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大家都笑了起來,賈先生笑,“我可沒有中傷女性的意思,現在都講究男女平等了?!?/br> 褚韶華眨眨眼,“起碼,不能在我面前說?!?/br> 吳先生問起官司的開庭時間,褚韶華道,“一月底就開庭了?!?/br> 林先生問,“有沒有信心?” “我們遇上最好的時機,今年初眾議院和參議院都批準了賦予女性選舉權,明年能有3/4的州同意,這一決定便將改寫美國憲法?!瘪疑厝A把艾瑪小姐告訴她的事同諸位男士說起,端起茶喝一口,“前幾天,我見了波士頓婦女黨的凱拉女士,她對明年的女性選舉權有極大的信心。美國的所有黨派都不會忽視女性的選票,所有的政黨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女性選民。官司勝出的可能性很大?!?/br> 楚博士為褚韶華續上茶,聲音清雅,“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br> 吳先生點頭,“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便是如此了。若有天助,這官司說不定真能贏?!?/br> “一定能贏!”褚韶華堅定的說。 褚韶華也就是臉比較討喜,她這性子,在男士中欠缺一份八面玲瓏,所以,并不討喜。一般男士都認為褚韶華性情強勢,缺少女性的柔美。 還有些男士私下討論褚韶華有沒有結婚,聽說她還沒結婚,難免有人酸上一兩句,“只要是想要命的,都得掂量著些,好不好叫褚小姐一槍崩了,她還能打無罪官司?!?/br> 楚博士聽著這些話心下暗笑,心說,有本事當著褚小姐的面兒說。背后說人,估計在褚小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褚韶華第二次拜訪宋先生是在一個星期之后,她在電話里特別同宋先生說了,是單獨拜訪,有事相求。兩人約定時間,宋先生這里并無閑人,將仆傭都打發了出去。 褚韶華帶了鮮花過來,仆傭不在,褚韶華幫宋先生換了瓶里的花。宋先生也煮好了茶,兩人坐在窗前的橡木桌旁看玻璃外的飛雪。褚韶華醞釀了片刻方道,“我們民事法庭的舉證已經開始,我方的律師亞摩斯先生已經看過對方的舉例。有一項舉證對我非常不利?!瘪疑厝A非常坦誠的說了自己的處境。 宋先生是知道褚韶華在幫一位白人女性打殺夫官司的,宋先生奇怪的事,“怎么會有證據對你不利?你是出于義憤,與官司本身而言,并無刮割?!?/br> 褚韶華道,“第一項不利,米勒家族在波士頓頗有資產,這次主持法庭的法官納爾遜對女權人士非常反感,是有名的反女性選舉權協會的成員。我懷疑這次的法官選擇有米勒家族的原因,但我拿不出證據,也不能申請換個法官。第二項不利,先生也知道,美國本土的排華情緒非常嚴重,這也是對方會針對我的原因之一。當初我剛到美國,住進白人社區,社區內一些美人很不喜歡我,聯名排擠我,不許我去社區教堂做禮拜。我當時給波士頓區的主教寫了一封信,如今,對方律師將這封信當做證據呈上法庭,而且,法庭已經取信了?!?/br> 宋先生立知這封信出了問題,問,“你在信里寫了什么?” “我來美國后,發現美國人也是一個既自大又自卑的民族,他們的歷史非常短暫。因為原是英屬殖民地的原因,對英國人會有一種心理上的自卑。而且,他們也不是對所有的華人都瞧不起,他們嘴上不說,對于有貴族血統的人士總會懷有崇敬的心情。我在信里所有話都沒有不妥,但有一句,恐怕要被對方律師抓住小辮子大說特說了,我姓褚,我在信上曾與波士頓區的主教說我是唐時河南郡公之后?!瘪疑厝A道。 宋先生學識淵博,根本不用回憶就知道這位唐時河南郡公是何人? 宋先生望向褚韶華,久久沒言語。