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林星夜默默拉緊衣服,打算出去同寧隋交流,他才不可能引狼入室,邀請寧隋來自己的房間。 結果寧隋深深地看著他,低聲道:“師兄,我是來給你說今晚的事的……之前你說的,可以單獨找你說?!?/br> 林星夜一驚,這種事情他肯定不可能和寧隋在外面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咽,讓寧隋進屋。 他想,今天也沒做什么能讓寧隋吹捧他的事情,寧隋總不可能太過分。 寧隋則深深看著他:“師兄,你真機智,早就知道柳常要這么問,才提前同我說。為什么你會那么聰明……” 陣修寧隋說自己機智,要是其他林星夜真正機智的事情,他估計萬分開懷。 可現在寧隋大半夜在他房間說他機智,就為了那么小一個事情,林星夜羞恥萬分,高冷著臉,連寒暄的謬贊二字都說不出口。 寧隋又道:“師兄還會抓魚,什么都會做,是我見過最有為的修士?!?/br> …………夸贊太過,就是吹噓。林星夜被一頓吹噓,脖子有些紅,只是強撐著,想撐過去這波。 他心中發緊,寧隋卻沒說話了,一直看著他。 林星夜喉嚨一動:“寧隋,你還要說什么……一并說了,快點?!?/br> 第80章 林星夜反正都羞恥到這地步, 也就想著寧隋一次性說干凈,不要再無時無刻都念叨他。 他覺得寧隋只有答應的份兒, 絕對不會拒絕。 寧隋卻站在夜明珠面前,為林星夜擋了稍強的光,誠懇道:“師兄, 我要說的, 哪怕是今夜過完,都定然說不完?!?/br> 林星夜冰冷的桃花眼險些被這話打擊得失了銳色,淺淡的薄唇上顏色更淡了幾分。 他倍受打擊之下, 氣質也仍如空山雪雨,甚至在脆弱底下多了分堅韌之感。林星夜因模樣原因, 幸而他的唇色淺淡,才更像冷冰冰的劍修, 只要他唇色再紅一分, 便只需遮了寒涼的眼,就能說是萬種風情欲說還休。 他完全沒辦法想到,寧隋居然會這么回答他。 說不完……怎么可能說不完? 林星夜想了想自己的優點, 他劍法卓絕、心性堅韌、人形也英俊……優點雖多,幾句話就能說完了。 他想, 還是別讓寧隋說了, 免得氣到自己。 林星夜道:“那你別……” 寧隋的心漏跳一下:“師兄,你這樣文質彬彬地說著拒絕的話, 不知道多有涵養, 我自幼在外, 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沒有一個有師兄一半優秀?!?/br> 寧隋現在心中的情潮洶涌,【師兄在我面前好近,真想去吻師兄,或者一直抱著他……但我不能這樣,這樣做師兄定然會跑,我只有多和師兄說話,才能暫緩我心中的邪念?!?/br> 什么邪念?林星夜眼睛睜大,危機感再次席卷了他。 他冷聲道:“你出去?!?/br>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師兄越這樣讓我出去,我越想抱抱他,看他先是推拒我,再愿意接納我的樣子……哪怕師兄因此以劍刺我也沒事?!?/br> 林星夜只覺呼吸都有些不穩,寧隋這是什么愛好?他還想看他拒絕他的樣子? 林星夜不知道再讓寧隋出去的話,是讓寧隋高興了還是敗興了? 他不過猶疑一瞬,寧隋便按捺著跳動的心:“我知道,師兄不喜歡和別人相處,歸元宗的人師兄都不想理。師兄原本就是最孤傲的劍修,誰都不用理?!?/br> 寧隋平時說不出什么話,是因為他心理把師兄想得實在太珍貴,潛意識里害怕多說一句話,讓師兄不滿意了,師兄就會離開他。 