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不是?!绷中且共簧岬厥栈啬抗?,準備拎著劍離開歸元宗。 寧隋看他師兄的樣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師兄他還是被那個外族的皮相給欺騙了,他喜歡那種顏色?但我也不差?!?/br> 寧隋幼時,易容陣法并未精通時,他為避免引來多余的查探,便一直用的是自己真正的容貌。當時他一貧如洗,為了生計也得去找些事做,同時為躲避追殺者,只能做些短時間的活計,諸如去碼頭卸貨,當天就能結賬。 寧隋即使當時刻意讓自己變得灰頭土臉,也總有人說他生得氣宇軒昂,不像要長期做粗活兒的。 寧隋只壓低了頭,避開別人打量的視線,繼續沉默地工作。 他不需要所謂的氣宇軒昂,也不想因為外貌被人注意從而引來追殺者。等到寧隋的易容陣足夠精通無破綻時,他才改頭換面,換了新的普通的臉。 寧隋從沒那么慶幸過自己容貌不差,想必定能得師兄歡喜。 【師兄,以后他必定會知道,他喜歡的類型我都有。師兄現在被那個黃頭發的蠱惑了,這不怪他,師兄本就是個單純的劍修……而且他什么都沒表現出來,已經十分有自制力。同時也說明那個黃頭發不怎么被師兄重視?!?/br> 林星夜握著碧空劍,面上高冷一言不發,心中已經有些飄忽,寧隋之前還說那個劍宗宗主之子是金發,現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黃頭發? 而且,他不過是站在原地,到寧隋口里都變成了有自制力! 林星夜想著寧隋在照心壁盡力幫助自己,努力忍著一劍給寧隋戳過去的沖動,玉白的手指捏著碧空劍劍柄,關節處都在泛白。 他發現剛才見到金色的好心情,已經完全被寧隋那莫名其妙的風格給沖淡了。 林星夜還要去明月閣,和寧隋禮貌地說了句“別過”就要離開。 寧隋也不會攔他,他愛重林星夜,更知道林星夜是不夜城少君,他定然有很多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要處理。 寧隋只要能保證,萬里千里,他都知道師兄所在,保師兄無虞就夠了。 林星夜白衣翩翩,足尖輕踏上碧空劍。碧空劍身如秋水,空氣中都帶著冷寒的味道。 寧隋垂眸,心跳加速,不敢再看。 【若可以,我真想成為師兄足下的劍,同他親近接觸,哪怕是鞋襪俱在,也不妨礙我們成為彼此的唯一?!?/br> 林星夜差點想從碧空劍上下來,劍修御劍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寧隋就不能稍微正常些? 他氣得想御劍離開,不遠處卻傳來一句:“道友且慢!在下乃劍宗蕭云涵,有事同道友相商?!?/br> 劍宗蕭云涵身上是一股濃烈的金氣,腳下的劍身上都刻了一抹流金。 他的金發金眸看著像是外族人,其實不然,他是清秀文雅的長相,只是發色眸色有些不同。 林星夜頓住,他對劍宗兩字的確有些觸動,“何事?” 蕭云涵御劍而來,林星夜的風度讓他做不出在劍上同人商議事情的舉動,便要走下劍身。 寧隋面色沉沉,心里卻不那么平靜。 【師兄太單純了,有人無緣無故叫他,明顯居心叵測,師兄還暫時沒有防范……】寧隋知道他師兄是條優秀美麗的雪龍,龍族都好金色的發光之物……寧隋忍著醋意,更加緊張師兄。 既怕師兄摔了,又怕師兄被搶了,還怕師兄被騙走。 因此,在林星夜足尖點地時,寧隋緊張的心情快跳出來,瞬間扔了個陣盤在地上,地面結了個陣法:“師兄,小心地上?!?