想著褚遂良竟在一千多年后被人碰瓷,這可真是…… 宋先生問,“你懷疑對方律師會抓住這句話,讓你自證身份?” “對。我這種話,對于完全不了解東方歷史的人是可以糊弄得住的。但是,稍微對我國歷史有所了解,就能知道,我國現在還能勉強稱為貴族的是一些前清宗室。像我這種只是跟褚遂良一個姓兒的,根本不能說是貴族。如果被他們證明我沒有貴族身份,米勒家族會抓住這一點,大說特說,至于我是騙子還是幫兇,就都不重要了??死墓偎颈厝粫苓@樁事件的牽連,再沒有機會得到無罪辯論?!瘪疑厝A完全不覺著是冒充了一下褚遂良的后代,她道,“我在家聽族中人說,我們祖上是在明朝山西大槐樹奉朱元璋的命令遷到了直隸,就此落地生根。褚家可是山西大姓,我們家就是褚遂良之后?!?/br> 宋先生有些明白褚韶華的意思,“你希望能在法庭上自證身份?” “對,我必需要把貴族之后的身份坐實了,讓這些美國佬無話可說!” 宋先生猶豫片刻方道,“小褚,你是不是想多了?”宋先生不能理解這種邏輯,這明明是完全與褚韶華不相干的官司,怎么會說到褚韶華的身份上去? “我絕對沒有想多,如果我是對方律師,我就這么干!克拉拉的案件其實很簡單,拉據的地方就在于,克拉拉得到社會上許多人的同情。那是因為我在幫助她,不僅是在金錢上,還是在輿論上?!瘪疑厝A說,“我是克拉拉的根基所在,打倒我,克拉拉自然就倒了。對方一定會這么干!” “而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誰說她不是貴族之后了,她家老祖宗就是褚遂良!他們一個姓,一個祖宗!家族歷史淵源流長! 第206章 遠航之貴族的品格 原色橡木桌上的鮮花吐露著幽幽芬芳,梅子青色茶盅里的茶漸漸冷了,茶香也淡了下去。窗外飄雪慢慢變大,漸轉為鵝毛大雪,雪片撲落落的打在玻璃窗上,轉瞬又被寒風吹去。 室內溫暖如春。 褚韶華篤定的望向宋先生,她相信,宋先生會幫她這個忙。 宋先生卻是問了一個許多人問過褚韶華的問題,“小褚,你為什么要費時費力的幫一個美國女人打官司呢?除了義憤外,有沒有別的原因?!?/br> 褚韶華說,“先生,我看過一些明朝的歷史,史書上說鄭和下西洋時,曾支持滿剌從暹羅獨立。當時我國在世界的地位,約摸相當于現在英美在世界的地位。怎么說呢,譬如一家人過日子,祖上富過,如今窮了,于是世道寒涼,不過如此??扇烁F,志不能窮。我來美國后,發現我們國人之所以一直被人排擠,就是太好性了,也太獨了。我們不關心美國的公共事務,念書的只想把書讀好,做生意的只想賺錢,做工的便悶頭做工。只關心自己,在這個時代,是不夠用的?!?/br> 宋先生聽后,很中肯的評價道,“有點像實話,也有些像套話?!?/br> 褚韶華便知一些大道理的話在宋先生面前不夠看的,是啊,宋先生在前清就是一等一的人物了。褚韶華繼續道,“貴族要得到尊重,有身份就夠了。富人想得到尊重,有錢就夠了。如今,我們華人想得到尊重,有錢還遠遠不夠,要有人格?!瘪疑厝A道,“說不上什么原因,我天生就愛較個勁兒,就是想辦幾件讓白人大開眼界的事,他們越是不叫我住在高檔社區,我還住著不走了??死墓偎?,我一定會為她打贏,一是出于義憤,二是想贏得尊重。我這個人,吃好住好我不覺著開心,人人尊敬我,高看我一眼,就是吃糠咽菜我也覺著舒坦。是不是很虛榮?”褚韶華看向宋先生,坦白的有些泄氣,“反正我就這么想的,我也不想說什么大道理糊弄您。我就是這樣,我要面子,想叫這些白人尊敬我,對我另眼相待?!?/br> “這些是實話?!彼蜗壬床栌行├?,遂換了兩杯熱的。 “還有一個原因?!瘪疑厝A說,“人一輩子才有多長,撐死六七十年。與其活的小心翼翼,不如暢快淋漓的活。我有時會想,當我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天,縱有山珍海味,也已經品嘗不出味道??v有家財萬貫,誰又能帶到地底下去呢。