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褚韶華便回屋兒了。 陳老爺瞥婆娘一眼,陳太太登時不敢再多言。 陳二順偷瞧大哥一眼,想著大嫂雖生的水靈,這性兒也忒辣了些。 早上便是吃的宋蘋煮的玉米粥,切的腌蘿卜條兒。 這早飯寡淡的,陳太太都忍不住皺眉,說,“怎么沒熥(teng)饅頭?” 宋蘋看向在拿筷子的褚韶華,褚韶華只當沒看到,把筷子一雙雙的擺到每人跟前,想著這宋蘋是不是傻,她說自己家早上就是喝粥吃咸菜,那是因自家家窮,陳家窮嗎?陳家是出了名兒的殷實,一家子老少爺們兒,難道只吃稀不吃干?一邊兒的籃子里就擺著的昨兒酒席上剩下的涼饅頭,熥一下就熱了,早上不就能吃了。自己笨還看別人,結果,宋蘋不僅看,還說了,“剛剛大嫂不是說熬粥吃咸菜么?” 陳太太道,“你大嫂家精窮的,沒有干糧吃,可不就得喝粥,咱家到那地步了?” 宋蘋忙道,“我這就熥?!?/br> “算了,就喝粥吧,喝粥挺好,清淡?!标惱蠣斒窃俨粫殡y兒媳婦的人,大媳婦二媳婦都一樣看待。 陳太太嘆口氣,再熥饅頭也得功夫,只得罷了,于是,一大早上的,一家子喝粥。 第二天就是褚韶華做飯了,褚韶華早早起床把水燒好,熥饅頭熬粥,用芝麻香油拌了一盤子切的細細的咸菜絲,還有辦喜事剩下的五香花香米,韶華盛了一盤子出來。陳太太一瞅便說,“唉喲喂,這是不過了!這香的,全村子都能聞見了,得擱半瓶子香油吧!老大家的你娘家那樣的境況,你倒挺舍得吃喝??!” “我家里現在哪兒吃得起這些,我是想著,公公大順哥二叔都是正當年的爺們兒,老話說的好,一日之計在于晨,早飯吃飽些,一天有精神。我見碗柜里有香油,就做主拌了個咸菜,婆婆放心,沒用半瓶子,還有好些哪。這花生米的涼菜也是給爺們兒們吃的,婆婆放心,我不吃?!瘪疑厝A說著給婆婆遞了個饅頭,陳太太搭拉著眼皮不接,褚韶華手腕一轉把饅頭遞給陳大順兒了,笑瞇瞇地,“大順兒哥,多吃,我看你都瘦了?!?/br> 陳大順“誒”了一聲,笑著接了,把饅頭掰半個給韶華。褚韶華的性子,當初就跟陳大順說過不大柔順,陳大順心說,他媳婦倒也沒謙虛。不過,不論在家還是在外頭,陳大順自然不想娶個窩囊媳婦,他就睜只眼閉只眼,反正他媳婦不會吃虧。 陳太太嘴上刻薄,早上吃了倆大饅頭喝了兩碗粥,韶華拌的兩盤子涼菜都吃干凈了。 不得不說,褚韶華是真的挺會做菜,中午炒了一大碗油渣白菜,這油渣是辦喜事剩下的,足有一大盆。陳二順嘴上不講,心里都得說大嫂比他那笨媳婦伶俐百倍,怎么人家炒白菜就知道放油渣,他那媳婦就知道少油多鹽,咸死個人不說,越吃越沒胃口。真是的,他爹這心偏的,不讓他去北京不說,給大哥娶這么個伶俐媳婦,就給他定舅家這胖表妹,胖死了,跟豬似的。 總之,褚韶華一進門兒,陳太太宋蘋那叫一個堵心,飯后,陳太太拉著侄女兒說私房話,道,“瞧出來了吧,你這傻實在的。你頭一天做飯,心里哪有個比量,正叫她撿個現成能干的便宜?!?/br> 宋蘋道,“我也沒多想這個?!?/br> “以后可得凡事多尋思,那不是個好纏的,做飯上也要精心,別叫她比下去。不然,我想偏著你些都尋不到由頭兒?!?/br> 宋蘋道,“姑,你不說她家早窮了嗎?