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他們被帶去了一個小區,姜傾即將在這里住下。 這也是尹旭和他的朋友的幫忙,沒錯,在來c市之前,姜傾就拜托過尹旭幫忙找個租金尚可的房子,以免她和銳銳初來乍到不熟悉被坑。 她考慮萬全,因此搬家之事進行得有條不紊。 c市是個文化重城,地域偏遠,但由于著名學府很多,越來越多的人舉家遷徙至此。 坐在車里,姜傾立馬就感受到了一種不同于其他城市的氣息。她連連感嘆,被開車的朋友調侃:“c市表面是文化重城,其實還是個浪漫小城,不少文藝青年特意跑這兒一趟,想碰上一場浪漫的邂逅呢?!?/br> 孤家寡人姜傾來了興致,笑問:“那浪漫有沒有人種歧視???” 開車的朋友說:“自然沒有,黃種白種黑種都一樣,別說這兒,其他地方也沒有吧?!?/br> 姜傾搖頭:“我是說對拖兒帶女的單身人種有沒有歧視?” “……”開車的朋友恍然,樂道,“沒沒!c市最歡迎風趣的妙人兒!” 姜傾也跟著樂,心底期待著一場曼妙的邂逅,這么想著的時候,某個人的面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到了目的小區,尹旭的那位朋友從司機一職卸任之后又自告奮勇當了回搬運工,姜傾甚是感激,想請他進屋喝杯茶,但無奈屋里什么都沒有,只好約定事后請客。 那位朋友笑著說:“那就過兩天聚個會吧,到時候尹旭那小子也該來了,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姜傾心說這c市之人果然熱情好客,嘴上應著,其實已經打定主意讓自己做東,以答謝幫助過她的這兩位。 尹旭的朋友沒有待太久,許是不想打擾姜傾收拾屋子,很快就借口離開了。他走后,姜傾先把臥室收拾出來讓銳銳睡會兒,自己則開始收拾其他的屋子,一邊收拾一邊盤算著差些什么要買。 等她收拾完畢,銳銳已經醒來。姜傾帶他出門吃東西,順便購物,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過了。第二天一早,她帶銳銳去新學校報到,學校方面已經提前打點好了,她只需帶人過去辦理手續。 銳銳即將就讀的幼兒園叫做陽光寶貝幼兒園,姜傾辦完手續后由園里的一位老師帶著轉了轉,了解一下學校氛圍。銳銳安靜地跟在她身邊,姜傾擔心他換了新環境不習慣,逗他說話:“銳銳,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銳銳出院后對她的態度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這會兒竟也沒有高冷地無視她,乖乖回答了,只是回答依然走的是高嶺之花的道路:“不錯?!?/br> 簡短又冷酷,跟領導下巡后的感言似的。 姜傾覺得好笑,問他:“怎么個不錯法?” 銳銳掃了她一眼,聽出她的調侃之意,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 姜傾笑出聲,把他的小手攥在手心里。 學校要求銳銳明早再來上課,因此姜傾參觀完幼兒園就帶著孩子回去了。 她帶著孩子從校門出來,看到一輛黑亮黑亮的車大搖大擺地停在校門前,姜傾沒給這輛漂亮的小馬駒太多關注,視線輕飄飄地滑過去,她帶著銳銳從車旁走過,然后……被叫住了。 “小姐,請等一下!” 話落,車門打開,一個模樣頗俊的西裝男走下了車。 姜傾一看這人帥得跟別人的夢中情人似的,條件反射地想起了尹旭朋友的話——c市多邂逅。她心道那位朋友果然字字箴言,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嘴角揚起一個矜持的弧度:“什么事?” 帥哥回她一個微笑,說:“想請小姐喝一杯咖啡,可否賞臉?” 姜傾這萬年鐵樹終于開了朵桃花,心里美滋滋,頓時對c市多愛了兩分。但她高興的是別人對她魅力的肯定,而不是真的想去赴約,于是委婉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忙?!?