要是能有這么一兩件暢快之事,也夠我年老時回味一下的。這一輩子,也算沒白過。有這么件我看不過眼的事,我幫了別人,打贏了官司,真是痛快!” 宋先生一口飲盡杯中茶,將茶盅一撂,極痛快的道,“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他應該能解決你的難題?!?/br> 褚韶華頓時大喜。 宋先生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給褚韶華提個醒,“我聽說你曾在上海的兩筆巨額捐款,小褚,美國社會非??粗鼐栀浭乱?。為善還需人知啊?!?/br> 褚韶華一點就透,忍不住拍自己腦門兒一記,眼睛閃亮,“我怎么忘這事兒了!” —— 亞摩斯提交的證物給法庭造成巨大的困難,因為,證物的擁有者褚韶華為這份證物投下 了巨額保險。保險公司要求法庭在鑒定證物時必需有他們的人員在場,不然,證物但有損傷,沒人負得起損毀歷史的責任。 這是一份超越一千年的家族譜系記錄,其歷史之悠久,記錄之詳盡,令美國的學者嘆為觀止。 褚韶華親自為大家介紹自己家族的譜系,“我的家族譜系是自中國西漢時始,第一代始祖褚成子,曾為瑯琊王氏書童,瑯琊王氏,那是中國歷史上極顯赫的家族。始祖因王氏晉身,后官居軍中司馬,因疾而終。從始祖延續至今,我的家族迄今有一千兩百多年的歷史。歷史中,出過皇后、將軍、學者、宰相、官員等有身份的人物。到我這一代,我家族這一系自明朝,奉明朝皇帝朱元璋之命,自山西遷往直隸,由此在直隸定居。我們這一支褚姓,也被稱為直隸褚?!?/br> “我的家族是歷史悠久的家族,一千年來,共有六次分支遷徙。第一次是從長安遷至河南,第二次是自河南遷至常山。第三次從常山遷至丹陽,第四次自丹陽遷至山東,第五次自山東遷至山西,第六次自山西遷到直隸。這六次遷徙,歷經西漢、東漢、三國、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大大小小十幾個王朝,綿延千年,直至如今?!瘪疑厝A聲音里充滿了家族歷史的榮譽感,她的神色高傲而尊貴,帶著古老的來自東方的優雅,“每一次族人分支遷徙,都會謄抄一份家族譜系帶在身邊,以示不忘先祖,不忘根本。我所帶來的這份家族譜系,便是明朝洪武三年,也就是1370年謄抄始錄,距今五百多年的時光,這便是我的家族歷史?!?/br> 其實,廳中諸位,誰沒一個千年的祖宗,但,有譜系與沒有譜系的區別,基本上就是歷史與蠻荒的區別,貴族與平民的差別了。 便有美國的學者問,“克萊爾小姐,據我所知,你們東方文明非常注重譜系傳承,也非常注重男性傳承,家族的譜系一般都保存在族中長輩的手里。為什么家族會允許你一位女子帶在身邊呢?” 褚韶華道,“我的家族歷史非常悠久,但迄今為止,家族都一直生活在東方。如我們直隸褚氏這一支,更是從來沒有人來到西方的土地。我帶著家族譜系在身邊,便是想讓家族歷代先祖過來一覽西方的風景。就是我自己,也希望以后能在家族譜系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br> “克萊爾小姐,你的家族歷史是從明朝皇帝時開始記錄,以前的都是抄來的,怎么能證明這是真的呢?”也有學者問。 “是啊,就像您如何證明,您是您曾曾祖的重重孫呢?”褚韶華姿態高貴,反問一句,“不知歐洲貴族的譜系是如何流傳記載的呢?上千年的家族,都會在各地有不同的分支,他們的分支又是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呢?” 褚韶華根本沒問美國貴族,美國這種短暫歷史的國家,沒有所謂貴族的存在。 