怎么她燒菜這么好吃?” “她這為什么窮,就是叫一家子這么吃窮的!把家吃的叮當響,能不會做吃的么!”陳太太惡狠狠的說。 宋蘋當真是個實誠姑娘,說,“姑,她家那么窮,怎么還有那許多陪嫁?” 這簡直是捅了陳太太的肺葉子,陳太太當下怒氣上涌,說宋蘋,“你還問哪,下聘十兩銀子,你娘給你花了幾兩?” 宋蘋老老實實的道,“我娘說,十兩都給我花了?!?/br> 陳太太想到兩房媳婦這嫁妝的天差地別就來氣,數落起侄女來,“你就傻吧,就你那幾件嫁妝,能花三兩就是多的。你說說你,我親侄女。你娘家比她娘家強出三座山去,我還千叮嚀萬囑咐,嫁妝不要低了她去。你說說,成親的日子,全村兒的鄉親們都瞧著,你這不是不如人么?!?/br> 宋蘋叫自己大姑說的,眼淚險沒掉下來。 說實在是,如陳太太這樣的粗笨婆婆娶了褚韶華這種精明伶俐的兒媳婦,那是真堵心哪。如宋蘋這樣粗笨弟媳有了褚韶華這種同一天進門兒一肚子心眼兒的長嫂,也真是不幸啊。 尤其姑侄倆還存了要壓褚韶華一頭的心,境界之差,更是天差地別。 第17章 小夫妻~ 褚韶華挺適應陳家的日子,她知道陳太太要刁難她,也知道宋蘋憋一口氣想把她比到泥地里去,褚韶華根本沒把這姑侄二人放眼里。她只管跟陳大順過著如膝似漆的新婚日子,把自己份內的活兒做好。她是斷不會叫人比下去的,尤其婆婆跟二房妯娌是姑侄倆,一旦叫這倆人踩腳底去,她日子就不必過了。 陳老爺倒很喜歡這個大兒媳,一看就能干,包括褚韶華這次的陪嫁,三間屋子填的滿滿當當,整個陳家村兒都出了名兒的厚實陪嫁。陳老爺心里是真滿意呀,多明白的媳婦啊,就是娘家破落些,給兒子娶這么個明白又能干的媳婦,陳老爺也高興!瞧瞧小舅子給閨女陪嫁的幾樣東西,一樣是十兩銀子的聘,真拿得出手去! 就是褚韶華說的,陳家是做生意的人家,只有比別人更會算的。甭看陳老爺嘴里不說,心里很有數。陳老爺這年下回鄉,因明年還要回北京做生意?;剜l就愿意與親戚朋友多走動,且又是年下,陳老爺每每請了長輩族兄弟的回家吃酒,都是叫兒媳婦張羅飯食,韶華炒菜,宋蘋打下手。 宋蘋當然不大服,只是,不服也沒法兒,她燒的那菜,陳太太吃都說尋常。其實,這也怪不得宋蘋,鄉下人家炒菜,哪里有那些個又炸又腌的講究。褚韶華這手藝,其實是老爺子指點過。陳大順說媳婦會做菜時,褚韶華笑,“你不會也跟婆婆說的那樣,以為我家就是因嘴饞吃窮的吧?” 陳大順險沒叫水嗆著,連連擺手,勸媳婦,“娘那話你聽聽就罷了。有時我想勸娘幾句,可咱娘的性子,我要是當她面兒說你好,她得以為是你撥唆的我。你別放心上,當沒聽到就成?!?/br> 褚韶華笑笑,心說,我要是把你娘說的話擱心上,早氣死了。褚韶華沒再多提這個,而是叫丈夫給她撐著繡線,她找個硬紙片把繡線纏出來理順,一面同丈夫道,“我爺爺以前不是在北京做生意么,他老人家吃的多也見的多,過得回家時偶爾燒菜就會講一講,魚紅燒怎么做,菜出來勾個芡汁更漂亮,湯汁也濃稠。我娘做菜就那樣兒,一輩子都一個味兒,都是我照爺爺說的做。這也好些年沒做過了,也就是在咱們老家,鄉里人沒吃過沒見過的,覺著好?!?/br> “哪兒啊,是真的好,比那天咱們大席上縣里廚子燒的不錯?!