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徐傅的一番話讓他身邊兩個人情不自禁站得離他遠了一點,但徐傅自己似乎不甚在意,他說:“人還沒齊,我們這里總共應該有六人才對,但無妨,先對你們簡單說一下情況吧?!?/br> 然后徐傅就開始滔滔不絕了,他的語言表達能力還不錯,穆欽在他一番解釋后總算了解了基本情況。 簡而言之,這是個殺人游戲。 類似于現在某些熱門的聯機游戲,幾個相互可能認識或不認識的玩家來到一個封閉的地圖內,游戲系統會把一名“殺手”放入這幾個玩家當中,玩家要想辦法找出這個殺手是誰,避免被殺手殺死的同時,還要找出能夠離開這片地圖的辦法。 這就是基礎規則,如果是在電腦游戲里,這確實挺好玩的,但若是化為現實,就顯得有點恐怖了。 “我覺得你是在開玩笑?!痹谛旄祵⒒A情況說明完畢以后,五個人當中,一位女人開口了。 是的,有個女人在他們之中,剛才一直站在徐傅旁邊,靠著墻壁不說話的女人。 穆欽借著辦公室里不算明亮的燈光看她,那是一個三十至四十歲左右的成年女人,身材比較瘦弱,燙染成亞麻色的微卷及肩短發,長得還算有幾分姿色,鵝蛋臉,但顴骨有點高,眼尾高挑,給人一種刻薄象。 “什么殺人游戲這么玄幻的東西,你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吧!”這個女人并不相信徐傅說的話,“絕對是這個胡言亂語的家伙在忽悠我們,我來之前只記得自己去學生家做家訪,莫名其妙失去意識后就在這里了,肯定是那個學生聯合你們搞的惡作??!” 看來這個女人是個老師。 穆欽聽到女人的話,在心里大致有了推測。 這個推測很容易,徐傅也有相同的推論,他對女人說道:“你是教師對吧,中學教師還是高中?” 女人瞇著眼睛看徐傅:“我是初中老師,你有什么意見嗎?” “不,當然沒有意見,我只是想問你,你在給學生做家訪并失去意識時,你學生有對你做了什么嗎?”徐傅問了一個似乎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不想回答殺人犯的問題?!迸處煈B度強硬。 徐傅卻自問自答:“他有沒有給你喝什么東西,茶水貨飲料之類的,你是不是喝完開始覺得困,然后你就不由自主地睡著了,醒來后就在這里?” “哈!我就知道你跟那個學生是一伙的!”女教師聽完徐傅的話越發確定這一點,她指著徐傅的鼻子道,“用安眠藥把我迷暈然后搬到這里來,還編一個莫名其妙的游戲想欺騙我,別以為搞這種無聊的小動作我就會怕,你們這是犯罪!現在放我出去我還不會報警,不過告訴家長是免不了的!” 徐傅對女教師的話充耳未聞,顯得有些冷漠地回答說:“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這位老師……我這是在推測你死亡時的場景而已?!?/br> 一句話令女教師卡殼了一下,她露出明顯的呆滯表情,那呆滯中還略帶一些驚恐,但很快她又強迫自己冷靜,并強勢道:“別在這里裝神弄鬼的,真以為能嚇到我嗎???” 徐傅沒有繼續和女教師對話,而是環顧了一下周圍其他人,他的視線從成國旭、穆欽、女教師,以及最后一個站在墻角始終一言不發的眼鏡男身上掃過。 徐傅說道:“所有站在這里的人,我要實話告訴你們,你們都已經死了?!?/br> “雖然死了還能站在這里是件離奇可怕的事,但我想你們都應該記得自己死亡時的場景,就算不記得也沒關系,過會兒就能想起來了,你們的死法可能千奇百怪,可能是意外、他殺,或自殺,但不管誰殺的,你們都要面對一個共同的事實……死亡的事實?!?/br> 徐傅這番話特別冷靜,他雖然稱自己是個殺人犯,但他看起來十分成熟干練,穩重可靠,并不像是那種會走極端的人。 “你們會有不同的背景身份,但在這里都已經不重要了?!毙旄挡患膊恍斓鼐徛纴?,“在這里,你們的唯一任務就是逃亡,從殺手手里逃亡,從這個封閉的地圖里逃亡,活下去并找到出口,就是你們唯一的任務?!?/br> 徐傅說:“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是新手,是已經經歷過一次‘游戲’的人,在上場游戲中,那個殺手一直隱藏到最后,殺光了我身邊的所有人,只有我最后成功找到出口并逃脫?!?