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可他是真的沒有想過,竟然能被人這么盯上,想要舉報他們。 “盯著了?”知道是誰,那就更穩妥了。 葛建安也忍不住笑了,“燕子回去盯著了,娘,你歇著我們來?!?/br> 王鳳珍也確實是有些累了,忙活了一天,還受了兩次驚嚇,抱著葫葫站在旁邊。 葛建邦三人動作利索的不行,“咱今年這塊地著實不錯,熟的快,還個頭大,這比兩塊的這么大的地都要劃算了?!?/br> 葛建國也是一個勁點頭,“這玉米棒子一個頂倆的,往年也沒有這么好啊?!?/br> “干活,別說話?!蓖貘P珍掃了他們一眼,抱著葫葫的手略微緊了緊。 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這塊地面積真不大,也就是五分地,可收完所有玉米,葛建安又忍不住咂舌,“這畝產都快兩千了吧?” 這些年,年景不好,肥力也不夠,被看前些年報的那么夸張,可實際畝產,都是幾百斤。 可他們這五分地,愣生生是收了接近上千斤的玉米。 就這產量…… 葛建國的眼睛也是锃亮,“這可不能吃了,這得留了做種了?!?/br> “吃!玉米餅!”葫葫頓時就急了,連忙接,好不容易她種的玉米苗都變成了玉米,咋能不吃呢。 她就是為了給她奶吃玉米餅的呀。 王鳳珍忍不住失笑,抱著葫葫道,“對對對,這是給葫葫做玉米餅吃的?!?/br> “咱自己留一點,不然拿出去,還得被人問是咋回事?!?/br> 葛建國一想,倒也是,為了這點差價,把自己坑了可不值當,來錢的方式多了去了。 一人一挑將玉米裝得差不多,王鳳珍剛想都的時候,葛建國卻攔著,“等等,等等,別著急?!?/br> 他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上前將他們一眾人的腳印都抹掉。 然后單腳穿上那只膠鞋,就在地里開始走路,留一些,擦一些,隱隱綽綽的,最后再把這鞋收了起來。 沖著他娘“嘿嘿”笑了一聲,“娘可知道他們家擱哪弄的有東西?” 一個村子的,基本都是知根知底,大壯他爸和大壯他奶都不是啥精細的性子,想瞞過他娘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鳳珍頓了頓,葛春花動了葫葫和成果,是越了她的底線,可大壯他爸跟他奶…… 她不是葛家村的人,可這么多年,也是受了葛家村的不少恩。 而且,葫葫祖父往上始終是葛家村的人。 真要算起來,往上念三代,大壯他們家跟他們也能攀上親戚…… 葛建國道,“咱又不陷害他們,可萬一他要來舉報咱,也不能讓他白白的走了?!?/br> 王鳳珍一想,倒也是。 “下山路上給你指?!?/br> 玉米他們也沒弄回去,找地方藏著掛起來的晾著,那是陳大山上山偶爾呆的地方的,也就他們兩家知道。 下山的時候,葛建國踩著那只膠鞋,偶爾就落下腳印,尤其是往他們家那塊地的時候,專門多踩了幾個深深的腳印。 走到大壯他們家門口的時候,葛建國悄咪咪的將膠鞋又給他扔進了院子。 完了一臉嫌棄,“忒臭了?!?/br> 葛建安也喊了躲在一旁盯著的田燕一起回家,田燕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王鳳珍也是有些樂,將順便帶回來的幾個嫩玉米,直接煮了給幾個孩子一人一個。 稍微放了一點點鹽,一點點油 ,煮出來的那玉米,又鮮又嫩又甜,一口咬下去,就直接冒了漿。 葫葫吃的滿臉都是玉米茬,“好次,奶吃?!?/br> 王鳳珍順著她的手咬了一口,“對對對,好吃,葫葫種的玉米最好吃?!?/br> “葫葫種的玉米最好吃!”葫葫“咯咯”的一邊笑,一邊重復。 第二天一早就聽見大壯她奶的吵吵聲,“你個敗家玩意!膠鞋就是這么胡扔的!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這玩意多精貴,你不知道?哎喲,這咋還有個口子,咋能刮破了?” 葫葫一家子除了幾個小的,剩下的都忍不住笑了。 大壯他老子這會被罵得忍不住縮頭,可又覺得詫異,他被那兔子踢得渾身疼,跑得有點快,到底在哪丟了鞋他也忘了。 他想回去找,又怕被王鳳珍他們看見。 就他小時候,被葛建安他們也是揍怕了的 ,他可不敢湊上去。 難不成這鞋其實掛他身上,他沒有注意到,所以才能在院子里? 這話他又不敢說,半晌他娘總算是罵完了,聽著他娘壓低聲音問正事的時候,聲音也小了點,“差,差不多了?!?/br> “你瞅著了?”大壯他奶問。 大壯爹點頭,他可是親眼看著王鳳珍跟田燕一起上去的,肯定錯不了。 “這個點,多半種的也是玉米,馬上就要結果,王鳳珍肯定舍不得消停,你盯緊著點?!贝髩阉毯吡艘宦?。 