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雖然同樣是離京,可是袁氏只覺得有兒子陪著,不管去哪里都是她的家,而且遠離京城那樣的地方,她反而覺得解脫,她帶著丈夫的牌位,當年丈夫答應過她,陪著她看外面的山水,雖然丈夫沒能做到,可是她如今也可以帶著丈夫去看這些:“公主在說什么?” 嚴舒錦笑了下:“當時我與祖母、母親、弟弟進京的時候,就是聽著這鈴鐺的聲音的,叮鈴、叮鈴,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也是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如今同樣是這樣的,隨著這鈴鐺聲,再一次去到陌生的地方?!?/br> 只可惜身邊沒有了祖母、沒有了母親和弟弟。 想到她離開的時候,弟弟忍不住哭起來的模樣,嚴舒錦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卻又好笑:“有貴哥陪著母親,我也放心了許多?!?/br> 雖然才過了一年時間,總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就連弟弟也一下子長大了起來。 袁氏也聽著馬車上的鈴鐺上,卻覺得格外的心疼,從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要面對什么樣的情景,哪怕對于一個中年人來說都是很難受的,更何況在她眼中還是孩子的嚴舒錦。 嚴舒錦也不提這件事,說道:“韓家可有為難袁姨?” 袁氏聞言說道:“倒是上門了幾次,不過寧安沒讓人進來,而且去悼念也是寧安自己過去的?!?/br> “那就好?!眹朗驽\說道:“身為人子,本就該保護母親的?!?/br> 袁氏柔聲說道:“不如我幫公主把發給解開,在路上也輕松一些?” 嚴舒錦一口應了下來,袁氏小心翼翼幫嚴舒錦把那些簪子給取掉,然后用手指把發整理了一下,編了起來。 馬車外面,韓景騎著的馬旁邊還跟著一匹烏騅,烏騅雖然還是小馬駒,可是已經能看出長大后的神俊。 沿途有經驗豐富可靠的人來安排,只是這些安排是要先通過孫橋的。 因為人數眾多,其中還有不少工匠,還有許多行李,這一行人走的并不快,他們是要坐海船去福州的,船這些也早已備好,不過明日才能到港口。 嚴舒錦是坐過船的,只是沒想到這次上船后,竟然有些暈船了。 等嚴舒錦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后了,因為暈船她這幾日都吃不下去東西,整個人都瘦了不少。 暈船這樣的事情,哪怕有太醫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每個人的身體不同,除了嚴舒錦外,還有一些人暈船,其實說到底很多人這一輩子也沒坐過一次船的。 其實杜先生看來,這也不是一件壞事,他們身邊有這么多人,其中哪些是嚴帝安插的誰也不知道,嚴舒錦這次暈船,想來也會有人送消息到嚴帝那里,起碼讓嚴帝覺得嚴舒錦依舊是個小姑娘,會因為離開家去陌生的地方擔心害怕以至于身體不適的。 嚴舒錦好了以后,就有些閑不住了,就和杜先生商量起來福州的事情。 除了杜先生外,韓景和孫橋也都被叫了過來,可以說這兩個人是最可靠的,到了福州以后他們需要做的事情也有許多。 于姑姑帶著人守在外面,杜先生讓人把窗戶打開了,直接問道:“公主有何打算?” 嚴舒錦一時沒明白杜先生的意思。 杜先生問道:“難不成公主還想把所有事情放在明面上,海船和海運那些是交給嚴帝了,而且公主早些時候準備和那些商人開會,讓他們派人去福州這件事,也被嚴帝阻止了,你就沒什么想法?” “伯父說交給他?!眹朗驽\沒有正面回答杜先生的話,只是說道:“我想著伯父出面總比我出面好一些?!?/br> 這才是嚴舒錦沒有拒絕的原因,到時候送去的那些商家,到底用哪些人,就是嚴舒錦的事情了,而且她和那些商人是合作關系。 嚴舒錦仿佛不經意說道:“于姑姑的遠房外甥在上個月就和幾個兄弟離京了?!?/br> 杜先生愣了下,也明白過來,想來于姑姑那位遠房外甥是嚴舒錦的人,既然暗中提前離京了,能去哪里?不就是福州,這件事是瞞著所有人的,怕是早已做了選擇。 吃一虧長一智,杜先生倒是覺得這一次永福公主吃虧了也不是壞事。 