/br> 這時候,場地里一直沒說話的那個眼鏡男突然開口了:“我們怎樣才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這種簡直天方夜譚的話,總要給出一個證據吧?” 穆欽忍不住悄悄轉頭看了那眼鏡男一眼,這是個陰沉的男人,作為男性他的頭發很長過耳,而且油膩膩的很久沒打理的模樣,鼻梁上戴著一副幾乎遮住他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 身體消瘦,個子目測一米七左右,陰沉的氣質由內而外。 “我沒有證據,也不會給出任何證據?!毙旄道硭斎坏溃骸靶挪恍庞赡銈冏约憾ㄕ?,我只負責說明情況……其實我甚至連情況都不必說明。當我第一次來到這個鬼游戲里時,里面的‘老人’還是在死了三人以后才告訴我實情,與我一同進來的幾個新人都在一頭霧水的懵懂之際就被殺手給弄死了?!?/br> 穆欽覺得自己大致了解情況了,他開始插嘴:“既然你說‘上個游戲’,是不是意味著這是個不停循環的殺人游戲?像某些網絡小說里的無限流一樣,逃出了這個地圖還有下個地圖?” 徐傅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不過每個地圖逃出后會給你緩沖的時間,游戲系統會送你去一個安全屋,安全屋里是怎樣的,你們可以在逃脫以后自行體會?!?/br> “那誰是殺手呢?”眼鏡男突然發問。 徐傅看向眼鏡男,他幾乎看不到眼鏡男的眼睛,全被他那副碩大的黑框鏡片的反光給擋住了。 徐傅說:“殺手就在我們當中,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可以是任何人?!?/br> 眼鏡男似乎盯著徐傅:“意味著可能是你,對嗎?” 徐傅就笑起來,這男人長得有幾分好看,笑起來也好看:“是的,當然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你。我勸你不要太早就開始互相猜忌,因為會死的很快?!?/br> 眼鏡男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鏡框:“你這話說得……就好像知道我什么時候會死一樣,再加上你剛才介紹自己是殺人犯,那不就更有可能了嗎?” 徐傅說:“你可以繼續猜,我并不介意?!?/br> “每場游戲都是六人制,五個逃生者,一個殺人者,你們可以把他喊做殺手,但我喜歡叫‘鬼’,就像是捉迷藏里的鬼捉人一樣。我們在每張地圖里能停留的時間是無限的,不管是被殺死或逃出,只要還有逃生者在這個地圖里,游戲就不會結束?!?/br> “但最好也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毙旄道^續道,“我接下來要開始尋找逃出這所孤兒院的辦法了,你們誰愿意跟我來的嗎?提醒你們一句,不要單獨行動。要不就所有人都待在一起,要不就只讓一個人離開?!?/br> 眼鏡男第一個表示:“我不會跟一個殺人犯一起行動?!?/br> “我也不會!”女教師第二個贊同。 于是徐傅看向了穆欽還有成國旭。 穆欽心里有點糾結,他一方面覺得現在這個叫做徐傅的家伙可能才是最了解情況的人,穆欽想從徐傅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可另外一方面,穆欽又覺得眼鏡男說得挺對的。 穆欽還在糾結之際,旁邊的成國旭已經做出了選擇,這家伙似乎是個沒多少主見的人,他決定跟隨大部隊,所以站在了眼鏡男和那個女教師的身邊。 便只剩下穆欽沒有選擇立場了。 但這時徐傅竟然也不給他立場選擇了,徐傅說:“我剛才說了,要不就所有人都呆在一起,要不就只讓一個人單獨行動?!?/br> “既然你們都不想跟我一起,那我還是單獨行動比較快活?!毙旄邓坪踉缬写艘饬?,笑道,“我一個人去探索這間孤兒院,你們也可以自行探索,但我希望你們千萬別分散開?!?/br> “最后,我們之中還有一個人至今沒找到,他可能是危險的、也可能很安全,你們自己判斷吧!” 