結果夢中師兄的死讓他醒悟,再加上師兄也讓他說出來,寧隋心中一直積壓的火山就噴發而出。 “……師兄從云端御劍飛過去時,我看見了師兄的一截衣袍,整潔美麗,比白云鳳羽更甚?!?/br> “……師兄每夜練劍,都要練到天色快亮,師兄這般心性,實在令人動容。我之前就在想,哪怕是以宗主觀自在的修為,之后師兄也絕對在他之上。我從來沒見過師兄那么優秀的劍修?!?/br> “……師兄還極愛干凈……不止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還有勇有謀,謙虛冷靜……” 寧隋說了一堆,眼里跳動著熱切的火焰,林星夜則已經暈暈乎乎,既羞惱又不自覺升起警戒。 林星夜有一個特點,他覺得毫無威脅的人夸他,比如說他父君夸贊他,林星夜就想做得更好,讓自己變得更強,還會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沉迷于這些虛無的夸贊。 而若其他人夸他,尤其是富有威脅性的寧隋,總讓他心生戒備,有一種對方是在迷惑他,隨時準備伺機欺負他的感覺。 但林星夜又覺得自己真的很優秀,劍術一流,心性一流……偶爾會在心中夸贊自己,眼高于頂地覺得誰都不如他。 他現在被寧隋夸得又怕又有奇怪的感覺,冷著聲音,想強行阻止寧隋:“你別再說了?!?/br> 【師兄真的很喜歡聽我說這些,但他怎么又要抵觸?】寧隋發現師兄一露出這樣不知是拒是迎的情態,他就會一改之前萬事都順著師兄的想法,開始變得有些想強行和師兄接觸。 就像他親師兄的雪蛇形的時候,師兄最開始怎么咬他,他都沒放手。 寧隋便繼續夸贊林星夜,“師兄的優點太多,我說一夜、兩夜、一年十年都說不完,但我總要讓師兄知道,師兄你有多么出色……” 林星夜所在的畫舫,是不夜城耗費巨資打造而成。 可棲息云上而絲毫不顛簸動蕩,可沉于水下而避陰寒水汽,也可立于陸地之中,供林星夜做小憩之用。 畫舫內常年空氣不冷不熱,是最適合居住的溫度,現下林星夜卻覺得空氣中的溫度在升高。 寧隋每說一句話,他就多羞恥一分,前所未有地慶幸前世自己沒聽過這些話。 柳常和余廣這時候也收到了明月閣發來的求助訊息,他們相當于林星夜的左膀右臂,林星夜負傷,這些事情都該他們去打理。 余廣神情凝重:“我去叫少君一起回去?!?/br> 柳常雖然覺得這是林星夜的計策,但他們作為林星夜的侍衛,首要任務就是保護林星夜。 既然明月閣的事情推脫不掉,那么他們就該帶著少君走,以免出事。 柳常和余廣走到林星夜的畫舫前,絲毫聽不到里邊的聲音:“主人?!?/br> 他們是想等林星夜出來,林星夜卻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寧隋在他房里的事兒要是被知道了,這算什么事兒? 他示意寧隋閉嘴,躲到屏風后面后,自己再出去,瞬間帶上門。 “有事?”林星夜鎮定道。 余廣看見林星夜的模樣,大為奇怪,怎么少君脖子紅了一片? 他想開口詢問,柳常卻眼疾手快拉住他:“主人,閣內出了些事情?!?/br> 林星夜覺得涼風吹在他臉上,才能緩解面上的熱氣:“你和余廣去處理,我之后回去。也別讓我父君那系的暗衛知道。 ” “是?!?/br> 柳常二話沒說,拉著余廣就走。 等到了遠處,騰蛇才放開白虎。余廣還想沖回去:“柳常,你就讓少君一個人待在那里?” 柳常冷笑:“少君若是發情變龍,我們在那里,平白令少君嫌棄?!?/br> 而且龍族統領騰蛇,勉強算得上有些關系,龍族近距離發情,定然會影響騰蛇,到時候少君又不可能和他怎樣,為了不發生那種關系,以少君的性格一定是先打昏他,再折磨自己。 