王鳳珍那個女人爛心眼,害得她孫子成了勞改犯的兒子,害得她兒子沒了婆娘,還是個資本主義尾巴,她可不能放過她們一家子。 剩下兩天,王鳳珍他們也不怎么上山,下下地,帶帶娃就消停。 而且,葛建安和葛建國要去縣城學開車的事也傳開了,所有人都在打聽。 大壯他奶氣得臉都黑了,他們一家子肯定是資本主義尾巴,不然哪有錢去學開車??! 她兒子這么優秀,還有兩個兒子都變成城里人了都沒學過車,咋王鳳珍的兒子就能學。 大晚上的,又追問大壯他爹,“看清楚沒有?!?/br> “他們最近不上山,我找不到啊?!贝髩阉彩羌钡妹昂?。 大壯他奶氣得心肝疼,捂著胸口,“不行,王鳳珍兒子憑啥能學開車,這活應該是你的,只要能開車的,你肯定也能去城里面上班,到時候,大壯就能找個城里的娘,也不怕被人說大壯是勞改犯的兒子了?!?/br> 大壯他爹心里這么一想,好像確實有些道理,忍不住心動。 大壯不是勞改犯的兒子,他也沒有一個勞改犯的婆娘,還能弄一個開車的名額,這樣的好事那絕對不能錯過了。 “這事靠譜不?” 大壯他奶哼了一聲,“大不了饒了他們,不讓他們家的人去坐牢,只要他們老老實實把學開車的名額讓出來?!?/br> “到時候你一個,咱再賣出去一個,說不定還能在城里起個房子?!蹦撬麄兙蛷貜氐椎壮闪顺抢锶肆?。 大壯咽了咽口水,又有些為難,“他們最近都不上山,萬一他們都已經把開車學了,咱再戳穿……” “那不行,不能讓他把咱們的名額用了,大概位置你知道不,你去,去找找,找到具體位置,咱就直接告了他們?!贝髩阉填D時就急了。 大壯他爹也不管天都快黑了,立馬起身就要上山。 他雖然平時懶了點,可關鍵時候卻是很勤快的,這可是決定著他未來的生活的 。 大壯他娘又攔著他,“你悄悄的,去他們家弄點他們家的東西,留在地里,不然到時候他們要是不承認,不是白瞎了!” 大壯他爹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連忙點頭,悄悄咪咪去了葫葫他們家,最后著實不敢鉆進去偷別的,拽了件衣裳塞兜里就跑了。 他們前腳走,后腳葛建國就回家跟她娘匯報了,“成了,他等不住的自己上去了,還偷了一件大哥的衣裳?!?/br> 王鳳珍臉上冷笑意味更濃,她都不知道他們家到底怎么著大壯他們一家子,竟然非要弄成你死我活。 她本來都沒想讓葛建國這樣做的。 葛建國哼了一聲,“可真是夠不要臉的,就看他們一家子到底有啥本事?!?/br> 王鳳珍皺了皺眉,由著葛建國帶著家里人去了大隊長那邊。 葛建國還有王鳳珍他們一家子過來,葛文剛只覺得腦袋都是疼的,一句你們咋又來了,差點就脫口而出。 可不是嗎。 只要看見王鳳珍他們一家,準沒有好事。 葛文剛現在都怕了他們一家子,可偏偏人家說起來都是有理有據的,他還不得不管。 葛建國直接道,“大隊長,我們剛想說這事,我見有人往我們家院子附近摸索,追出來一看,就看見大壯他爹大晚上上山,你們看要不要上山去瞧瞧,別出了啥事兒?!?/br> 葛文剛看了看葛建國,覺得有些稀罕…… 這像是葛建國能說出來的話? 他們一家子這么好心,還能關懷大壯他爹? 葛建國直接豎起眉毛,“隊長,你這是啥意思,你這是懷疑我?我可是烈士的兒子,烈士哥哥,我只會以德報怨!我可不像是那些人心眼那么壞?!?/br> “要不是大山說最近這附近也瞧見野豬的動靜,我剛也看著像是有野豬在后頭追,我才不會過來給你們報信,就算他們家對不起我們,到底也是條人命不是?!?/br> 葛文剛神色也是變了。 這兩年年景稍微好點,野豬啥的也精神了。 這幾天玉米馬上開始掛漿,這玩意也經常出來害人,聽說隔壁村上個月就有人被野豬撞斷了胳膊,要不是命大,說不定脖子都斷了。 到底是關系到人命,他也確實坐不住了,趕緊爬起來,喊了幾個爺們,又叫了幾個男知青,大晚上的就往山里跑。 葛建國兄弟三跟著一起,上山,說要幫忙。 葛文剛雖然覺得奇怪,可畢竟好事兒,沒攔著。 那頭的大壯他爹轉來轉去去,繞來繞去,終于找到了葫葫他們家的玉米地,一眼看過去,頓時就驚了。 沒了!咋這個時候就直接把玉米都掰了? 這個點,玉米咋能熟了呢! 難怪王鳳珍他們一家子最近不上山了,原來她們玉米種的早,如今都掰了。 他趕緊要下山,給他娘說,讓大隊長去搜一下王鳳珍他們家。 可剛走兩步,就瞅見葛文剛他們上來,微微一愣,他娘咋這么著急的? 他還沒回去呢,咋就把隊長他們喊來了? 不過,剛好,讓他們看了這空落落的地,也才能讓他們的相信,才能去抄家啊。 “隊長,隊長,你來了,快快快快來看看,葛建國他們一家子竟然藏資本主義尾巴,在這私自開荒種地,這玉米都搬回家了,怕是就在家里,咱們現在去搜,肯定能找!”大壯他爹趕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