徐傅說到這里,就像是完成了某項任務,站起身來輕松離開了這間不大不小的辦公室,穆欽看著他的身影離開,心里有些隱約不安,他的直覺告訴他還是跟隨這個男人比較安全,可是從徐傅之前的表現來看,徐傅其實并不想讓人跟著。 穆欽也不能去自找沒趣,只好老實地留在原地,幾個人在徐傅走人以后均面面相覷,均一副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終于眼鏡男第一個站出來說話了:“我們相互自我介紹一下吧?!?/br> 第3章 鳶尾花03┃蘊含詛咒的塔羅牌。 眼鏡男自稱名叫“邱子佳”,年紀28,某理工大學本科畢業生,計算機工程,他說自己就是個寫代碼的。因為常年蹲在電腦前工作,導致身體不太好,眼睛近視,氣質陰沉,俗稱宅男。 穆欽覺得他介紹自己時稍微有些風趣起來,并沒有在和徐傅說話時那么針鋒相對了。 這樣的邱子佳霎時間在女教師面前留下了好印象,教師似乎都喜歡這樣的好學生,立刻揚起嘴角笑起來:“本科畢業的,不錯不錯!” 之后又是那個女教師介紹自己,女教師名字叫做“韓麗”,年紀有39歲了,也是某個師范大學畢業高材生,畢業以后首先是親屬介紹去當了幼師,因為說是那個年代幼師的工資很高,但做了五六年后,又莫名其妙去某初中部當初中老師。 至于原因,韓麗自己沒說。 成國旭在旁邊沉默不語,所以穆欽站出來介紹自己:“我叫穆欽?!?/br> 穆欽是孤兒,似乎是被遺棄的,還是嬰兒的他被丟在一個天橋底下的垃圾桶里,之后被人發現并送去了附近的孤兒院。 不過穆欽在孤兒院里待的時間并不長,他大概三四歲就被人領養了,領養他的是一對老來喪子的夫婦,這對夫婦本來有個兒子,在意外火災中死亡,夫婦兩悲痛欲絕,就跑到孤兒院里帶走了穆欽。 只是領養穆欽時這對夫婦年紀也很大了,有五十多歲,養穆欽剛到他十二歲左右時,就紛紛病逝,留給穆欽一筆可觀的財產。 老夫婦只有一位親人,一個品行不好的舅舅,也是年紀一大把,他以監護人的身份帶走了穆欽,然后拿著本應屬于穆欽的財產大肆揮霍,除了給穆欽學費和每個月一點生活費什么都不管,后來穆欽讀完高中考上大學,那老舅說自己錢花光了,穆欽只好放棄大學,去參軍服役。 因為聽說當兵不收費,還有津貼拿,退伍后也有退伍費。 穆欽服役五年,出來后開始找工作,最開始什么都干過,因為服役的原因多數是保安之類的活兒,但覺得工資不高就自己學著跑銷售了。 穆欽的人生挺普通的,他自己是這么認為,不過那技術宅邱子佳和女教師都有對他另眼相看的意思,都說:“你當過兵,身手應該很好吧?” 穆欽就笑:“這是分兵種的,我在部隊里是干后勤的,因為菜燒得好吃所以留的時間長了些,沒什么身手?!?/br> 剛才還有些另眼相看的邱子佳與韓麗瞬間失望了不少,最后看向成國旭,在聽到對方說自己是個普通工廠工人后,便瞬間失去了興趣。 穆欽之后跟隨邱子佳等人開始搜索這個所謂的“游戲地圖”。 這里似乎是一家規模挺大的孤兒院,有庭院,教堂,孩子們居住的公寓區和相連的辦公區。 一開始五個人齊聚一堂的辦公室里,存放有不少舊文件夾,根據里面的資料顯示,這家孤兒院叫做“鳶尾花孤兒院”。 鳶尾花孤兒院是由幾個西方企業在1982年左右贊助的,因此孤兒院建造初期,其建筑物也偏向西方風格,所以庭院里才會搭建一個小教堂,甚至有幾個修女在這里任職。 起初確實是收容了不少孤兒,這本來應該是造福社會的偉大公益組織,只是那個年代十分落后,各項行業的低迷及國內收養領養流程的不成熟,導致贊助這個孤兒院,對于幾個西方企業來說就是一種負擔,他們之后十幾年內,挨個撤除了對孤兒院的贊助,最后致使鳶尾花孤兒院被廢棄,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而住在孤兒院里面的孩子們,也在那之后的時間里被陸續送走,送往其他福利機構和社會收容機構。 表面上這件事情似乎沒有什么異樣,多數公益機構組織都會面臨因資金短缺而不得已的衰敗,然而穆欽卻發現這件事情的背后隱藏著古怪的真相。 因為穆欽還從辦公室的書架上拿到了不少報紙,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各類報紙,這些報紙上都斷斷續續地記錄了關于鳶尾花孤兒院的各種負面報道。 比如孤兒院的工作人員有虐待孩童的嫌疑。比如孤兒院院長有私吞贊助款的嫌疑。 