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還是說她天生福運當頭?想什么來什么? 韓景不知為何有些瑟瑟發抖,往椅子靠背的位置縮了縮,他……他有點害怕,萬一永福公主以為他在開玩笑,把他打一頓怎么辦,急忙解釋道:“我沒騙你,真的,我要說謊,就讓我、就讓我臉上起瘡!” 嚴舒錦沒忍住笑出聲來,明明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怎么到了韓景這里就變得搞笑了起來:“我沒說不信,只是在想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韓景見嚴舒錦相信,又坐直了身子,說道:“因為我知道公主是個好人,所以才來告訴你的?!?/br> “呵?!眹朗驽\端著茶喝了口:“這話我就不信了?!?/br> 韓景給嚴舒錦徐了茶,一臉誠懇的笑容:“真的,公主能為李先生家出頭,又能替我說話,我覺得公主是個大好人,這么大的事情,關系到我的命,我肯定要和一個人品好的說了?!?/br> 嚴舒錦看著韓景一臉認真的模樣:“你會和我說,因為你只能和我說?!?/br> “除了我,你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見到我伯父?!眹朗驽\已經從糧倉的事情上冷靜了下來:“這些糧倉怕是……涉及到一些世家的利益,你不能通過官府來與我伯父提這件事,那么只能找我家里的人,可是你又沒有途徑去找我父親,正巧有李jiejie這個橋梁,所以你只能找我,也不得不來找我?!?/br> 韓景的笑容慢慢變得僵硬了起來。 嚴舒錦覺得韓景就好像一個去偷rou的狐貍,偏偏偷的時候被rou的主人看見了。 韓景嘴硬道:“還是因為公主人好,要不然我可以一直閉嘴的?!?/br> 嚴舒錦笑得狡猾:“我人好是肯定的,可是我人不好,你也不會一直閉嘴的?!?/br> 韓景摸了摸鼻子,雙手抱拳晃了晃:“公主,給我留點面子?!?/br> 嚴舒錦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想再說下去。 韓景肯定要想辦法把這個消息賣給皇帝的,因為他需要靠山,而這個消息現在很值錢,可是過上段時間就說不定了,畢竟皇帝一直在找糧倉,就算藏的再隱蔽,被找到也是遲早的事情。 又或者說在被找到之前,有些知道藏秘地點的世家,眼見東西運不完又不能秘密毀掉,就用消息來找皇帝換取利益了。 所以韓景要趕在這些之前,把消息送給皇帝,選在皇帝最需要的時候,也好獲得最大的利益。 換成嚴舒錦,她也會這樣選擇,除非她想造反,藏糧囤兵…… 藏糧屯兵? 嚴舒錦心神一顫,會不會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世家想要隱瞞糧倉的事情,暗中屯兵,找到時機從而……造反。 畢竟自己伯父給世家看到了這樣一個成功的道路。 這樣一想,也怪不得伯父這么急著讓人去找糧倉,缺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多少糧食在別人的掌握之中,也太嚇人了點。 嚴舒錦說道:“我帶你進宮?!?/br> 韓景反而詫異問道:“這么快?” 嚴舒錦已經站起來,讓孫橋去打包了幾樣點心,說道:“今日去和明日去有區別嗎?” 韓景無言以對,雖然話是這樣說,可是從永福公主這里說出來,怎么就這么奇怪呢? 作者有話要說: 韓慫慫:qaq和公主說話真的好累啊,心累,一直提心吊膽就怕一拳毀容了。 寶姐:和韓慫慫聊天挺開心,長得好看,下飯! 韓慫慫:qaq我長得這么好看,為什么不能對我溫柔一點。 寶姐:要不是看在他這么好看,也懶得搭理他了。 韓慫慫:…… 第61章 金包子的審美 嚴舒錦讓孫橋派人先去和她母親說一聲, 她不去齊夫人那里了,只能讓母親自己回府。 韓景是和嚴舒錦一起坐在馬車里的, 其實嚴舒錦身邊沒有帶丫環婆子,這樣單獨和外男在一輛馬車有些不合適,不過此時卻顧不得那么許多,畢竟糧倉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嚴舒錦有些好奇問道:“糧倉是藏在哪里?很隱蔽嗎?” 其實嚴舒錦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大伯找不到糧倉,前朝末帝儲存的糧食,肯定不會少了,可是那么多糧食要藏在哪里,才能讓伯父至今沒找到。 