/br> 帥哥道:“那留個聯系方式?等你不忙的時候再約?” 姜傾意外自己魅力如此出眾,竟迷得這剛見面的帥哥不離不棄,驚訝不已。 c市果然是個神奇的城市! 她想著婉拒:“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帥哥又說:“荀小姐,其實我是代表余銘余先生來給他的唯一繼承人辦理信托基金的?!?/br> 姜傾震驚臉。 余銘! 繼承人! 這兩個詞匯都有點超出了姜傾的理解范圍。她掏掏耳朵:“等等,你說什么?!” 西裝帥哥好脾氣地重復了一遍,末了又盡責盡職地說道:“余先生希望這件事早點落實,所以還請荀小姐抽點時間配合一下,不要讓我為難?!?/br> 姜傾:“……” 她狠狠皺眉,一瞬間,堆積在胸間的所有好心情全部消散。 余銘這個名字的出現狠狠打了她的臉,她以為自己離開就能擺脫那個人,然而,她錯了,錯得離譜,余銘明顯早就知道她的行蹤,所以才會這么快就派人過來,但他在之前從未提過只言片語,為什么呢?姜傾明白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更為直接地證明給她看——只要他愿意,天涯海角,她無處匿身! 姜傾感覺渾身毛毛的,強辯道:“這里沒有他的繼承人!” 西裝男道:“荀小姐說笑了,如荀小姐所愿,余先生已經拿到了親子鑒定,銳銳正是他的孩子,將來也會是他唯一的繼承人?!?/br> 姜傾:“……” 她有系統為證,余銘拿到的絕對是份虛假的證明,可為什么余銘要撒謊,堅持銳銳是他的孩子? 無法理解。 西裝男又說:“余先生很是重視這個孩子,為他建立信托基金便是證明?!?/br> 姜傾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無力道:“我的銳銳不需要他的信托基金?!?/br> 西裝男笑笑:“荀小姐好好想想,我下次再來?!彼旨澥康責o視了她的意愿。 姜傾:“……” 西裝男的到來讓她發現,自己帶銳銳離開后,余銘不知哪根神經不對頭了,對銳銳更為執著了,余銘變得更加在意銳銳了。 為什么? 姜傾回想起了自己離開前余銘對她說的那句告白,她回憶著那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拆解開來細細品嘗,突然間茅塞頓開——余銘大概、可能、也許、興許……真的喜歡她? 呃。 姜傾一度以為那是玩笑話,因為余銘不止一次開那種玩笑,顯得他對她多情深似的,但她知道那都不真的,現在看來……余銘竟是真的喜歡她?! 因為喜歡,所以才想拿銳銳綁住她! 原來是這樣嗎?! 姜傾震驚得目瞪口呆,雖然貌似得到了余大魔王的喜愛,但姜傾沒法為自己的魅力感到沾沾自喜,反倒有點愁。她是個女人,被人喜歡自然歡喜,可喜歡她的人是余銘就有點不好了。 她為自己多余的魅力而懊惱不已,以至于在接下來兩天里真的遇到了搭訕也高興不起來。 西裝男在兩天后如期拜訪,勸說著把信托基金的事兒盡快辦妥,姜傾被嚇得閉門不出,然而這還不算,自西裝男出現后,送禮物的也紛至沓來,每天送來的兒童玩具幾乎要把她的出租屋給淹沒了。 姜傾擔心被自己鄰居投訴,所以不得不定時清理打包送回。就因為這事兒,她還和一快遞員小哥哥結下了奇妙的緣分。 “……” 姜傾每天都被迫接受著這余大王八奇怪又洶涌的愛意,就這么維持了整整半個月,姜傾恍然意識到,說要來c市的尹旭遲遲沒來。姜傾和這位大圣人已經算得是半個朋友了,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兒,思索了一下,決定打個電話去問問情況。 她撥通了電話,卻得知“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尹旭的這個電話號碼停用了。 姜傾:“……” 她嚇了一跳,沒有多想立馬撥通了尹旭在c市的朋友的電話,而后者抽搐著告訴她:“……尹小子沒被拐到山溝溝里去當壓寨夫人,他只是前不久有人泄露了他的號碼,網友誤以為他是陳蒿,一直sao擾他,所以就把那個電話號碼棄用了?!?