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趙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說道:“是?!?/br> 嚴舒錦想了下繼續說道:“還要蟹黃豆腐湯,灌湯的鮮rou包?!?/br> 趙忠都仔細記了下來。 宣王聽著女兒的話,也漸漸放松了下來,他本來以為女兒是為了安他的心才表現的這般不在意,可等到朝堂上,宣王忽然發現,他錯了,女兒不是為了讓他放心才這般的,而是真的不在意。 哪怕是面對大儒,依舊格外的淡定,甚至可以說態度很囂張。 宣王就見大儒和女兒當朝對峙,大儒言:“聽聞公主在福州開設女學?!?/br> 嚴舒錦說道:“王先生年紀不小,卻挺喜歡聽這些的,是開了女學?!?/br> 宣王忽然不擔心了,因為他有一種感覺,一會是不是要叫太醫,這大儒看起來年歲不輕了,怕是經不起打擊,不過他還帶了個學生來,就算倒了也有人扶著,這樣一想宣王又覺得不需要找太醫了,畢竟這是給自己女兒找麻煩的人了。 嚴舒錦還不知道自己父親心中的想法,只是很熟練的站在中間,回答完了王老先生的問題,還說道:“陛下,這周圍可得讓侍衛看嚴實了,別再來一個撞柱的,說不得真死了,臟水又要潑到我身上了?!?/br> 這話說的很是不客氣,知道內情的官員神色都有些不好看,倒是有些武將忍不住笑出聲來。 嚴帝也沒生氣,說道:“放心?!?/br> 嚴舒錦這才看向王先生。 王先生只覺得平生再沒見過這樣的人,果然是泥腿子出來的,一點廉恥都不懂:“你可知女子就該相夫教子,這般拋頭露面不守婦道,都是……” “等下?!眹朗驽\打斷了王先生的話:“我有一個疑問,你有母親嗎?” 這話一出,王先生臉色變了,不僅是王先生有些文人神色都難看,王先生的學生忍不住說道:“公主可知尊重兩個字怎么寫?” 嚴舒錦笑了下,說道:“看來是有的,只是我聞王先生話中,字字貶低女子,還以為他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br> 王先生沉聲道:“我生母賢良淑德,在我父死后,更是不曾改嫁,甚至不再踏出家門一步,我自是尊重,而福州竟然鼓勵婦人改嫁還許她們告夫,怎配我尊重?” 嚴舒錦看著王先生說道:“你母親的選擇是你母親的,我尊重你母親的選擇,可是從你的話,倒是覺得本應如此,這樣才值得你尊重,我卻覺得你母親很是可悲,怕是你心中還惋惜本朝沒有貞節牌坊吧?!?/br> “再嫁還是守寡都應該是女人自己的選擇,而且你覺得你的尊重值多少錢?她們再嫁讓你出錢了嗎?”嚴舒錦冷聲說道:“你一文錢沒給她們,她們更是沒吃過你一粒糧食,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手畫腳的?你的尊重?你覺得誰在乎嗎?” 嚴舒錦冷哼了一聲:“這位老先生,你怕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吧?難不成你覺得沒有了你,百姓的日子就不過了?沒有你的尊重,百姓都該去自縊嗎?” 這話說完,王先生就聽見朝堂上有人沒忍住笑出聲來。 就連嚴帝嘴角都往上翹了翹,其實他心里也是支持寡婦再嫁的,這樣才能增加人口。 王先生被氣得神色變了變:“小兒胡攪蠻纏?!?/br> 嚴舒錦也沒生氣說道:“您這時候知道我年紀小了?你指著我罵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呢?這么大把年紀做什么不好,非要揪著我來說話,難不成踩了我你就能羽化成仙了嗎?” 王先生怒道:“公主在封地行牝雞司鳴之事,是還不是!” “你這空口白牙的就忽然給人定罪,可有證據?”嚴舒錦反問道:“比如呢?” 王先生:“女學之事?!?/br> 嚴舒錦說道:“我心軟,想讓女子多認識些字,如果這般就是牝雞司鳴,那么這朝堂上怕是誰都不干凈吧?朝堂上哪位大臣家的女兒不識字?” 這話說的,就算真有的人家姑娘不識字,此時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這關系到以后的嫁娶。 “王老先生您難不成就是看我年紀小,又是個弱女子,所以柿子挑了軟的捏,找我麻煩嗎?”嚴舒錦說的坦蕩:“要不然這里這么多讓女子識字的,你不盯著,偏偏來說遠在福州的我?而且你是派人盯著我嗎?要不然福州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在這里的眾人就沒有多少不知道的,畢竟福州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簡單。 嚴舒錦嘆了口氣說道:“您這樣不好,有辱你的名聲,畢竟做人,是要講道理的?!?/br>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王先生咬牙怒道:“蜀郡先是雪災后是蝗災,欽天監更是直言禍起東南,不正是福州?” “欽天監可言是福州了嗎?”嚴舒錦反問道:“點名道姓說了嗎?