韓景和孫橋在一旁聽著,韓景特意去看了看孫橋,就見孫橋面色平靜,像是一點都不吃驚,其實孫橋還真的不吃驚,畢竟在這之前宣王就說過,以后讓孫橋完全聽嚴舒錦的,哪怕是他的命令也不用再聽了,除此之外,孫橋以前還跟著永福公主去打劫人,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再跟著永福公主為非作歹而已。 孫橋覺得有永福公主這位精于算計的人在,福州哪怕窮,也是窮不了幾年的,以后他就是永福公主的親信,好日子在后面。 杜先生看向了韓景說道:“等去了福州,有些事情恐怕要韓公子出面了?!?/br> 韓景說道:“先生盡管吩咐?!?/br> 杜先生被逗笑了說道:“我可不敢吩咐?!?/br> 韓景撓了撓臉說道:“我經驗不夠,到時候會多聽的?!?/br> 等嚴舒錦一行人到福州的時候,已經近九月份了,雖然到了秋天,可是福州這邊還是熱得很,最重要的是和以往住的地方不同,這地方很潮濕悶熱,那種黏黏糊糊的感覺讓嚴舒錦格外的難受。 福州這邊官員早早就等著了,嚴舒錦只是下船的時候見了一下。 等嚴舒錦全部收拾妥當,再召見這些人已經是三日后了。 福州的天氣著實讓嚴舒錦有些難熬,除了福州的官員外,嚴舒錦也見了一些福州有名望的人。 只是見這些人的時候,是要帶著專門的小吏的,有些人根本聽不懂官話,而嚴舒錦他們也是聽不懂福州這邊的話,對虧了官員都要會說官話的。 就像是嚴舒錦提前與人說的,在這邊有時候溝通都是一個問題。 公主府是提前修繕過的,這邊的床也比京城的要高一些,生活習慣各方面都讓人格外的不適應。 嚴舒錦神色如常,倒是玉潤病倒了,因為玉珠和玉潤都是住在一起的,于姑姑直接讓玉珠去照顧,她們病好之前也不用來嚴舒錦身邊伺候的。 其實不僅玉潤,還有不少人也病倒了,多虧嚴舒錦來的時候不僅帶了太醫還找了不少大夫一并跟著。 就連韓景和孫橋兩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些,他們之中適應最好的竟然是杜先生。 在嚴舒錦他們還沒能適應這邊的情況的時候,杜先生已經找了當地人帶著他出門溜達了。 這一番折騰,等真正安頓下來,也到了九月底。 而且程家人也都過來了,不過先來的依舊是程芝姐弟兩個,他們先住在公主府里,程家的管事也在福州買了宅院,找人修繕起來,程家這次準備都過來了,不過要等到明年,畢竟舉家搬遷這樣的事情,不是短時間內說搬就能搬的,而且程季桐的孩子年紀還小,要稍微大一些才好上路。 嚴舒錦是滿心驚喜的,程家人的到來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畢竟嚴舒錦身邊很需要人幫著。 福州的官員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到如今覺得京城中人傳來的消息太過夸張,永福公主那里有他們說的那般可怕,這不整日在屋中,除了讓人采買東西外,連門都不太出。 而且福州這邊的環境是什么樣子,他們最是清楚,甚至私下都覺得永福公主怕是留不了多久,就要哭著鬧著回京城去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們能這么快領略到永福公主到底可怕不可怕這件事。 其實對福州官員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因為一件小事,漳縣和全縣又打起來了,而且死了數十人。 這樣的事情,福州官員一般都是不管的,因為根本管不了,那些地方都是宗族之間的問題,最多就是鬧的太過的時候,找人去調解一下。 甚至沒人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嚴舒錦,偏偏嚴舒錦知道了,還特意把福州的知府等人都給召喚過來,直接問道:“那般聚眾械斗,甚至死了數十人,你們都不處理的嗎?” 福州知府姓潘,有些干瘦看起來身子骨就不太好的模樣:“公主,哪里械斗?” “漳縣和全縣?!眹朗驽\沉聲說道:“難不成潘知府不知道這件事?” 潘知府說道:“下官確實不知?!?/br> 嚴舒錦挑眉說道:“漳縣令和全縣令何在?” 潘知府說道:“公主若是要見,那下官派人去請兩位縣令過來?” 嚴舒錦皺眉沒有說話。 潘知府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不知道公主哪里聽到的謠傳,確確實實沒有人上報有械斗死人的事情,還請公主仔細調查才是,起碼也要有事主才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寶姐:感覺自己又退化了,從土包子到金包子,如今又變成石頭包子。 