标惔箜槃傉f話不留神,這會兒連忙拍媳婦馬屁補救。 褚韶華笑,“縣里的廚子也就是略比鄉下把式強些,大順哥你在北京城,吃過見過的,就別笑話我了?!?/br> “我哪里是笑話你,是真的?!标惔箜樀?,“其實在北京也沒的天天下館子的理,除非是有事請人吃飯,或是有人請吃,這才去館子?!?/br> “那你和公公還有鋪里的伙計吃飯要怎么辦?”褚韶華隨口問了一句。 陳大順道,“咱家在北京是租的宅子,那東家太太閑著,就是雇了她給做飯,每月給她些錢罷了?!?/br> 褚韶華繼續問,“那你們平時吃什么?” “就是尋常飯菜,平常就是饅頭面條,我跟爹還有掌柜吃白的,伙計吃棒子面兒的?!卑糇用鎯?,玉米面的一種別稱。 褚韶華一尋思便說,“這樣買了糧食叫別人幫著做,不是我說,大順哥,這里頭的貓膩可多了?!?/br> “只要不大差就算了唄?!标惔箜樦喇敽繒r就糊涂的理。你請人做飯,哪里能計較的這么真。 褚韶華纏繡線的手慢慢頓下來,“你就沒想過,開年你一走,咱們明年底才能見了?!?/br> 陳大順老實的說,“我哪兒能沒想,我只要一想,就不想走了?!?/br> 褚韶華向有主意,何況這事兒她心里早尋思過,她道,“大順哥,我看你們在北京忙生意,你和公公都是大男人,不是我說,生意上的事你們成,家里的事你們大男人哪里干的來。要是有個女人幫你們收拾收拾,平時洗洗涮涮,做做柜上伙計掌柜的吃食,豈不便宜?” 陳大順道,“有了呀,房東太太就做這些?!?/br> 褚韶華橫他一眼,“別給我裝傻?!?/br> 陳大順立刻不敢傻了,笑,“你是說你去啊?!?/br> “我不是想跟你到北京享福,我是心疼你,外頭人只瞧見做生意賺錢,可咱的生意,賺的都是汗珠子的錢。我去了,就省的雇房東太太,一則省下人工,二則也節約物力。再有,咱們成親本就晚,這一過年,你都二十了,我也十八了。村兒里像你這年歲的,都當爹了?!瘪疑厝A現下成親了,也不諱言生孩子的事,她道,“我想好了,我跟過去伺候你,還能服侍公公,幫你們料理宅子這一攤子事兒。就是平時有要好的朋友吃飯,哪里就用總去館子呢。我手藝雖一般,可要是交情好的一道吃飯,就這些尋常的雞魚肘rou,我都料理的來。這豈不又是一樁節省?!?/br> 褚韶華分析著,陳大順真是聽著有道理,褚韶華嘆道,“還有件事,咱們既做了夫妻,我也不瞞你。當初你家下聘,我心里自是向著咱們自己個兒的小日子的,我費了番周折才把那聘銀要到手里了,不然,你以為哪兒來的這些嫁妝。我全都置辦了嫁妝陪嫁過來,以后,這就是咱自家的東西??晌壹夷莻€境況,你也知道。我平生最恨沒志向之人,他們過來,也沒什么秋風好打,可免不了聒噪。倒不如我跟你去北京,清凈不說,他們看我走遠沒有能幫襯的,興許自己個兒能學著立起來?!?/br> 陳大順新婚燕爾,且與韶華情投意合,心里自是愿意與韶華長久著在一處的。陳大順道,“成,我跟爹商量商量。只是這事不要急,咱們剛成親,年前說不大好,我心里忖度著,還是年后再提?!?/br> 褚韶華心里也是這個意思,她剛進門兒,就叫大順哥去說有些急了,不妨放到年后再提。褚韶華把繡線纏好,笑,“我聽大順哥的,要依我說,這事兒提提就成了,要是公婆不樂意,就算了,畢竟我也是剛進門兒?!?