/br> 【這地那么硬,萬一崴到師兄的腳怎么辦……】寧隋心中全是這種擔憂,但是面上冷峻少言,半點看不出內心的情緒。 林星夜:……他是真不知道那么平坦的地,為什么會崴著他? 他沒理會陣法,從另一邊下來。 蕭云涵正巧也下了劍,見狀溫文笑道:“二位道友這是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在林星夜身上逗留片刻,從他冰寒的眼睛看到如云青絲,又見他如往常般淡漠…… 蕭云涵笑著看了眼寧隋,又看向林星夜:“這位道友未免太小心了些,劍修身強體壯,哪有小心地上的道理?!?/br> 寧隋一瞬間就確定,來人不善。 他目光微深,絲毫不讓:“我和師兄同門師兄弟之間相談,道友隔得遠,聽得倒仔細?!?/br> 林星夜很少聽到寧隋這么說話,但也不怎么驚訝。 他之前一直認為寧隋心機深重包藏禍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前世寧隋也是公認的名門正派、陣法宗師,但是上了戰場,屠盡一方魔頭。 他在歸元宗做長老時,即使不問俗事也地位穩固,無人敢惹。 此刻寧隋說話不卑不亢,既不過分地盛氣凌人,又帶著地頭蛇般對林星夜的熟稔,就差將林星夜圈一圈起來。 但是看他的樣子,仍然一身正氣,就連蕭云涵都懷疑自己感受到的敵意是否作假。 蕭云涵微微一笑:“在下耳靈,多聽了幾句。我來此,是有事要找這位道友?!?/br> 他看向林星夜,金色的眸子一亮:“道友用劍,我之前就看到道友一身劍氣鋒銳不俗,近距離觀察果然如此?!?/br> 他作揖道:“在下蕭云涵,身無長物,只余劍癡,懇請同道友比劍,望道友賞臉?!?/br> 林星夜本來就喜歡找人比劍,何況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蕭云涵總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于情于理,林星夜都不會拒絕?!?/br> 他頜首,聲音冰涼如落雪:“何時?” 寧隋暗道不好,【師兄好劍,這人心機如此深重,果然是處心積慮接觸師兄。他要是真好劍,劍宗的人還不夠他比試?不過是借口罷了?!?/br> 可惜寧隋又知道現在不能打斷師兄,生生憋著,握著陣盤站在一旁目光深深。 林星夜就當沒聽到,他一個男人,寧隋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對同為男人的自己窮追不舍? 蕭云涵聽他應允,輕輕一笑,微微仰起頭,那雙金色的眸子更加通透,流光溢彩,堪比最美的寶石:“不如明日?道友方便時都可?!?/br> 林星夜喜歡這種顏色,不禁多望了一眼:“好?!?/br> ……寧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神一暗后立馬恢復正常,只是就連心音都沉了許多:【師兄、師兄、師兄、師兄……】 他默念師兄,才能讓自己的心潮平靜。 蕭云涵看事情如此順利,心情大好,忽然話鋒一轉:“多謝道友。光看道友身上的劍氣,便知道友劍意不俗,能和道友這樣的劍修比試,是每個劍修所夢寐以求的?!?/br> 林星夜確實以自己是劍修為傲,他垂眸,淡淡道:“謬贊?!?/br> 寧隋知道,能得師兄“謬贊”二字,就很能說明他現在心情算得上輕松愉悅。 寧隋這時心中只能狂念:【星星、星星、星星……】 他正心中滴血間,蕭云涵卻意有所指道:“并非謬贊,道友的劍意定然高深。