寶姐:算了,天氣太熱,讓知府涼了吧。 第206章 磐石包子不是吃素的 嚴舒錦問道:“潘知府的意思是, 這消息是我道聽途說來的?” 潘知府個子有些低, 不說比韓景怕是和嚴舒錦差不多高,而且他很瘦, 一身官服穿在身上也給人一種撐不起來的感覺:“怕是有人期滿了公主?!?/br> 說到底潘知府依舊是否認了這件事。 嚴舒錦看著潘知府,點了點頭, 說道:“潘知府怕是有一件事不知道?!?/br> 潘知府說道:“請公主告知?!?/br> 嚴舒錦手指輕輕敲著扶手說道:“我記得福州有個潘姓宗族,不知道和潘知府有什么關系嗎?” 在前朝的時候,朝廷也派了官員到福州, 只是往往沒到任期,朝廷派來的官員都死于各種意外了, 最后福州知府這個位置都成了眾所周知的奪命位,而這位潘知府是被舉薦上來的, 并不是正規科舉出身。 而且福州的官員,雖然有朝廷派來的, 可是能活下來至今留任的, 大多都是妥協了的。 潘知府滿臉驕傲說道:“是同宗?!?/br> 嚴舒錦點了點頭,問道:“那不知道潘知府的族人有多少?青年又有多少?” 潘知府有些疑惑, 不知道嚴舒錦為何這樣問。 嚴舒錦轉動著腕上的金鐲:“潘知府的族中青壯年撐死不過百人,潘知府知道我有多少精兵嗎?” 潘知府挺直了腰,說道:“公主, 下官勸公主一句, 福州和公主曾住的地方不同?!?/br> “不管什么樣子的地方,我也只知道一件事?!眹朗驽\的神色有些冷,潘知府說的話聽著客氣, 可是簡單總結起來就是來到福州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是龍蜷著,是虎縮著,而嚴舒錦偏偏不,什么徐徐圖之對嚴舒錦來說都是廢話,她拳頭大自然這些人都要聽她的:“有本事的人,說話聲音就是大?!?/br> 一直坐在嚴舒錦旁邊的韓景起身,拍了下手,就有侍衛上前直接把潘知府按在了地上,而跟著潘知府來的人早已被綁起來了。 潘知府掙扎著喊道:“我是朝廷命官,哪怕是你公主也不能……” “不能什么?”嚴舒錦被逗笑了,說道:“朝廷命官?你這會倒是記起來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嘖,朝廷命官這四個字,簡直是你的保命傘嗎?需要的時候拿出來打一打用一用,不需要的時候提都不提?” 潘知府還想掙扎,被侍衛狠狠按住腦袋。 嚴舒錦說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來之前伯父說過,福州既然是我的封地,那大小事務都交給我,不管是百姓的生死還是官員的任命,都是我的事情了?!?/br> 潘知府根本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想要抬頭都做不到。 “在我地盤你和我耍橫?”嚴舒錦冷聲說道:“我也是佩服你的勇氣,看來你這一大把年齡都白活了一樣?!?/br> 潘知府氣得快要吐血,福州到底是誰的地盤,一個才來的人,和他們這種自出生起就在福州的人談論地盤的事情。 嚴舒錦說道:“孫橋,帶人直接抄了潘知府的家,如果有人敢阻攔,一切以造反論處?!?/br> 孫橋恭聲應了下來。 嚴舒錦起身走到潘知府的面前,說道:“這身官服你穿過幾日?” 這官服一看就知道不合身,而且都很新,按照潘知府的地位,誰敢讓他穿這樣不合身的衣服?最重要的一點,哪怕在前朝也有規定,官員需要注重儀容儀表的。 哪怕潘知府表現的再熱情,也帶著一種主人帶著客人的感覺。 嚴舒錦早就和杜先生商量過了,要是想要立足,那就要找人立威,潘知府是最好的人選,他還偏偏主動送上了門。 “你以為我是來找你求證的?”嚴舒錦冷哼了一聲:“直接綁在院子里,嘴堵上?!?/br> 這邊的大牢,怕都是潘知府他們的人,不過是一群拿著朝廷俸祿卻不給朝廷做事的蛀蟲而已。 潘知府和他帶來的人都被綁在了院子里,這時候潘知府才知道院子里豎著的那些柱子是干什么用的,他本來還以為永福公主想要弄什么東西,原來是早就準備好用來綁他們了。 嚴舒錦為了打這些人個措手不及,孫橋派人去抓潘知府的家人,而另外兩隊人也同時出城,抓漳縣、全縣的知縣和聚眾械斗的那些人了。 而且未免吃虧,嚴舒錦讓他們帶去的人遠超了這兩個地方的人,哪怕真的有反抗,也是不足為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