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第51章 回府 安茹兒急匆匆地上了馬車,只和車夫道了一句“盡量快些”,就落了珠簾,隔絕了外面的陽光與喧囂。 四周馬咽車闐,人群熙熙攘攘,就連入耳的歡笑聲都讓她的心無法平靜。 郢王府之程國公府,倒是不遠,不過是二里地之遙,很快就到了。 安茹兒下了馬車一抬頭,便看到了黑底金字的四字匾額——程國公府。 這程國公府邸有誰不認識安茹兒,她剛一進門,余管家就道了一聲見過王妃,幾個在林芙院子里伺候的女使,也紛紛低頭行了禮。 安茹兒心里莫名一酸,曾經,當這些人喚她為表姑娘的時候,她總覺得不夠尊貴,不夠體面,但如今她是真的尊貴了,可她又開始懷念那聲表姑娘了。 今日是有事而來,來不及多想,她上前一步,抓住春瑤的手臂著急道“姨母呢,姨母現在可是還在午睡?” 要說林芙這個午睡的習慣,還真的值得一提的。林芙身體不好,程國公就想著法子逼著她午睡,她若是不睡,程國公就一動不動盯著她看。起初林芙還反抗過,可程國公慣是會哄她,甚至連講話本子的功夫都用上了。 久而久之,還真就給林芙培養了這么個午睡的習慣。 “王妃回來的還真是巧,這會兒大夫人剛醒,正和安家夫人說著話兒呢?!贝含幍?。 安茹兒定了定神,心想今日挑對了時辰,母親居然也在。 走過垂花門,就來到了程國公夫人的院子——燁輝堂。 安茹兒敲了敲門,是里面的秋瑩給開的,秋瑩一見是她,連忙沖著里頭喊了一句:“大夫人,是王妃來了?!?/br> 林芙側坐在床頭,手里拿著兩粒葡萄,正與她的meimei林繡聊著些什么,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林芙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到了今年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十有三的年紀,再加之保養得體,生的一副眸子也如雙十年華那般晶瑩明澈。眉若遠山,膚若凝脂,即便是她唇上的顏色露了病態,旁人也定要感嘆一句,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病美人。 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生得幅模樣,又怎會讓風流倜儻的程國公潔身自好了一輩子?就連安茹兒都知曉,程國公就是寧愿在姨母生病之時在一旁端茶倒水,也都不會瞧老太太送來的女使一眼。 用程國公本人的話說,納妾?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而一旁的林繡呢? 她雖看著沒有林芙貌美,但也足足算得上目秀眉清。再加上她與林芙到底是同一個父親生的,若是看眉宇之間的那個韻味,兩姐妹確實有相似之處。 安茹兒見林芙和林繡都在,便連忙行禮道:“母親,姨母?!?/br> 林芙放下了手里的果子,皺眉看著安茹兒紅了眼眶子道:“今日來怎么沒知會一聲,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聽這話,安茹兒立馬跪下,連忙啜泣了起來,似受了多大得委屈一般。 林繡走上前扶她起了身子,“怎么了這是?” 過了好半天,安茹兒才道:“是茹兒不孝,德行有虧,治理不了郢王府的后院,才會出了這檔子事?!北緛戆踩銉合胝f的是丑事,但由于與程煜有關,就生生地把這個字咽了回去。 林芙眨了眨眼,倒是從她這只言片語之中猜到了一些,于是便道:“可是有姨母能幫的上你的?” 安茹兒雙手掩目,緊著嗓子道:“姨母快叫煜哥兒收手吧,再這么下去,我這個做jiejie的也保不住他了?!?/br> 提及程煜,林芙和林繡兩個人的眼神就都變了。 是了,這后宅里能讓女人委屈,讓女人哭訴之事大抵不過是那幾件。