要是說了,就請欽天監來與我對峙,若是沒說,您這就是誣陷啊,東南那么大的地方,我倒是覺得因為倭寇不斷才會有這樣的警示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寶姐:你們弱爆了! 第233章 磐石包子覺得事情不簡單 嚴舒錦說的理所當然, 宣王第一時間幫著女兒說話:“確實如此, 那些倭寇賊心不死,殘害我朝百姓, 當誅?!?/br> 這話一出,沒有人能說宣王和嚴舒錦說的不對, 說倭寇不該死嗎? 王先生正色道:“此言差矣,倭寇歷來都有,卻沒有這般示警, 上蒼慈愛百姓,能這般示警定是顛覆天下的大事?!?/br> 嚴舒錦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與我說說女子書院的壞處?” 坐在龍椅上的嚴帝看了嚴舒錦一眼, 這王先生不知不覺已經跟著嚴舒錦的步子去走了,不管王先生后面的人準備的多充分, 也是枉然了。 王先生說道:“這些錢財本應花在學子身上,朝廷需求人才, 公主卻這般浪費, 除此之外,在辦了女學后, 福州這兩年的嫁娶比往年要少了三成,不僅如此,普通百姓更是難娶一妻, 這般長久下去, 終釀大錯?!?/br> 可惜王先生等了一會,都沒見嚴舒錦回答,追問道:“公主是自知過錯了?” 嚴舒錦說道:“我只是聽了半天, 也沒聽出女子書院到底錯在哪里?!?/br> 王先生氣急說道:“公主是故意戲耍于我?” 嚴舒錦氣定神閑的,說道:“老先生誤會了,我是真沒聽出來,畢竟女子書院的錢財是我出的,可沒有要朝廷一文錢一粒糧食,除了女子書院外,還有福州書院,那些錢財也是我私人出的,兩房書院待遇一樣?!?/br> “大錯!”王先生指著嚴舒錦怒斥道:“女子怎能和男子一樣?” 嚴舒錦聞言沉聲說道:“王先生可有妻子女兒?” 王先生說道:“我妻子女兒都是知理之人,和那般不知廉恥的截然不同,女子本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br> “我真為她們覺得可悲?!眹朗驽\說道:“什么叫不知廉恥?你這樣的才叫不知廉恥,我的錢愿意怎么花難不成還要問過你,我愿意給女子一條出路,難不成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你的臉怎么那么大?什么叫知理?知書達理懂不懂?” 嚴舒錦掃了眼在座的眾人:“你若是只想要個幫著打理家事,生兒育女的,還娶妻做什么?女子帶著自身的嫁妝,嫁給你,最后就落得這樣一句?若是我得到的消息不錯,王先生您可是靠著妻子養的?!?/br> 這話說的就難聽了。 “你當年沒錢讀書,你岳父卻看重你的才華,就把女兒嫁給你,更是有大筆的陪嫁,你花著妻子的嫁妝,如今有名望了,卻開始納妾養美婢,你來說不知廉恥四個字,難道不覺得可笑嗎?”嚴舒錦微微提高了聲音:“讀書人,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算了,說狗犢子都侮辱了狗,說不得你納妾的錢還是花你妻子的,畢竟當初你妻子嫁給你的時候,你家徒四壁身無長物?!?/br> 其實有些讀書人在沒發達之前,一家子都是靠著妻子的嫁妝度日,后來納妾的也不在少數,可是被嚴舒錦這樣當朝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很是沒臉。 嚴舒錦說道:“先做人后教人,你連人都做不好,憑什么自稱大儒,又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的?” 此時的嚴舒錦咄咄逼人,指著王先生說道:“福州怎么樣,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是出過一文錢還是出過力氣?動動筆桿子就覺得自己是正義了?要是書院只能養出你這樣的,我寧愿把所有錢財扔到水坑里聽個響,也不花在你身上?!?/br> “而且福州的學子都沒說什么,你在這里唧唧歪歪有什么意思?”嚴舒錦說道:“你代表了誰?難不成你覺得自己代表了福州的所有男子?那也要看他們愿不愿意被你代表,你這般欺世盜名不知廉恥吃著妻子的嫁妝卻瞧不起女子,不僅如此還在朝堂之上挑撥,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還說什么大儒?你可別侮辱了這兩個字?!?/br> 狠。 實在太狠了。 哪怕是在旁邊的人都覺得脖頸發涼,更別提被指著罵的王先生。 王先生捂著心口,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他的臉色難看:“你這是狡辯!” “我狡辯什么了?”嚴舒錦根本沒把這人放在眼中,如果今日在朝堂上與她為敵的武將,她還要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被敲悶棍;是各部的大臣,她也要擔心一下會不會有人給她下絆子,不過是個除了名聲一無是處的老學究,嚴舒錦根本不怕:“牝雞司晨是你說的,揪著女子書院不放的也是你,你這么看不起女人,怎么從女人肚子里生出來的?怎么不從石頭縫里蹦出來?” 