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銳銳更加氣惱,氣得不理她了。 等姜傾買全要買的東西走出超市,走在她前頭的銳銳又跑回來牽住了她的手。 銳銳低著頭數地上的磚塊兒,一會兒,悶悶道:“荀樂,你要是有什么煩惱可以跟我說,別把我當小孩子?!?/br> 姜傾震驚。 她想自家小孩兒是被余銘的那句“大人間的談話”排除在外,所以生氣了。 銳銳想參與進來,這是他對姜傾的重視! 姜傾動容,情難自禁地抱住小孩兒吧唧一口,嘴里道:“好,以后mama就要依靠銳銳了!” 銳銳這才滿意了。 姜傾會心一笑,任由小孩兒牽著她往家里走。 這一天,姜傾拿到了一份薪酬優渥的兼職,解決了她迫在眉睫的民生問題,又免費觀看了一場非常不錯的戀愛戲碼,本應覺得滿足的,但莫名地,她的心頭空落落的,好像缺了點什么。 她懷抱著這份空落感入睡。 姜傾知道她和余銘之間不會圓滿,但以為安寧和尹旭之間是沒有什么阻礙的,那一晚之后想必好事將近。她等著這兩位的喜訊,可喜訊遲遲不來,一個早晨,她無意間翻到了一條新聞,從新聞里得知尹氏唯一繼承人尹旭解除了與自己未婚妻的婚約。 新聞是幾天前的舊聞了,只因姜傾消息閉塞,所以這么晚才得知。 她驚訝不已。 但也僅僅只是驚訝罷了,她和余銘不一樣,不會插手任何人的感情生活,尹旭作為銳銳的老師,他結婚了,她祝福,他不結婚,她等著他結婚的時候再送上祝福,僅此而已。 因為欠缺一點好奇心,所以沒有去打聽實際情況,也就不知道,尹旭選擇解除婚約是一早就考慮好了的,那一晚安寧醉后的訴求,尹旭看似點頭了,其實只是顧及安寧的面子,等安寧酒醒后,他就好好和她談過了,然后……解除婚約了。 尹旭以尹家繼承人的身份發聲,把解除婚約的過錯全部推在了自己身上,也算是顧及兩人這么多年的感情,顧全了安寧的面子。 想起安寧,姜傾想起安寧對荀家的誤會,又是一陣頭疼,她思考著該用什么樣的方式才能解開其中的誤會,摘除荀家背鍋俠的身份。 這并不容易,因為往事故去太久,沒有太多證據留存下來供姜傾利用。 她覺得頭疼,安寧也很頭疼,為的是和尹旭的婚約。 安寧懷著最后一絲希望走進了余銘在c市的別墅里。 因為余銘的出手相助,她把余銘當成了同盟,盡管她不知道余銘為何會與她結盟。 她走進別墅的時候認為余銘會助她一臂之力,就像上一次一樣,余銘有能力力挽狂瀾,所以她信任著他。 她推開余銘的書房,對著主位上的人說道:“余銘,我需要你的幫助?!?/br> 余銘正提筆畫畫,聞言頭也不抬,依然專心于手上的動作。安寧看了他一眼,出聲重復道:“余銘,尹旭執意要和我解除婚約,我需要你的幫助?!?/br> 這一次,余銘沒有回視她,回了句:“哦?”不咸不淡的感覺,和上一次的主動熱情截然不同。 安寧感受到了他的態度變化,但依然不死心,提出:“你能再幫我一次嗎?” 余銘沒回答,安寧心中焦躁,下意識朝他走近了幾步,結果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他桌上的畫,頓時,視線僵住。 她發現那畫上的人非常熟悉,細細一回想,一張面孔浮現于腦?!?/br> 荀樂! 余銘畫的人竟然是荀樂! 余銘從不畫人物,這一點她早就知曉,可為什么…… 她震驚不已。 余銘這是…… “你喜歡上了她?”她喃喃,“荀樂……你喜歡上了荀樂?” 余銘聽到荀樂的名字,這才第一次抬起頭。他的嘴角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說:“喜歡?!?/br> 安寧:“……” 她頓住。 她并不是為了余銘喜歡上別人而吃醋,她只是不能相信,自己還沒找到靠山,她想要報復的荀家就已經有了余銘這座堅實的靠山,這讓她如何實施她的復仇計劃? 她原本想慢慢回敬荀家,從荀樂開始,奪走荀樂最珍惜的東西,感情,事業,什么都要一一奪走,她需要的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復仇,這需要利用到權勢來保護自己,可是現在…… 怎么能夠這樣! 怎么能夠這樣對待她呢? 突然間,她明白過來,余銘不會成為她的盟友,如果她想要報仇,他們還會成為敵人。 她深深看了余銘一眼,什么也不再說,踉蹌著退出了書房。 余銘沒有挽留,甚至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他再次提筆…… 姜傾不知道安寧與余銘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插曲,她正愁著怎么解決安寧這個隱患,可惜怎么想也想不出方法來。 她只能將這事一直拖著,拖到了尹旭打電話讓她參加他在體育中心的講課那一天。 去體育中心聽尹旭講課是姜傾先前就答應過的,銳銳也表示和想去,所以姜傾欣然前往。 母子倆依然一身親子裝,大的漂亮小的可愛,十分顯眼,兩人走進體育中心的廣場上時,還被只“大熊”攔住送了只氫氣球。 往日體育中心不開放顯得十分冷清,但今日不同,今日體育中心人來人往。c市是文化重城,棋類活動尤為風靡,尹旭是圍棋界的明星棋手,他的活躍被廣大圍棋愛好者們廣泛接受,今日他將與一名新晉職業棋手公開對弈,完了還有復盤講解,這個消息的放出吸引了無數觀眾前往,大人小孩兒都有。 姜傾只是稍微去得晚了一點就差點沒占到位置,只在角落里勉強找到了個落單的位置。 