道友要謙虛,那這位道友呢?” 他溫和地看著寧隋:“道友剛才說你們是師兄弟,那你該知道,他的劍法如何?可否請道友透露一二,也讓云涵了解一番?!?/br> 林星夜聽這話有些緊張,寧隋對他的吹捧已經到了他這個當事人都完全無法承受的地步。 他真怕寧隋有了理由,就能說出什么驚人之語,然后他就丟盡臉面…… 寧隋果然在心底想了一堆:【師兄的劍法精妙絕倫,是我生平僅見。他出劍時如云霞初生,光焰萬丈,似雪龍擺尾,優雅而富有殺人的劍意。危險美麗……】 林星夜心尖都有些顫,沒法想象寧隋當著蕭云涵的面說出這些話會是什么樣子。 他正要阻止,寧隋卻已經開口。 “師兄的劍法……”寧隋多想開口,展現他對師兄的夸贊和了解,讓那個黃頭發知難而退,但他當著師兄的面,再當著外人的面,覺得多說一句都是自己輕浮,對師兄不尊重。 寧隋最后只沉聲憋出來一句:“師兄的劍法,很好……” 多余的再說不出來了。 林星夜松了口氣,蕭云涵卻大為快意,對著林星夜:“原來只是很好嗎?好,在下知道了,道友,明日見。對了,不知道友名諱為?” 林星夜道:“林星夜?!?/br> 蕭云涵不免又夸了一番一聽名字便知道是個出色的劍修,然后離開。 林星夜因明日有比試,加上明月閣的事情晚去幾日無礙,便要回去。 寧隋卻道:“師兄,我昨夜就送了比試邀請過來,師兄你不先和我比試?” 林星夜怕和寧隋比試,他和蕭云涵比試輸了頂多斷手斷腳,只要有護心鏡,總不會死。但他和寧隋打要是輸了,寧隋估計能告訴全天下他要娶他。 而且,林星夜不認為一個蕭云涵能用劍勝過他,寧隋的實力他卻不知道…… 他道:“我并未答應和你比試?!?/br> 寧隋心中掀起風暴,【不怪師兄,師兄本來就沒答應我,但是要不是那個人……】 寧隋生生忍住越來越不平的心緒,看著林星夜安全進了屋,也回了屋。 他不可能讓人騙走師兄,同時做事習慣有頭有尾,想剖析清楚一切。 第一,師兄真的很喜歡金色,他覺得那個蕭云涵長得不錯。寧隋自認自己的模樣不如師兄,但是勝過蕭云涵……只要師兄看見他本來的臉,定會更重視他,也會先和他比試。 第二,蕭云涵不對勁。 寧隋在沒分析林星夜時,都頭腦清醒。 他回顧蕭云涵從出現時對自己的敵意,和對師兄的夸贊示好,完全能確定蕭云涵不安好心。 問題在于,蕭云涵既然針對他,那便說明他知道他喜歡師兄。那么,他們是情敵關系,蕭云涵在夸贊完師兄后,為什么要讓自己接話夸贊師兄,借以表現自己? 這只說明一點,蕭云涵確定自己無法說出那么熱切的夸師兄的話。 他、師兄和蕭云涵,素未謀面。 蕭云涵句句不離劍修二字來夸贊師兄,他知道師兄喜歡什么。同時也了解自己的性格。 寧隋眼眸一沉,已經定好應對措施,他絕不可能讓任何威脅他和師兄的人存在。 第73章 暖玉悠悠生輝, 一股淺淡的香味縈繞于室內。 室內安靜無風, 僅僅有正常的空氣流動,輕薄的月光紗也隨之微微搖曳。 林星夜坐于案前,神色靜默地拿著手中信紙,雪白的衣袖角堆云般置于案上。 他雖然現在不去明月閣,但也要關注明月閣事情的動向。 林星夜一目十行,看完信紙, 稍稍思考一瞬,便提筆回信。他的字和他人一樣, 不帶一絲媚俗, 漂亮的書法間隱藏著生殺予奪。 這封信一寄出去,引來的就是兩大勢力間的傾軋, 其中自然不乏血流成河, 林星夜原本想直接參與全程戰斗, 但因蕭云涵的比試, 才勉強不在前期趕赴戰場。 林星夜將信紙放在傳送陣奩中, 等信紙消失不見, 他的心情也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