/br> “剛進門兒怎么了,剛進門兒也是要過一輩子的媳婦?!标惔箜樖钦嬗X著舒坦,屋里多了個人,還這么的心貼心。他每天身上的衣裳是干凈熨燙過的,吃的飯菜都是合口的,當然,二弟妹做飯的日子除外。陳大順兒這活了小二十年了,頭一遭覺著,日子過的怪美的。陳大順由衷的說,“怪道以前咱鋪子的方掌柜總說不成親不成人哪?!?/br> “又想哪里去了?!瘪疑厝A輕輕的推他一把,找出一塊白布一塊藍布,都是短布頭,比劃著裁了兩雙棉襪子。陳大順說,“我還有襪子哪?!?/br> 褚韶華道,“不是給你裁的,是給公公婆婆裁的。我看家里人都不穿棉襪子的,白天倒沒啥,如今夜長,早早上了炕,又不立時就睡覺,穿著棉襪子在炕上也暖和?!?/br> 陳大順看她要做針線,伸手把小炕桌兒上的油燈捻亮。 褚韶華極伶俐的人,做了棉襪子也不自己去給公公婆婆,不然免得宋蘋沒面子,又要多想恨她什么的。說來也是,這人一旦無能,不想著怎么長本事,倒是怨那有本事的出風頭。不論她婆婆還是她這位妯娌,都是這樣的貨色。褚韶華干脆讓丈夫去賣這個乖,褚韶華想的清楚,她做媳婦的,跟公公婆婆畢竟隔了一層,只要公公婆婆疼她大順哥,她們這房的日子就差不了。 褚韶華還問陳大順,“知道怎么說不?” “實話實說唄,說你做媳婦的孝順,特意給公公婆婆做的?!标惔箜樞?。 褚韶華敲他腦門兒,“公公跟前這么說可以,婆婆跟前兒就不能這么說?!?/br> 陳大順很實誠的請教,“那要怎么說?!?/br> 褚韶華又要敲他腦門兒,被褚大順一把握住手,拉自己跟前兒,左右瞧無人,飛速親一下。褚韶華臉都紅了,說他,“真個不正經?!?/br> 陳大順說,“親自己媳婦,這是再正經不過?!?/br> 褚韶華橫他一眼,道,“怎么油嘴滑舌的,以前看還挺正經的?!?/br> “我現在也正經?!标惔箜樜罩拮拥氖?,叮囑她,“過年本來家里活就多,也別太勞累了?!?/br> 褚韶華笑著點頭,“我心里有數?!?/br> 陳大順是分別把襪子給的爹娘,給他爹的時候就說,“我媳婦想著,眼瞅就是年了,想孝順爹些什么。做大衣裳來不急,就給爹做了雙棉襪子?!?/br> 陳老爺不是看重東西的人,主要是看重兒媳婦這片心,很高興的收了。 陳大順待給她娘時就擺出一幅男子漢大丈夫當家做主的嘴臉,道,“我跟她說的,年下可得孝順娘點兒東西!這兩天晚上點燈熬油做的,我瞧著針線還成。有我在一邊兒盯著,做的用心?!?/br> 陳太太接過襪子瞧瞧,果然半點兒不領褚華的情,只管同兒子道,“也就是你還念著娘?!庇謫杻鹤?,“在屋兒里,你倆誰說了算?” 陳大順立刻板了臉道,“這還用問么,當然是兒子說了算。兒子說東,她不敢往西。要是敢往西,有她好瞧!” 陳太太就很滿意了,覺著兒子有本事,能降伏住那潑貨! 第18章 哭一宿 送出兩雙襪子,這也就到年下了。 褚韶華提前問了陳大順,過年得給哪幾家的孩子準備過年紅包。陳大順兒道,“咱爹也沒個親兄弟親姐妹的,奶奶當年生養了六個孩子,就活了咱爹一個。再遠些的,爺爺輩兒倒是有幾個老兄弟,現在也都不在了。幾個堂叔堂伯家就是親近的,到時他們的孩子過來了,一人給個銅錢就行?!?