畢竟要存大量糧食的地點, 不可能太小啊。 韓景坐在馬車里的時候反而格外正經:“因為不是在地上, 糧倉建在了地下?!?/br> 嚴舒錦皺眉說道:“在村子和鎮上的時候,倒是家中挖地窖, 里面放著糧食,可是……感覺還是不太對?!?/br> 韓景手里還拿著自己的扇子, 他想到父親躺在病榻上與他說的話:“就是先挖一個大的窯口,弄堅實后再從窯口內挖個深的缸形的倉窯,工匠修建的時候, 會先用火燒烤整個倉窯的壁面, 涂抹一層東西, 再用木板鋪設一層,木板上還要鋪上草席一類的,然后才把糧食儲存在里面?!?/br> “可能還有一些別的手段,只是我也不知道了?!表n景解釋道:“而且這種倉窯從外面是看不出來的?!?/br> 嚴舒錦愣了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的看不出來:“那么工匠呢?” 韓景轉動著手中的扇子:“為了保存秘密,可能會在完工后處理掉?!?/br> 嘆了口氣,韓景也覺得自己對一個姑娘說這些有些殘忍:“就像是修建陵墓的工匠,往往為了避免陪葬,都會暗中留了手段。就是不知道那些工匠還有多少活著了,可能只是隱姓埋名去別的地方生活了?!?/br> 嚴舒錦拿了幾塊果脯塞到嘴里吃了起來,等吃完也冷靜了下來,工匠如何,她想關心也關系不了了,只是覺得很可惜:“那大概會有多少糧食呢?” 韓景抓住了扇子:“一個倉窯能藏多少我不知清楚,不過前朝大約藏糧有千萬石,只多不少?!?/br> 嚴舒錦吸了口冷氣,瞪圓了眼睛,半天才咽了咽口水:“我的天?!?/br> 韓景笑了下,他當時知道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的:“前朝末帝的父親就開始攢了?!?/br> 嚴舒錦神情都要扭曲了,伸手捂著臉使勁揉了揉,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這么多糧食、這么多的糧食……當年的饑荒,朝廷都沒有管過老百姓,這些糧食就埋在土地下干什么?” 越想越覺得又氣又怒,嚴舒錦連喝了三杯茶才覺得冷靜一些:“當時死了那么多人,餓死了那么多的人啊?!?/br> 韓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嚴舒錦捏了捏鼻梁,她氣紅了眼睛,如果前朝末帝還沒有死,她恨不得把人拽出來狠狠抽上幾鞭子:“攢那么多的糧食,不給老百姓用,每年的稅賦還要收那么多,那么多糧食,再多一倍的皇親國戚都吃不完,撐不死他們!” 韓景往旁邊挪了挪,他很怕嚴舒錦氣急之下一腳把他踹下去,默默給嚴舒錦倒了茶:“人都死了,連墳都沒有……” 言下之意就算想鞭尸的機會都沒有。 “你別這么氣了?!表n景好像找點東西擋在自己和嚴舒錦中間:“起碼、起碼造福后人?” 嚴舒錦面無表情看著韓景,怒氣被他一句話弄的不上不下的,直接憋在心口了:“你父親還和你說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嚴舒錦太可怕了,還是很久沒人和他談起父親的事情了,韓景想了下說道:“我父親說,他死后三年內如果末帝很快退位,新帝能拿出糧食來用于百姓,那么前朝還能維持數十年,讓我一直荒唐度日就是了,如果三年內依舊是末帝,那么前朝肯定會覆滅?!?/br> 韓景微微垂眸,他的睫毛很長,顫抖著的時候好似小刷子在人心口上上下掃動:“前朝會覆滅于百姓之手,讓我到時候抓住機會,以糧倉所在為晉身途徑,拼出一條路?!?/br> 嚴舒錦從最開始的震驚到此時的平靜,第一次從心底惋惜一個人,如果韓大郎還活著……她是絕對絕對不敢惹韓家的。 韓家真的是白瞎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竟然耽誤了這樣一個人物。 而且嚴舒錦覺得韓景還有更多的東西沒有說,不過兩個人也算是初時,如果韓景什么都告訴她,她才會懷疑韓景別有多圖的。 不過嚴舒錦是真的好奇,韓大郎還和韓景說了什么,不過再問就有些逾越了:“你有個好父親?!?/br> 韓景聞言笑了起來,和他在茶樓笑的時候并補相同,好像笑得更淺一些,但是能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在愉悅,那張好看的臉仿佛能發光似得,讓人忍不住跟著他嘴角一起上揚:“對,我也覺得?!?/br> 很多人說過,韓大郎死的太早了,留下孤兒寡母被人欺負。 