林芙甚至想到了有可能是郢王的妾室先有了身孕……可沒想到,安茹兒要講的事,居然會和煜哥有關! “茹兒,你說清楚,煜兒怎么了?”林芙道 安茹兒咬了咬唇,“姨母,茹兒今日這話……事斷不可叫旁人聽見的?!?/br> 林芙點頭,立馬揮退了屋內的下人,“如此,你便說吧?!?/br> 安茹兒起身上前,逐字逐句地將那日她的所見所聞全部道了出來。 她話音一落,林繡的表情就變了,她還為等林芙開口,就厲聲道:“茹兒,此事你還與誰說了!” 安茹兒搖了搖頭道:“自然事任何人都沒敢講,茹兒剛得到消息,就急忙來找了姨母,這才沒能提前知會一聲……” 林繡側過頭,低聲道:“jiejie,這可如何是好?且不說煜哥兒昨夜與那姨娘究竟發生了些甚,但就夜闖一事來說,就已是失了規矩了,煜哥兒,怎么如此糊涂呢?”提起程煜,林繡到底是慌了神。 林芙放下了手中的果子,若有所思。 她生的兒子,她心里自然是有數的。煜哥雖然近日里時常問些奇怪的話,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定然是做不出來的。 “姨母?”安茹兒又喚了一聲。 林芙臉色未變,輕聲道:“茹兒,這消息,你可愿意給姨母守著?” 安茹兒點頭,“這是自然,我既拿煜哥兒當親弟弟看,又怎會將此事告之旁人,姨母,此事就是殿下問起,我也是不會說的!” 其實林芙這話問的,已經算是擺明了態度。這人就是這樣,自己的兒子怎么說都成,那若是換了旁人講,就怎么聽怎么刺耳朵。 想到這,林繡立馬換了話鋒,“說來,煜哥兒這是去哪了?” 林芙拿過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道:“煜哥前兩日與我說,要去蘇州查些陳年舊事,我問他,他又不肯提。不過茹兒你放心,等他回來,我會立馬把此事問清楚!若是他有錯,我不會包庇他,定會提著他去王府請罪?!?/br> 當蘇州二字,一旦和陳年舊事這四字連上的那一刻,林繡手上的杯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接著,林繡雙目空洞地低頭去撿。 “當心!”林芙道。 —— 邊境的戰鼓之聲一停,京中宮里和龍華寺的方向,就一同傳來鐘鳴之聲。邊境的百姓聽聞要議和,樂地把自家的鋪子要賣的物件都降了價。 永揚街上有人一邊敲著鼓,一邊扯著嗓子喊著將軍歸。街上氣氛簡直是要比乞巧節還要熱鬧。 這兩日過去,唐嫵的病總算好了些。 當日下午,她正在房里百無聊賴地繡著帕子,就見雙兒笑嘻嘻地推開門,與她道:“夫人,殿下回了!” 這一激動,針尖刺進了食指的指尖上,唐嫵連忙嘬了一口,立即放下帕子道:“在哪兒呢?” “夫人別急,殿下先進宮敘職去了。奴婢剛剛出去,聽聞王妃也有要事要找殿下商議,估摸著,夫人得晚上才能回見著了殿下了?!彪p兒連忙道。 聽完這話,唐嫵不禁低下頭,垂了眸。 唐嫵承認,自打她懷了郢王的孩子,又或者說自打她察覺到自己對他的依賴時,她這心態就產生了變化。 就如現在,她只不過聽了進宮述職,和王妃找他這樣的字眼兒,她這心里就不禁涌上了一股委屈。 明知不該,但這份古怪的滋味卻揮之不去。 她心里仿佛有個聲音在低聲與她道:就這么兩步子的距離,先來瞧瞧她和孩子,不好嗎? 唐嫵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回想起了她剛得寵的時候。 那時,好像他只要逢上休沐就會在她的院子里頭過夜,不僅如此,他還曾因著她說了一句獨自吃飯吃不進,就將來喜桐苑的時辰,從亥時,變成了戌時。 唐嫵覺著,論一個男人是否為自己著迷,其實一個眼神便看的出來。 記得一次他下朝,恰好逢上她新做了一件西域的紗裙,穿上后,香肩微露,腰線惹眼,她正是照著銅鏡含羞欲脫,他就“恰好”進了屋。 一個眨眼的功夫,那人就紅了眼睛。 他不管不顧地將她撞到了墻角,連朝服都未來得及脫,就亂了呼吸,就拿身子燙著了她。