/br> 褚韶華聽丈夫說著,就從箱子底兒拿出個錢袋子,里頭是置嫁妝后剩下的錢,還有平時褚韶華攢的一點兒私房,當壓箱底錢帶過來的,都是銅子兒,正好預備出過年給孩子們的壓歲錢。陳大順見狀,忙從個小柜里拿出個錢袋交給褚韶華,陳大順悄與她道,“這是我以前攢的,你收著?!?/br> 褚韶華也沒推卻,見里頭既有散碎銀子也有銅錢,約摸有二三十兩了,就把銀子依舊放錢袋里,銅錢合在一起,數出一百錢串作一吊,一吊一吊的整錢,也都跟碎銀子放一起。另則些銅子兒放著零花。韶華給了丈夫些零散銅子放在口袋里,道,“平時身上也放些零用,要是哪天用了,你跟我說。雖說錢是我收著,這是咱倆是家底子,以后或是給公婆置些孝敬,或是咱們自己用,都便宜?!?/br> 韶華說的入情入理,大順焉能不愿。 這給孩子壓歲錢的事,褚韶華先跟宋蘋商量的,畢竟是一家子妯娌,這上頭出了岔子就叫外人笑話了。倆人商量后又問了陳太太,陳太太想到每年往外撒的這些錢就心疼,嘆道,“從來過年都是往外給,你倆可得爭氣,多生幾個,到時咱們也能往回收一收?!?/br> 倆人皆不好意思的應了。 這剛成親,就是想生也沒有啊。 新年轉眼便到,大年二十九就開始包餃子,餡兒是韶華調的,一直要包出從初一到初五吃的餃子來。待到年三十,褚韶華宋蘋倆媳婦忙活的年夜飯,宋蘋現在也不跟褚韶華灶上比高低了,反正這樣正經吃席的時候,她就都聽褚韶華分派,做哪些菜,怎么準備,也都聽褚韶華的吩咐。 今年一下子倆兒媳婦進門,陳老爺心里高興,同陳太太道,“他娘,你也喝兩杯?!?/br> 陳太太笑,“成!” 陳老爺又道,“媳婦們也一人喝一杯?!?/br> 褚韶華又拿了兩個杯子,跟宋蘋一人一杯的滿上,陳老爺道,“都成人啦,我也不多說,咱們一大家子,以后一條心的奔日子!” 大家干了這杯酒,宋蘋險沒叫辣著,褚韶華倒沒什么事,陳老爺笑道,“老大家的有酒量,今兒沒那么多的規矩,多喝兩杯?!?/br> 褚韶華笑,“我酒量也尋常,爹這么說了,那我就再吃兩杯?!标惔箜槹丫平o媳婦倒上,褚韶華舉杯道,“爹,這杯酒,我敬您。您為咱們這個家,每年風風雨雨的在外頭,一忙就是一年。別人只瞧著咱家的光鮮,您支撐這一大家子不容易,這杯酒我敬您,又一年了,祝您身體康健,也祝咱家生意明年更興隆?!?/br> 陳老爺歡喜,笑,“好,爹喝了,你隨意?!?/br> 褚韶華也跟了,第二杯就敬了陳太太,陳太太一扶腦袋瓜子,搭拉著個眼皮不正眼看褚韶華,她平生最見不得這等千伶百俐之人,道,“我吃不了這些酒?!?/br> 褚韶華真服了她這婆婆,就為了不給她面子,當真是半點兒場合都不看。說真的,這便是自己婆婆,褚韶華也瞧不上這類人。褚韶華眉毛都沒動一根,轉而笑與陳老爺道,“爹,我娘吃不了酒,您代我娘吃一杯?!?/br> 也就是大過年的,陳老爺不愿意發作,陳老爺笑,“成,我代你娘吃了?!?/br> 褚韶華吃了這杯,摸摸自己的臉說,“我也就三杯酒的酒量,大順哥二弟,你們多陪爹吃幾盅,我給你們布菜燙酒?!?/br> 陳二順機伶,說,“大嫂你也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