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禮堂，易淳就打了個噴嚏。

    張大托看了他一眼，無情嘲笑：“易哥你感冒了？不行哦你！整天坐著體質會下降的哈哈哈……”

    易淳瞟了他一眼，“你想運動？”

    仿佛只要他應一聲，立刻要出去帶著他對練了。

    張大托被他看得渾身一抖，想到易淳那狠勁兒，立馬搖頭，“不想不想不想！哎呀，這么冷的天，吹吹空調多好啊，出去運動干什么呢！費勁兒！……”

    易淳懶得理他，隨便找了個后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大托聳了聳肩，坐在他旁邊，打開了學校貼吧。

    置頂帖里就有藝術節的節目單，他掃了一眼，“咦，我們班的節目在第十一個啊，那得好晚了?！?/br>
    算了算時間，大概要到四點多將近五點的時候才能輪到他們。

    易淳沒說話，也低著頭在玩手機。

    池葉不久之前剛給他發了消息。

    一葉：來了嗎？

    易淳彎了彎眼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打。

    yc.：你在哪里？

    一葉：第三排。

    一葉：你呢？

    一葉：易淳小同學，你可別偷偷跑了啊。

    yc.：放心吧，不看到你把三角鐵打爛，我是不會走的。

    一葉：……

    禮堂陸陸續續坐滿了人。

    前面都是興致勃勃的高一新生，中間大部分是懶懶散散的高二學生，最后面的是高三學生，且一般手里都拿了一本單詞手冊，似乎準備背完詞就走人的樣子。

    就算這樣，氣氛也還是熱烈。

    枯燥的領導講話過去之后，第一個上來的學生節目就是勁歌熱舞，大冷的天，臺上的女生短裙短袖，男生也是單薄的短袖長褲。

    還有擋不住的笑臉。

    池葉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黎薇在旁邊輕輕地給她講八卦：“臺上領舞那個女生，是我們學校的?；?，叫甄苗苗，高二舞蹈社的，之前放話說要追易淳來著?！?/br>
    池葉“啊”了一聲，“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貼吧上看到的，經常有人把你們倆放在一起比較?！崩柁钡恼Z氣有點生氣，“葉子比她好看多了！”

    原來是這樣啊。

    池葉樂了，摸了摸她的頭發。

    “別生氣，隨便他們比較去?！?/br>
    自從她轟轟烈烈地追求易淳開始，流言蜚語少不了，有的時候在食堂吃飯都能聽到背后陌生同學的議論。

    池葉也不覺得生氣。

    別人說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失敗者才會逞口舌之快。

    再說了，要是真的有人敢當面嗶嗶，結局就會像是開學初遇到的那幾個學姐一樣，被她氣死。

    易淳還會喝她買的飲料呢！

    還會教她做題呢！

    他們呢！他們只會在貼吧發帖！

    從這角度來說，池葉覺得，她已經贏了。

    等熱場節目結束之后，上了兩個主持人，又開始接著報幕。

    高一三班的同學是在第五個節目結束的時候，收到了場控的消息，讓他們去后臺準備。

    前三排嘩啦啦走了一大片人。

    張大托眼睛尖得要命，拉了拉易淳的袖子，“看看看，看我們池哥。哇……”

    這腿真是會發光一樣的白。

    不過看了看易淳的表情，他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自己在心中感嘆了一番。

    易淳的視力很好，個子又高，就算一個在禮堂的最前面，一個在最后面，依然能看到她。

    看著池葉在一群彎腰駝背的高中生中，挺拔到甚至有些鶴立雞群的背影，他忍不住握住了拳。

    她長大了。

    他們都長大了。

    ***

    池葉不是第一次上舞臺。

    她在練空手道的時候，上過不少次青少年的比賽，也有十分隆重的那種，有很多攝像機在旁邊拍攝的，還有坐滿場地的觀眾。

    比起那種來說，十四中的藝術匯演實在不算是什么大場面了。

    再說了，她還是在旁邊打醬油的。

    池葉站到了彩排時定好的位置，眼神不自覺地往臺下飄去。

    一排一排找過去都沒能找到易淳，她不死心，又瞇著眼睛再看了一遍。

    總算是找到人了。

    池葉抿著唇笑了起來，遠遠地沖著易淳囂張一笑，全身細胞似乎都在說著一句話：“你好好看著我！”

    她并不知道自己正站在光源底下，又長又細的腿，膚色白得反光，嘴唇殷紅，五官秀麗，圓圓的杏眼漂亮得像是落了星辰。

    “左邊第二個那個高個子的女生是誰??？好漂亮哦！”

    “是那個女俠吧？打隔壁職校老大的那個，在高一很有名的?！?/br>
    “這么好看的女生居然這么厲害？哇靠，我怎么覺得有點反差萌??！”

    “你要去追嗎？”

    ……

    前面幾排傳來了幾個男生毫不掩藏的、有些猥.瑣的聲音。

    易淳皺了皺眉。

    來不及做什么，他們的表演已經開始了。

    小提琴的聲音悠揚地響起——

    “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

    易淳認出來了。

    那個拉小提琴的人，就是那個第二名、剛剛在教室里，和池葉無比親密的男生。

    ……

    藝術節上最無聊的節目莫過于合唱了，特別是這種紅色歌曲合唱，雖然高一三班唱得不錯，但是結束之后，底下的掌聲都是懶洋洋的。

    池葉隨著班上的同學一起鞠了躬，順著隊伍下臺。

    后臺里有人在候場，他們班人多，也沒有去擠，各自彎著腰，小跑著回了座位，抖著脖子套上了外套。

    還有人就直接拿著書包跑了的，不過只有兩三個，高一還是比較愛玩的時候，大家還是對學?；顒佑信d趣的。

    池葉的臉紅撲撲的，從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機，給易淳發微信。

    一葉：怎么樣？我好看嗎？有沒有被我驚艷到？

    一葉：書上說，男生在仰望臺上的女生的時候，因為距離差和高度差，更容易有心動的感覺。

    一葉：心動了嗎？

    池葉盯著那幾行字看了好一會兒。

    yc.：什么書？你寫的書嗎？

    一葉：你就說心動沒有就行了，別管這么多啦！

    yc.：……

    后面一個節目是詩朗誦，比合唱更無聊，張大托又在旁邊刷貼吧了。

    還沒等易淳想好要怎么逗池葉，他就開始大驚小怪地“呀”了起來。

    “易哥！你看看，這是不是我們池哥??！”

    張大托點了一張圖打開，舉著手機湊到易淳旁邊。

    照片里的確實是池葉，應該是旁邊候場的同學偷拍的，她低著頭從舞臺的臺階上走下來，白襯衫、方格裙，一只手拿著三角鐵，另一只手虛虛地搭在裙子上。

    只拍到了半張臉，但是氣質絕了。

    有種伴著矜持的可愛。

    樓主發了這張照片，就說了一句話：“?；ㄊ遣皇且獡Q人了？”

    短短五六分鐘，底下卻已經蓋了幾十樓。

    “我擦，這就是我夢中的對象??！一見鐘情了！有人認識這個妹子嗎？求介紹！”

    “只有宅男才會喜歡這樣的女生?！?/br>
    “咱們不是默認短發不能評?；ǖ拿?？樓主不要引戰??！”

    “我公平地說一句，沒到?；敲疵赖牡夭?，但是確實很可愛?！?/br>
    張大托隨口念了幾條回復，感嘆道：“嘖嘖，池哥牛??！”

    易淳冷著臉盯著那照片看了許久。