欲念焚身,魂飛魄散,唐嫵那時對他,看似曲意逢迎,可她時常覺得,她才是放風箏那個人。 即便他身在高處,只要她肯奶著嗓子喚他名字,還不是她說快就快些,她說慢就慢些嗎? 唐嫵有些喪氣地回想了一下過去,嘆了一口氣。她忽然覺得顧九娘說的有些話,當真是有幾分道理的,比如那句——這天下女子若是患上了相似病,那大概是無藥可醫了。 這一晃,天色都暗了下來,入春開化,空氣里潮濕的霧氣,就像是一場毛毛雨。 她近來嗜睡,到了未時一準會閉眼睛,可今日,她只能硬是撐著眼皮兒和時間靠。 一炷香燃盡,便再點一炷香。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情緒全都亂了,再這么下去,簡直真要成了那深閨怨婦。 她懊惱地搖了搖頭,與自己說了好幾聲不能這樣。 人未等來,她終于是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晃晃悠悠地進了夢鄉。 等有人再為她點上燭火的時候,已到了子時。 要說以前的時候,她的房門若是被“吱呀”一聲推開,她定是要驚醒的,可現在,就是郢王已經坐到了她的床畔,她也仍是將小半張臉藏在了被子里,均勻地呼著氣。 現下雖然入了春,可喜桐院的地龍卻未停過,大概是這屋子太熱了,不知不覺間,唐嫵的一雙腿輕輕一翻騰,就將半個身子露在了被褥外頭,露出了一截兒瑩白如玉地腿兒來,目光所及之處,還有那白地發粉地玉足。 郢王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唐嫵的腳,另一只手則掀開了被子,將她的身子蓋了回去。 許是這動作實在有些大了,惹地唐嫵雙眸半睜半閉地朝他望了一眼,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那般抖了抖,可那神情卻不甚清醒。 恍惚之間,唐嫵好似瞧清了眼前之人,她以為在夢境之中,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他換下了一身胄甲,穿上了與初見之時一般無二的華服,頭戴玉冠,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又俊美無雙的模樣。 她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老天不公。 郢王挑眉不解。 郢王本沒想叫醒她,但她這一聲冷哼,一句不不公,到底是在他心上抓了癢癢。 “嫵兒?!臂跄罅四笏亩?,輕聲喚她。 見她不醒,他便又喚了一聲。 不知是這屋子太靜,還是這聲接著一聲的呼喚太過于熟悉,唐嫵終是緩緩地睜了眼睛。 她看著那盡在咫尺地面龐,表情微微一滯。 瞧著她如此乖順,郢王心里倒是隱隱地覺著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頰,低聲問道:“聽聞你病了,可好些了?” 唐嫵一聽,耳朵一紅。 轉念,她小手握拳,輕輕捶了錘胸口,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br> 第52章 誘惑 唐嫵撇過頭故意道:“妾身倒是覺得,更嚴重了?!?/br> 郢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細細地搓磨著她的手心,柔聲細語道:“可是哪不舒服?嗯?” 聽到他這嗓音,唐嫵的心就不由得揪了一下。 她不禁暗暗想,他與王妃,也會用這般語氣嗎? 每當這么想的時候,唐嫵心里就是有些氣的,她好歹在勾欄瓦舍里混了四年,那魅惑人心的本事也沒少學,可如今她怎么覺著,她倒是比不過面前這無師自通的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