褚韶華可不好對付。 在褚韶華離開后,學者們又探討了很久關于這份譜系的真偽,最后,他們找來在波士頓游學的最有名的中國學者宋先生、吳先生幫忙鑒定。 結果不言而喻。 宋先生甚至沒有隱瞞他與褚韶華事先認識的事實,宋先生道,“我與褚小姐是在來美國的輪船上認識的,因為彼此的艙室很近,經常會在用餐時或者讀書室遇到。褚小姐是位非常好學的女士,虔誠的基督徒,她能將《圣經》倒背如流。在她的家族里,她應該是第一位接觸西方文明,信奉上帝的人?!?/br> 然后,宋先生給大家普及了一下中國的譜系學,吳先生則用專業的眼光及手法鑒定了褚小姐提供的這份譜系。紙是明朝的紙,明朝的紙有什么特點。字是明朝的字,與近代的字有哪些不同。再看自明朝到民國時的宋跡變化,把那些研究東方文明的美國學者聽的連連點頭。 宋先生都想借去做深一步的研究,法官納爾遜很抱歉的沒有答應,指著旁邊的一位女士道,“這位是保險公司的勞倫女士,克萊爾小姐為她的家族譜系投下巨額保險,這份譜系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記錄著長達一千年的光陰,沒有保險公司的人在場,我們也不能輕易打開。待官司結束,您可以私下與褚小姐聯系,看她是否愿意出借?!?/br> 宋先生只好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沒有再說什么。 奧德里奇律師在得知法庭采納了褚韶華提供的譜系后,就知自己所設下的陷阱已經被那個可惡的東方女人識破。 天哪,世上竟會有這樣可惡的女人存在! 奧德里奇律師狠狠的詛咒了一回褚韶華這個可惡的東方女人!原本很容易的官司,就因這東方女人到處折騰,原本十拿九穩的官司如今竟陷入兩難境地。 當然,米勒家族也是一群蠢貨!竟然把維多麗婭主編推到了那個女人的陣地,那個老婆娘可是很不好對付的。 就是因為維多麗婭出走《正義報》,哪怕米勒家族是波士頓的報業大亨,也無法阻止公共對于米勒家族把持輿論的反感。這一點從《正義報》節節攀升的銷量就能看出來。 更讓奧德里奇怒氣上漲的是,《正義報》非但資助了克拉拉的官司,還資助了波士頓女性選舉協會、波士頓婦女黨,還有波士頓一些公益機構,這更加令《正義報》在社會上贏得好評,連帶褚韶華這位《正義報》的創始人,也在波士頓的社會組織中頗受贊譽。 畢竟,這是一位如此慷慨的小姐。 奧德里奇律師能找到褚韶華寫給波士頓主教信件中的一句漏洞,進而打算在此打開缺口,攻擊褚韶華的出身。因為,奧德里奇律師對于東方文化有著一定的了解,他才不信褚韶華是什么唐河南郡公之后。他甚至寫信給上海的友人打聽過褚韶華,打聽結果是,這個東方女人在上海被人追殺不過,方躲到了美國來。 一個貴族之后,怎么可能受人追殺! 奧德里奇律師的手段自然不只是這樣一種,他還有另外的手段打這場官司。 只是,他的對手是如此機敏的一位小姐,褚韶華經宋先生提醒,借此次機會,向法官展示了另外的一件證物,她在上海的兩筆捐款證明。一筆二十萬大洋捐給上海紅十字會,另一筆二十萬大洋的捐款捐給的是上海育善堂。 上海育善堂可能美國人知道的不多,但是,紅十字會是世界性的公益組織。褚韶華在上海紅十字會有一筆高達二十萬大洋的捐款,算下來也有八萬三千美金,這于美國社會都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妙的是,褚韶華這樣高調的人,卻一直對自己曾經慷慨的行為從未提起,這樣的高貴,必是傳承于家族的熏陶??! 法庭最終采納褚韶華帶來的譜系,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這兩份巨額捐款上。 便是一向對女權很有意見的納爾遜法官也得對褚韶華說,“您真是一個慷慨善良的小姐?!?