/br> 陳蒿是最近正當紅的一個明星,火得不要不要的,連姜傾這個不追星不關注娛樂圈的也在媒體見縫插針式的推送下有所眼熟。 沒想到尹旭竟還有這番遭遇! 姜傾同情了對方一下下,問尹旭的朋友尹旭為什么沒來c市,后者回說:“別提了,他家里出了點事兒,生意上的問題,似乎挺嚴重,他留在家里幫忙了?!?/br> 尹旭的朋友接著感嘆尹家這幾年實在流年不利,家族事業接連受損,這一次更是傷筋動骨,尹家本來基本不要求尹旭沾染家里的事業,這一次竟也讓他留下來幫忙了。 “尹小子這些天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可能漏了向你通知他的新號碼,你別多想啊?!?/br> 姜傾自然沒有小心眼到那種地步,關心了幾句,從尹旭的朋友那里拿到了尹旭的新號碼。 掛斷電話后,姜傾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在腦海中呼叫系統:“111,這次尹家出事也是余銘所為?” 系統道:“那是身為反派的職責?!?/br> 言下之意——是的。 姜傾皺眉:“余銘到底為什么憎恨尹家?” 她已經得知余銘針對尹家不是因為想和尹旭爭奪安寧這個白月光,但真正原因,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姜傾曾經以為自己沒必要知曉這些,但現在,她的孩子是尹旭的學生,而且尹旭又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她無法再裝聾作啞。 系統機械回答她道她沒有知曉的權限。 姜傾:“……” 系統不想給告訴她實情,她又撬不開系統的嘴,只好作罷。 姜傾以為自己沒機會觸及真相了,然而命運就像早已安排好了的一般,注定讓她親身接觸真相。 那是一個周四,姜傾突然接到了自己母親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里請求她去參加一個互動活動,一個叫做“災后互動”的活動。 十幾年前的一場海難無情奪去了數百條生命,事故發生后,有人組織了這個活動,呼吁海難親友聚在一起緬懷故人,互動互助。 荀樂父母雖然在那場海難中幸運逃生,但見多了生離死別,就想幫扶那些遇難者的親友們一點,因此每年都參加這個活動。 這個活動每年舉行的城市都不一樣,時間并非準確為海難那一天,而是事故發生前后的某一天,以最多的人能夠抽空前往為目標。荀往年樂父母經濟條件尚可,所以每次都積極參加,但今年荀家破產,荀樂父母要再想參加這個活動就不得不考慮出行費用了。 幸運的是,今年這個活動在居住的c市舉行。 姜傾知道父母很看重這個活動,所以義不容辭。 姜傾頭天接到電話,第二天早上就準備前往。她穿了套端莊的黑裙,穿越了大半個城市抵達了一座荒僻的教堂。 她去得不算早,去時教堂里已經坐了黑壓壓的一片,姜傾走到教堂門口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夫婦,夫婦性格隨和,看到她就主動搭話,說:“孩子你是第一次來吧?以前沒見過你?!?/br> 這對夫婦是第一次見姜傾,姜傾可不是第一次見他們。 這兩位就是大善人尹旭的父母,大名鼎鼎的大大善人,簡而言之,這是一對喜做慈善的大大善人! 姜傾久仰二位大名,如今見上一面頗受觸動,語無倫次地回說:“是、是的,是第一次,我代我父母前來?!?/br> “原來如此?!币戏驄D友善親切,“好孩子,找個位置坐下吧?!?/br> “嗯!” 初次見面,姜傾對這對夫婦很有好感,只因他們說過的話。 每年參加這個互動活動的人少則一百,多則兩三百,且年年不同,這對夫婦既然能認出姜傾是第一次參加,足以說明他們多么在意這個活動,只是姜傾不知,原來尹氏夫婦竟也是那場海難的相關者。 姜傾揣了一肚子雜七雜八的想法,目光則在教堂角落搜尋,想尋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