嚴舒錦直接開始攻擊:“你要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我也尊敬你一下這等奇景,我本還挺期待見一見你,如今看來不過是欺世盜名之徒,你的名聲是自己吹出來的吧?” 王先生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如果不是有學生扶著,怕是就要摔倒在地。 嚴舒錦看了,說道:“嘖,難不成被我揭穿了,此時開始裝虛弱了?剛才不是中氣十足的嗎?” 當即有個官員出來:“公主,關于福州嫁娶少了三成,許多人娶不上妻子這件事,公主為何避而不談?!?/br> 嚴舒錦挑眉說道:“難不成旁人不愿意嫁了,我還能逼著人嫁?娶不上妻子自然是從本身找原因了,別人都能娶到,他為什么娶不到?” 王先生像是找到攻擊點,說道:“若是公主沒讓那些女子讀書識字……” “您老休息下吧?!眹朗驽\打斷了王先生的話,說道:“讀不讀書、識不識字和這有什么關系?” 自然是有關系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卻不好說,難不成說讀書識字明理后,這些女子就不要委屈下嫁了? 嚴舒錦說道:“你們怎么沒去查查,娶不上媳婦的是什么樣子的人?福州如今只要肯干活出力氣的,都賺到了錢,別說娶妻了,都住了新房子日子好過了許多,那等不過是游手好閑的,連自己都養活不起,怎么去養活妻兒?誰愿意嫁,你們愿意把自己家的女兒嫁給那等人?” 沒有人愿意的。 王先生說道:“以前他們都能娶到妻子?!?/br> “那是買的?!眹朗驽\冷聲說道:“您老還真是孤陋寡聞,難道不知道我去福州后,就嚴懲了所有買賣人口的?買的和娶得能一樣嗎?女子也是人,憑什么要像貨物一樣被賣給旁人?而且這樣的,生出來的孩子也沒用處?!?/br> 嚴舒錦也不搭理王先生,說道:“我讓人在福州統計過,一般讀書好的或者有本事的人,出生的家庭都是不錯的,那種窮到吃不起飯的家庭出來的,很少有出人頭地的,而鬧事的人中大多都是這樣的出身?!?/br> “既然這般,更不該有女子書院,這些錢財可以花在這些人身上?!蓖跸壬袷蔷咀×藝朗驽\的把柄說道:“難道不該救助他們嗎?” 嚴舒錦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不是我確定您老不是我的人,我都懷疑您老是特意來幫我的,我正在救助他們,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之中,還不如不出生,在他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開始救助了?!?/br> “這是歪理?!?/br> 嚴舒錦看著王先生說道:“您老這樣跳腳,和花了您老的錢一樣,我記得您老的兩個女兒一個嫁到了富商之家一個嫁給了秀才,您既然這么可憐那些窮的吃不上飯的人,怎么不去救助,不把女兒嫁給他們?” “既然您都不愿意的事情,憑什么讓別人家的閨女去?”嚴舒錦指責道:“難不成眼前一個火坑,您老不愿意跳,卻逼著別人去跳去填,這般行事您不覺得虧心嗎?” 嚴舒錦嘆了口氣:“我不恥與您這樣欺世盜名、假仁假義的人說話?!?/br> 有官員見王先生直接被公主給帶跑了,根本沒有抓住中心來說,忍不住說道:“公主在福州建女子書院,所圖為何?” 嚴舒錦說道:“做好事難不成還要有圖謀?這樣說你做一件事情是從有沒有回報有沒有好處來考慮去做或者不做嗎?而且福州現在人口不夠,很多活都是需要雇人去做,我還要花大價錢到處買人來填,若是你們給福州遷個幾萬人,讓我有充足的人手,女子書院不辦也是無所謂的?!?/br>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幾萬人?福州原來有沒有這么多人,而且福州為什么人太少,都是被嚴舒錦給殺了。 可是嚴舒錦這樣說,也是占了道理的,畢竟人不夠的話,總不能荒廢吧,就憑著福州交的稅,朝廷也不愿意這般。 王先生卻不懂,說道:“此言當真?!?/br> 還沒等嚴舒錦說話,嚴帝開口道:“眾位還有疑問嗎?” 王先生說道:“陛下,不僅女子書院,公主身邊全是女兵,這般……” “那是朕同意的?!痹趪赖劭磥?,女兵的威脅并不大,說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王先生大怒,說道:“男主外女主內,公主這般顛倒陰陽,禍亂人倫是天地不容,蜀郡之災正是因此而生!” 嚴帝聽到蜀郡的事情心中不滿,卻也不愿意下罪己詔:“朕倒是覺得,是因為倭寇?!?/br> 宣王說道:“陛下圣明?!?/br> 當即有幾個人出來跟著喊道:“陛下圣明?!?/br> 蜀郡的事情自然是推到旁人身上更好,嚴帝說道:“老先生年紀大了,以后還是好好在家中修書吧?!?/br> 這件事有些虎頭蛇尾,嚴舒錦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些人把她弄到京城來,怕是不僅僅為了申辯,而是另有所圖,所圖的是什么,怕就是福州了。 嚴舒錦抿了下唇,現在意識到這些已經晚了,只能相信杜先生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