/br> 至此,再沒有人對褚韶華的出身有任何意見。 因為,也只有貴族的品格能解釋褚韶華對世界的慷慨了。 第207章 遠航之大麻煩 其實,相對于開庭時雙方律師的辯論,功夫反在法庭之外。 褚韶華身為證人,得以經歷一點過程。 亞摩斯在法庭采信褚韶華提供的譜系后再無擔憂,只要克萊爾小姐的東方貴族身份沒有問題,那么,接下來民事辯論,他自信不會輸給奧德里奇律師。 他們已經做足準備。 民事訴訟在波士頓市的法院進行開庭審理,開庭前,法院按例進行調解,不過,雙方都拒絕和解。礙于此事的社會影響,法庭允許部分記者進入旁聽。 褚韶華一身黑色羊毛長裙,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與被告方的幾位證人坐在一起。亞摩斯穿上嶄新的律師服和律師專用的銀色假發,刮的干凈的下巴,別有一種中年男子的英俊。更讓褚韶華有些意外的是對方律師奧德里奇先生,奧德里奇約五十幾歲的模樣,相貌中充滿學者的斯文儒雅,只看容貌,完全看不出這是曾險把亞摩斯擠兌到山窮水盡的心胸狹隘的大律師的模樣。 褚韶華暗想,小人往往生得人模人樣,真是沒天理。 殊不知奧德里奇也看到了褚韶華,褚韶華非常好認,一列辯方證人里,她是唯一的華人,黑發黑眼,一望即知。奧德里奇也早在報紙上看到過褚韶華的照片,還曾在心里惡狠狠的詛咒過這個多事的東方女人,真正見到褚韶華還是頭一遭。 黑色的衣裙襯得褚韶華雪白的臉龐越發白皙晶瑩,今天天氣極好,陽光明媚,金色的光線照在褚韶華臉上,雪白的膚色幾近透明。她下巴略尖,水潤薄唇,鼻梁高挺堅毅,眼睛在陽光下微微瞇起,視線暗含審視。那視線是如此的敏銳,很快就捕捉到奧德里奇的打量。 褚韶華回視奧德里奇,奧德里奇看向褚韶華。 直待奧德里奇收回視線,褚韶華微微一笑,也別開眼,繼續往她作為證人所在的房間走去。 奧德里奇暗道,以前聽說東方女人不都是靦腆的不敢與男人對視的嗎?這女人到底是不是東方人??!不過,轉念想到褚韶華在輿論界搞風搞雨的事,這也不是靦腆人能做出來的事。 東方女人,哼! 法庭開始便是針鋒相對的戰場。 奧德里奇律師準備充分,將約翰公司的職員、生意上的合作者、家中親人,以及約翰長期資助的孤兒院的小朋友,都能證明約翰是個和善的天使。奧德里奇律師振振有詞,“一個平時如此和善的年輕人,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樂善好施的慈善捐款人,對待所有人都具有紳士的風度與禮貌,為什么獨獨對他的妻子不大和善呢?法官大人與諸位陪審員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底是原告受害者的原因,還是出自被告自身的原因呢?” 亞摩斯面無表情的聽著奧德里奇的話,神色中并無慍怒。奧德里奇律師對法官道,“我請求法官大人傳訊我的第二組證人??死〗愕哪赣H、兄長和jiejie?!?/br> 該三位親人向大家解釋了約翰為什么向克拉拉施暴的原因,克拉拉是一位性情偏執且偶爾暴躁的人??死男珠L基斯看克拉拉一眼,說了一句話,“小時候,克拉拉也會有如何解釋都不聽,讓人想揍她的沖動?!?/br> 早在母親兄姐出來替約翰做證時,克拉拉的臉頰已經蒼白成一片,此時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兄長,她灰藍色的眼睛里充滿淚水,雙手緊緊的握住護欄,卻始終未曾歇斯底理,只是喉間發出一聲微弱而悲痛的哽咽,然后,克拉拉的眼睛從親人的臉上移開,眼淚滾滾而下。 克拉拉的悲痛讓法庭一時陷入沉靜,奧德里奇詢問克拉拉,“你第一次被丈夫毆打,是在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