她沒有挑剔的權利,在那個位置坐下,然后把銳銳抱在腿上。 尹旭的這次活動并不只是單純對弈講課,還有為贊助方推廣商品的責任在,因此繁瑣的儀式和環節特別多。 姜傾不是棋類愛好者,因此還在贊助方霸場的時候就哈欠連連了,等尹旭真的上場,她直接呈現半睡半醒的狀態了。 ——那日與余銘在陳家一別之后,姜傾幾乎日日失眠,睡眠質量差到了極點。 她不知道尹旭什么時候開始與對手廝殺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等幽幽醒來,周圍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十幾個人排著隊找臺上的尹旭詢問問題。 她晃了晃沉甸甸的腦袋,一低頭看到銳銳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那目光中藏有小小的譴責。她下意識露出個歉意笑容,抬手把小孩兒的雙眼遮住,不讓他看著自己,說:“銳銳,我們也去找你老師吧?!?/br> 銳銳拉開她的手,泥鰍似的從她腿上滑下去,窮講究一般整整自己坐皺的衣擺,隨后小跑過去綴在隊伍尾巴上乖乖排好隊。 姜傾慢半拍地起身跟上,站起來時卻忘記自己的兩條腿被銳銳坐了幾個小時,早已麻得沒了知覺,這一站,腿一軟,“砰”的一聲撞到了座椅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她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抬起頭發現包括尹旭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她的動靜吸引了,齊齊側目。 她眼角抽抽,故作鎮靜地坐下來,緩了緩,這才再次起身朝隊伍尾巴走去。 剛走近,她察覺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抬頭一看,看到尹旭朝她笑了笑,她也條件反射地回了個微笑,可笑容剛剛成形,突覺腿上一疼,新鮮出爐的微笑便變得兇狠又猙獰。 尹旭:“……” 姜傾:“……” 她想說自己并沒有惡意,但尹公子似乎頗覺受傷,挪開了與她的對視。 姜傾:“……” 她面皮抽抽,她低下頭,看到銳銳正靠著她的腿。這就是誤會發生的源頭了!銳銳靠著的地方正是她剛剛撞傷的地方! 無法指責,她嘆一口氣,不著痕跡地拉開銳銳一點。 姜傾和銳銳排隊等見尹旭,等他們來到尹旭面前時已經很晚了,工作人員也都在尹旭的勸說下紛紛離場去吃飯了。如此一來,整間圍棋館中只剩下了三人。 尹旭笑說:“我差點以為你們有事沒能來?!?/br> 他心情很好,而且似乎已經忘記了姜傾剛剛“兇”他的事。 姜傾沒好意思說自己全程睡過去了,只說:“銳銳可很崇拜你呢,這樣的盛事怎么可能缺席?” 尹旭聞言笑容更甚。 他的笑容和余銘不一樣,余銘的笑摻雜了太多東西,總覺得其中有詐,尹旭的笑卻很純粹,純粹表現自己的喜悅。尹旭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到有些單純的男人,所以很容易吸引別人朝他靠近。 姜傾就是這樣,從一開始不想與他接觸太多,一步步沉淪,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成為他的半個朋友了。 但并不后悔。 她很喜歡尹旭。 此時她看著尹旭彎腰和銳銳聊圍棋,眼中充滿了平和,她想她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好像挺晚了……”尹旭抬手看了眼時間,說,“一起吃個飯吧?!?/br> 他晚上在這間圍棋館里還有另外一場活動,因此吃飯和休息的時間有一點緊張。 姜傾沒有意見,應了:“我來的時候看見外面有家不錯的餐館,去那兒怎么樣?” “好?!?/br> “那我來帶路!” 三人收拾收拾準備去吃飯了,銳銳走在前頭,跑去開門,但力氣太小沒能開奈何得了。姜傾見了調侃他:“哎,我們的小男子漢打不開嗎?不行啊,得多吃rourou長身體才是呀!” 說著,將手搭在門把上,“要長得像mama這么大才可以哦?!?/br> 她手上用力,想向自家的小男子漢做個完美示范。 可——示范事故了。 她沒能拉動門。 一瞬間她疑惑了。 尹旭跟了上來,問:“怎么了?” 姜傾遲疑著道:“門好像……被鎖住了?!?/br> 不是好像,是確定,她確定圍棋館的門從外鎖上了。 尹旭驚訝,湊過去看,嘴上呢喃:“不應該啊……” 雖然工作人員先一步離開去吃飯了,但不至于把門鎖上,有哪兒出錯了呢? 他頓了頓,掏出手機想給工作人員打電話,剛把手機掏出來,突然嗅到一股異味,類似于…… “有什么東西燒起來了?”他疑惑著問。 姜傾也聞到了,心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環視四周,結果還真給她找到了起火點:“尹旭,你看那里!” 她指向一個方向,在那里,熊熊烈火朝她張牙舞爪。 那火躥得太快,不像是自然起火,像是有人特意弄了助燃物,所以火勢才蔓延得如此之快。只短短一會兒,姜傾已經感覺到室內溫度攀升得厲害,火還沒燒過來,濃煙卻先一步沖他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