低聲問道:“老爺,怎么樣, 圣上是怎么說的?” 慶錫伯喝了口茶,抬眸看向了她。 “圣上說, 我家小兒一看就是個靈慧的小子,既然與珩王投緣, 那也是他的福氣了?!彼f著便忿忿放下了茶杯, 道:“你都不知道圣上那語氣……表面上是夸贊我序兒,實際上那高興樣子分明就好似為那珩王殿下尋到了新鮮玩意兒一般而倍感欣慰, 我真不明白, 這個珩王殿下好端端的非要留我家序兒做客做什么?” “???”趙氏萬萬沒想到, 圣上竟然不管這樁事情。 “要不是那珩王殿下新納的妾是我meimei家的庶女, 與我占了個舅侄的名分,只怕圣上都要讓我家序兒認珩王做干爹了。 若是那珩王真的喜歡得很,序兒留幾日也該是無礙?!?/br> “老爺萬萬不可!” 趙氏下意識喊出了聲。 慶錫伯目光略古怪地看向她, 道:“你這樣激動做什么?” 趙氏頓時面露訕然, 道:“沒……沒什么,我只怕我家序兒得罪了那位珩王殿下?!?/br> 她話憋屈在心里,有苦難說。 若慶錫伯知道鄭序留在珩王府中是與她有關, 只怕饒不了她。 而慶錫伯則好似陷入了思慮之中, 并未留意到她的表情。 隔日, 梅幼舒醒來時,對前一天醉酒毫無印象。 倒是梨云極為耐心地將事情說與她聽了。 梅幼舒聽罷之后,頓時怔住了。 原來那位珩王殿下竟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壞…… 他不僅不會像她父親一慣會怪她在外面惹了事情,還幫了她,甚至,還將那個熊孩子給捉回府上了。 梅幼舒想到這些,反而有些不安起來。 “他……他是個好人啊?!?/br> 她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梨云卻沒聽到這話,只是思來想去,仍舊拿不定主意道:“姨娘要不要主動將鄭序送回慶錫伯府呢,這樣一來,至少還能在大夫人與那位慶錫伯夫人面前討個好呢?!?/br> 梅幼舒輕輕搖了搖頭。 她雖理不清很多道理,但她卻能感受到趙氏見到她時,那種幾乎沁出皮囊的不屑與厭惡。 這種負面的情緒對于自幼便不受到待見的小姑娘來說便更是極為敏感。 但這對于梅幼舒來說才是常態。 可是…… 可是這回不一樣了。 這回那位兇巴巴的珩王殿下竟然特意上來護著她。 偏她那時候醉了過去,什么都不記得了。 因著梨云過度美好的描述,以至于當下梅幼舒都想象不出那樣美好的場面。 只是梅幼舒能想到自己從前見過的可憐貓兒。 那時她也是覺得小貓兒可憐得很,心一軟就抱起了貓兒回家了。 那位珩王殿下定然也是這樣。 瞧見她落水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一軟,也就把她抱回家了。 “姨娘,我這回為了幫你,可是把大夫人和慶錫伯夫人都得罪了,姨娘可不能拋下了我?!崩嬖圃谒磉呅÷曊f道。 梅幼舒垂眸掃了她一眼,道:“我自然承你的情,若是母親要欺負你,我也會幫你的?!?/br> 就像對待碧芙一樣。 不論到了什么時候,小姑娘都很珍惜對自己好的人。 即便她自己生來膽小,但她卻也曾試圖鉆出過那蝸殼,小心翼翼地維護過自己想要維護的人。 梨云看著她,竟有一種詭異地安心感。 “可是……”梨云結結巴巴地,愈發覺得自己余下的話反而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其實奴婢也想做姨娘?!彼呒t了臉,還是把話說完了。 梅幼舒聞言一怔。 梨云見狀忙道:“不過姨娘你不愿意就算了,奴婢也覺得殿下太兇了些,只怕難伺候呢?!?/br> 聽到這話梅幼舒反倒有些贊同。 “他待我也兇得很,只是若哪日他心情好了,我便向他舉薦了你?!毙」媚镆稽c都不覺得這種要求有什么問題。 梨云聽了這話頓時高興壞了。 “那……那奴婢就先謝過姨娘了?!彼f完這話又連連保證,等自己做上姨娘之后還是向從前一樣在海棠院伺候梅幼舒,只是自己也可以多兩個小丫鬟來伺候了。 她圖的就是錢財與名分。 梅幼舒似懂非懂地點頭好似能理解一般,二人竟十分和諧。 待晚上梨云將自己的想法與梨月說了之后,梨月竟險些驚呆了下巴。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違背夫人的命令,轉而投靠梅姨娘?” 關鍵是那姨娘是個風一吹就倒的人物,有什么好投靠的? 梨月愈發不滿起來。 “反正我是不管的,你往后若是還敢去梅府打小報告的話,我可饒不了你?!?/br> 梨云說著便翻了個身睡下了。 梨月咬牙瞪著她,竟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當夜,君楚瑾坐在書房中,尚且未歇下。 微珀便上前來,遞來幾分信件。 “奴婢去往江南之地探查一番,得知梅姨娘母親乃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妓、女,在遇見梅正廷之前,她確實是個賣藝不賣身的藝妓……” 她話說到這里,卻又戛然而止。 顯然,事情遠沒有表面這樣簡單。 君楚瑾垂眸,目光掠過那些陳舊泛黃的紙張,道:“繼續?!?/br> 微珀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梅正廷回了京城之后,便丟下了王氏。 王氏心高氣傲,認定了對方會為自己負責,便不再像從前那樣曲意逢迎,而是執意要為對方守身如玉。 便是因這原因,她得罪了一些當地人?!?/br> “老鴇初時尚且有耐心維護著她,后來見梅正廷久不歸來,便料定了又是一樁風流事跡,便收下了那些流氓地痞的錢財,放任了他們侮辱了王氏?!?/br> 是以,若是仔細盤查起來,府中那位梅姨娘恐怕連梅府的庶女都算不上,她的父親只可能是個品性下流的無賴…… 君楚瑾按住了手底下的紙,冷森的目光看向了微珀。 “可知道誰是她的生父?” 微珀垂眸,道:“共計有八人,只是不論是哪一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濫……” 妓、女為母,流氓為父,生出來的,又怎么可能是個好貨色。 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如今連出生都是這樣的不堪入目,宣揚出去旁人又會怎么想。 誰又會相信,這樣污糟的血脈之下,會有一顆純凈若琉璃般通透的心性。 “記住了,今日之事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本樕惓j幚?。 這讓微珀忍不住揣測他到底是因為自己被欺騙了,還是因為對小姑娘失望了才生出陰郁。 待她走后,君楚瑾卻忍不住揉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