這些負面報道在當時形成了針對鳶尾花孤兒院的輿論,穆欽估計這恐怕也是使得孤兒院最終遭到廢棄的原因之一。 然而事到如今,這家孤兒院究竟為什么遭到廢棄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穆欽等人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離開這家孤兒院的辦法。 “翻墻出去不就好了嗎?”隊伍里的女教師仍然對這個所謂的殺人游戲有些不上心的模樣,她打開門朝庭院里面張望了幾眼,“找個梯子爬過墻壁就好,哪還需要找什么大門鑰匙?!?/br> 穆欽說:“墻壁上有尖刺和鐵絲網,而且墻壁目測有四五米高,稍有不慎就不是爬出去而是死出去了?!?/br> 女教師聞言翻了個白眼道:“這還不簡單,找個鐵鉗把鐵絲網鉗斷,至于尖刺,用木板把尖刺壓住再翻過去唄……我們初中部就有學生這么干過?!?/br> 邱子佳說:“這法子挺好,但是上哪兒去找梯子鐵鉗和木板呢?這地方這么荒涼,很多設備不是廢棄就是被搬走了,找這些東西費時費力,還不如直接找大門鑰匙來得痛快?!?/br> 穆欽也贊同道:“而且還有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的兇手在追殺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做爬墻壁這么冒險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在自尋死路?!?/br> 女教師見自己的意見被駁回,顯得不太樂意,冷哼哼道:“你們嘴上聰明,那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呀!” 邱子佳似乎覺得這個叫韓麗的女人跟他合不來,忍不住就和穆欽走得近了些,他對穆欽道:“兄弟,就算你在部隊里是個搞后勤的,那基礎的訓練應該也還是有的吧,若真的和什么殺手對上,你有沒有把握?” 穆欽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已經退役很多年了,身體素質不如當年。因此得看情況,對方的體格反應以及爆發力,假設對方有武器的話……刀還能想點辦法,若是槍就……” 這情況讓邱子佳覺得不太樂觀,他后悔起來:“剛才不應該讓那個什么叫徐傅的家伙走的?!?/br> 穆欽也這么覺得:“確實不應該,他看起來了解很多情報,我們至少得從他嘴里挖出更多東西才對?!?/br> “而且,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沒來得及問他?!蹦職J說著,從自己兜里掏出了那張愚者塔羅牌,“你們手里有這個玩意兒嗎?” 邱子佳和韓麗以及成國旭三人聞言,都往穆欽手里一瞧,紛紛答到:“有!” 說完,三個人各自從兜里掏出各自的塔羅牌來,而且有趣的是,他們四個人拿著的塔羅牌都是愚者牌,四張愚者牌齊聚一堂,令幾個人不明就里地面面相覷。 “這牌到底是什么意思???”韓麗拿著塔羅牌翻來覆去的看。 邱子佳不愧是資深玩電腦的宅男,他推測道:“我覺得這可能是游戲里的道具,你們玩過卡牌游戲沒有,也許跟那個差不多?!?/br> “卡牌游戲?”韓麗大概是沒玩過了,臉上有些不屑,“你們這些年輕人成天只曉得玩游戲?!?/br> 邱子佳已經有點受不了韓麗了,盡量無視她說道:“我覺得這塔羅牌就跟游戲里的道具卡一樣,每張牌都有不同的道具效果,我們拿著的愚者牌背面寫著能增加我們的運氣值,大概就是這枚道具牌的效果吧?!?/br> “等一下!”邱子佳說到這里時,旁邊的韓麗突然尖叫了一聲,她的聲音拔高時十分尖利刺耳,聽得邱子佳和穆欽都是渾身一哆嗦,只有旁邊沉默寡言的成國旭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么了?”邱子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后看向韓麗,卻發現韓麗拿著自己的塔羅牌一臉驚悚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