余廣不信:“你怎么知道?” 柳常嗤笑一聲:“我是騰蛇,少君是龍,我們習性有相似之處。少君沒經歷過那種事情,他才不知道罷了?!?/br> 龍族發情之前,全身火熱、口干舌燥不得解,要想徹底解決只有渡過發情期,所以才有那么多龍做出和各個種族的荒唐事兒。 余廣也信柳常,畢竟二人中間,柳常常常是決策者。 “可即使如此,少君也會遭遇危險,這里沒有不夜城的條件。我要去帶少君回來?!?/br> 柳常阻止他:“你不如消停會兒,龍族發情,定會變成原形,戰斗力只增不減。你要擔心也是擔心那個男修?!?/br> 柳常不知道云間雪色龍多余的信息,他以為林星夜也和其他龍一樣,霸道而強勢。 畢竟在傳說中,那條云間雪色龍也是劍修。 “我們先把明月閣的事情處理完再回來,龍族時間都長,到時候不會趕不及。你放心吧,難道我還會害少君不成?” 余廣便這樣被說服,趕緊去處理明月閣的事情。 林星夜此時在畫舫之外,月色照在他身上,瞳中盛著一片星河。 他現在前所未有的心煩意亂,也不知道是被寧隋逼的,還是怎么回事兒? “道友!”蕭云涵萬里奔襲,也終于趕到這里,他瞬間看到月下的林星夜,滿身的冰雪,滿身的……別人的味道。 蕭云涵金眸閃爍,糾結了一路的心便有所偏頗。 他在路上可真怕,既怕這條龍又死在哪個角落,又想著讓這條龍早些去死,免得到時候他和寧隋在一起,還不如死了干凈。 蕭云涵本糾結了一路,在這一刻,心中高漲的火焰都是讓林星夜去死。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道友,我還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上次別過后,我心中甚為愧疚,特來向道友表示歉意?!?/br> 他本想將土元珠拿出來,卻在林星夜朝他瞥過來的一眼中,臉色大變。 眼含桃花,膚染胭霞……仍然站得筆直得像一柄劍,但就是劍意有所減弱,層層的吸引力從他身上透出來。 這條龍,快發情了。 蕭云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能想到林星夜身上有關寧隋的味道,一時之間,瘋狂的妒忌將他的心靈全都吞噬。 蕭云涵也不拿出土元珠了,他深諳龍族的身體秘密,暗中運行早就準備好的功法。 真是可笑,他的功法,本來是用在等用藥使這條龍發了情后,再用功法強行讓他憋住,等憋住后,欲望就會更加猛烈。 現在蕭云涵的目的則完全違背了初衷。 他朝林星夜走過去,聲音和煦,如沐春風:“道友不接受我的道歉嗎?” 蕭云涵溫文爾雅地一笑,他一過去,林星夜就覺得自己并沒剛才那么心煩口干,不由將對他的惡感都去了五六分。 “不過是小事?!绷中且孤曇衾淙绫?,鎮定萬分,完全想不到他現在瀕臨可怕的狀態。 蕭云涵更想摧毀他了,那么冷淡的龍……要么在他身下哭,要么就死在他手上吧。 “道友雖說是小事,可否請道友和我小酌一杯清茶,讓我以茶代酒,聊表歉意?!?/br> 林星夜仍然有些口渴,蕭云涵的話,有心算無心,便正中林星夜的下懷。 他也不想再回去面對寧隋無時無刻的吹噓,點頭應允。 蕭云涵笑得更“真心實意”,他沏茶的功夫極好,哪怕是挑剔如林星夜,也愿意飲茶。 寧隋本來不想聽師兄和他的屬下談論正事,以免聽到機密,他在畫舫內等了好一會兒,還將自己重新做的烤魚用靈力維持溫熱,就想等著師兄進來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