可是韓景從來不這樣覺得,他知道他的父親已經很努力的活下去了,就是為了讓他們能活的更好,后來是實在撐不下去了。 有多少次,韓景都以為父親沒了,可是他硬生生撐了過來,那樣的痛苦,只能躺在床上宛如一個廢人,他的父親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卻為了他們母子,咬牙一次次挺了下來。 韓景知道父親不是不想活的,而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而且父親那樣努力,在死之前把能為他們做的都做了。 所以韓景哪怕過的再辛苦,放棄了再多的東西,也覺得是快樂的,因為他知道,他是被祝福著和保護著的。 母親也是如此,惶惶不安的嫁給了父親,卻被父親護在手心里,竭盡全力對著她好,讓她在嫁人后過了最快樂的日子。 可惜的是那樣的快樂太短暫了。 韓景長得和父親很像,卻不如父親清雅淡然,在父親最后的時候,已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母親陪在父親身邊的時候,卻總是帶著笑的,因為每次父親看到母親的笑,總是跟著一起笑的,因為他們都不想父親走的不安。 母親在父親下葬的時候,曾說過此生足矣。 母親在被人帶走的時候,曾說過和父親的回憶,足夠她撐下以后的日子。 當父親沒有了,母親也被關了起來,韓景依舊是笑著肆意活著,哪怕放棄了一些東西,可是他覺得值得,因為不管是父親還是他都想保護母親的,而母親同樣是想要保護他的。 韓景恨韓家嗎? 是恨得。 可是恨在他的人生中并不是第一位的,因為在學會恨之前,他先跟著父親和母親學會了快樂和幸福。 嚴舒錦看著韓景的模樣,眉眼一彎笑了起來:“那給你提個醒,如果我伯父問你要什么,你不要想著以退為進?!?/br> 韓景愣了愣,有些詫異說道:“直接要求不太好吧?” 嚴舒錦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韓景咽了咽口水,剛才因為想起父親而升起的那絲懷念,被嚴舒錦這一聲笑給嚇得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我知道了?!?/br> 嚴舒錦有些無語看著韓景,提醒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直接要個爵位?!?/br> 韓景愣了下,永福公主這是在教她怎么坑自己的伯父嗎? 嚴舒錦說道:“但是有利有弊的?!?/br> 韓景抿了抿唇說道:“我想過的,我想要回我父親的遺物接回我母親?!?/br> 嚴舒錦挑了挑眉,倒是沒說要這些死物可惜,畢竟每個人心中重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就像是在她心中自己的家人也是最重要的。 韓景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我就算接回母親,也離不開韓家的,那樣對母親很不好,我不要爵位的,我想要一個學習的機會?!?/br> 嚴舒錦覺得韓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韓景是個明白人,難不成那種膽小是裝出來的?就像是這些荒唐糊涂事情? 韓景咽了下口水:“而且我忽然得了爵位,是人都知道其中有蹊蹺,陛下再找到糧倉……”想到那些世家都知道是他捅出來的事情,他害怕的都要窒息了。 嚴舒錦仔細看了看韓景,直到韓景又往后縮了縮,緊靠著馬車的門,好像一有什么不對寧愿跳車也不在留下似得:“我很可怕嗎?” 韓景仔細思量了一下說道:“公主打人挺疼的,我、我不太想挨打,我怕疼?!?/br> 嚴舒錦面無表情打量了韓景許久,多虧弟弟不像韓景這樣,要不然可真是讓人絕望:“謹慎點也好?!?/br> 而且這樣的要求,對韓景以后很有好處,不會被人當成靶子,又在伯父的心里留下了印象,只要努力讀書參加科舉,中了進士以后前途不會差了,畢竟伯父急需用人,韓景的身份很特殊,既是世家出身,卻又和世家不和,用的好了絕對是利器。 嚴舒錦覺得韓景正是知道這點,才選擇了這條路。 這么一想韓景真的很jian詐了,爵位和機會兩者之間各有好壞,不過要先解決他母親的事情,就怕韓家狗急跳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